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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切都结束了 (1)

书籍名:《六根岛》    作者:王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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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渔民丈夫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传说,说在海中央有一块奇怪的岛屿,每隔几十年就会从海底浮起,找到那片岛的人可以满足心底任何的欲望,一些年轻的壮年汉子跃跃欲试。妻子有些担心,甚至和丈夫大吵了一架。

  这个岛的名字就叫六根岛。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男人根本听不进妻子的忠告,执意要去,一行人带着膨胀的欲望登上了开往地狱的轮船。

  几周之后,船回来了,却只剩下男主角一个人,他已经神经失常,而且眼睛也瞎了。

  非常奇怪的故事啊。身边的苏洛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也有着相同的感觉,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画面总觉得有些异常,并不像平时我所看过的电影,怎么说呢,那种视角到更觉得是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没有所谓的光角镜头,打光角度,回撤,后拉之类的,更被说其他的什么摄影手法,这部电影的摄影师更像是一个连初学者都不如的外行人,在情节激动时画面还会晃动,让人非常难受。

  “这种电影朱远山不怕砸了自己牌子么?”苏洛指着电影画面说。

  的确,从主演到导演好像全是一文不名的人,影片即将结束的时候,瞎子男主人公已经步入老年,他的儿子也成为了一个渔民,那个传说的岛屿又出现了,而年轻人再次如循环一样和他们父辈一样企图踏上六根岛。

  这时候男主人公无法劝阻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决定自杀来作为最后的手段,而这段自杀的戏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男主角让妻子带着自己来到第二天儿子和伙伴们就要启航出发的渔船边上,然后他在妻子的引导下,爬上渔船,然后将绳索套在穿透的围栏上,接着另外一端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他朝下一跃,整个人像秋千一样在穿透晃荡着,气绝身亡。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背影音乐,没有对话台词,只有海风声和丈夫被勒死前的挣扎地喘气声。

  接着第二天当死者的儿子和他的同伴来到渔船前看到吊死在船头的父亲后他终于取消了去寻找六根岛的决定,最后一幕就是他和母亲将父亲海葬的镜头。

  整部片子就这样结束了,可以说剧情非常简单枯涩,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女主角抚摸自己儿子的脸的一刹那似乎快速闪过了一个镜头。

  “停下来,一格格放过去。”我对苏洛说。

  画面倒回去,一格格播放着,我看到了那个闪过的怪异镜头。

  那是一个女人的脑袋。

  准确的说那是米莉亚的脸。

  她低着头,脖子边缠绕着黑色的干枯卷发,还有海浪形状的脖子围编。

  只是这图像的背景很奇怪,后面一片雪白。

  “为什么她会在电影里?”我让苏洛将画面放大

  “画面,好像在动。”苏洛颤抖着声音说,我看到他指了指屏幕。

  原本低着头的米莉亚居然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她的嘴巴在动?

  “恭喜你们,找到我了,不过没有用,很快电影就要上映了。”我脑海里忽然出现这样一句话。

  我看向苏洛,显然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听到了。

  接着网吧出现了骚乱,所有的机器屏幕上都出现了米莉亚的头像,所有人开始抱怨,机器也必须重启才行。

  我和苏洛费了好大劲才将碟子从光驱里掰出来。趁着网管还没发现连忙走出了网吧。

  “这奇怪,简直像电脑病毒一样。”苏洛拿着碟子说。

  我刚想说话,却眼前一片漆黑,剧烈的头痛让我呼吸都困难起来,肺部仿佛被人大力压迫着一样,苏洛的呼喊声越来越空旷而飘渺,仿佛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的头痛的厉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块状体淤积在我的右边后脑里,压迫着的的神经跳动式的疼痛着,眼睛无法自己闭合,甚至有一些向外凸起,睡觉的时候不得不用眼罩紧紧地箍住才能觉得少许舒适些。

  他就在我的脑子里,我努力闭上眼睛,黑暗可以让疼痛稍微缓解些。周围躁动的人群,一些脱离了语境的单独字词一个个蹦进我的耳朵里,从刚刚被拖洗过的光滑瓷砖地板缝隙里散发出来没有完全擦拭干净的消毒水的味道,干涩而清凉,犹如风干的薄荷叶,我坐在冰凉的塑料长凳上,让自己可以将身体松弛一会。

