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翡翠冷(5)
牡丹苦笑着说：“这个世界竟然存在杀手，而且还存在这样的杀手！我第一次杀你没有杀死你，那种把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和灵感真的很相似，我似乎也得到了画那么一笔两笔的灵感，女仆的死，还有我手里握着谜底，而你来解谜的感觉，我似乎很兴奋，我甚至在我最重要的作品里加上了这种兴奋，我的艺术既然要永垂不朽，要名垂青史，要所有的人看到它时为之动容，我就要把心灵里的每一次兴奋转换成那宝贵的灵感。可是灵感，真是闪电般的寿命，这一刻你充沛的精力，下一刻就什么也没有了，就像长途汽车上憋了小便，释放的瞬间才有灵感，而释放后，剩下的只有难闻的废水，只好冲到下水道。Jack是个傻瓜，他明明知道我不再爱他，还那么死心塌地地巴结我，为我做事，为我做任何事。当我说我想雇一个杀手来杀我自己时，他开始很惊讶，我说我安排好了，其实目标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因为吃了泻药半夜肯定会起床上厕所，肯定会遇上杀手。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任杀手肆意乱为，你会鸡蛋撞石头，你会和凶手搏斗，最好凶手失手把你杀死！在这种已知和未知之间的事，我会很兴奋，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从而我的灵感也源源不断地涌来。为了我的艺术，为了我的画，我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如果你死了，你将和我的艺术，和我的画一样，永垂不朽！就像梵高的左耳与他的《向日葵》一样永垂不朽！你们知道吗，梵高用它的左耳流出的鲜血画了一幅从未出世的不朽之作，那就是他割掉左耳的手！那只手是世界上最有创造力的手！我想他一定在白纸上烙下了他的手印，用来象征他那不朽的艺术。我的画展，展厅里一定要有血手印，那是不朽艺术的象征！可为什么俗人总认为是恐怖的呢？！”<\/p>
茉莉说：“牡丹，没想到你是个疯子！亏我还叫你牡丹姐！”牡丹突然又放声地哭起来，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谁能了解我？谁能了解我最伟大的艺术？就像当时的蠢人不了解梵高，你能读懂《向日葵》吗？多么伟大的作品啊，我从中读出了死亡，读出了人类无穷且没用的轮回，只有艺术才是永恒的。”<\/p>
突然，牡丹端起调色板里的颜料，咕咚咚的喝了几口，然后声音嘶哑着说：<\/p>
“我的艺术，我来了，为了你我愿意去死！我的灵感啊，如果真要我死亡你才能出现，那你涌现吧！我伟大的艺术品，让我为你画完最后一笔吧！我也用我的死来和你永垂不朽！仧上人，我最后没有杀你，是因为我知道，也许只有你懂得我的艺术，我想让你来宣传我的艺术，我的画展，你一定要帮我如期开展，我将和我的艺术一起永垂不朽！”<\/p>
估计是颜料里有毒，牡丹嘴角流出了鲜血，和沾在嘴角的颜料混在一起，混成一种迷人的颜色。<\/p>
突然，牡丹“哇”的一口鲜血混着颜料吐在调色板上，她拿起画笔用调色板上的颜料在她最后的重要作品上涂抹着。<\/p>
十四为艺术而死<\/p>
茉莉想要制止牡丹的行为，因为她觉得牡丹的行为太过荒诞，让人难以理解；但是，仧上人制止了茉莉，并示意让牡丹完成她的创作。<\/p>
牡丹用鲜血混合的颜料画完了她所谓的最重要的画的最后一笔。伴随着她的画的完工，她也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p>
仧上人走上前去把牡丹扶起来，牡丹奄奄一息地说：“终于完成了，我的创作，一定能不朽！”仧上人安慰着说“：嗯，一定能不朽！其实你也不用死，灵感不一定非要死亡才会有的！”<\/p>
牡丹突然身体抽搐了起来，她吃力地说道：“仧上人，你不是一个画家，你不了解我心里的痛苦！那种想要创作不朽的渴望，而明明感觉到不朽的存在，却靠近不了；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的灵感···也许真的只有死亡才···能够····”<\/p>
牡丹还没有说完，身体停止了抽搐，已然死了。仧上人感觉到牡丹的尸体迅速地僵硬。茉莉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很快，警察赶到了现场。一直很关心牡丹的郑警官盘问了仧上人很多问题，仧上人如实回答。郑警官不信仧上人说的，一个女画家怎么会为了创作的灵感杀人呢？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郑警官认为仧上人有杀人的嫌疑。在一旁的茉莉再三申辩，郑警官死活就是不相信牡丹是为了灵感而服下掺了剧毒的颜料而自杀的。<\/p>
最后帮仧上人解围的是急匆匆赶来的牡丹的前夫Jack，Jack如实供述了牡丹要求他做的一些事情，包括血手印，雇杀手，以及事先在前一栋别墅的厨房窗口留下脚印！<\/p>
