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国家利益与D病毒
迟将军就像是陷入了当初作出决定时两难的痛苦记忆。他的手紧紧抓着沙盘的边缘，对着显然已经有些恍惚的乔恩说：“萧晟当初掌握了太多本不应该是他能够知道的机密。甚至包括了D病毒。他当时威胁如果C国不做出让步，给他新的身份并完全脱离C国控制，那他将做出比泄露M国情报人员名单更严重的事。萧晟的身手，你应该很清楚！当时C国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才会做出那种决定。放弃你，让萧晟成为林洛。”
乔恩听到这里却冷笑了起来，他的内心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此刻的感觉。但迟将军的话，却完全没有给他释疑！他太清楚C国的作风了！什么妥协？什么让步？这些事对C国而言，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若仅仅只是因为萧晟的威胁，就让C国做出让步，那C国未免也太差劲了！毕竟那关系着国家安全，仅仅凭一个人去对抗一个国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C国。若萧晟真的做出那种选择，那么他面临的将是无止尽的追杀，直到他死亡为止的那一刻。再厉害的人也做不到万无一失。萧晟绝不可能愚蠢成那样！
迟将军一定是还瞒着他什么！乔恩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眼神灼灼的盯着迟将军，说道：“将军！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还要瞒着我么？能够让您做出放弃我这样的决定的原因，恐怕不仅仅只是萧晟的威胁吧？萧晟一定和你们做了交易！到底是什么？萧晟答应了你们什么？”
迟将军怔了好一会，最后才不得不苦笑的看着乔恩，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感叹，喃喃说着：“真不愧是最优秀的人选……才智和冷静都是万里挑一……”随即迟将军再度提高声音，说道：“你猜的没错！我也认为这瞒不过你。当时的萧晟因为泄露M国情报人员的事得到了A国的信任。萧晟之后就提出愿意提供A国情报给我们！其中还包括D病毒的下落！”
“D病毒的下落？那就是说萧晟成了双面间谍？他背叛了C国，为A国做事，却又同时向C国提供情报？”乔恩下意识的说着。
迟将军叹了口气，点头道：“齐昘，你要明白，当时D病毒对我们有多重要。而且，我们已经犯了一次错误，原本以为依靠萧晟能够就能够解决问题，谁知道，他竟会出这样的事情。”
乔恩有些疑惑的看着迟将军并没有明白他所说的“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是什么意思。于是，乔恩就追问道：“将军，您说的犯错是怎么回事？萧晟究竟因为什么才会做出背叛的事？”这点是乔恩始终没法想通的。按理说，他们都是接受过精英训练，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绝对的忠诚心。背叛国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乔恩在某种程度上，对萧晟也有着一定的认同，对于他的身手和智谋，乔恩可以说是相当佩服的。可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背叛这样事情的人啊！乔恩不得不想到了原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萧晟选择背叛的呢？
迟将军听到乔恩的追问，再度陷入了沉默。好半晌后，才苦涩的笑道：“这种时候，我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了。莫谨枫你应该知道吧？他是你的前辈，曾经在第八队服役。萧晟之所以背叛，就是因为我们下达了让他追杀莫谨枫的命令。”
乔恩彻底震惊了。追杀莫谨枫？为什么？难道莫谨枫也背叛了？这……这根本不可能啊！“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难道你们认为莫谨枫也背叛了么？”乔恩几乎脱口而出。他见过莫谨枫，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背叛？虽然事实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背叛”两个字！但是，莫谨枫……他会做这种事么？这……不可能啊！
迟将军这时候再也抑制不住叹息，他说道：“认定一个人有没有背叛，依靠的并非是个人感情上的决断。即便是我愿意相信谨枫，但毕竟我还有上层。而当时发生的事，让人不得不认为莫谨枫是真的背叛了。”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乔恩在也忍不住了，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切似乎都在超乎他的想象和预计。
迟将军像是回忆似的说道：“谨枫是极优秀的情报人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身手也是一流。当初他接获的任务，就是盗取D病毒。”
“盗取D病毒？”乔恩惊讶的反问。
迟将军点头，继续道：“没错！而那个时候，谨枫成功了！他成功的拿到了D病毒！”
乔恩瞪大了眼睛看着迟将军，道：“那么当初轰动一时的D病毒失窃，竟然是他做的？那他岂非立了大功？”
迟将军苦笑，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可当时，他拿回的D病毒是假的！”
迟将军再度暴出了极惊人的内幕。他继续说道：“我们花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去调查D病毒的事情。可真正执行任务的莫谨枫却拿回了假的D病毒。于是就有人开始质疑莫谨枫的背叛。再加上当初A国的反应非常强烈，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是A国在欲盖弥彰。谨枫的嫌疑就更大。你也应该知道，任何对国家安全产生危险的因素，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抹煞。”
