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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起因(10)

书籍名:《女法医之索魂》    作者: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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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鸿捡起包裹,发现外包装上没有邮戳。

  有人亲自把包裹送到了家门口?!

  她推开门,把钥匙放到玄关柜子上的一个仿明青花瓷碗里,甩掉鞋,把手提袋扔到地上,从腰间解下枪,放到茶几上,先走进洗澡间,拧开水龙头。

  这几个连贯的动作,成了让吕鸿进入放松状态的一套程序。

  然而,这些动作中有一个是新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那就是解枪。

  吕鸿的心刚刚放松了一点后又咯噔一下提了上来。

  上个月,她特意向局里申请了这支手枪。枪是危险的代名词,同时代表求生和死亡。

  吕鸿在等待浴缸注水的时候,把整个身体像一个多余的赘物一样甩到沙发上,打开这份包裹。

  她的手机在皮包里响了。吕鸿疲惫极了,此时只好又咬咬牙站起来,抓过地板上的皮包,掏出手机。是高毅打来的,问她是否安全到家了。

  “到了。”吕鸿的身体靠进了沙发背。自从索魂者逃走之后,他的阴险和残酷一直是片阴云,笼罩在吕鸿生活的上空。她想,这片云迟早要变成雨,落下来。

  假翻译汪萍和索魂者是通过其他人单线联系,所以她也无法供出索魂者的模样和行踪。马宇弈自上次在小巷中匆匆一见之后,生死如何,也再无消息。

  索魂者倒是隔三差五不定期地给她寄来红酒,让她“今朝有酒今朝醉”。

  吕鸿不是没有心理承受力,她尽量不让索魂者制造的阴翳控制自己,可仍旧无法做到从容不迫。她觉得,有时候,对索魂者的“思念”比对高毅的思念还多。

  高毅把这种“思念”叫做办案后的“宿醉”,缠绕着你,让你头痛,让你挥之不去。

  在索魂者送来签名红酒之后,高毅总是先让技术科按程序做个检查,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不但没有指纹,酒中连期望的毒药都没有。高毅先遗憾地说索魂者送来的酒没有任何侦破价值,接着又怂恿吕鸿“莫使金樽空对月”,来个一醉方休。那些红酒的结局大致如此。

  “你感觉怎样?”高毅问着,话筒里传来多人忙碌的嘈杂背景音。说实话,在心底,高毅越来越担心吕鸿的心理状况。她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是越来越沉默,常常会对着窗外发呆。特别是下雨时,她会对着雨雾久久不动。

  “我就是觉得累。你什么时候回来?”吕鸿轻声问。她明白自己看雨的原因。她是在等待一场特殊的雨。

  “我们从你的解剖报告中,找到了一些线索。”高毅说的是昨天凌晨在一个桑拿中心发现的男尸。按摩人员才进包间,就看见此人全身赤裸地躺在地板上,换下的衣裤被丢在一边。男子的死亡在一开始被诊断为心肌梗死,但是吕鸿在解剖中却发现,男子的冠状动脉没有粥样的硬化现象,那就不是心肌梗死,而是有预谋的谋杀。高毅正根据从死者裤兜里发现的手机调查他的通话记录。

  “所以你就暂时不能回来了。”吕鸿说。她觉得对于他们同居的这个家,她和高毅更像是来这里值班的。她在家时,他必定不在家。两人都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同时出现在家里。这样的生活,少一些归属感,更像是颠沛流离。吕鸿可怜自己,更可怜高毅。

  “你先睡。好好休息。我回来时给你带炒板栗。”高毅知道这是吕鸿最喜欢的吃食,是受根据三毛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滚滚红尘》的影响。影片中张曼玉扮演的角色很果断地往嘴里扔板栗,好像人生也就如此,像吃炒板栗一样,需要果断。

  挂掉电话,吕鸿撕开了包裹,露出一个棕红色封面的笔记本,大约有一厘米厚。笔记本的外壳样式很老旧,是那种光面塑料的,通体红色,只有在右上角有一个绿色的小圆圈,里面画着西湖有名的雷峰塔。

  吕鸿感到莫名其妙。她打开第一页,上面用红色印着:为人民服务。

  字体细长,向右倾斜。

  这是一本很老的笔记本了,恐怕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吕鸿随便翻了翻,看到内容大致是一些摘抄,全是人生格言和毛泽东语录之类的。吕鸿耸耸肩,再次看看用来包裹的牛皮纸,也没有找到任何姓名或者地址。

  不知道是谁送来了这个笔记本?吕鸿的心头快速掠过一丝阴影。

  算了,暂时不想了!

