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厢情愿
3个人蹑手蹑脚走进去。
“口当”的一声，老庆踩翻了一人脸盆。
可可说：“没关系，那是唐梦洗下身的盆。”
中间是个过厅，可可指着左侧，说：“那是唐梦住的房间。”
门虚掩着。
屋内漆黑一团。
“唐梦！”可可又一次叫道。
依旧无声。
老庆推推雨亭，小声说：“雨亭，你先进去。我断后掩护。”
雨亭说：“不，还是我来断后，你先进去。”
老庆说：“可可，我把我兜里的五百大毛也给你，你先进去。”
可可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平时她就不让我进她的屋。她经常早出夜归，半夜里大喊大叫，装神弄鬼，我早就想搬走了。”
雨亭问：“你跟她住了有多久了？”
可可回答：“也就两个来月。她怪怪的，留那么长的头发，总是用手指梳啊梳啊，喜欢蒙着头。她的脚指甲那么长也不剪。平时很少看见她吃饭，就爱喝凉水。她经常用嘴对着卫生间的水龙头喝水，那喝水的样子吓人。”
老庆说：“我跟你说，她有精神病！”
可可听了，吓得全身抖个不住。
雨亭埋怨道：“这样她就更不敢进去了。”
老庆说：“好，我进去。”他壮着胆子走进去，大叫一声“有鬼！”，“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可可吓得湿了裤子，水滴顺着裤角“嘀嘀答答”淌下来。
雨亭摸索着电灯开关，一下扭亮了电灯。
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老庆，另一个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浑身血污；穿着一身白色睡袍，鲜血染红了睡袍。
“她就是唐梦啊！”可可大声叫着，跑进自己的房间。
“老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不报案？！”
老庆用手机拨打了110，一会儿，警车到了，几个警察闯进这座房间。
这个叫唐梦的女人正是风铃。
她身上挨了一刀，被紧急送往医院。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但人已昏迷。
风铃的手机和工商银行储蓄卡不翼而飞。
可可留在屋内的三百多元现金也不翼而飞。
现场留下作案嫌疑人的手纹和足迹，嫌疑人是两个男人。
书桌的抽屉里有风铃写的小说、诗集，还有一朵枯萎的玫瑰花。
最让雨亭惊奇的是墙壁上出现用雨亭的头像照片拼出的大字：雨亭，你走投无路！
雨亭和老庆的手纹和足迹都与现场留下的嫌疑人的手纹和足迹不符。
可可不敢再在这里居住了，她搬走了。
老庆那天回家后，吓得失眠了，他生平第一次服了安定片。
这半片安定药，他掰得很仔细。
他生怕一觉不醒，一命归西。
雨亭为风铃捐助五千元钱，算是对这个可怜女人的一点资助。
警察通过风铃的身份证，知道了她确切的家庭地址，决定待她伤愈后把她送回家乡。
风铃醒来后，医生在与她交谈之中，发觉她患有妄想型精神病。
医生与警方商定，待她伤好后送她回家乡治疗，并与她的家乡取得了联系。
风铃的父母已去世，家中只有一个多年独身病弱的姑姑。以前她们一直相依为伴。
她居住的地方依傍黄河，是一个美丽贫穷的小镇。
警方与风铃的姑姑取得了联系，据她的姑姑说，风铃从小酷爱文学，一直做文学梦，喜欢作文、写诗，一直上学至高三，没有考上大学。以后在镇政府做职员工作，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结识了一个男朋友。她全身心地投入，结果失恋，受到严重刺激。曾经自杀未遂，从前她曾经追随那个男人走南闯北，恋爱失败后回家养病，最近一直离家未归。
风铃的姑姑说，她见过那个男人，长得英武高大，机智过人，是一个流浪汉。当初她曾劝说风铃不要与那个男人来往，但是风铃如走火入魔，一意孤行，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奉献一切。她也无可奈何。
风铃的父亲是中学语文教师，母亲是镇卫生院医生，父母在一次外出中遭遇车祸，双双身亡，这件惨事对风铃也曾造成巨大创伤。
不久传来消息：警方在送风铃回家乡的途中，风铃走脱，不知去向。
老庆经过那次惊吓，似乎老实许多，这天傍晚，他打电话给雨亭，邀请雨亭去做足疗，被雨亭拒绝，因为他要去看妈妈。
雨亭来到妈妈家，妈妈已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有宫爆鸡丁、鸡蛋炒西红柿、蘑菇汤、玉米粥、贴饼子和拔丝白薯。
妈妈说：“今晚主食换点样，我今天到超市买了一些玉米面和白薯。”
雨亭说：“我喜欢吃，妈妈做的饭就是香。”
妈妈说：“拔丝白薯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扒不开了。我去年夏天到澳大利亚堪培拉你妹妹家，又接受不少保健知识。人的寿命应该是100岁至175岁，为什么没有达到呢？最主要的是不重视保健。中国知识分子平均年龄才六十岁左右。罗马尼亚有一个老太太去年107岁，92岁时还生了一个胖娃娃。国际会议上定出了6种保健品，第一是绿茶，第二是葡萄酒，第三是豆浆，第四是酸奶，第五是骨头汤，第六是蘑菇汤。所以今晚我烧了蘑菇汤，蘑菇汤能提高免疫功能。对了，我那还有红葡萄酒，红葡萄皮上有种东西，叫逆转醇。它抗衰老，是抗氧化剂，常喝红葡萄酒不得心脏病。”说着，妈妈走进书房，屋角有个酒柜，她从第二层拿出一瓶中国红葡萄酒。
