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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莫须有

书籍名:《狄仁杰之神都龙王》    作者:楚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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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信坊的坊门已关闭,他只能留在此地,这些混混是不想让他回家?狄仁杰沉吟,瞬息飘过数个念头,直至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

  “狄大人?”香料商人安曼怀中搂了一个女子,从街角走来。那女子笑得妩媚,隔了远处的灯火,犹见她媚眼如丝抛来。

  狄仁杰淡淡一笑,安曼推开女子,走上来行礼:“没想到能遇上狄大人,我正想庆祝一番,相请不如偶遇,狄大人可否赏脸喝一杯?”

  “也好。”狄仁杰神情自若。

  安曼忙使了个眼色,那烟花女子立即凑上来,挽住狄仁杰的手。

  狄仁杰也不推辞,其中或有猫腻,或者真是巧遇,安曼在案件判决后,兴冲冲找了私妓。狄仁杰艺高人胆大,加上心细如发,并不惧对方玩花样。

  两人就近寻了酒家,那个叫“艾艾”的女子紧紧黏住狄仁杰,他只得三番五次推开些。安曼见状笑道:“没想到狄大人如此拘泥,不够洒脱!”

  狄仁杰笑了笑,男欢女爱讲究投缘,若真看中了谁,即使是青楼女子,他也会以诚相待。这位艾艾刻意卖笑,安曼居心不明,他自然无法投入。想到安曼或会生出戒心,狄仁杰爽快地把手搭在艾艾的肩头,“我喜欢自己主动,女人还是矜持一些为好。”

  艾艾红了脸,自愿罚酒一杯。安曼频频劝酒,狄仁杰就在艾艾掌心里,一杯杯喝着。

  “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狄仁杰忽然朗声念了一句,眸光如利剑。

  安曼一惊,跌落了酒杯。

  狄仁杰看着他,哈哈大笑,安曼掩饰地捡起杯子,心神不定。

  “大人兴致真好,不如行个酒令?”艾艾忙道。

  三人遂行起酒令,艾艾颇有急智,安曼输得最多,狄仁杰抛开杂念,玩得最尽兴。

  吃到酒酣,安曼要为狄仁杰安排住处,他摇手谢过,州衙里就有歇脚处,不如回去值夜。他执意付了一半酒钱,摇摇晃晃出了酒家。

  安曼急急追出,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一家邸店,狄仁杰只得抢先付账。他好说歹说劝走了安曼,关上房门,双眼立即清明,亮亮地犹如灯火。

  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他无力阻止,这感觉很糟。他察觉到安曼的刻意,隐隐有预感,这不是一场偶遇。

  安曼在邸店外,如枯死的老树,苍凉地一笑。艾艾腻在安曼胸口,听见商人喃喃地说道:“这是个好官,他帮我赢了官司。”

  艾艾笑道:“你说了十几遍啦!”

  “他是个好官。”安曼难过地低下头,紧紧搂住艾艾。

  次日,狄仁杰匆匆在州衙签了章,而后往家中赶去。走到半途,何怀道领了两个人,见到狄仁杰,迎了上来。

  “狄兄,出来查案?”何怀道绷了脸寒暄,两人相隔较远,显得生分。

  “忘带东西,回家一趟。”狄仁杰笑笑,察觉了不对,“你这是去哪里?”

  “和你同路。”何怀道难得不苟言笑,认真端详了他一眼,“狄兄,休怪我不讲情面。”

  狄仁杰与他并肩共行,闻言自若地道:“出了什么事?”

  “安曼来自首。”

  “何罪?”

  “向你行贿十六匹绢。”何怀道说得沉痛,他没想到这案子交出去,转眼就把狄仁杰拉下来。

  “他可真大方。”狄仁杰嗤笑一声。一匹绢以五百文算,两万五千钱相对三斤郁金,不算太多,但足可以重判。

  “狄兄!这可不是玩笑,兄弟承办你的案子,你要说实话才好。”何怀道急切地道,想从狄仁杰的神情里,看出是非曲折。

  “放心,他想栽赃容易得很,到了我家,你一定能找到这十六匹绢。”狄仁杰一本正经,“昨夜我未能归坊,留宿在邸店,店中应有记录。”

  “狄兄,你留宿在外,不能说明你未曾受贿,只要赃物在家中,不论是不是你亲自收下,你都难辞其咎。”

  狄仁杰想了想,自嘲地一笑:“你说得没错,我家中小厮若不经事,这罪名我就得担上。”他想通了,如果有人执意对付他,无论是酒家还是邸店,皆可制造错误的时间。哪怕他把昨日的行程一一摆出来,也说不清楚。

  而安曼行贿自首,按律可以免罪。

  收十六匹绢徒刑两年,他的七品官职可抵罪一年,就是一年的徒刑。狄仁杰沉吟,安曼是傀儡无疑,究竟是谁,想他远离并州官场?

  官员的名录如流水,在他心头滑过。

  到了狄府门外,小厮刚刚睡醒,哈欠连天地来应门。何怀道命人搜查整个宅子,丫鬟婆子吓得一动不动,狄仁杰反而随手取了一卷书,径自坐下读书。何怀道这才发现,他家中到处可见的唯有书。

  何怀道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要坐牢了,竟不担心?”

