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真正开始怀疑侯孝丹是从她给我介绍女朋友谭思思开始的。”
古鹏说。
大屏幕上出现了谭思思的照片。
“就是这位女生吗？”王密问。
古鹏看着大屏幕说：“是，就是她。我后来怀疑她就是侯孝丹专门安排到我身边来监视我的。”
“谭思思是市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应该说侯孝丹在介绍谭思思之初是真心的，当然也是想让你有了爱情之后，沉湎于爱情而放弃调查那个事件，至于后来……”
王密突然打住了，顿了顿对古鹏说：“你继续吧，你是不是在侯孝丹那里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
“侯孝丹对人非常好。”古鹏说，“凌子江死前给我发了个邮件，发邮件的同时，他也发给了侯孝丹，为了确认那个邮件是侯孝丹发给凌子江的，我给她发了个邮件，当确认是她后，我很害怕，当然更不敢把她和凌子江的死联系起来。我身后一直有一个陌生女人在跟踪我，如影随形，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她掌握之中，特别是我收到了凌子江写给我的信后，这个女人就一直在疯狂地威胁我，要我交出凌子江的信。
我坚信凌子江知道这个谋杀案的秘密，他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死的，是迫于无奈的。事实上，凌子江的信里并没有告诉我谋杀案的指使者是谁。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个陌生女人到底是谁，有时候声音像侯孝丹，有时候又不像，而且她的电话号码也在不断变化。对了，她还指使谭思思，我怀疑是谭思思在我手机里安装了跟踪器，我竟然成了她的掌中宝。”古鹏说到这里，旁边的女警察发出了“哧哧”笑声，古鹏忙补充说：“掌中之物。”
“其实这个陌生女人既是侯孝丹，又不是侯孝丹。”王密接着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有些时候是侯孝丹打的电话，有的时候又是另有其人。”
古鹏瞪大了眼看着王密，心里说：“不会吧，这个声音听起来就是一个人嘛。”
“现代技术的运用，要想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另一个人的声音就太容易了……”王密说，“侯孝丹为了感谢凌子江，不但给了他一笔钱，还给了他一份特别的礼物。”
大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叫董莉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侯孝丹送给凌子江的礼物，这个时候，董莉叫贺倩，侯孝丹告诉凌子江贺倩是离婚女人，是新胜区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贺倩是另一个女人暗中精心安排她与侯孝丹认识的，然后侯孝丹把她介绍给了凌子江做女朋友。许梦事件后，侯孝丹也怕凌子江某一天会说出是她指使凌子江写这个新闻的，她很天真地希望凌子江沉醉于贺倩的色欲。她让贺倩给凌子江服食了大量的性药，而这种性药中含有一种毒素，人体积淀多了会慢性中毒死亡。只是后来，另一个女人怕事情败露，她迫切地要杀人灭口，才指使人录相，以此来威胁凌子江，说如果凌子江不作个自我了断，她就要把这种色情录相传到网上去。
凌子江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那个女人正是找到了凌子江的这个弱点，利用了这个弱点，导演了凌子江自杀事件，她这种手段真的就是杀人不见血。但这一切，凌子江并不知道，直到他跳崖自杀，他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在他心目中，要他自我了断的人就是侯孝丹。而事实上，侯孝丹也是在不自觉中陷入了这个女人的圈套，这个女人把侯孝丹掌控于手里，也成了她实施这一系列罪恶行为的一颗棋子。”
王密又点了一下鼠标，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古鹏认识她，而且还采访过她。“这个女人叫贺文艺，今年49岁，是江都市妇女联合会主席。”王密继续介绍说，“贺文艺是江都市市长徐东南的妻子，她就是江都7·15女鬼车祸谋杀案的谋划者和指使者，也就是古记者说到的陌生女人……”
在座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古鹏惊得目瞪口呆。
“贺文艺就是江都市7·15女鬼谋杀案的指使者！”王密重复着强调，“谢宝钢跳楼自杀，凌子江跳崖自杀，邓长林被歹徒杀害，侯孝丹遭遇车祸，王羽、谭思思、彭小美被绑架，追踪綦努、古鹏，要古鹏交出凌子江的遗书，所有这些都是在贺文艺的精心谋划和指挥下进行的。”
趁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王密喝了口茶。
他放下茶杯，又提高了声音说：“那么，贺文艺为什么要谋划这起谋杀案呢？其实原因非常简单……”
王密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下来，再次端起茶杯，下面鸦雀无声，都在等待下文。
王密不慌不忙地放了茶杯，笑着说：“据贺文艺的交代材料，她导演这起谋杀案的目的，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婚姻，出于女人对婚姻的依赖，出于对丈夫的爱和恨，她要捍卫自己的婚姻，她绝对不允许与丈夫有性爱关系的女人活在世上。”
对丈夫的爱和恨？古鹏有些懵懂，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爱也捍卫，恨也捍卫，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古鹏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恨而捍卫婚姻，既然到了恨的地步了，捍卫婚姻还有什么价值？
