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实身份
乔恩完全怔在了当场。他可以瞒过于泽，可以瞒过沈宇，甚至是萧晟，但却怎么都想不到迟将军会亲自……若是这样，乔恩所说的话，岂非是自相矛盾到极点了？他根本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萧晟，又或者是其他更多的事。乔恩太清楚C国安全系统的复杂性和严密性，这种时候让他随意编造一个故事，都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个时候，迟将军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乔恩，他沉着声音继续追问道：“乔恩布鲁克斯，你的背景我做过调查。你也应该相信C国的情报部门并不弱。你三年前还不过二十岁，甚至没有接触过你们布鲁克斯家族的生意。不要告诉我，你在那个时候就认识了齐昘。因为这不可能！你最好说清楚，究竟是谁向你透露了这些！否则，我不论你是谁，今天你都走不出这里。你的属下，包括于泽，都是！”
乔恩看着怒发冲冠的迟老将军，老将军的眼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决。乔恩丝毫不怀疑老将军说的话。迟皓能够处在这个位置，是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走过来的。而且乔恩太清楚作为C国的军人，该决绝的时候决绝做法，是多么根深蒂固的一种观念。
乔恩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直着保持沉默。老将军眼里冒出的危险眼光让他有一种随时都会被看穿的错觉。可是该怎么办？难道要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迟将军么？可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有人会信？
就这样压抑的沉闷充斥在空间里，老将军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因为眼前的乔恩呼吸越来越急促，咬着牙的样子就像是在拼命压抑什么似地。他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年轻人还能够抵抗住压力。老将军也不由得奇怪，乔恩布鲁克斯在这三年内究竟遇到了什么？据他所知，三年前的乔恩布鲁克斯可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只不过是个娇生惯养不懂事的二世祖。这种突变，惊异到让人感觉是不是换了个人。
“乔恩布鲁克斯，你考虑的够久了！”迟将军沉声道。
可就在这时候，乔恩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他已经陷入疯狂似的感觉。是的，他又在怕什么呢？他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真相知道答案么？现在迟皓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真想看看迟皓在知道他就是齐昘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会有什么表情？甚至会给他什么解释！他少的一直不就是答案么？现在既然迟皓已经追问到了这种程度，他还在犹豫什么呢？信也好，不信也好，他说的就是事实。
“乔恩布鲁克斯！”迟将军有点心惊于乔恩的反应。
乔恩片刻之后，笑声又忽然停住了。他看向迟将军的眼神里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述的激烈情绪。他说道：“迟将军！如果我告诉你究竟是谁向我透露了这些事。那么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能告诉我一些事呢？”
迟将军皱眉的看着乔恩，说：“这里没有谈的余地。”
乔恩又笑了两声，眯着眼睛看向迟将军，说道：“是么？那你现在可以命令动手了。让你的手下再杀了我，还有我的人，还有于泽！你下命令吧。”
“乔恩布鲁克斯！你…你究竟要知道什么？”迟皓怒喝了一声，但最终还是追问了一句。毕竟这件事关系着国家安全。乔恩布鲁克斯更是身份不一般。
乔恩用一种堪称平静的眼光看着迟皓，说道：“我想知道齐昘当年究竟是为什么会死！他的计划完美无缺，除非有人向萧晟泄密！但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您迟将军了！所以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背叛齐昘！”
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乔恩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让自己完整的把一句话说出来。这句“为什么你会背叛齐昘”是掩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可今天，在面对迟皓的时候，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乔恩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迟将军的瞳孔猛的收缩，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恩，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种事，乔恩又怎么可能知道？就像他说的，知道这件事，知道当初那个计划的人只有两个！难道真的是齐昘泄露了一切？这根本不可能啊！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迟将军无法再停止自己拔出枪的动作。
