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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无所而为

书籍名:《我转》    作者:王琪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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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无所而为



无所而不为,无所而为。



我不是那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很多时候我持续着那些简单的,在别人眼里显得可笑而又愚昧的思考。譬如对生活,我的结论是:要想活得实在,过得随心性,就要与生活若即若离;远了会脱离生活,近了则会沦入平庸,它们之间的距离决定了人生的幸福程度。



秋季小学校新生入学,小白菜读上了一年级。我和毓娒商量后替她取了个正式的名字,叫王娒琪,取毓娒和我名字各一个字再加上我的姓。



整个九月里我就是一个闲人,接送娒琪上学,在家逗儿子,标准一个宅男做派。毓娒照常天天上下班,重复着她那一成不变的工作。



这样的生活中我的情绪便极为不稳定,常和毓娒有些口角之争。有时我会怀疑我们俩的爱情,并追溯到它的起源,想校园里产生的爱情实在是肤浅的。读书时她崇拜我是一个诗人,成为一位诗人的妻子后就不怎么再在意诗人是什么东西了。



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对我比起从前来要冷漠很多,沉默寡言的背后是她不愿意对我再说什么了,我成了一个她所不屑的无足轻重的人,或者视而不见的人。即使她有时候表现出对我的好,貌似相敬如宾,骨子里却是那么别扭。爱情这个东西真是讲不出道理,只由得你琢磨。



国庆节我们大学的同班同学要在母校聚会。经过整整四年一个社会本科的时段,大家都想相聚一堂。在一帮同学中我最希望见到的是江嬅,为此我在得到通知后就巴望这个日子早点到来。



相聚的日子终于来临。江嬅看见我还是脸红,她一脸红我的心就狂跳。我们先找了个地方说话。她知道我和毓娒结婚还生了个儿子,问到她的情况,她还未谈男朋友,研究生毕业后分在北京一家科研单位,前不久才到单位报到。



晚上三十几位男女同学聚在一起开怀畅饮,赶上文凭吃香的年代,有一张响当当的专业文凭自然有火箭坐。他们中间大多数人事业有成,好几位同学都已经是电力局的总工和局长,差一点的也在单位做了副职或者中层干部。大家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喝到酣畅时把大学时代不好表露的,羞于表达的,全部一吐为快。



洪晓兵曾暗恋过江嬅,还曾暗地里当我是情敌;周黎偷偷给吴颖写了一封未署名的求爱信,吴颖以为是董鹏程写的;马小娟最喜欢的不是年轻的体育教师,而是秃发迂腐的阚教授……过去的那些事,保密的,完全解密;真相未明的,一一和盘托出。



也有人在谈论到新工作岗位后所遇到的问题,组织家庭后的生活感受,有沾沾自喜,有踌躇满志,有充满激情,也有感慨万千的。



江嬅坐在我旁边,我们每每双目以对,欲言又止。我们是桌上话最少的两位。



这顿饭吃到夜里近十二点,同学们从酒店出来意犹未尽,三三两两相约去校园散步。



我和江嬅相伴来到民主湖边,我们默默地牵手,从湖边往沿江路慢慢走去。



俯瞰下去,嘉陵江在夜色中静静穿过山城中央默默地向东流去,清风、明月、湖水、古亭曾激荡我们的青春,照彻我们的向往,现今让我激情难抑,旧情难忘,我一把将江嬅抱入怀中,狂吻起她……



她没有拒绝我,但没有让我有进一步的表示,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夜已很深,我们默默地往回走,同学们全都住在一起,我们不能让他们说我们的闲话。



三天相聚是那么短暂,同学们又将天南海北各去一方。



江嬅留下了她的工作单位和地址。她对我说:“毓娒是个不错的女人,你应该好好珍惜,既已是夫妻就当白头偕老。”她这么告诫我,是我在分手的头一天晚上对她说,我现在对毓娒的感觉是信任和依赖大于爱。

江嬅对我的告诫是十分诚恳的,是一番肺腑之言。我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我不想,也不能面对她打开自己内心情感的闸门,情感的洪水一旦奔涌而出就会不可阻挡。



