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凌子江的信写得很潦乱，签字笔写的，这是电脑时代的产物，人们习惯了键盘，连汉字的基本笔画都写不全了。
东西搬放完毕，侯孝丹又邀请古鹏和谭思思一起去吃晚餐。
古鹏自始至终都把包背在身上，侯孝丹觉得奇怪，她问：“古记者，你平时都这样包不离人吗？”
古鹏答道：“基本上都是这样，做新闻记者，随时都要发现新闻，新闻都有偶然性，所以我随时都做好战斗准备。”
侯孝丹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赞叹道：“看来我真的没有选错人，敬业精神应该是一个记者所要具备的起码素质。不过，你这样未免太过了点吧。”侯孝丹笑了一下，又说：“我先把你们送回去，然后我还有点事情。”侯孝丹把轿车开到了钟鼓楼后面的幸福小区，看着古鹏和谭思思上楼后才离开。
两人一进门，谭思思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搂住古鹏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狂吻，古鹏很被动地接受着，谭思思又伸出一只手把古鹏的手拉到自己的腰上，然后使劲往他身上贴。
古鹏受到了感染，双手开始在她腰上臀上抚摸起来，就在两人快要进入角色时，谭思思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没管，还是往古鹏身上贴，把古鹏挤到了墙上，手机音乐锲而不舍地响，古鹏推开她：“快接电话。”
谭思思掏出手机一看，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丢开古鹏急忙跑到阳台上接听。“对不起，刚才在做事……我知道的，我在努力……我会，争取早点……放心吧，嗯……”
放了电话，谭思思又笑吟吟地走进来：“一个大学同学，说是国庆节结婚。”谭思思自圆其说，古鹏并不感兴趣。
谭思思又说：“你去洗个澡，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房了，今晚我要好好享受你。”
“你先去洗澡嘛，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古鹏说。
谭思思不高兴地撅起了嘴：“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啊？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哪个男人见了美女不猴急急的，就只有你。”
谭思思又过来抱着他，伸手取下他身上的包：“走嘛，我们一起去洗嘛，即使是你有事情，也不在乎这会儿时间嘛，你要了我再走嘛。”
谭思思用乞求般的目光看着他，古鹏心里涌过一阵恻隐，一下子抱住她，把她抱进了洗澡间，为对方宽衣解带，热水冲在两人身上，激情在温暖的热水中满怀尽释……谭思思先出洗澡间，古鹏迅速跟着她出来，当他看见谭思思提了自己的包进卧室时，心里一紧，立即冲上去把包从谭思思手中夺过来并大吼道：“谁叫你拿我的包了？”
谭思思被吼声惊呆了，委屈地看着古鹏，眼里噙着泪水，说：“人家是想把包挂在衣架上嘛，你……”
“对不起，对不起。”古鹏忙说。
谭思思委屈地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古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站了一会儿，提着包出了门。
古鹏穿过小区来到钟鼓楼前的公交车站，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开出钟鼓楼后才问他去哪儿，古鹏想了想说去布衣山庄。
布衣山庄在市东郊，距市中心近81公里，车到布衣山庄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钟。古鹏没有想到，值此盛夏，布衣山庄正是都市人度假的旺季。山庄所在的华净山，海拔1911多米，四周茂密的森林让山庄充满大自然气息，山风吹来，丝丝凉意令古鹏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山庄旁边211米处，一堆篝火随风曳，欢乐的人们手拉着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围着篝火跳舞，唱起布衣族民歌：
好花红哎，好花红哎……
好花生在紫李旁哎哪朵向阳，哪朵红哎哥哥望见映山红哎轻声儿过坐一旁哎想作哪朵摘哪朵哎……古鹏觉得，这些歌声都是他们的，与自己毫无关系。古鹏更没有想到的是，山庄的住宿满了。这真是一个比晴天霹雳还要令他震惊的消息。他不辞辛苦来这里，为的就是在这远离人群的地方住上一宿，好认认真真地读完凌子江写给自己的信。自从下午收到凌子江的信开始，他就没有机会读，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横挎在肩上的包，感觉到这封信还很安全地放在里面。可是，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回江都吗？
已经没有车了，现在根本就没有车回江都！