  “担心能免罪吗?”

  何怀道气结:“好,那你直接认罪,我也省事。”

  “我家地方不大,能放下十六匹绢的地方,只有书房,赶快去那里翻找。”

  何怀道跺脚,很想堵上他的嘴,转头看着一边瑟缩的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昨夜未归,有人送绢帛来吗?”

  小厮怯怯地望向狄仁杰。

  “没事,狄詹你说实话。”

  “昨晚有人敲门,说公子爷办了一桩好事,得了十六匹绢。我刚打开门,他们就冲了进来,公子未回,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狄詹说完,小脸一皱,苦巴巴地对狄仁杰道,“公子爷,是不是……我坏事了?”

  “我吩咐过你看好门户,你的确不够谨慎。”狄仁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如今我就要吃牢饭,记得买些好酒菜,别让我饿死。”

  狄詹哪里忍得住,当即抽泣起来:“既是我的错,怎能让公子去抵罪?”

  何怀道不忍心,瞪着狄仁杰道:“你吓唬他作甚!门户不严固然有错,他们要真想栽赃,他一个人哪里躲得了?”

  狄仁杰笑眯眯地问:“你觉得是栽赃?”

  何怀道一怔,没好气地道:“哼,你没心没肺,罪有应得,活该去关一阵。”

  “我应该如何?被人冤枉痛不欲生?昨日碰到一个道士,说我有牢狱之灾,看来我是该进去住住。”

  狄仁杰说得云淡风轻,何怀道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嫉妒起他的从容。

  “这案子我会移交都督府,希望他们会放你一马。”何怀道抓了抓头,当事人已表明想坐牢,他该如何帮狄仁杰洗刷罪名?

  “我会交代昨日的行程,你就当做好事,替我去询问证人口供,再移交案子。”狄仁杰叹气,如果身陷官非,他无法代郑崇质出使营州,继任者是石摩诃,难保不判出什么幺蛾子。

  狄仁杰麻烦缠身之际,远在洛阳的元镇,中了爱恋的毒,不断书写情诗。熏过花露的香笺上,密密写下秀丽的小楷,诉说他对睿姬的爱慕与思念。

  每每他送诗到燕子楼,彩云冷冰冰地收下,不与他多说一句好话。元镇毫不气馁,既然肯收,他就乐得相送。睿姬不见客的日子,多在排练曲艺歌舞,那些诗正可用来唱和,不会毫无用处。

  在他惴惴不安、相思时,睿姬倚在胡床上,口齿留香地读着他的诗:

  一番秋意一番霜,曲径犹藏晚岁芳。

  蓬结亭庐难闭冷,风裁衣袂欲流黄。

  怜卿已是经年苦,笑我唯堪半面妆。

  且唤惜花人到此,为移园圃待重阳。

  她幽幽叹气,纤指无奈地在信笺上拨弄,她明白他的心思,却不想在花魁之选前破例。纵然他妙笔生花,痴情守候,她还是想保留一点余地,让自己坠落得慢些,再慢些。

  惜花人,他就是她的惜花人吗?那么,且放眼未来,再耐心地等她一阵。

  心猿意马地翻到下一首,依旧字字珠玑。睿姬一边读,一边发愣,忙去唤丫鬟:“彩云,你来听听这一首。”

  彩云笑道:“元公子的诗,你个个夸好,我要听出老茧来。”

  “不,这首不一样。”睿姬神色凝重,徐徐读来。

  真身何必尽人知,逸士精魂陶令篱。

  傲世独行方是隐,争香无谓故开迟。

  多将绝色溶秋色,未允相思费苦思。

  妙谛人言道不得,待君能解我心时。

  彩云想了想,问:“你是说,他猜出你身份非比寻常?”睿姬摇头:“他未必能猜出,却写了出来。在他心中,我是独一无二的。彩云,我真想和他见个面。”

  “不,姐姐你忘了,谁先低头,谁就输了。我等本已低人一等,你再贴上门去,只怕他将来看轻你。”彩云明知残忍,也要说出来。

  睿姬美丽的面容恍如镜碎,她低低叹了一声,提起笔,在元镇的诗作下填了一首。写到动情处,她咬住笔杆,双目像是一对猫眼宝石,出神地遥望虚空。

  她爱恋的是诗歌,是情绪,是悲悯自身在这红尘中的陷落。元镇书写了她的心曲,她乐意打开一道门,让他从幽径悄然走入,探知她盘曲的心事。

  睿姬揉了揉肩,晨间训练《北旋歌》的舞步,腾踏生风,跳得一身酸痛。彩云替她捶背,心疼地道:“这花魁的名头,真能让你有个好归宿?”

  “我不知道,求天乞怜,不如自己争取。洛阳教坊卧虎藏龙,我宁可站着生,不想坐着死。”

  轰轰烈烈燃烧过,她要留给世人最华丽的绝色景象,让人一辈子不忘。就像一首诗,在吟诵时,才有了价值。

  睿姬心里有了好词句,把最后的诗句一气呵成写完,然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哀求道:“你把信还给他。”

  彩云直直盯着信笺,良久,在叹息中伸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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