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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问道清泉(2)

书籍名:《老兵诡事录》    作者:飞行电熨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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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我们再怎么说好话,就是俩字--不行!现在正值晚间高峰期,除了巡查员,任何人不得上桥!想走?等明早再说!

  最后收费员见我们堵着岗楼,后面的车都过不去,不耐烦道:“你们有这个空,去上游十里的地方,那还有条浮桥,可以过!”

  “哦……”殷骞想了想也不算远,指着河岸问她道:“顺着河就能上去了吧?”

  “顺着河?”收费员瞪着他瞅了好几秒,说道:“除非你游上去!往回走十几里,有一条小路,上去以后再走二十多里,就绕过去了!”

  “还……还要走将近四十里?”殷骞一听彻底崩溃,连声音都是颤的。

  不过我倒心生一计,把他拉到一旁说道:“这不都是货车嘛!咱们找一辆,让他们给捎过去桥去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就给点儿钱,反正就过个桥,他们也要不了多少!”

  “哎?这个办法好!”殷骞一拍脑袋说道:“老贺,你总算是动了回脑子!”

  我不想和他闲扯,如果今晚过不去黄河,我们连在哪儿过夜都不知道。于是赶忙拦车跟司机商量。

  可是连着问了十几辆车,却没有一个司机肯带我们过去的。

  原因很简单,普通卡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两人,司机们几乎都是两人结伴跑活,一个开一个歇,就这么轮班,不休息就会多出活,所以如果再加上一个人,他们都怕被查到了罚款,一个都不肯拉。

  特别是路上对于这些拉货大车的处罚,也是最严厉的。

  放眼往后看去,估计要找到只有一位司机开的车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我和殷骞正讨论是不是强行冲卡,站在后面坡上无事可做的秋天却喊道:“喂!流氓!你看下面河里那个东西是什么?咱们坐它过去不行么?”

  我俩对望一眼,一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赶忙爬上山坡,往河里瞧去,待看清后,顿时兴奋地指着那东西叫道:“羊皮筏!”

  羊皮筏俗称“排子”,是一种古老的水运工具。它由若干个气鼓鼓的山羊皮“浑脱”绑扎成而成。

  浑脱,是指制作羊皮筏子时的超高宰剥技巧,从羊颈部开口,慢慢将整张皮囫囵个儿褪下来,不能划破一点地方。将羊皮脱毛后,吹气使皮胎膨胀,再灌入少量清油、食盐和水,然后把皮胎的头尾和四肢扎紧,经过晾晒的皮胎颜色黄褐透明,看上去像个鼓鼓的圆筒。用麻绳将坚硬的水曲柳木条捆一个方型的木框子,再横向绑上数根木条,把一只只皮胎顺次扎在木条下面,皮筏子就制成了。

  至于羊皮筏子能载重多少,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从小就在电视上看,除了掌筏的人,至少再带一个是没问题的。其实过了很久我才知道,羊皮筏是分大小两种的,小的就是黄河边常见的那种供游客乘坐的,都是用十三只皮胎,采取前后四只中间五只的排列方式绑扎而成,重二十来斤,能坐五六个人。据说最大的羊皮筏子有六百只皮胎,能载重二十吨左右都没问题。

  我们顺着山坡一路跑下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赶上那“筏子客”上岸,扛着羊皮筏往山坡上的一排矮房走去。

  殷骞赶忙追上去喊道:“师傅!师傅!您等一下,先别急着收,载我们几个过去呗!”

  抗羊皮筏的人转过身来,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皮肤黝黑,一身标准的陕北汉子打扮,身穿羊皮坎肩,里面是个小薄袄,腰上还别了一根旱烟杆,就跟拍电影的似的。

  这老汉上下打量了我们三人一眼,指着坡顶的一间小铁皮房子说道:“这会儿额下班咧,你们要想坐筏子,明早再来吧!记得先在上面买票!”说完,转身就要接着走。

  “您别急!别急!”殷骞赶忙又挡在他身前,陪着笑说道:“我们不是旅游的,我们真有急事儿,要去河对岸的清泉寺,您老就行个方便呗!~该多少钱?我们照给不误!”

  老汉脚下都不带停的,边走边说道:“急着过去你们走桥啊!额这是游玩滴!”