怀着这样疑问的还不止古鹏一个人，坐在古鹏身旁的女警察刚想提问，王密就笑着开口了：“贺文艺爱丈夫，她把全部的爱包括一生的依托都寄托在了徐东南的身上，女人对婚姻的依赖性非常强，有时甚至会不顾一切。她是个事业有成的女人，有了自己独立的生活圈子，是人们可亲可爱的妇联主席，但越是这种看似强悍的女人，她对婚姻的依恋就越是强烈。说到恨，那话就长了。”
王密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卷宗说：“贺文艺的交代材料写了整整51页，在近两万多字的交代材料中，恨成了主题。”王密放下卷宗，又抬手看了看手表，用目光征求了坐于前面的领导的意见后，又提高嗓音说：
“我就简单阐述一下贺文艺恨的原因吧。恨也是来源于对婚姻的捍卫，据材料上交代，贺文艺和徐东南以前都是南方某县城的小学教师，他们同时毕业于县师范学校，贺文艺是一个思想上积极要求上进的女生，因为来自农村，吃过苦，她有一种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愿望。3年后，通过努力，她当上了学校的少先队大队辅导员。在小学校里，少先队辅导员也属于行政干部，每月有津贴，一学年结束有高过一般老师几倍的奖金，当然也就有了与县领导接触的机会。贺文艺性格开朗，人又长得漂亮，很快就成了某县领导的秘密情人，这位县领导除了给她实惠外，还把她提到了副校长的位置。
也许是出于对贺文艺的爱或者是对她丈夫的负疚感吧，这位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又把她丈夫调到县教育局工作，后来又送到市党校学习。也就是在丈夫去市党校这半年里，贺文艺与副县长的苟且关系被县长夫人发现，而且在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副县长为此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贺文艺也被调到了乡村小学工作。副县长为了保全自己，避免徐东南回来大闹天宫，在徐东南学习结束后，就动用关系把徐东南调到邻县教育局工作。副县长与贺文艺藕断丝连，暗渡陈仓。
后来，贺文艺不但调到了邻县和丈夫团聚，而且还因为副县长的关系认识了邻县的县委书记，贺文艺主动投怀送抱，成了县委书记的秘密情人，她利用这层关系，让丈夫徐东南当上了县教育局长。虽然后来徐东南知道了这些事，但他敢怒不敢言，他们的婚姻也由此出现了裂痕，徐东南之所以不和她离婚，也是因为贺文艺对他的仕途有利。
徐东南表面上睁只眼闭只眼，暗中也找了情人。据徐东南的材料上讲，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报复贺文艺对婚姻的不忠诚。贺文艺知道徐东南有情人后不吵不怒，为了保卫自己的婚姻，她利用非法手段逼迫徐东南的情人———那位年轻的中学女教师上吊自尽了。
贺文艺心里很不平衡，她在材料中说，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不忠于爱情婚姻，而是为了使徐东南能出人头地，只有徐东南发展了、当官了，他们才能活得自由自在。贺文艺说她生长在农村，父母没钱没势，要想在社会上出人头地是根本不可能的，为此，她只能投某些领导所好，把自己当礼品送出去，人活一辈子就那么回事，不花本钱的投入，为何不去争取？贺文艺就游离在这些领导人之间，把自己当礼物，也叫性贿赂吧。靠这个，徐东南的仕途走得很顺，从一个小学教师，走到了今天这个市长的位置。她自己也当上了妇联主席，有了很风光的地位和用不完的金钱。”
王密肯定是说累了，他停下来喝茶，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参会者。
“在贺文艺的逻辑中，她这样做全是为了徐东南的前途，因此，徐东南不但不应该怪罪她，而且还应该更爱她。但徐东南却不这样认为，他不能允许妻子对他的背叛，到后来他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那完全是他把贺文艺当成了自己走向更高仕途的工具……”
“太可怕了。”坐在古鹏旁边的女警察小声说了一句，但这话被王密听见了，他说：“更可怕的事情是，贺文艺对丈夫的这种行为恨之入骨，凡是与徐东南有两性关系的女人，她都想方设法除掉。在她的逻辑中，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一对男女苟且在一起后，要想使他们断绝这种关系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是对方死去。许梦就是徐东南的第五个情人，也是她要杀的第五个女人……”
“那侯孝丹也是徐东南的情人了？”古鹏再也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王密冲他友好地点点头说：“是的，第六个该除掉的人就是侯孝丹。但侯孝丹又是一颗棋子，关键的时候，她利用了侯孝丹江都日报总编的身份，把谋杀许梦的焦点转移到了侯孝丹身上。当初，不仅是古记者怀疑这起谋杀案的指使者是侯孝丹，我们专案组的几个人也把重点放在了侯孝丹身上，其实，这只是贺文艺向我们洒出的迷雾。”
王密话锋一转，说：“当然，贺文艺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她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黑恶势力组织在支持她……更可怕的是，贺文艺身后还有一个被称作‘美女杀手团’的隐秘组织。这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贺文艺专门用来对付像凌子江这样的男人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女出面，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的汇报就到此结束，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王密大声说。
一直到傍晚6点多钟，结案会才结束，但古鹏心里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王密说：“这样吧，今晚你就留在省城，我请客，同时我还要给你介绍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