  吕鸿把笔记本扔到沙发上,走进了浴室。

  躺在冒着蒸汽充满泡沫的浴缸里,吕鸿猛吸一口气,把整个身体沉入水下。她闭着眼睛,听见水泡在耳边发出啵啵的声音,很快,周围的一切就寂静无声了。她想起一句话:人生就是一个水泡。

  热水包裹着她。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驼背身影。影子背光,只能看到大概轮廓。影子向吕鸿走来。

  一开始,步履显出些许老态。走着走着,驼背像猿人朝现代人飞速进化般直起了腰,步子也随之快捷起来。影子走到吕鸿面前,嗓音沙哑地说:

  “你呀,还是要学着开开玩笑,让自己活得轻松些。”

  吕鸿的大脑在这一秒僵住了。“马宇弈!”她想喊,却被理性扼住了喉咙。虽然马宇弈还活着,但大火已无情毁坏了他的容貌和嗓音。当时在磨山会馆,和马宇弈同时身处火海的还有索魂者的亲信驼背,马宇弈在和驼背的搏斗中杀死了对方,同时机智地替代了驼背的身份。

  “马宇弈!”吕鸿不想再控制自己了,她大声喊出来,热水完全涌进鼻孔和嘴巴。

  吕鸿“呼”地从浴缸里冒出来,猛烈地咳。她不是要把气管里的水咳出来,而是要把这些年对马宇弈的歉疚和负罪彻底咳出来。

  自从在高毅的安排下,吕鸿得知驼背就是马宇弈后,吕鸿心里多年的负罪感被暂时放下了几天。但是,很快,她的心比以往更加沉重起来。她觉得,马宇弈掩藏自己的警察的身份,以“驼背”的名义打入索魂者的组织做卧底,那简直是生不如死!索魂者的世界,是一个阴暗的世界。活着的马宇弈,却要远离自己深爱的一切,时刻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索魂者的地狱,他的付出是无法描述和衡量的。

  无论何时何地,吕鸿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马宇弈。马宇弈成了吕鸿此生为止最大的自责。她把这自责深埋在心底。她悔恨和惭愧,因为她知道,就算在将来,索魂者一案结束,马宇弈能以自己的本来面目重见天日,她吕鸿也根本无法对他作出补偿。

  更何况,距离索魂者结案还遥遥无期。

  于是,每次泡澡,吕鸿都会不由自主地潜入水下,带着放松的名义,以呛水的方式惩罚自己。她知道这样的方式显出无知和弱小,甚至近乎于心理上的一种强迫和病态。

  可是,她觉得自己需要。她偏要这样做,做得很像中世纪欧洲宗教徒那残酷的鞭笞自修。然而,只有通过对自己的惩罚,一个不会让外人知道也不会让高毅担心的惩罚,她的内心才会稍稍好受一点。