  “嘿嘿~桥不是不让过嘛!”殷骞只得继续陪笑道:“能过哪儿敢麻烦您呀!您就发发善心,帮个忙吧!”

  “不行!”老汉再次停下来,转身对我们道:“娃们,不是额不帮这个忙,夜渡黄河是很危险滴一件事情。日落不过河是千百年没有破过滴规矩。为你们自己,也为你们滴父母着想,还是等明个吧!”此时已经来到半山坡的几间平房旁,他把羊皮筏往门口的墙边一放,就开门进了屋,不再理我们几个。

  “靠,这儿的人都怎么了?”殷骞骂骂咧咧地走回来道:“怎么一点儿人情味儿都不讲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净搞点儿形式主义!要真这样,咱们国家早他妈赶英超美了!”

  事到如今,我反而挺坦然,劝他道:“好了!可能人家就是有这个规矩,咱们得入乡随俗才中。实在不行,就先想办法过夜吧,明早再说。”

  “老贺,我说你能不能上点儿心?”殷骞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可算抓着个机会,直接冲我开炮了:“总共三天时间,如今已经耽误一天了!你还有几天好耽搁啊……”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错了!”我赶忙连摆双手,示意这家伙消消气。

  殷骞白了我一眼,摊开手看着周围道:“再说了,过夜?在哪儿过?在这儿么?这荒郊野岭的,怎么过?要我说……唉?”他指着墙边竖着的羊皮筏子,悄悄道:“要不咱们把他这个偷走,自己划过去吧?大不了到对岸了一绑,再留些钱,让他们明早去取不得了!”

  “好啊好啊!我同意!”秋天早就对这个羊皮筏充满了兴趣,站在旁边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的,一听要自己划过去,立刻举双手赞成。

  “得了吧!”我瞥了他俩一眼,浇冷水道:“你们敢划,我还不敢坐呢!这可是黄河!九曲十八弯,你别看着简单,里面坑坑洼洼多着呢!刚才那大叔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把式,哪有漩涡,哪有暗流,清楚的狠。咱们仨下去,纯粹就是喂鱼的!”

  “……”冷水一泼,俩人顿时没了劲头儿。如今最靠谱儿的还是找地方先住一晚上,然后瞅明早的点儿,从桥上过去。

  我正要拉他俩回路上,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可是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直到那声音停在老汉家的窗户上,“咕咕”得叫着,我们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鸽子。

  片刻,老汉开门从屋里走出来,那鸽子也不躲,被他一把抓在手里,转身正要进屋,看到了我们仨,奇道:“唉?你们娃怎么还不走?额说了,今个已经下班咧!你们走吧!明早再来!~”

  殷骞赌气不想理他,我只得笑着说道:“我们外地来的,现如今不让过河,没地方可去。”

  老汉一手拿着鸽子,又看看我们,叹了口气,说道:“进屋!”然后领着我们进了他的家门。

  这排屋子别看是平房,但都新盖不久,里面墙面刷得很白,家具虽然不多,倒也干净整洁,屋里一侧的炕上正坐着一位大婶和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男青年,围在炕桌旁吃饭。

  大叔带着我们进了屋,对大婶道:“还有面条子没有?给这三个娃一人弄一碗!”

  大婶回头,这才看到我们不好意思地在门口站着,赶忙热情地招呼坐下,寒暄了两句,就要去灶台上做饭,我们连声说不饿,但还是没能推掉人家一番好意,也只得任由她去忙碌了。

  趁着大婶和我们寒暄的空,我见那大叔从鸽子腿上解下一个很小很小的布袋,打开后又从里面拿出一小卷纸条,借着灯光眯眼瞧起来。

  ……飞鸽传书!我颇为惊讶,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在使用这种古老的信息传递方式。斜对面的殷骞朝我努了努嘴,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一情节。

  纸条里的内容我们不知道,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大叔越往后看,眉头就锁得越厉害,最后把纸条团了团,紧握在拳头里,又抬头看了看表,走到灶台前冲大婶道:“白舍年在清泉寺摆席面,额这就要去,你在家照顾客人。”

  “……”我和殷骞都听到了“清泉寺”这三个字,顿时侧耳倾听起来,既然这大叔现在就要去,那我们非跟去不可!