后续的事情也很显然，在牡丹的画室里发现有一瓶用来清洗珠宝的氰化钾，估计这就是毒死女仆的甜点里的氰化钾和她用来自杀的颜料里的剧毒。Jack说是牡丹要求他从珠宝店拿出来的，Jack知道牡丹用氰化钾来杀人，但是没有想到牡丹会用来自杀。所以Jack心里也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悔意，他爱着牡丹，爱得如此深，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只是满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甚至包庇她，帮助她杀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许Jack对牡丹的爱就是牡丹的一件“不朽的艺术品”！<\/p>
一些程式化的过程之后，警方得出了结果：牡丹杀人之后，畏罪自杀。而这件事情在媒体报道却是另一番情景，说是著名女画家牡丹不幸食物中毒身亡！警方和媒体这样处理是有道理的：警方是不能承认为了获取创作灵感而杀人这样的杀人动机的。受牡丹所托，仧上人在郑州还得待一段时间，来给牡丹办她的画展。不过这段时间，仧上人总是盯着牡丹最后的画闷闷不乐。茉莉看着愁眉紧锁的仧上人，尽管心里还有很多谜题，但是强忍着没有问仧上人。<\/p>
仧上人知道，一些艺术家为了寻求艺术的巅峰，往往会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他们创作出的艺术品却可以引起大多数人的共鸣，只是仧上人看着牡丹的这幅画，就是理解不了这幅画所要表达的含义。按照牡丹生前的描述，是要表示初恋的，可是这充满了死亡色彩的画，怎么表达那最真最美的初恋呢？初恋和死亡有什么联系呢？到底牡丹临死前获得了什么样的灵感？这灵感又怎么体现在这幅画里，又怎么使这幅画不朽，从而使她欣慰地死去？<\/p>
仧上人虽然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真的理解不了牡丹最后这一幅画！<\/p>
仧上人问茉莉：“牡丹的这幅画给你什么感觉？”茉莉看了一会儿说：“虽然我不是很懂画，但是画的色彩给我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特别是最后那几笔带着血色的颜色，怎么说呢，这感觉一时好像还说不出来···唉，好像就是初恋的感觉呢！不过觉得是那种没有成功的初恋，怎么说呢，就是似乎要开始，而又没开始的恋情！”<\/p>
仧上人说：“我真的看不懂，这画的色彩让我很不舒服！茉莉，你能从梵高的《向日葵》里看出死亡吗？”茉莉说：“我根本看不懂《向日葵》，我就是觉得色彩乱乱的，没有读出什么死亡啊！”<\/p>
仧上人突然想到了他戴的那块翡翠，对茉莉说：“我还没来得及还给牡丹那块真的翡翠！”<\/p>
茉莉说：“你不是说要拿它找和氏璧吗？”正当仧上人和茉莉在牡丹的画室里对话时，突然从画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和氏璧一直就在我手里！”<\/p>
十五和氏璧<\/p>
说话的是牡丹的爷爷，李魁星。话音未落，李魁星推开画室的门走了进来。牡丹的死对李魁星的打击不小，从李魁星的面相上就能看出来。上次，仧上人见李魁星时，这位亿万身价的老头子精神矍铄，双目有神；而这次，李魁星看上去就像是被开水烫过的菠菜，人也蔫了，脸也绿了。<\/p>
在画室层次分明的光线下，牡丹的遗作看上去很显眼，但李魁星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他站定了身子说道：“和氏璧在唐代就一直藏在我们李家了，可以追溯到唐太宗李世民。我们李家一代一代地把和氏璧传下来，从来没有落入外姓人手中。我想你们刚才提到的翡翠，是我送给我孙女的结婚礼物，名字叫做‘和雨’，上面雕刻着一对翡翠鸟。那也是我李家之物，清慈禧年间，我李家不孝子李莲英献媚给了慈禧太后，慈禧死了之后把它带到了坟墓里。孙殿英盗慈禧墓得到‘和雨’后，卖给了洋人。我在年轻的时候有幸见到‘和雨’并把它买了回来。”<\/p>
仧上人拿出“和雨”来，递给李魁星说：“这件翡翠我也是机缘巧合得来的，我本来是打算还给牡丹的。牡丹生前给我们看过她的那块翡翠，是个假的，我想一定是有人给掉包了。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吧。”<\/p>
李魁星接过“和雨”，仔细看了看，说道：“嗯，这是真的。不过，这些玉啊，宝啊的，对我来说，我真的看透了。儿子、儿媳、唯一的孙女，都离我而去，就剩下我一个老头子。我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就算是有‘和氏璧’、‘和雨’，又有什么用呢？”<\/p>
仧上人说：“‘和雨’象征着爱情，而和氏璧则是权力、金钱和地位的象征。爱情、权力、金钱和地位，这些东西谁不想要呢？古往今来，为了这些，死了多少人？产生了多少阴谋？”<\/p>
李魁星说：“我打算把‘和氏璧’和‘和雨’上交给国家，在私人手里，这些东西只是象征着财富，说不定还会带来灾祸，如果在国家手里，那将是文明的象征，中国几千年历史的见证！我的孙女牡丹，一直对这些珠宝都不感兴趣！我也早该如此！如今牡丹走了，虽然她走了一条歧路！我李家唯一的血脉也断了，我所有的财富，就捐给国家吧！对我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百年之后，还不是化作一抔黄土！”<\/p>
