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古鹏的心狂跳起来。
这怎么会是真的？难道这起轰动江都市、让江都市民谈鬼色变的新闻真是炮制出来的？
古鹏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再次把凌子江的信凑近昏暗的灯光下仔细辨读：
……我不能把这个秘密带走，更不能让制造这起车祸的人逍遥法外。告诉你吧，7月15日夜晚11时21分发生在江都市那起出租车司机谢宝钢遭遇女鬼，造成车毁人亡的新闻是有人炮制的。当然，车祸的发生是真实的，而路遇白衣女鬼的过程是假的。那是有人为了掩盖车祸的真相，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而特别策划炮制出来的。我估计，那个出租车司机谢宝钢也是被人收买了的，本来是应该他和那个许梦一起死的，但他没有死得成，所以后来让他“自杀”了，他的自杀是被人逼的。
太可怕了！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啊，为了某种个人利益，我竟然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出卖了记者的良知和职业道德。也许，不是也许吧，我已经发现了，你早就看出来这里面的蹊跷了，我知道你在暗中调查，知道论坛上那个“江都大侠”就是你，也知道你已经发现了我存在电脑里的那个《关于市招商局许梦遭遇女鬼的经过》的文档，你一定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告诉你吧，其实，这个文档我在车祸发生前6天，也就是7月9日就收到了，当时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发了搞笑的文档给我。后来，我受人之托，把这个文档改成了新闻，也就是7月18日刊在《江都日报》社会民生版上的那个特别报道。7月15日深夜发生事件，为何7月18日才见报？你也这样问过我，其实这是因为我的原因，写了这个报道后，我又觉得不好，不想这样发出来欺骗市民，更不想让那些制造车祸的人逍遥法外，然而，我的努力并没有成功。我太渺小了，就像一只蚂蚁，别人一伸脚我就会葬身脚底，粉身碎骨。所以，我最终选择了沉默。
但我一直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每次面对你，面对你提出的那些问题，我都不敢正面回答。我是罪人，同时我又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我的生死大权完全掌握在别人手掌之中，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过去我们都说邪恶终究要被正义战胜，而现在黑白颠倒了，有些邪恶的东西，在某些人的手里竟然也修成了正果，成了正义。我是空有正义之气而力不足啊，终究葬身于这种邪气之中。也许我死后，你会到我家查看我的东西，也许你会看到我和某个女人男欢女爱的录像或照片，也许你会臭骂我这种行为，其实，这个女人就是别人给我的酬谢，是我为他们炮制了假新闻的礼品，送钱太俗气，送物品更落套，别人就送我一个大美女，让我颠鸾倒凤，在快乐中在激情中结束我的生命。男人最致命的弱点就是难过美人关，送男人最好的礼品就是美女，这种礼品高档而时尚，更是某些人用来达到目的的手段。
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你叫我老师，我这个老师羞愧啊。
现在告诉你这些，是我不想把秘密带走，心里有秘密的人活着也不会快乐，我想，带着秘密死去，在天堂也不会愉快，为此，我只告诉了你，因为你调查这件事情太辛苦，也很危险。任何东西都是这样的，当你不了解事情真相时，你总想探个究竟，只有了解了事情真相后你才会真正释怀。但是，我担心的是你了解了事情真相后，也许你会有更多的危险，因为炮制这起女鬼车祸的人的能耐之大你是无法想到的。
他既有能力制造就会有能力把事态控制好，江都人不是曾对女鬼车祸事件口诛笔伐了吗？结果又怎样？连公安部门都听他的了，你还能怎样？
所以我说，你知道了事情真相又能怎样？你敢把这事公开？你能把这事背后的人揪出来？算了，不要这样鸡蛋碰石头了，难得糊涂嘛，还是随波逐流吧，听领导的话，做一个领导喜欢的好记者才是你比较明智的选择，因为我们的媒体就是在他们的领导下。你要记着，这不是我软弱无能，只是我抗争的能力太小了，小得我只有苟延残喘，小得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为此我选择了死，我要选择在女鬼车祸发生的地方去死，我想用我的死唤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想让这个女鬼车祸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不想白白死去。
现在你该明白我的用意了吧？切记：不能鸡蛋碰石头！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背后也正悄悄集聚着危险。切记，不能鸡蛋碰石头！