乔恩顿时无语，这就是国家做出的决定！凡是危及到国家安全，涉及国家机密的，不论你是谁，都没法和国家抗衡。“所以，你们就派了萧晟去杀莫谨枫？”
迟将军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可至今我也没想明白萧晟究竟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我知道他是莫谨枫的晚辈，要他下杀手很艰难！可别忘了，他更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执行任务！其实，一开始我也在反对杀谨枫的事。毕竟为了D病毒，谨枫的眼睛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毕竟他有嫌疑。我们绝对不会姑息。”
乔恩此刻觉得这个决定真的是再荒唐不过了。萧晟是什么人？他和莫谨枫的关系，乔恩简直太清楚了。萧晟几乎就是把莫谨枫当成了自己的命在保护着。让萧晟去杀莫谨枫？这不是玩笑么？
乔恩冷笑道：“不会姑息？可是你们简直错的离谱不是么？把莫谨枫逼到绝境，把萧晟逼到背叛！难道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齐昘！不要这么说！即便我们的做法过激，但是所有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迟将军大喝了一声。
军人的职责？乔恩苦笑：“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可是……将军！这不是在犯愚蠢的错误么？”
迟将军怒瞪着眼睛，说道：“服从命令是错误的么？作为军人，服从命令就是他的天职！如果每个军人对命令都有自己的想法、看法，甚至做法，那军队还能像军队么？那就是一盘散沙！我们不是在军事演戏！更不是在拍A国大片！什么放屁的个人英雄主义！什么是军队？就是整齐划一！无条件执行命令！这还需要我跟你解释么？就算是错，就算是送死，那也要执行！C国的军队，没有质疑，这才是军队！我们C国的军队！”
乔恩被迟将军说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艰涩的说：“服从命令，用人命去填，可是将军，我们也是人啊！难道就要看着自己的兄弟去送死么？将军，您花了多少心血培养我们？不，应该是C国！可是这种牺牲，真的值得么？”
迟将军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压抑什么似地，好一会后，才睁开，他看着乔恩说道：“什么是值得？杜绝一切损害国家利益的因素，那就是值得。在国家和民众的利益面前，任何个人得失，又算的上什么？”
“确实……算不上什么……”乔恩几乎是窒息的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左手死死的握紧成拳，一丝血迹自他的掌心渗出。
迟将军看着这一幕，说话的声音里开始有一丝颤抖：“但是，齐昘，你也不要认为我们毫无感情可言。莫谨枫的死，我们确实负有责任。”
乔恩闻言压抑住心里的惊异和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嘶哑着声音问：“为什么？”难道C国还不知道莫谨枫已经化名成沈宇，并没有死么？不过这种时候，乔恩并不想揭穿这个事实。
“因为虽然他盗取的D病毒并不是真的，但这件事确实怪不得他。他也没有背叛。这是我们近两年才查出的结果。这一切，都是A国为了保护D病毒而设下的影子圈套。当年，我们在下定莫谨枫背叛的这件事上，确实过于武断。”迟将军深深叹了口气，又说：“这样的损失，真的是太大了。”
乔恩默然无语，虽然他并不想扭曲迟将军的意思，但是乔恩心里的不甘无法言语的让他充满一种苦涩。是不是在迟将军的眼里，齐昘的死，就是应该的？
迟将军注视着乔恩，就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似地，说道：“齐昘，我知道你恐怕会恨我。但是在你的这件事上，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当时，萧晟会做什么，我们无法预料，他是如何控制了原本应该属于莫谨枫的情报，我们无从得知。但他提出关于D病毒的事，以及A国的情报，是我们无法拒绝的。我们也经受不起类似于M国情报人员发生的惨剧！”
乔恩面无表情的看着迟将军，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最后决定放弃我的原因么？”
迟将军相当坦率的直视着乔恩，说道：“是的！所以就算你现在想要杀我，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不会给你机会！因为至少在目前，C国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
乔恩摇头道：“我不想杀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替我正名！不，应该是替齐昘正名！他不是叛徒！”
迟将军苦笑着摇头，道：“齐昘，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不可思议！可我真的很庆幸，也很高兴，你……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但是替齐昘正名的事，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乔恩无法理解。
“因为萧晟还活着，而他的使命也将继续下去！”迟将军沉声道。
乔恩望着迟将军就怒吼道：“可他背叛了国家！”
“但他现在的价值远超出替齐昘正名！揭露他的身份，对C国不利！”迟将军冰冷的声音，让人觉得他甚至是如此冷酷无情。
乔恩无法想象迟将军把这一切视为“价值”！他艰涩的说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最重要的就是谁更对国家有利么？”
迟将军深深吸了口气，答道：“正是如此！如果谁做不到这一点，那他没有这个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但是，齐昘，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任何可能性，我都会替你正名。”