妈妈拿着酒瓶来到客厅，轻轻一拧，瓶盖就开了。她奇怪地说：“这个酒瓶好像被人打开过，怎么没用力就开了。雨亭，你喝过它吗？”
雨亭摇摇头。
妈妈一瞧，酒瓶里的酒少了约四分之一。
“这分明被人喝过。”
“妈妈，也可能是您喝的，您可能忘记了。”
妈妈摇摇头，“这瓶酒是一个月前我从超市买的，一直放在酒柜里。真是奇怪。”
妈妈为雨亭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妈妈和雨亭碰杯，妈妈说：“老玉米也是好东西，西方人说是黄金作物。原始的美国人、印第安人没有一个高血压，没一个动脉硬化，原来是吃老玉米吃的。原来老玉米里含有大量的卵磷脂、亚油酸、谷物醇等。白薯也不错，吸收水份、脂肪、糖类和毒素。”
几杯红葡萄酒入肚，雨亭觉得有点飘飘然，脸上添了一片红晕。妈妈越喝脸色越白。
吃过饭，母子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妈妈沏了绿茶。
妈妈说：“绿茶好，它里面含有荣坨酚，抗癌。”
雨亭笑着说：“我平时喝茉莉花茶。”
“为什么？”
“因为花茶香。”
妈妈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喝香油。喝绿茶不是为了香，而是防癌症。日本搞普查，发现40岁以上的人没有一个体内没有癌细胞。如果你每天喝4杯绿茶，癌细胞就不会分裂，即使分裂也要推迟9年以上。绿茶里又含有氟。曹雪芹写《红楼梦》，说贾府的人吃完饭拿茶漱口。北宋的苏东坡每次吃完饭也拿茶漱口，目的是坚固牙齿。绿茶也含荣甘宁，茶甘宁是提高血管韧性的，使血管不容易破裂……”
雨亭笑道：“妈妈，你都快成养生专家了。”
妈妈说：“我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所以更重视养生，但是养生应该从年轻时就重视。我二十多岁时，对人生充满幻想，根本不注意身体锻炼，三四十岁时工作忙，时代变迁快，也谈不上养生，五十多岁时，就像机器越来越旧了，小毛病也就来了，岁数大时刚重视养生。”
雨亭呷了一口绿茶，虽然有点苦，但是越嚼越有味道。
“妈妈，我总在想，人类社会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需要科学一步步解谜，探索，解决，这需要时间。可是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重大的牺牲。现在随着环境、食品的污染，人的心理负担的加重，癌症已成为一大公敌，被世间称之为绝症，这就是因为人类社会还没有直正掌握它的生源，因此未得医治要领。可是在古代哪里听说有人得这种病。我想，随着科学的发展和进步，这一顽症也能迎刃而解，可是在没有得到这种病症的解放前，曾有多少人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包括许多优秀的国家领导人、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等。这实在是一个悲剧。某一日，亲朋满座，杯盏交错，人们为相聚而庆贺，几个月后，可能就会有其中的一个人而癌症不幸谢世，真是不可思议！我的一个大学女生，曾是新闻记者，小有名气，生得雍实华贵，刚三十岁就染上乳腺癌，继而转到血癌。我到医院看望她，判若二人，昔日光采消逝贻尽，治疗过后，枯瘦如烛。她微笑着告诉我，我最希望能看到你亲笔题名的长篇小说《粉红色的脚》。我当即回家取出这本书，用签字笔恭恭敬敬地签上名，然后送到她的床头。她淌下热泪。我不知她是怎样一种心情。我想可能是由于离婚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寂寞和孤独使她红颜渐褪，抑郁日久染上重病。一个月后，她无声无息地走了，走的时候，只有她的双亲和我的一个女同学陪伴她，她的前夫也不知流落何处。为她送葬的那一天，每一个为她送行的同学都带了一束素雅的鲜花，大家默默无语，把一束束鲜花撒在她冰冷的身体上。她就这样默默无言地走了。她只有三十岁……”
雨亭说到此处，不禁伤感，潸然泪下。
“全世界性解放的结果冲出一匹黑马，艾滋病，这种绝症不知吞蚀了多少人的性命，西方某些国家已出现家庭的回归。我想，若干年后，这种绝症也会得到根本的救治。”
妈妈幽怨地说：“可是政治上的潮起潮落，带给人类社会的后遗症更为强烈。你爸爸就是在一次政治性的冲击波中中箭落马，消失于浊浪滔天的泥石流中，尸骨未还。你的继父也在另一次政治的冲击波中，伤痕累累，最终落入悲剧的深渊。我的那个形影不离的女友楚韵，更是痛不欲生，半为阳间人，半为阴间鬼……”
妈妈正说到这里，忽听书房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动。
“书房，有人！”
妈妈叫道，脸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