  吕鸿睁开眼睛,抹一把热水中隐藏的泪水,看到了水光滟滟的浴室,一个让她自己也感到鄙夷的念头再次破土而出。她想辞职。

  对于这个想法,她已经悄悄思量很久了。虽然自己是解剖室里的一名强将,可她却因为马宇弈的事情而越来越厌恶自己。她想离开这个岗位。

  也许,当她重新换一种活法的时候,她会是一个崭新的吕鸿。也许,在马宇弈重见天日之时,也就是她和这身警服告别之日。

  就在吕鸿刚走进浴室不久,大门外就悄无声息地走来一个黑影,掏出了钥匙,轻轻转启门锁,走了进来。走过客厅茶几之后,黑影的手里出现了一把枪。

  房间的窗户都紧闭着,没有风,但黑影还是带来了寒冷的气息。黑影所过之处,家具摆设都以一种人无法察觉的方式微微颤栗。物体的影子在黑影面前退缩了,让出通往浴室的通道。

  黑影站立在浴室门口,眼睛透过浴室的门缝,注视着白色水雾里的吕鸿,亲眼目睹了吕鸿潜入浴缸又呛水而出。黑影看到了一个无助的,正在饱受煎熬的灵魂。

  目光弥漫在黑影和吕鸿之间,弥漫在塞满家具却又寂寞的房间。一切安静而紧张。

  茶几上轰鸣的手机割裂了这一切。

  赶在吕鸿跳出浴缸之前,黑影把枪放回了茶几,迅速离开了。

  黑影来去无踪,除了一丝未能及时跟去的寒气之外,并未留下一丝痕迹。

  只是,在黑影快速离开的时候,身体不小心蹭歪了入门走廊墙上的一幅画。画中有一片盛开的雪莲。那是吕鸿一直向往的地方。然而,烦杂又容不得半点差错的工作,一直使她没有时间去寻找这个地方。花朵开在一片白色半透明的晨雾里,饱满地绽放着层层叠叠的生命力,在寂静的雾气中显出独立坚毅。那里,对她来说,是位于这个有生世界的假想天堂。

  吕鸿全身湿漉漉的,来不及揩干就拿起了手机,里面传来的消息是又一起命案。

  案发地点在今天揭幕的“幻想之城”。

  “这会是一个你前所未见的谋杀场面。你可要做好准备。”通报案情的警员在电话那边说。

  “是吗?”吕鸿反问。她并不因为警员的话而对工作产生更多的兴趣。

  多年来,涉案者背后的辛酸和悲伤已经让她丧失了工作最初的好奇,她只是在凭着直觉和本能履行职责。

  吕鸿迅速穿衣,拿起茶几上的手枪,经过门道走廊的时候,看到墙上的油画歪了。吕鸿微微皱了皱眉头,扶正画框,打开门,离开了家,进入她一直想要离开的世界。

  最近,各种媒体都在相继报道“幻想之城”。“幻想之城”是由一位大富商投资的项目,主要目的是展示人类想象力可以到达或者超越的各种创意。这些创意通过艺术科技等各种方式进行展示,在题材和方式方面没有任何限制。“幻想之城”已经在很多城市进行了展出,今天上午九点半,即将在吕鸿所在的城市开幕。

  吕鸿看看表,正是早上八点。距离开幕还有一个半小时。吕鸿预感“幻想之城”城内城外此时一定是人员来往熙攘,繁忙的开幕前准备工作因为受到谋杀案的干扰,从而充满了恐惧,因此也更加忙碌。

  可是,她的判断出错了。

  停车场里虽然摆满了车辆,却鸦雀无声。

  吕鸿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摆放的车辆都挤在标有“工作人员”的位置上,参观者的位置上还是空空如也。这说明,工作人员都已到位,参观者还未到来。

  奇怪的是,吕鸿没有看见警车。

  她也没多想,提着工具箱踏上“幻想之城”的台阶。

  台阶上方的大门内有几个穿工作服的人匆匆走过。吕鸿走进大门后,也没有看到任何警员。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到局里询问。电话被转了几次,最后确认,局里并没有接到来自“幻想之城”的报案信息,也没有人通知过吕鸿去那里。

  阴影再次掠过吕鸿心头。吕鸿迅速转身,向幻想之城的大门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两扇玻璃门早已在吕鸿背对着它们打电话的时候悄然无声地紧紧关闭了。

  一名身穿保安服装的男子匆匆跑了过来,一只手拿着遥控器,用单手操作对着大门乱按,另一只手拿着对讲机,大声说:“快查一查!这是怎么回事?大门怎么关了?”