  明天就是《六根岛》公映的日子,我无法知道米莉亚究竟如何将自己植入了那部电影的画面里,而且究竟如何将病毒植入大家的脑子,剧烈的头痛让我不得不来到医院检查,结果不出所料,CT的结果是我的脑子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肿瘤,医生以职业性委婉的语气告诉我尽量多的享受人生,而我则不客气的问他自己还能活多久。

  “我说不出来。”这位长的颇有些秀气的年轻女脑科医生柔声说。

  我有些不解,以为她还有所顾忌,于是告诉他我并不介意。

  “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肿瘤已经很严重了,随时都可能破裂,可能就在下一秒,所以我无法知道你到底还能活多久。”她的样子有些尴尬,我心里笑了一下,断定她还年轻,还无法适应动辄就从嘴里宣判别人死刑的职业。

  我的确有些意外,但并不感觉到悲哀,只是希望可以在肿瘤破裂是否可以阻止那部电影的上映。

  从医院回到家,我觉得非常疲劳,似乎体力也有所下降了,在客厅我拿着镜子对着自己,透过黑色的瞳孔,我似乎可以看到那个金色长发的头颅。

  我将光盘交给了一位做图像处理的朋友,他告诉了我分析的结果,并不只是最后一幕的那一闪而过的画面,这部电影每一格影响全部都是由微小的米莉亚的头像组成的,换句话说米莉亚如同像素一样构成了整部电影。

  “你在哪里是吧,为什么不出来告诉我,究竟如何才能阻止你那个疯狂的妹妹?”我低语到,但寂静的房间里没有回答。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光盘。

  电影,米莉亚。

  像素,细胞?

  如果说像素是构成画面的最小单位,而画面又构成了电影,那细胞便是米莉亚最小的单位了。

  我终于明白米莉亚为何不见了,因为她已经将自己分解成最小的思维单位和组成电影画面的像素结合在了一起。

  博士说过,六根草的来名就是因为这种病毒可以在无寄生体的情况下自我集合在一起,以植物的形式生存等候适合的寄生体,单个的六根草没有思维也没有意识,它们只是被神经发出的突触信号所吸引着集合到了人脑。

  什么是意识?就是单独个体独立行为的目的。

  意识并不见得就只能才脑内产生,即便是微小的病毒,它们也有着繁殖寄生的本能,可笑的是即便是高级动物人类,也和渺小的细菌一样,繁衍欲望与生俱来。六根草病毒在寄生人体后可以读出寄生体的欲望,这种强烈的意识可以驱使六根草以不同形式集合起来,替代那些损坏的神经元甚至是细胞突触。

  我又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有趣的书,《微精神分析学》。

  所谓的思维与意识,或者是潜意识其实多是一些有机物的化学反应的集合体,电解液和负载细胞内外液的粒子产生一种弱脉冲化学电流,它通过显微空隙和朝鲜为空隙在人体内有着自己独特的循环系统,并且一直在运动着,这是除人体四大循环系统——血液,淋巴液,脑脊液,神经之外的第五大循环系统。中国传统医学中的针灸正式基于这种独特的微循环系统,包括点穴术江西独特的“五百钱”等等,换句话说,这些原本毫无抽象思维意识可言的电化学反应构成了我们的脑的活动。

  可是究竟是因为我们有了意识才产生细胞的电化学反应还是因为这些反应构成了我们的思维意识?

  仿佛掉入了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过程了,我的脑袋又疼了。

  我又感觉到了一阵肌肉的紧缩感,仿佛身体内的神经都被拉扯到了一起,似乎是我意识到的东西已经让自己体内的六根草病毒感觉到了排斥,最基本的哲学知识说过量变可以改变质变,是否以为着任何东西一再分下去其本身的意义也发生了改变了?

  我们的意识究竟可以分到哪种地步?

