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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油灯 (1)

书籍名:《六根岛》    作者:王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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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我被牛皮绳紧紧勒住的时候,就曾经闻到过,而且那香味与从百货店中拿来的蜡烛里的香味颇为相似。

  不用说,这家伙就是那个笑嘻嘻待人和蔼的虔诚教徒。

  “出来。”他只说了两个字,那声音月白天的截然不同,带着一股子威慑力,我听话的拿起烛台,胳膊夹着画册走出房间。

  其实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在屋外想杀了我。”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男人,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显的模糊而狰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他起不了丝毫愤怒。

  “我杀死修士警告过我你们,但是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我没打想杀了你们,如果真想的话,你和你的朋友已经如你们屋外的对话所言,挂在屋外做干尸腊肠了。”他带着轻蔑地口吻说,当然我相信,他现在也有这个能力。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回敬道,店主不置可否的地冷笑了一下。

  “你是被选择的人,修士不是,虽然博士给过他机会,但他放弃了,放弃了成为神的子民的机会。”店主的脸上掠过一丝冷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朋友呢?”我望了望四周,走廊里没看到苏洛。

  “他就在下面,不过他很烦人,我只能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店主用手指了指,我顺着看过去,果然苏洛好端端地躺在大厅地板上。

  “用那迷香?”我问道,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我往楼下走去,经过油画的时候忍不住忘了一样,画中的小男孩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他在盯着我似的。

  我走到苏洛身边,这家伙居然真的睡了起来,也真亏他睡得着。

  “孟梵!孟梵!老板啊,你不能有事啊!”他忽然大声喊起梦话来,看在他即便是在梦中也关心我的份上,倒是挺令人感动的。

  “你死没关系,谁养活我啊,要死也要把存折信用卡什么的密码告诉我啊!”他伸出长长的胳膊胡乱地在空气里比划着。我一脚踢了过去。

  “滚起来。”我喊道。

  “啊,你居然活着,真是太好了老板,我还以为你永远都走不出那房间,害我担心死了。”他从地上跳起来抱着我的大腿哭诉道,怎么甩也甩不开,像一坨鼻涕虫一样恶心。

  “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头顶传来炸雷般的声音。我差点忘记这个家伙的存在了。

  “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死修士,还有你到底和安德烈博士有什么关系。否则我再我自己找到答案前我不会离开。”我仰起头看着店主,正色说道,他则皱了皱眉头,提着油灯从二楼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来。

  “你的神情,和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一样固执。”

  “十年前?是不是一个瘦高的,说话总是几个字几个字一说的男人?”我追问道。

  “是的,他似乎很讨厌说话,尽量简短的吐字,还有他的脸上满是那种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和现在的你一样,都让人作呕和讨厌。”

  “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我压着声线问,因为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脚印,找到锋利刀子留下来的划痕,现在的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曾几何时熟悉而远去的高大削瘦的背影,就在我的前面,看上去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

  “他来过这里,和你一样,进了神的房间,他也是被选中的人,不过他离开了这里,不知所踪,我只是这里的看门人,并不关心离去的家伙。”店主看上去虽然凶狠,但并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也没必要。

  “说是看门人,倒更像是刻耳柏洛斯。”苏洛抬起头看了看他,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

  “你的侮辱不会让我愤怒,与无知者计较会让自己变得愚蠢。”店主毫不在意苏洛骂他是看门犬,依旧面无表情得站在油画的旁边。

  “请你告诉我,他是否还留下什么线索,到底去了哪里?”我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他说去寻根了。其余的我不知道,也不想再说,我希望你们立即离开这间屋子,不许再回来,也不许和任何人提及这里发生的事情。”

  寻根?这家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暗自疑惑。

  “如果我们不照办呢?”苏洛挑衅道。

  “那就只能将你们送去见修士。”店主冷冷地说。

  “信教者居然这么残忍?可以肆意剥夺他人姓名么?”我想起修士的惨死,大声质问他。

  “我说过,你们太无知,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像你你们想的一样,或者说如你们感觉的那样。即便是神,也会对他失望的子民进行清洗和淘汰,末日审判的预言也不知道传诵了几百年了,所谓的活着和死去,都不过是从一小撮人自私的完全从自己出发的角度去看待的问题。

  所谓的世界,只是通过你们妄想的感官认知去连接起来的一个金字塔,一个由卡片堆砌起来的脆弱的构架,你们自以为坚固牢靠,实际上卡片之间脆弱的连接与支撑都是建立在你们自身感官认识的基础之上,所谓的真实,虚假,都是强加在原本存在本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上的对比认知,无知者自己建立一个有益于自身利益的价值观念活着道德观念作为参照,然后开始依照这个标准来认知与认识他们周围的人和事物,他们经常职责别人的愚昧,嘲笑他人看问题片面和狭隘,殊不知千百万年来奉为经典的东西其实有可能也是错误的,这样一来一直作为判断的标准发生了偏差,而无数人通过连接建立的世界也就发生了坍塌。”店主侃侃而谈,让我们听的一头雾水。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话,但是我觉得似乎过于唯心了。”我老实地说道。

  “事实便是如此,你们脑部所有的知识和认知都是通过两条途径,先人的经验传承,和通过自身感官系统得到的体验,但是一旦你们所说的死,这些都停止了,对于你来说世界也就结束了。但实际上每个人的世界都没有结束,每个人的世界又都不相同。