回家对毓娒多多少少要说到一些同学聚会的情况,她没有问到江嬅是否参加,我也就避重就轻地说一些事情,说这次聚会从同学口中得知,昔日大学里和我非常要好的学长甄刚到达川市任副市长,他们说我要是有意回家乡发展可得益于他。



哪知道毓娒听了我说的很是反感,她不屑地说:“你现在混到了只羡慕别人的份儿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毓娒变得十分的唠叨和苛刻,一会儿说我吸烟熏着了孩子,一会儿说我三天不洗澡,两天不洗脚。我们开始分床而眠,她和儿子睡一张床,我和娒琪睡一张床。直到最后发展到他们在客厅吃饭也不叫书房里的我一声,当我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这种情况让我感到惶恐不安,却又束手无策。家庭的冷战让我这个情绪本就不稳定的人感到心灰意冷,有在这个家待不下去的感觉。



有天临睡时娒琪问我:“爸爸,你到底和妈妈怎么了?”我说,“我和你妈妈没什么,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她说:“男生应该让着女生,我们老师都这样讲。你应该让着我妈才对,你应该主动到妈妈床上去睡觉,等我将来长大了再陪你睡。”我笑了,她天真烂漫的认真劲逗乐了我,我吻了吻她的小脸蛋说,“傻孩子,尽说瞎话,等你将来长大了你就不能陪爸爸睡了。”



这种情况下矮子天天陪着我,我们在书房下棋,买一些干粮喝白开水果腹。最长的一次,因为生毓娒的气,我三天都未出过书房。



僵持近一个星期后,毓娒忍不住要和我谈心。她说:“一个大男人,天天待在家,既不写作,也不出门,其意何为?”我没好气地说:“无所而不为,无所而为。”



她劝我找份稳定的工作,闲暇之余再创作和搞一些娱乐。我争辩说,我不仅在工作,还在创作。



我觉得毓娒的言下之意是我不务正业,我也就想到了不劳而获、寄生虫之类的。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在这个家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我给达川市政府秘书处打了一个电话,介绍自己是甄刚市长的同学,有要紧的事情要联系他。秘书随即把我的电话接到了甄刚办公室。



甄刚接到我的电话十分兴奋又备感意外。他说我的事他早已有所耳闻,只是不知近况如何?一直挂念着。



我说想去投奔他,投奔家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在昔日的友情上能不能支持我,扶持我?



甄刚立马说:“达川市政府正在招商引资,我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欢迎你回来投资发展,给落后的家乡经济带来活力,带来新思想和新观念。更何况我俩谁跟谁啊,是同学加朋友的亲密关系,岂有不帮不扶之理。”



甄刚的话听来虽有些官腔,但还是让我感到亲切和踏实。没有过多的考虑,也没有和毓娒商量,我只知道家和家乡都有一个“家”字,在此家受了冷落我就去投奔彼家。后一个“家”多一个乡字,有父母在,有童年的记忆和寄托在。



我对毓娒说要出一趟远门,她也没有问我到什么地方去。我带着随身换洗衣服和矮子去了达川。



甄刚副市长带着秘书亲自到火车站接我,他显然仕途得意,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使劲地握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连声说:“好精神,好气质,不减当年。”越说手握得越重,把我的手都捏得有些痛。



我开玩笑说:“我可是一双书生手,你再用力就要错位了哦!”他哈哈一笑,“书生怎么了?可别忘了当年,在学校你还为我当过打手哈。走,走,宾馆我都为你开好了,送你到房间,我们好好叙旧。”



“甄兄,想不到你混得好哟,都当市长了,成我的父母官喽。”我还是要恭维和巴结他一下。

“你不是也赚了不少钱,成为先富裕起来的人了吗?殊途同归,一样的成功。人和事都讲个运气。我们是时代的幸运儿!”



晚上甄刚为我接风,他叫来了市公安局长杨锐和财政局长肖复加作陪,向他们一一介绍了我。两位局长见我是甄副市长的同学十分热情,说要是以后我真来达川发展,一定给予我大力支持,公安保驾护航,财政放水养鱼,一大堆场面上的话。但正是这番话让我心里觉得实在,第一次有了一种找到组织和依靠的感觉。自打被母校抛弃,我还没有得到过社会和政府的关怀,即使是应酬话也让我备感亲切和温暖。



回到家中看望父母,我把回来发展的想法对他们两位老人讲了。父亲说:“好是好,但你和毓娒商量过没有?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靠她独自一人能照料得过来吗?”