  吕鸿预感到事情不妙,提起工具箱,就要往门上砸的时候,一个东西在她的工具箱里响了。吕鸿打开工具箱,发现里面有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私人号码”。

  是谁,在什么时候把这部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工具箱?

  吕鸿接起来,听到一个男人一边喘气一边大笑,语气张狂:“啊呀,终于是逮着机会了。”

  “是你?索魂者?!”这是吕鸿通过直觉做出的判断。

  “还记得我?”

  “我像记得一个肮脏的粪坑一样记得你。”吕鸿说。

  “哦,这个比喻太不卫生了。不过,我不计较,因为你已经是我的瓮中之鳖。”

  吕鸿掏出了枪,对准玻璃门。她不想和索魂者废话,打算一枪打破大门。

  “喏喏喏,别冲动。我要是能让你就这么随便走了,岂不是白白策划了这么一场老友相逢的好戏?”

  吕鸿拉开了枪栓。此时,她觉得这只枪拿起来手感有些异常。

  “你枪里的子弹已经被卸掉了。”索魂者说。

  吕鸿检查,果然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子弹已经被人卸掉了。难怪她觉得这只枪拿在手中感觉不对。吕鸿迅速回忆从上一次检查枪到这次之间的所有细节。她想不起来除了她自己,还有谁碰过这支枪。

  虽然心里十分吃惊,吕鸿还是一声不吭。她转身寻找其他物品,用来砸门。

  “不要找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砸开的好。”

  吕鸿不知道阴险毒辣的索魂者埋伏了什么花招诡计,就理智地暂时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

  “我知道,你的手机是可以上网的。我请你进入一个叫‘吕鸿之死’的网站,浏览一下。”

  吕鸿只好照做,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上网。

  在“吕鸿之死”的网页里,出现一个视频。整个屏幕被一个昏暗的房间占满,房间里急急走动着一个因惊恐而面目变形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不停地摸索着四面墙壁,仿佛是在寻找出口。女人一边拍打墙壁一边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你若砸了门,我就杀了这个女人。”索魂者淡淡地说。

  “你要我怎样?”吕鸿问着,觉得心里忽然有一样东西落了地。是那场一直悬于半空的雨,终于落下来了。她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一切都将有个彻底了断。

  “哎呀,”索魂者的声音里忽然含着一丝少见的媚气,让吕鸿恶心。索魂者说,“我要你随时带着我送你的手机,以便和我保持联络。然后,我想请你和‘幻想之城’的保安谈一谈,让他们保持展示厅内所有的监视器畅通无阻。”

  吕鸿明白,索魂者已经把这栋楼里的监视器联网到自己的计算机上,所以他才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这些?”吕鸿问。

  “当然不。‘吕鸿之死’网页里有一个名单,那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名单。

  我已经在名单上分了组。我想请你按照我的分组把他们分别安排到会议室、工作人员更衣室和工具室。顺便告诉他们,请他们不要擅自离开,否则后果自负。你不想让无辜者因为我们的游戏而受伤吧?”

  “不想。”吕鸿回答。

  “然后,你就去二楼的三号展示厅。可以吗?”索魂者因为占了上风,开局顺利,语气刻薄地礼貌起来。

  “怎么不可以呢?”吕鸿也用同样的语气回敬了他。

  高毅和干警孙立此时正赶往一家早餐店。两人一夜未眠,且都饥肠辘辘。他们赶着去那里,却不是为了吃饭充饥。

  在桑拿室死亡的人名叫夏梨明,是这家早餐店的老板。在他的口袋里,高毅一共发现了两部手机。

  这两部手机一部看起来很旧,里面记满了联络号码。另一部却是崭新的,记录很奇怪,只有打入的电话记录,没有打出的。而且打入的只有一个号码。高毅检查了这个号码,发现正是从这家早餐店斜对面的一家快捷酒店的分机里打出的。分机号所属房间是1403。时间就是最近五天。

  为了不打草惊蛇,高毅决定兵分两路,派警员白欣去快餐店,他带孙立同时清查快捷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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