古鹏沮丧地走出山庄大门，突然，他眼前一亮，这华净山上又不是只有布衣山庄这一个地方，对！古鹏心里有了一种快感，大步朝对面的另一个山庄走去。这家取名叫“知青山庄”，从进门开始就充满怀旧元素，四周墙上凡是能写字的地方都写有那个时代的语录和口号，连守门的大妈大姐都穿着那个年代红卫兵的服装。
知哥知妹舞台、生产队保管室、知哥知妹厕所……这些知青元素只属于古鹏父母的记忆，但古鹏来了。
“弟弟，你是来住宿的吧？”大厅里的姐姐热情地招呼他。
“还有单间吗？”
“对不起，兄弟，我们这里没有单间。”姐姐说，“那时候的知青都是睡大铺，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为了重温旧梦，我们都是按那个年代……”
“我可不可以住一间，然后你不再安排其它的人？”
见姐姐有些疑惑，古鹏又补充一句：“我可以付双倍的住宿费。”
服务员姐姐想了想才说：“那好嘛，我破一次例，看在钱的份上，给兄弟你行一次方便。”
姐姐打着哈哈给他开了房票，指定他住316房间。
就在古鹏接过钥匙牌欲上楼时，大厅里又进来两个穿牛仔裤的男人，他们一进门就盯着古鹏打量，古鹏连忙用背对着他们。
上楼开了房间，陌生女人的电话跟踪而来：“‘江都大侠’，别以为你跑到华净山了我就不晓得你的行踪了，你真要与我作对，我就不会客气。”
古鹏屏住呼吸不说话，因为他发现有人在门外。
陌生女人继续说：“我知道凌子江写了信给你，我只希望你明天下山后把这信交给我。”女人挂了机。
古鹏看着手机，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女人真是神通啊，我连信的内容都还没有看，他就知道我手里有凌子江的信了。古鹏干脆关死了手机，静了静跳动的心，检查了房里的一切，这房里有4张单人床，木制的床上只有棕垫和旧棉絮，白炽灯吊在房间中央，灰蒙蒙的就像在生病，完全是那个年代的生活设备。
古鹏轻轻地反锁了门，又把那张破旧的书桌搬过去顶着，然后有些迫不及待地坐在床上读凌子江的信。凌子江的信写得很潦乱，签字笔写的，这是电脑时代的产物，人们习惯了键盘，连汉字的基本笔画都写不全了。
古鹏把信笺纸凑近眼前，认认真真地读每一个字……古鹏前脚离开家门，谭思思就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挂着残泪的双眼，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拨过去。她告诉对方，古鹏离她而去了，“说是要去做事情，刚才走了”。谭思思不停地点头，嘴里“嗯嗯”地答应。
电话那头的人对谭思思责怪了一番后就搁了电话。谭思思把手机扔在床头，有些恼怒地坐在床上。
夜里11点多钟，王羽正在网上和同学聊天，手机发出了“嘀嘀”的声音，手机屏上多了一个黄色的短信标志。
王羽打开短信：“我知道谢宝钢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了，我可以告诉你。”
王羽惊诧不已，是谁会知道这个我一直想搞清楚的秘密呢？王羽给那个陌生号码回复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一会儿，陌生号码又发来了短信：“如果你不想知道，我也不勉强，对不起，打扰你了。”
王羽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急忙回复：“我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陌生号码：“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你家对面广场右侧的热点茶楼等你，坐在18号座。”
王羽下意识起身去窗口看了看，窗外繁星点点，不远处是商贸大厦，根本看不见商贸大厦之外的广场。
王羽想了想，考虑到底去不去，这个短信有多少可信度。此时，她想到了古鹏，希望古鹏能和她一起去，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该用户已关机。“这个该死的古鹏。”王羽在心里骂道。
王羽沮丧地坐在床上，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去，不管是真是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穿过广场，迎面的热点茶楼显得很安静，这是江都市“闹鬼”以来的局面，一到夜晚，商场冷淡，娱乐场所冷清，许多洗脚城、按摩房都停业了。
“热点茶”在二楼，过道上的灯光很暗，隐藏着一种暧昧元素，这是如今娱乐场所的特点。茶房对面是洗脚城，门口站着两名穿着性感的小妹，其中一个小妹还朝王羽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我不欢迎女士。
王羽赶紧把目光移开，跨进了对面的“热点茶”。
茶房里的灯光是玫瑰色的，几位穿红色中式服装的茶妹正在其间穿梭掺茶。18号茶座右边临窗，靠椅背后有一座假山和几根翠竹，坐在那儿的是一位披长发，穿喇叭袖白衬衣女士。王羽站在那里愣怔了一下，她一直以为约自己的是一位男士。
女人也看见了王羽，站起来问：“你就是王羽吧？”见这女人笑容满面，面色亲切，王羽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她朝女人笑笑：“我就是王羽。”