我说:“父亲你就放心吧!家里还有保姆,娒琪也长大了。我在重庆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不,一回到家乡,我就觉得气顺多了。”



父亲说:“孩子,你也大了。大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切记,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母亲手脚现在抖得愈发厉害,走路困难,拿筷子拿不稳。我心痛之极,知道这都是因为我不争气造成的。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琪儿,两个人过日子要在一起商商量量,要相互克制,容忍对方,多想对方的好,毓娒可是对得起你,对得起我们全家的。你可不要和她闹什么矛盾啊。孩子还小,把日子过好最要紧。”



我不能让母亲为我担心,我宽慰她:“妈,我都知道,我和她很好,孩子们都好,你自己要安心养病。”



接下来,我在达川市最好的宾馆租了几间客房做办公室,并兼并了达川一家叫达茂实业的公司,在达川算是扎下根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回重庆,这不全因毓娒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达川有我众多的亲人和无数的同学,他们都知道我被学校开除一事,我既然在这儿发展了,就要在这里扎下根,做出成绩。我要让他们重新认同我,对我刮目相看。我是雄心勃发,摩拳擦掌地想在这里大干一番。



甄刚是个热心人,为了我在达川的发展有一个良好的基础,他就像一根针,穿着我这根线在各个重要环节游走,介绍了很多当地的关键人物给我认识。我成了农行行长、国土局局长、税务局局长等地方权势人物的座上宾。



公安局杨局长是个围棋迷,我们常在一起切磋,因为水平旗鼓相当,棋愈下愈有劲。几盘棋下来他经常拉我去喝两杯,交情也就越来越深,到后来私人事情也请托我。



杨局长在一次酒后说他弟弟杨二乃没什么文化,经常给他找事,请我在公司给他安排点事情做,工资可以一分不要,管管他就行。杨局长说得客气,我自然满口答应,心想这就当多炷香吧。



杨二乃第二天就找到公司来,这个人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头,长得粗壮、结实,眼神看人略带些邪气。他自我介绍,说是公安局杨局长叫他来上班的,杨局长是他哥哥,亲哥。



杨二乃坐下来抽了根我递给他的烟,就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热络起来,他滔滔不绝地对我讲达川的人和事,什么道上的大哥是狼头,生意做得最好的是市委书记的儿子焦英,官场上分本地帮和外来帮……又讲他自己在达川是如何的风光,有性格、有脾气,从不拉稀摆带,黑白两边都要给他面子等等。



听他讲得头头是道,我说:“那以后可就得仰仗你了,你要尽心尽力做好事……”未等我话讲完,杨二乃马上把话抢了过去,“王总,这你放心,我就是没读过书,我要是读了几年书,那现在有可能邀不到台(就是很不得了的意思)呢。”



我布置杨二乃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请客,把达川当地有能力的皮包公司老板都给我请来,我请他们喝酒。



杨二乃问我请多少个,我让他看着办,但一定要请那些人品好的。



不出三天杨二乃请到了达川市十家皮包公司的老总,我在达川最好的餐厅设宴款待他们。



请来的这些人在酒桌上一落座就扯开了龙门阵,这个说最近赊了一批布料准备便宜卖掉,那个说有一批酒谁谁可以拿去抵债……各摆各人事,把达川目前的商贸状况谈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郑重地站起来端酒敬大家:“今天能认识各位我很高兴,达川是我的家乡,回来发展万望大家关照。我希望以后与在座的各位合在一起共同发财,资金我有,以后你们有困难,有业务都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到,能合作的生意,一定是双赢的,钱我们大家一起赚……”

杨二乃事先对这些人吹嘘过我,我的敬酒词和开场白表明了我与大家的合作态度,顿时赢得一片喝彩。



酒一喝开就有人在桌上和我谈生意了。一位叫刘志学的说,他最近准备撞的一批货是洗衣粉,差十万元预付款,我如果能帮他打这十万的预付款,一月之内他还我十五万。



一个叫杨军一的人说,他要来一批电缆线,差一点费用想请我帮他先垫上,只七八天就可以和我分利。



杨二乃讲这几个人是达川市皮包公司的代表人物,算是有点名气的。他们一开口我就知道他们经营得青黄不接,在生意路途上走得气喘吁吁。当时有一句话,“十个锅儿九个盖,这边揭了那边盖。”能够盖起来的就算很不错了,好歹他们还盘到一些货,有生意的路子。