茉莉听着李魁星的话，自然感动于老头子的高风亮节，但是这时她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她想看看和氏璧，到底传说中的和氏璧是什么样？眼前可是见这传世国宝的绝好机会，说不定错过以后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p>
李魁星似乎会读心术，他突然对茉莉说：“这位姑娘是不是很想见和氏璧，既然我和你们俩如此有缘，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吧！”<\/p>
仧上人和茉莉跟着李魁星出了牡丹留下遗作的画室，出了牡丹自杀的别墅，钻进了李魁星的马丁轿车，李魁星吩咐司机开车。<\/p>
马丁轿车出了市区，走过了一段乡村柏油路，又走过了一段土路，驶进了一个小村庄，最后停在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p>
下车后，李魁星说：“这是我打算养老的地方，农村最适合我这样的老人居住了！走，进屋去！你们要看的东西就在屋里的中堂桌子上！”<\/p>
进了北屋，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的画着老寿星的中堂挂画，挂画下面是一张简陋且粗糙的枣木方桌，方桌上有个桐木盒子。李魁星指着盒子说：“和氏璧就在盒子里面！”<\/p>
中国几千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就摆在最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里的最粗糙最简陋的一张枣木方桌上！李魁星走过去拿起了桐木盒子，打开来，让仧上人和茉莉看。不错，就是和氏璧，那镶金的一角就是见证。碧透的美玉经过几千年不知多少人的摩挲，光滑得已如二八少女的皮肤！和氏璧在李魁星颤抖的手里，茉莉唯恐一个不小心掉到地上。<\/p>
不过，茉莉所担心的没有发生，李魁星把和氏璧又放回了桐木盒子，同时把“和雨”也放进了桐木盒子。至此，这两个分离很久的玉夫妻终于走到了一起，希望它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只是桐木盒子，像是棺材！李魁星轻轻地合上盒子，像是埋葬了千年的帝王的无上权力和他们与数不尽的妃子佳人的情史！<\/p>
十六平淡的尾声<\/p>
牡丹的画展如期举行了，虽说牡丹在艺术界还没有多大名声，但是由于她爷爷李魁星的影响，很多知名人士纷纷来捧场，其中不乏一些成名的艺术家。<\/p>
发生的刑事案件反而给牡丹的画展带来一定的轰动效应，仧上人不免想：是不是这也是牡丹有意而为之呢？可以为了艺术杀人和自杀，也可以为了艺术的面世而制造刑事案件；就像人为了出名制造绯闻，老天为了下雨先电闪雷鸣！<\/p>
画展的布置大概是牡丹生前布置的模样，在常人眼里自然显得有些怪异。你若进了展厅，第一眼先看见一个偌大的血手印。这血手印自然不代表流血，不代表恐怖，只是代表牡丹的艺术，是用生命和双手绘制的。<\/p>
画展算是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艺术名流纷纷在媒体面前发表对牡丹画展的展评。有的说画展的艺术成就足可与毕加索媲美，也有的说从画中看出了画家内心深处对艺术的感悟，更有的说牡丹是当今世界最伟大最有才华的艺术家，等等，牡丹的画展算是被媒体炒翻了天！<\/p>
画展的成功掩盖了刑事案件背后的真相！一开始，除了警方只有仧上人、茉莉和李魁星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女仆的死亡以及牡丹自杀的真相。很多时候，真相不为大众所知晓最好。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不知从谁口里把一些事实漏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再加油添醋，竟然把真相传遍了郑州。牡丹人已死了，不再计较世人的议论。你说她是伟大的艺术家，她也享受不到；你说她是恐怖的精神分裂女魔头，她也不和你争论。死者已矣，可活着的人经受不了这些闲言碎语。没多久，李魁星不知是受不了街头巷尾的议论，还是因为牡丹的死去过度悲伤，得了一场大病去另一个世界寻牡丹去了。按照遗愿，他的亿万家产除了留给远近亲戚生活用度外，其余全部捐给了国家。<\/p>
郑州市获得偌大的财富之后，自然是大兴福利事业，还以李魁星的名义设立了一个丰厚的奖项，叫做“魁星奖”，用来鼓励在各个行业取得优异成绩的人。<\/p>
“和氏璧”和翡翠“和雨”自然经过层层关口落户国家博物馆！<\/p>
牡丹的前夫Jack由于和女佣的死有一些干系，被判五年监禁，后来表现良好提前释放。<\/p>
上述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仧上人和茉莉在牡丹的画展开完之后就回到了S市。<\/p>
小小侦探所已经是窗户外面挂喇叭———名声在外了，仧上人和茉莉一回来，就有人找来。<\/p>
来寻求帮助的是一个老年妇女，说是最近女儿和她怄气离家出走，一个礼拜了还没有回来！先是报了警，警察由于某些理由不予立案，没办法只好找到小小侦探所来。<\/p>WwW/.N etT xt ～小 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