凌子江在信的最后一句打了3个感叹号，目的就是提醒他要小心。
古鹏心跳加速。
凌子江的信虽说前言不搭后语，字迹潦草不清，但古鹏知道了女鬼车祸是假新闻，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案。但凌子江并没有告诉他，那个炮制假新闻制造这起车祸的幕后人是谁。
古鹏想到了许梦，许梦得罪了谁？是谁要杀许梦？谢宝钢、凌子江只不过是这场杀人案中的帮凶。古鹏突然想到王羽说过的谢宝钢死前有一笔11万元的存款，王羽对这笔钱持怀疑态度，莫非，这11万元钱就是有人用来买他制造车祸的？那么，指使他的人又是谁？
这时，古鹏听见有人在敲门，他立即警觉起来，急忙把信放进包里，再把包背在身上，才小心翼翼去开门。门外站着穿绿军装的服务1姐姐，姐姐要他去楼下接电话。古鹏纳闷：谁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谁会知道我在知青山庄？
古鹏紧张地握住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里传来一女声，古鹏听出来了，就是那个陌生女人。“古记者，知青山庄还不错吧，手机也关了，就以为我不知道了吗？我发了几张照片在你邮箱里，你最好立马去网上看，看了照片再打电话找我。”陌生女人说完就搁了电话。
什么图片？这个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古鹏问服务员姐姐山庄有没有上网，姐姐说山庄没有网络，要上网只能下山。古鹏想：一个邮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等明天下山再说。
他刚想转身回房间，又发现起初在布衣山庄里看见的那两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用诡异的眼光看他。古鹏心里一惊，立马警觉起来，装出内急的样子闪身进了卫生间。
过了十几分钟，古鹏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那两个男人仍然坐在大厅一角的长椅上，佯装读报，实际是在监视他。古鹏赶紧上楼进房间。
古鹏不敢睡，担心那两个男人会破门而入。古鹏双手抱着包一直挨到了凌晨零点多钟，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就打开房门，悄悄溜出知青山庄，乘着夜色徒步下山。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黄昏时还下了场大雨，雨过天晴后，天空一片桔红，非常美丽。那天我创作了一件人体彩绘作品，女模是我从美达广告公司请来的田晶莹，田晶莹这小妞太性感了，我下午在她身上完成作品时就心神不定，我故意画得很慢，直到下午5点多钟才完成。”
綦努坐在古鹏对面，讲述时眉飞色舞。说起那天的事情来，他记忆犹新。
这里是省城市中区的一个很不起眼的酒吧，酒吧的装饰极具美国西部风情，但这里毕竟是中国，那种模仿式的装饰蹩脚得有些滑稽。
但这些并没有影响綦努回忆往事的心情。
“你就少讲一点细节好不好？我要听的是经过。”古鹏打断他的话说。
綦努看着古鹏，笑了笑，又点上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后又想起了坐在对面的古鹏，于是又把香烟推到古鹏面前：“你也来一支！”
古鹏见是红色的中华牌香烟，也不说话，伸手抽出一支含在嘴里。
“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哪，阅尽人间春色。你不觉得你欠下的情债总有一天要加倍偿还吗？”古鹏说话时，烟圈从两张嘴皮之间溜出来，与綦努嘴里溜出来的烟圈纠缠在一起，然后在空中弥漫。
“这些都是相互的嘛，我们男人需要，女人其实同样需要。”一瓶啤酒倒完，綦努又拿起另一瓶倒满两只酒杯。
“我完成了作品，又拍了照片，等田晶莹洗了澡出来，天色变成黄色了，如此恢弘的桔黄色把江都这座城市装扮得金光闪闪，真的太美了。田晶莹情不自禁地说了声“好美的天空啊”！而后又站在阳台上欣赏，她很兴奋，从她的这些表情中我就知道她是一个极富浪漫情调的女孩。我把她带到楼顶上去，以天边的黄色为背景，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记得她当时穿的是一件果绿色的连衣裙，中式风格那种，裙摆类似旗袍那种，你不知道那件连衣裙裹在她身体上有多性感，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娇美，风情万种的眸子含着柔情。还有那片绚丽恢弘的背景，我陶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这种美景了，我指挥她做了很多动作，她非常配合我，这让我心里的那种想法更加膨胀起来，我还试探着去拥了她一下，她只是轻柔地推了推我，那种感觉我从来就没有体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