在座有一位叫陈聪的很少讲话,他是这几个人中生意做得最好的,听杨二乃讲此人好色,找来的钱全用在女人身上,情妇有五六个。他胆子忒大,用钱很洒手,皇帝买马的钱都敢拿过来先用了再说。



我说:“一根筷子和十根筷子,一条丝线和一股绳,谁更容易断不言而喻,只要我们大家团结在一起,合众人之力,集集体的智慧和关系,捆在一起必然会做出大的成绩。如今商海大浪淘沙,要最终修成正果必须联合起来。”



我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生意做到今天他们是尝过酸甜苦辣的,当即就有人提出我来领头的意见,并得到好几个人的附和。



我以为他们也就是在酒桌上说说,哪知道第二天他们专门为这件事到我公司来与我商量。



经过几天的谋划,我决定公司下面设立三个经营部。请刘志学、杨军一和陈聪分别做这三个经营部的经理,我来全面掌控和把握。我分别和三位说这件事,他们都很乐意。



我马上在华大酒店给他们每人设一间办公室,业务人员由他们自己组织,资金和费用全由我来负责,每一笔业务下来五五分成。



说穿了我是组织他们出去找业务,把数额较大的容易过成现钱的货撞回来,然后通过打官司、法院裁决用同等价值的货物去充抵,从中产生利润。当时商品都要通过物价局核价,物价局核定的价格就具有法定效应,不管这种商品是否有市场,是否能真正流通进入消费环节。这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的可乘之机,这种情况下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业务很快开展起来了,河南的粮食,陕西的洗衣粉,新疆的白糖,贵州的纸张,甘肃的地毯……一批批货从外地发到了公司。货的价值都是我要求的在一百万元之上的,也是我指定的市场上能卖出去的品种。



这些商品很快就出手了,价格高低平扯,刚好可以按合同进价迅速变成现金流。另一方面,我委托重庆的赖死皮帮我接跳楼货,什么壮阳酒、解放鞋、皮革等商品一般以物价局核价的20%左右接下来准备在库房里。我们所做的业务合同执行期一般都在一至三个月,也有的合同签定后货到即付款。对于厂家派来收款的我们就无中生有地找些理由应付和搪塞。一句话,就是不付款。到最后摊牌,我们要么给你们同等价值的货物,要么你们去法院告我们,我们等法院裁决。对有的供货厂商我们还主动起诉,说质量不合格,包装不过关,鸡蛋里面挑骨头。一般的诉讼我们都让它发生在我们本地,所以我们特别注意合同签定地和交货地点。当时的地方保护主义很强,各地都偏向着本地公司企业。加之外来厂商本地又无关系,自然吃亏的是他们。



我们的生意笔笔顺畅,单单过关,那些背后的故事精彩到可以做成热播的电视剧。很多企业都在这种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被活活地整垮。



那年头三角债比比皆是,国企、集体企业、私企相互拖欠、赖账,最后弄成呆账、死账,死缠烂打,理不清解不开,很多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达川的生意是依靠着甄刚这棵大树在做的,在这里我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似乎找到了一个事业的支点。在重庆,自从白镜泊走后,我总有一种没有着落的感觉。他到南京很长时间了,我们仅通过一个电话,也不知他近况如何。



春节一天天临近,我想回重庆过年,一想到娒琪和子栋我就归心似箭。打电话回家,娒琪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爸爸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就是见不到你。”我心里酸酸的。



待听到毓娒的声音我就心灰意冷了,她冷漠地说:“回不回来随你便,反正我回成都。现在你和这个家反正没多大关系,你的本性就是漂泊,就喜欢流浪。”



我心一横,决定留在达川过年。我有一种预感,我和毓娒之间要发生变故,直觉告诉我这是迟早的事,这段日子生意虽蒸蒸日上,可我心里却总是忐忑不安。



大年三十晚和父母一起团完年,我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望着远近烟花爆竹起起落落。