说到这里，迟将军又顿了顿，他深深注视着乔恩好一会后才继续说：“不要以为我们只单纯的追逐国家利益，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在意！不是这样的！齐昘！真的不是这样！我们也是人！看着你们在外冒着生命危险，还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可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又于心何忍？”迟将军的双眼泛出了血丝，声音也变的嘶哑颤抖，就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乔恩再说不出一句话，迟将军的心痛被他看在眼里，虽然不甘心，但是他却无法去指责。他明白迟将军说的每一句话。有时候，是真的“逼不得已”！他又能去责怪谁呢？虽然这一切的起源，矛头都指向了萧晟，指向了当初武断的错误认为莫谨枫背叛，可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只能继续向前看！把眼前的事处理好才是最现实的。
“将军……放了于泽吧！他……真的没有错！”乔恩闭上眼睛，压抑住自己的不甘，对着迟将军缓缓的说道。
迟将军沉默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后，他才迸出一句：“我知道他没错！”
乔恩楞了一下，不解的看着迟将军，说道：“您既然知道……又为什么……？”
迟将军苦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你！不过不是齐昘，而是乔恩布鲁克斯！”
乔恩惊讶的看着迟将军，说：“因为我？这又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乔恩忽然之间似乎觉得猜到了什么。
迟将军叹了口气，点头道：“你应该猜到了吧？那天，我听到了于泽对你说的话。虽然惊异，但是还不至于立刻就认定于泽背叛。他毕竟是我们训练了多年的精英。而且莫谨枫的事，也确实给了我们教训。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要防范于未然。再加上你现在的特殊身份和那些关于D病毒的传闻，且不论是真假，我们势必会利用这一点。所以引你来的目的，也是这个。”
乔恩苦笑，迟将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本意不是为难于泽，而是为了乔恩手上的D病毒。这姜果然是老的辣啊！乔恩在来这里之前，甚至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性。他不由得说道：“既然是这样，难道是您让萧晟‘好心’来提醒我，您抓了于泽么？D病毒我是带来了，但这是萧晟给我的！您如果真的那么想要D病毒，为什么不直接问萧晟要？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况且，那个时候，于泽早就把D病毒交给萧晟了！”话说到这里，乔恩不禁疑问顿生。
D病毒是沈宇给他的！也就是说，萧晟根本就没有把D病毒交给C国。而C国也因为这件事抓了于泽，虽然现在乔恩从迟将军的话里听到的又是另一个事实。这其中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若迟将军真的想要D病毒，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萧晟呢？
显然，听出问题来的不仅仅是乔恩一个。迟将军这时候也皱起了眉头，他说道：“齐昘？你说什么？你说你带来的D病毒是萧晟给的？”
乔恩点头，说道：“我手上根本就没有D病毒。那个时候，是萧晟放出的消息，说D病毒在我的手上！是他私藏了D病毒，为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但这次他又把D病毒给了我！”
乔恩还是省去了是莫谨枫给他的D 病毒的事实。不知道为什么，乔恩认为，还是不要让C国的人知道莫谨枫还活着会比较好。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没必要再让莫谨枫陷入不必要的危机，即便对方是曾经的战友。
岂知乔恩这话一出，迟将军的脸色却整个变了。他呼的一声走到了乔恩面前，一把抓着乔恩，几乎是吸着气逼出的声音道：“你的意思是，你从来就没有过D病毒？”
乔恩被迟将军吓了一跳，闻言自然点头，他确实从来没有拿到过D病毒。
“齐昘！这……不是玩笑！A国从来都没把D病毒交给你过么？”迟将军的声音异常沙哑。
乔恩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不由深吸一口气道：“将军！我是认真的。A国对我的防范之心并不亚于C国。他们又怎么可能把D病毒交给我？将军，布鲁克斯家族是个全球性的军火商，您应该知道，它是不受国家约束的！再说了，D病毒不是早就被盗了么……？！”
正当乔恩理所当然的说到这句时，他忽然全身猛的震了一下，迟将军刚才不是说过，当年盗取D病毒的人是莫谨枫！也就是沈宇！而那个D病毒是假的！乔恩不可思议似的看着迟皓，脱口而出道：“将军，您的意思是D病毒还在A国的手上？可是……可是那这是……”乔恩又看向了刚才被他丢在一旁的装着D病毒的小箱子。
乔恩再度艰涩的说道：“将军，这D病毒是我从萧晟手里得到的。当初是我和于泽一起突袭了A国设在以色列的一个基地。是于泽亲手找到的D病毒，并交给了萧晟……”
迟皓此刻的表情说不出的凝重，他同样看向了被丢在地上的小箱子，同时放开乔恩走了过去，俯身捡起小箱子，想也没想的就打开了箱子。一个陶瓷试管正在箱子中间。迟皓看了会后，突然做出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动作。他一手拿起陶瓷试管，在乔恩惊骇莫名的眼神中，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D病毒一旦与空气接触扩散，就能够在数小时内毁灭一座城市。属于全球禁用的大规模杀伤性生化武器……这是乔恩对D病毒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