乔恩却发出了惨然的笑声，他说道：“为什么会知道？迟将军，如果我说告诉这一切的人就是你，你相信么？”
迟将军整个人后退了两步，瞪着眼睛看着乔恩，怒声道：“你胡说什么！”
乔恩就这么看着迟将军，嘴角勾起冷笑道：“我有胡说么？”乔恩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话，一句一句说了出来：“齐昘被撤销中校军衔，不再担任大队长职务，开除党籍，军籍，遣送高级军事监狱。罪名是泄露国家核武器机密。这次的任务，除非死亡，否则他永远不可能退出。他的过去也将完全不复存在。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你。他必须逃离军事监狱的押送，面临全军事系统的通缉，成为整个国家的敌人！……将军，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迟将军的脸色变的铁青，嘴唇都克制不住的颤抖，这些话，他又怎么可能忘记？这些…这些都是他亲口对着齐昘说的！
乔恩咬着牙，让自己显得平静，可急促的呼吸和逐渐染上血丝的双眼，正不断泄露着他真正激鸣着的心情。他的声音在发着颤并无比嘶哑：“你是齐昘的直接授命人，但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给他帮助。齐昘所做的一切，和国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将军，你知道那些年齐昘是怎么过来的么？面对过去兄弟的鄙夷，无止尽的追杀，孤独，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还要小心的保密，和任何人保持距离，竭尽所能的去完成你下达的任务。齐昘信任你，忠诚于这个国家，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国家安全，为了国家的民众，他甘愿放弃一切，放弃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荣耀，生活，家庭等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他？为什么背叛？我做错了什么？！”
最后，乔恩大吼了起来，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甚至一下丢开了手中装着D病毒的箱子，上前两步，左手紧紧的抓住迟将军的手臂，根本不顾迟将军还有一柄枪正对着他。这一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而迟将军的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直到变的面无表情，可堪堪在听到乔恩那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不可思议的激动起来，他透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死死盯着乔恩，用无比艰涩的话语说着：“你…你说什么？背叛…背叛你？你…你到底是…是……”
乔恩全身震了一下，颓然的放开了迟将军，朝后退了数步，他笑的无比空虚，道：“我是谁？我又会是谁？这点重要么？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是么？”
“齐昘……你…你是齐昘…？怎么…怎么可能……”迟将军整个人陷入了混沌状态，太不可思议了。眼前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他所说的话，似乎都在向迟将军叫嚣着什么。迟将军完全可以肯定，乔恩刚才说的所有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是齐昘告诉他的。因为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可能会把话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几乎一字不差！那这又说明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乔恩…难道乔恩布鲁克斯竟然会是齐昘？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乔恩在听见迟将军的喃喃自语后，抬起了眼，直勾勾的看着迟将军，无比艰涩的说着：“将军…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回不去了！”
“齐昘…你真的是齐昘…老天！你真的是齐昘！这怎么可能！”迟将军完全僵直了，他看着乔恩的眼神是如此惊讶。恐怕这辈子迟将军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乔恩向后退了一步，苦涩的笑意在他嘴角涌起，他看着迟将军说：“不论我是谁，现在我是乔恩布鲁克斯。我要你放过于泽，他…什么都没做错！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将军，于泽能走到今天，背负着叛国的罪名，真的不容易。放过他！求您了！”
“齐昘…你是齐昘…”然而，老将军显然没有听进乔恩在说什么，只是不断的重复喃喃着一句话。
“将军！”乔恩大声的说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将军冲上了前去，他双手紧紧抓住乔恩的双臂，力量大的连乔恩都感觉到痛楚。老将军的语声带颤，整个人激动到无以复加：“齐昘！告诉我！你真的是齐昘！否则你不可能知道那些！你不可能知道！说！你是齐昘！你真的是齐昘！”