  头痛再次袭来,无法闭合的的眼睛依然留有一条细细的缝隙可以看到模糊的景象。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过来一看是苏阳的。

  苏阳告诉我,金的尸检报告她弄到了。

  “死于脑部肿瘤破裂,不过奇怪的是他之前没有任何脑癌的征兆,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像发疯一样追杀自己妻女吧。”苏阳语带感叹地说,我还没有告诉她关于她哥哥已经死去的事实。

  姑且让她这样找下去吧,人总要为了个希望而活着,哪怕是飘渺的不存在的。

  很明显金是因为反复听那首歌曲而发疯,而导致他死亡的是脑内的肿瘤,是不是意味着我也会走和他相同的路?临死之前的金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那样恐惧?从朱远山他们几个的情况来看那首个歌应该是可以抑制六根草的发作副作用,但是为什么对正常人却会带来死亡?

  明天下午六点就是首映式了,离现在只有不到三十个小时,作为亚历山大六岁时残存的意识载体,如果我的肉体死亡的话,来不及转移意识的他也会和安德烈博士一样消亡的。

  保护自身的存在是生物的本能。

  那首曲谱所携带的一组DNA碱基对的排列顺序是不是就是在亚历山大体内不成熟的六根草病毒?它会在收听者脑内形成肿瘤,这部分肿瘤可以保护一部分寄生者的意识,不会被六根草完全占领。可是为什么金却死了?

  死亡的意义对于六根草来说是否意味着宿主的肉体不适合寄生么?

  我想起来安德烈说过,每一次死亡是六根草给宿主带来进化的契机,为什么金却死了,金发现了那段由朱远山妻子谱写的歌曲中所携带的DNA碱基对排列顺序,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段序列属于那种东西的,但肯定的是在听到歌曲后会产生幻觉,我不知道金究竟看到了什么,或许他听得太多了,超过了自己神经承受的界限,如果说我脑中的肿瘤属于慢性的话,无疑金就是急性的,我们的神经细胞并不是紧密相连的,每一个之间都存在着空隙,平均宽度为两百埃,从一个神经元到另一个神经元进行的点传递大约需要千分之一秒的“突触时限”,所以突触被视为神经系统的功能单位。

  神经细胞之间靠着一些化学物质作为媒介来进行传递外界信息,这些物质被称为神经传感器,像金提到的在小白鼠体内大量的多巴胺就是其中之一,多巴胺控制人类的情绪,而牛磺酸则是视觉神经的中的传递媒介。每一个神经元只可以分泌一个同样的神经传感器(根据一九三五年诺贝尔奖获得者戴尔HDale的理论)那么一个神经元甚至可以对多个不同的神经传感器做出反应,而缺少这些神经传感器则会患上不同的病症,反过来说,某种神经传感器在体内过多的话也会让人难以忍受。

  或许这些歌曲产生的信息让金体内的神经传感器分泌过多,最终在闹内形成了恶性肿瘤而导致了他的死亡。

  如果这样的话,恐怕米莉亚所谓的传播路径电影一旦公映,而导致感染者长达三个月所谓排斥期就是大量神经传感器分泌的过程,同时也是各个神经元非常活跃的时候。

  这完全是随机的,或许每一个感染者分泌的神经传感器各不相同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了什么,也许只是阻止米莉亚将六根草传播出去的唯一手段了。

  我打了电话给苏洛,要她带着苏阳赶快回来。

  我已经毫无办法了,甚至在怀疑这个想法也根本不是我所提出来的,或许我的大脑和思维已经被脑内肿瘤里躲藏着的亚历山大控制了吧。

  半小时后,苏洛和苏阳回来了。

  “你好点没?我看你的脸色很难看啊。”苏阳关心地问道。

  “他昨天晕倒了。”我没有告诉苏洛关于我脑瘤的病情,无谓的担心只会成为负担。

  我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并且解释了自己的想法由来,不过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知道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的认为会有用么?而且你那套神经理论我也不太明白。”苏阳担心地问道。

  “我相信老板,不过这样做会需要一些时间,由于严防盗版,朱远山会在同一时间将未开封的胶片送到各个电影院,如果想在这些影院放映的时候做手脚需要不少时间。”苏洛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即便一家电影院放映这部电影,也会导致无辜的人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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