我心中十分想念远在成都过年的娒琪和子栋,在这节日的夜晚我真想和他们在一起,抱抱他们,亲亲他们,给他们发点压岁钱。



寒风在爆竹声中呼呼而过,我在心里祝愿着,愿风为我的儿女送去节日的快乐,带去我的思念。



公司是元宵节后开始做生意的,重庆赖死皮那边发来好几车顶债的货。我希望赖死皮随货一起到达川来,我们好好聚一下,赖死皮本来答应好的却又没来。我邀请过他几次,他不是推说生意忙就是无由头地爽约。我问送货来的赖死皮手下石平,赖死皮是不是有什么麻烦脱不开身?石平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我追问他才告诉我,赖死皮现在吸毒,时间虽不长但量已经很大。他不敢来是怕路途中瘾上来。



得知这个情况我很着急,不能看他就此堕落。晚上我打电话到他家,以朋友的身份劝他不要碰白粉,可他说,眼下时兴抽这玩意儿;这叫玩格,这种格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前些年他穷,现在有钱了该享受享受。在他的心中吸毒是一种境界,是一个人的身份、气派的象征。跟他在一起的兄弟也多半在吸。苦劝他一阵没效果,我也只好作罢,谁都知道染上吸毒要戒很不容易。



为赖死皮吸毒的事郁闷的当口,白镜泊给我来了电话,他告诉我一个大好的消息,他已经从南京回到了重庆,一回来便到我家里找过我,听毓娒讲才知道我在达川。这两年他在南京干得很成功,积聚了重重的第一桶金,准备回来做房地产开发。



我问他杨荭是不是也一道回来了?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说:“她,不说了,没回来,我们已分手,她嫁到英国去了。”



听白镜泊的语气似乎有难言之隐,我也就没多问。我说过几天他若不来达川玩,我就回重庆,我们一定好好聚聚。他爽快地说他到达川来,过几天就来。



第二天广州的结拜大哥陈大林也打来电话,说很久没看见我了,要到达川来看我。我说太好了,我一位非常好的朋友也要从重庆过来,他是个能干之人,到时我们可以好好交流。



我公司所在地华大宾馆是达川最好的一家宾馆,整个四楼被三家公司包租。我们算一家,另一家公司是市委书记儿子焦英开的。听杨二乃讲焦英是达川生意做得最大、最好的一个人。焦英主要经营钢材,由于他在达川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各个道上的人都给他面子。他和银行关系更是不一般,下午需要钱上午就能如数从银行把贷款办出来。



另一家的老板叫木又寸,公司专业做生丝、青麻业务。这个人是个江湖奇人,十岁时让家里给他凑一千元做生意,他租了一辆拖拉机到农村收猪肉拉到达川菜市场批发。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拉着满满的一拖拉机肉到菜市场,由于时间尚早他就趴在拖拉机扶手上睡着了,一觉醒来车厢里价值一千多元的肉全被人偷光。想想回到家肯定无法向老爹交代,又怕打,他就一个人四处流浪,最后上了少林寺。在少林寺习武修身一年半,吃不下苦又一个人偷偷跑下山,四处走江湖卖跌打损伤药,小小年纪吃足了苦头后凑足两千元钱回家。1983年严打时,他因流氓罪获刑三年,案情冤枉之极,只因他酒后在大街上抱着女朋友幺妹亲嘴,当时派出所的人认为这是抓了“流氓罪”现行。他坐牢期间幺妹常去看他,出狱后便结了婚。算起来他是因为吻了自己的未婚妻坐了三年牢。



我很想和焦英、木又寸结识,平时大家在一栋楼里,去去来来难免碰头,彼此先是相互打招呼,慢慢地熟悉了便开始互相串门。他们也听说了我的一些事,所以彼此惺惺相惜,相处得不错。我们常在一起喝茶、聊天、打牌。做生意当中,他们差资金时找我借,我需要关系时找他们通融。



我们三人在一起打牌是玩钱的,打梭哈、砸金花。开始只是小玩,玩玩就大了,经常一场输赢在二三十万,我又多了一样不好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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