  简单的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们都拥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即为神,神即使我,在自己的世界我们拥有最高的否决权。这些世界是平行的,互不相干的,每一个人的死去,都意味着一个世界的坍塌和消亡。但所有的世界都是独立存在,不会因为任何一人的死去而改变。

  可是这些世界又是相交的,人与人之间注定有这联系,这些联系构成了社会的组成,你在肯定自己的同时又必须依靠别人的认知来确定自身的存在,好比一个人可以看到一切,但是却无法确定自己,他们只能依靠镜子之类的东西才能看到自己的容貌,或者是通过别人的描述。

  这样一来,人与物之间是完全平行的世界,人与人又是相交的,每个人都处于在这两个世界的交集中,这也是中国古代道家所说的阴阳,所以我说,你看到的死未必就是结束,你能觉得的生未必就真的是开始。”他继续说着。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共有的世界里,任何人与事都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只是看选的参照物是谁而已?好比运动学的绝对静止和运动的概念么?难道说人类本身也存在两种完全相反的存在?”苏洛吃惊地说。

  “是的,绝对的死,与绝对的生,每个人,每件事物都应该存在着两种状态,或者在两者之间徘徊,在某个世界消失或者消亡的人,很可能存在再另外一个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世界,人与物之间的世界虽然部分重叠但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虽然从我们的感官去认知看上去似乎是一样的。”他强调了那个看字。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和安德烈博士什么关系?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这么多年失踪和昏迷的人是不是你们干的?”我似乎看到了解开谜题的希望。

  “这是三个问题了,很遗憾我没有任何义务再回答你,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最后我只能告诉你,从我的父亲开始我们就守护着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搅这栋房子。我再重申一遍,不要光是靠你们的感觉去认识这个世界,现在,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来。”店主高高在上的站在二楼,手持着马蹄灯,悄无声息地往走廊另外一端走去,灯光渐渐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追过去,既然他已经决定离开自然不会在让我们遇见。

  “把蜡烛给我.”我问苏洛要过先前的一半,点燃之后这里恢复了光明,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离开。

  “你和他说了半天却没有聊到正题,他已在要求我们离开这个房子,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们如何离开。”苏洛抱怨道,伸手在漆黑的大门上摸索着,似乎是希望找到机关之类的东西。

  我拿着烛台,回味着店主刚才的话,似乎有所暗示。

  “某些时候我们的感觉是对的,可是有些时候我们的感觉器官也会欺骗我们。”我拿起那本画册,一边念着一边将其打开。

  画面上果然是我和苏洛,但是画上的我们已经站在空旷的外面了。

  “我们的世界已经扭曲了,起码在这里是的。”我合上画册,低声说道。

  “喂喂,你该不会也着了那胖子杀手的道吧?”苏洛担忧地望着我。

  “闭上眼睛,放尽量放弃所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深度昏迷睡着或者死了,试试看,试试看我们如何从自己已经扭曲不真实的世界中逃离出去,回到真正的世界里。”我拍着苏洛的肩膀。

  “你在那个破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你眼睛怎们有些变色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说话也胡言乱语。”苏洛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相信我试试看。”我闭上眼睛,努力切断自己所有的感觉,放弃以我自己为中心的认知世界。

  “好吧,信你一次,希望我们都没疯。”苏洛嘀咕着。

  我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自己的身体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感觉,也无法思考,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还存在的证据,一直到脸上渐渐感觉到一丝凉意,眼前也开始出现朦胧的亮光,我努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大地,天已经大亮,原来我们居然在那屋子里过了一夜,可以一点也不觉得时间过了那么长啊。身后就是安德烈博士的老宅,依旧肃穆陈旧,散发着庄重威严,房子前种植的大片六根草在凉风中翩翩轻舞,我走过大力嗅着,却闻不到任何一丁点花或者植物的味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总觉得十分怪。”我自言自语到。

  “采一点回去化验就是了。”苏洛就在我旁边,重生的喜悦让我没记起他来。

  “看来你也从自己的世界出来了。”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我还是无法理解,我们如何进去的,又是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苏洛依然迷惑,我和他一起走近那房子,大门前吊着的绞索绳扣依然低垂在前面,动也不动。

  我伸出手,穿过圆形的绳扣,轻轻地按在大门上。

  门开了,准确地说只有一半,那个圆拱形大门被打开了一半,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

  原来安德烈家的正门是一扇可以旋转的大门,但是并不是像普通的旋转们一样,我蹲下来看了看门轴,每次旋转后,在下面的螺旋形卡口也同时会转动一下,从而第二次则要用相反的方向,比如说第一次是推门旋转而进的话,那么第二次进去则要用拉将门旋转,而且门很重,必须用比较大的力气才行,而且从表面看过去,这个门并没有多大特别之处,这个奇怪的门,将屋子与外界连接了起来。

  如果房子是脱离外界单独存在的世界,我们可以看做它是一个纸圈的内圈,而我们现在的地方当然是外圈。我们把内圈看做黑色,外圈看做白色,阴阳两个世界似乎永远是平行的。

  外圈和内圈无法连接,只能通过所谓的入口——大门才能从两个世界进出,就像在纸圈上打开一个口子一样。当我们站在旋转门的一侧,又如何可以判定一定是在屋子里面还是在屋子外面呢。

  这就是所谓的临界点。。

  “原来是莫比乌斯带啊。这样两个世界就可以互相紧密连接起来了。”我忽然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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