  “白舍年?”正下面条的大婶直起腰来,一脸不屑地道:“他请你做啥?额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哼!他要是安了好心。”大叔转身从我身旁的凳子上拿起刚脱下的羊皮坎肩道:“也不会这个时候叫额!摆明了就是故意让额迟到!”

  “那干脆不去不就完咧!”大婶劝他道。

  “不去?”大叔穿上了皮坎肩道:“不去明年喝西北风啊?介个地哈给谁干,都是他白舍年说咧算滴!咱们几户都靠这排子过活,他请额额不去,明年就换人咧!”

  “……那你去吧!”大婶也知道这关系到来年的营生,想了想只得道:“这封桥咧,你该咋么去么?”

  大叔已经穿戴好,找了个老式的棉帽子带上,边系腰带边说道:“木得办,额划排子过去哈。”

  “天黑了你划排子?”大婶一听,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道:“你不要命咧?绕浮桥不行么?”

  “哎呀你个老娘们儿,不该管滴不要管!”大叔明显心情不怎么好,吵他媳妇儿道:“莫不说桥不让走,就算让走,你瞅瞅那上面堵滴都成耸咧!额绕过去要两个多小时,直接划过去,半个小时都要不了。”

  “这不是天黑怕你有危险么?”大婶委屈地道:“晚会儿就晚会儿呗,他白舍年还能吃了你是咋?”

  大叔把那张飞鸽传书的纸条又塞给大婶,说道:“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那白舍年早就不想让咱们在这哈干咧,今个他是故意通知得这么晚,为的就是让额晚到,他好编排额滴不是。你想额能让他如意嘛?”

  “哎……”大婶看着字条,无力地道:“实在不行,不干就不干吧!总不能把一条命都搭上。”说完抹了两把泪。

  大叔都要出门了,见媳妇儿这样,又转过身来劝她道:“放心好咧!额是谁?在这里漂了三十年,闭着眼都能淌过去,再说现在只是天黑得早,还不到禁忌滴点儿,不会有事儿滴!”

  炕上正一边吃饭一边瞅着我们的男青年突然喊道:“爹,额跟你去!”

  “吃你滴饭!”大叔家教很严,转身恶狠狠地道:“你个刺马二楞滴东西,在家给额好好呆着!再乱跑,看额不打断你滴腿!”

  男青年本来高高兴兴地,被他爹一顿臭骂,立刻耷拉下脑袋,无奈地啃着馒头。

  “好咧!”大叔骂完,转身说道:“额走咧,放心哈!晚咧额就在镇上住一宿,明个一早再过河!”

  吩咐完,他转身刚要开门,我和殷骞“呼啦”一声立刻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要过去!”

  “你们?”老汉惊讶地转过身来,问道:“你们……你们能听懂额们说滴啥?”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刚才都用的是陕北方言,对话里是有很多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和殷骞毕竟也在这里呆了小半年,要想知道个大概意思,还是没问题的。至于秋天,这丫头连个普通话也是刚学会几句,就等于是听天书了。

  “又不是外语,有啥听不懂滴?”殷骞也拽了句还算有点味道的陕西话。

  “……不行!你们不行!”老汉愣了一下,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你行我们就不行?”殷骞不忿道:“都是划皮筏子过去,你就带上我们呗!”

  “哎呦!~”大叔没办法,跺着脚说道:“额说你们几个娃,非要这么急着过去作甚啊?”

  大婶听到动静,端着面条走过来劝我们道:“不是不拉你们,夜里开筏子真滴很危险。~今晚就先在这哈住下,明早再带你们过去啊!~”

  殷骞一点也不让他,说道:“我们也过去有急事儿!该给你的钱照给,就这么简单个事儿,别搞那么复杂好不好?再说了,筏子上多几个人,您不划得也稳当点儿?”

  可能是大婶过于担心丈夫,听到殷骞最后一句话,立刻倒戈道:“哦……娃们要是有急事,你就送他们过去吧!~人多压沉!”

  大叔无奈地瞥了他媳妇儿一眼,又看了我们好半晌,问道:“你们当真要过河?”

  “嗯!”我们仨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先吃饭,吃完饭来隔壁屋找额!”大叔说完,再不废话,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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