女人指着对面的椅子：“你请坐嘛。”
忽然，王羽大脑中浮现出一个与对面女人相似的形象。王羽快速地在大脑里搜索确认，眼前的女人就是她收到的那个赤身裸体与古鹏疯狂做爱的女人，对，就是这女人！
王羽心里一阵狂跳，继而又有一种愤怒喷薄而出：“你就是古鹏的女朋友？”
王羽本想说“情人”，但话出口时她又改成了“女朋友”，说“情人”太尖刻了，而且王羽觉得她很漂亮，漂亮给人的感觉总是善良或老实。
女人点点头，毫不掩饰：“我叫谭思思，古鹏习惯叫我思思。”
“还思思呢！”王羽心想，“你们才认识几天就思思了，肉麻！”
“你为什么要骗我？”王羽问。
“我骗了你吗？我为什么要骗你？”谭思思反问。
王羽一时哑然。
谭思思笑着说：“茉莉花茶，养颜，女人就要喝这种茶。”她双手捧着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
“说嘛，你怎么知道谢宝钢的钱？”王羽打断谭思思的话问。
“对不起，我找你来不是谈谢宝钢，我也不认识谢宝钢，更不想说一个死了的人。”
王羽发怒了：“你真是个骗子，我走进茶楼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谭思思不紧不慢地说：“我脸上刻得有字啊，你干嘛看到我第一眼就晓得我是骗子？”
王羽气冲冲地站起身就要走。
谭思思说：“你太冲动了，性子太急了，难怪古鹏不喜欢你了。”
王羽的步子被定格了，因为谭思思说到古鹏。
“古鹏就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你看我，柔情似水，从不发火，丰满、性感，古鹏就喜欢我丰满，他会吮吸我的乳头，一边做爱一边喊我的名字……”
王羽大脑里又闪现出古鹏和谭思思男欢女爱的画面，那种激情场面是王羽独自一人时幻想过的。
“要听我们的故事吗？”谭思思伸出手来拉王羽，“你坐下嘛，我会给你描述每一个细节，我知道你很爱他，可是你又不想轻易把自己给他，你有一种傲气，你知道吗？傲气就是你致命的弱点，男人就很难容忍女人的傲气，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百分之百地服从他，对他俯首帖耳。”
王羽从心底里蹦出一句：“厚颜无耻，不要脸！”
谭思思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说真的，古鹏很爱你，有一回，我们做爱，他口里喊出了你的名字。”
王羽心里微微一震，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她想听谭思思把话说完。
“古鹏他并不爱我，你知道吗？只是我非常爱他，我要得到他，我要让他在我身体上找到爱的感觉，和他做爱，我就像在天堂一样快乐。”谭思思讲述得很动情，“你知道吗？我们的第一次，第一次我就在他茶杯里放了催情药，他喝了药，他要了我，那种滋味太美了。”
谭思思深深陶醉在回忆中的神情令王羽作呕。
“对了，告诉你吧，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
这句话令王羽瞠目结舌！她看着谭思思：“你手段真高明哟。”
谭思思“嘿嘿”笑了两声：“为了爱情嘛，不用点方法怎么行？对了，你敢为他去死吗？不敢了吧？我就敢。”谭思思撩开衣袖露出尚未痊愈的伤口，“那天，他说要分手，我就要自杀，我要自杀他就心疼了，又是劝我又是承认错误，他发誓要好好爱我一辈子。我真的太幸福了。”
王羽眼泪夺眶而出。
“不过，我割腕自杀是骗他的，我割的只是动脉血管的旁边。我不会为一个男人去死，那样多可笑。你知道吗？这些都怪你那个死去的舅舅谢宝钢，没有他的死，你就不会调查，你不调查就不会和古鹏闹翻脸，我就不会乘虚而入。你说，谢宝钢是不是变成鬼都在害你？”
谭思思递给王羽纸巾擦眼泪。
“我和古鹏已买了新房，我们准备年底就结婚了。”谭思思又说，“如果有兴趣，现在就去我们新房看看……”
王羽此刻感到眼花缭乱，全身有种渴望在升腾在扩散，仿佛对面坐着的就是古鹏，她的动作也变得暧昧起来。
谭思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把王羽扶出了茶室。
茶楼下有一男子来接应她，他们一起把王羽扶上车。
谭思思开车，男人抱着王羽坐在后排，王羽幸福地靠在男人身上，男人的手在王羽胸前抚摸，王羽开始呻吟。
谭思思突然把车停下来，扭过头大声吼：“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男人被吼愣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轿车在一幢楼房下停下来，谭思思大声吼：“下去！”男人不声不响扶着王羽下车，又扶着她上楼。
谭思思坐在车上，心情复杂，大脑里不断闪现王羽被男人凌辱的画面。
她禁不住大骂一声：“这些狗男女，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她把车开上街道，把心里的怨气撒在了油门上，轿车像发疯了一样行驶。
回到家，谭思思就打古鹏手机，但古鹏还是关机，谭思思失望地把手机扔在床上，又扑倒在床上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