乔恩的声音顿时噎在了喉咙里，胃部整个在抽紧，双眼发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将军看见乔恩这种表情，心里已然明镜似的。虽然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是老将军已经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否认。
就在下一刻，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老将军抓着乔恩整个人跪了下去，老泪纵横的说着：“对不起！齐昘！我对不起你啊！”
老将军的动作让乔恩震惊了。他慌忙的想要扶起迟皓，可老将军却死死的跪在了地上。不得已之下，乔恩也是单膝跪地，抓着老将军，哽咽的说道：“将军！您别这样！您起来！我受不起啊！”
“不！齐昘！你受的起…是我对不起你啊！”老将军看着眼前和齐昘完全不同的人，却从乔恩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
“将军！”乔恩强忍着泪水，此刻的他早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只能一声声的呼喊着“将军”，就如同失散多年的亲人重聚，这是一份比血缘更浓重的羁绊。因为共同的信仰，因为共同的目标……
好半晌之后，乔恩哽咽着问：“将军，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做错什么了么？我真的没有背叛C国！我真的没有！”乔恩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终究是承认了迟将军的话。
迟将军看着乔恩，心痛的说着：“我知道！我很清楚！齐昘！你没有背叛！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您既然知道！却为什么？为什么！”乔恩几乎陷入了咆哮，他单手抓着迟将军用力到指骨都已经泛白。压抑了多年的疑问，多年的怀疑，多年的不安，更有着多年的不甘，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爆发了。
迟将军心疼的看着眼前显然已经陷入无比痛苦中的齐昘，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齐昘！站起来，我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乔恩楞住了，他没想到迟将军会真的就这么告诉他。他扶着迟将军站了起来。迟将军站稳之后，放开了抓着乔恩的手，把枪丢到了一旁，人也走到了一旁的柜子边，他打开柜子，又是一瓶茅台，他顺手丢给了乔恩。
乔恩本能的接过，只有单手的他，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打开茅台的瓶盖，他就用牙咬开，然后想也没想的对着喉咙就猛的灌了下去。和过去一样，那种烧灼的感觉刺激着乔恩的心脏，火热火热，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过去。那时候的他，自信，张扬，绝对忠诚！
迟皓死死盯着乔恩，再一次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的迟老将军，终于开口道：“齐昘！我对不起你！你的事情，牵扯到太多！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因为即便是再发生一次，我的选择也会是一样的。”
“将军！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切！我不甘心啊！”乔恩痛苦到极点的嘶吼着。
“我会告诉你…我会告诉你的…当年我让你去追杀萧晟的时候，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命令的内容很简单：萧晟不能死！让他顶替林洛！放弃齐昘！”迟将军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中有着毋庸置疑的沉重。
“放…放弃…齐昘？放…放弃我……？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乔恩闻言后茫然若失，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
“因为那个时候，萧晟比你更重要。”迟将军面无表情的叙述着事实。
“比…比我更重要…？什么…意思？”乔恩迷茫的重复，全身都有一种失去力气的感觉。
“因为萧晟和你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你的前任。他被C国派往国外，所有的任务都和你一样。但是我们谁都没想到萧晟会背叛！”迟将军的语气出奇的低沉。
“背叛？萧晟背叛了C国？那就是为什么您要派我去杀他的原因么？可是…可是为什么您却又……？”乔恩完全不明白迟将军所说的话。萧晟的身份其实乔恩早就有了怀疑，心里也有了准备，但是迟将军却说他是因为萧晟的背叛而被放弃…为了一个叛徒？乔恩不可置信的看着迟将军。
迟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的愧疚毋庸置疑。他说道：“当初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逼不得已。我也和上级争论了多次。直到……”迟将军似是说不下去，重重的叹了口气。
“直到什么？”乔恩催促着。
“唉！直到M国的情报人员彻底暴露被A国清洗。”迟将军艰涩的说着。
乔恩彻底楞在了当场！M国的情报人员被清洗的事情，竟然是萧晟做的？可现在这件事却被算到了他的头上！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萧晟都作出了这种事，可为什么迟将军不是让齐昘把杀萧晟的任务进行到底，却反倒要放弃齐昘呢？
乔恩险些忍不住就想要嘶喊出声！“为什么！”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