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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会煽情,可以深情(1)

书籍名:《不出鞘的心灵》    作者:李丹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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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和巧克力

  是爱情盛宴里的佐餐酒

  小小浅浅的一两盏

  是不能饱腹的

  若要踏实,还是珍馐美食

  苦楝花一样的笑容

  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物质匮乏,连像样的红砖也不多见,所以,乡间,墙多是土的,如果邻里之间房子恰好并排,就理所当然地共同出钱,雇几个工匠,用打碎的麦秸、少许石灰、大量的黄土搀和在一起,垒土成墙。

  和我家共用一堵土墙的是是一位70多岁的老大妈。她的丈夫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军人,刚刚去世2年,对于她,我们平日里也都是十分敬重的。

  然而,两年前,老大妈却做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连7天,她都颤颤巍巍地爬到梯子上,用喷壶浇墙头上的一株苦楝苗。按理说,苦楝并不应该生在墙头上,肯定是砌墙的师傅不小心铲断了树根,砌在了墙头上,这个顽强的小生命发了芽。

  我只看着老大妈一天天冒着摔跤的危险,用喷壶给苦楝浇水,只浇得泥水横流,墙头上都烂了一个豁口。

  我略带生气地告诉老大妈说,这堵墙不光是你家的,也是我家的,你不能为了一棵苦楝苗把墙给冲塌呀!

  老大妈脸颊通红,半天才慢腾腾地说,大侄子,实在是对不住,你大伯临走以前曾经告诉过我,让我一样要坚强,不要伤心,他说,他会化作一棵楝树,长在我的窗前,风起的时候,他会开出紫色的苦楝花,那是他冲我笑,这不……

  我转瞬间明白了老大妈的冒险之举,从此以后,我不但没有责怪过她,还加入了浇水的队伍,一年后的夏天,幼嫩的苦楝苗长成了拇指粗细的小树,还开出了紫色的小花,这个夏天,老大妈也走了,嘴角带着苦楝花一样的微笑,笑容里,藏满了她的小确幸。

  为你长成一朵蘑菇

  南方的小城多雨,经常一下就是半个多月,整个路面都是湿漉漉的,久了,青板石路面上生了苔藓,走上去多容易滑倒。

  我去小城旅游的一天清晨,依旧是飘着小雨,在小城街心的公园里看到了一对母子。

  母亲拉着五岁左右的儿子,踩着满是苔藓的路面踉踉跄跄地向前走,那个男孩子太调皮了,不时地挣脱母亲向前跑,母亲害怕摔着孩子,赶紧追,不料一脚踩空,被湿漉漉的苔藓路面给滑倒了,重重地栽了一跤。

  那个母亲约有10秒钟没有爬起来,我三步并作两步打算把那个母亲扶起来,就在我快要跑到的时候,那个母亲起来了,一脸疼痛的样子,看到孩子跑过来,赶忙冲着孩子笑。

  妈妈,你摔着了吗?

  没有,没有。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孩子还振振有词。

  不是我不小心,是因为天下了雨,路滑,又长了苔藓。

  孩子若有所悟,一边帮母亲拍身上的脏水,一边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变成一朵大大的蘑菇。

  母亲很是诧异,为什么要变成蘑菇?

  孩子指着路边一个个撑着伞走过的路人说,你看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像蘑菇一样的伞,我若是变成一朵大大的蘑菇,足够大的话,就能为妈妈遮住小雨,路就不会滑了……

  母亲摸着儿子的头,一脸幸福。

  我就在他们的后面,会心地冲着他们的背影笑。

  诗人说,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强大的菌,随着岁月流转,这菌会膨胀成一股强大的人格能量。透过眼前这个小小男子汉的背影,我看到了他如蘑菇一样长大的内心,这内心会延伸出无边的胸怀,来揽抱他身边的世界。

  多年后你会懂我

  她一直不说自己丈夫的好。

  在她的心里,深埋了这样的对比:

  别人的丈夫长得帅,她的丈夫长相一般。

  别人的丈夫通关鼻梁,她的丈夫只是个小鼻子。

  别人的丈夫都很浪漫,他的丈夫一老本等。

  别人的丈夫都会在生日那天送花,他的丈夫只会说,要花作甚,给你钱花不就得了。

  ……

  别人的丈夫好处太多,她的丈夫缺点重重。

  于是,在一个宴会上,她认识了小她6岁的刘。

  刘是个长相帅气的男人,像极了《上海探戈》里的刘锡明,而且解风情,会跳舞,还有一副嘹亮而深情的好嗓音。

  他们开始频频约会,刘每次约会都会带给她别样的惊喜,每次约会都变换着不同的地点,山脚的一家咖啡厅,湖畔的茶社,游船上的风味餐厅……如《十面埋伏》里的“章子怡”所说,认识刘三天,比认识自己的丈夫三年感觉还要好。

  半年后,她决定和丈夫离婚了。

  丈夫问她,为什么。

  她缄口不言。

  丈夫说,好,我成全你。

  那是个晚上,风朗气清,丈夫做了一桌子菜,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我也许能猜到你选择离开的原因,我不阻拦你,我也相信,你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半辈子,不管怎样,不管多久,终究有一天,你会懂我,进而懂生活。

  丈夫做的饭还是清淡无味,丝毫没有刘的手艺好。一顿饭,她没动几筷子。

  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办了离婚手续。

  她开始了新的生活,刘懂她,和刘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她相信,前夫坚信自己会回头的说法根本不存在。

  一个月过去了,她沉浸的幸福的海洋里,一年过去了,她的幸福依然不减,三年过去了,刘对她依然如故。她开始从心眼里取消前夫,笑他太自信了,自信地忘乎所以。

  三年后的一天中午,她在客厅绣十字绣,刘在厨房烧饭,突然刘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去接,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开口叫着刘的名字,哭着说,我总算找着你了,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医生说,让转院,你回来看看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近乎哭诉。她原本要隐瞒,但是,她没压住火,爆发了,把一切告诉了刘,并当场质问刘,刘听到儿子得病的消息,放下勺子便跑了出去,她呆愣愣地望着炉子上的一锅粥,心里比热粥灼烫得还要难受。

  炉子上火势正旺,有大量的粥往外淌,逐渐浇熄了炉火,天然气呼呼地跑了出来,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脑海里一直想着前夫的临别赠言,她决定要做些什么,于是拿出了前夫的手机。

  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问她,还好吗?

  她说,她想见他。

  他满心欢喜说,好。

  天色渐暗,她准备开灯去换衣服,就在她开灯的瞬间,整个屋子起火爆炸了……

  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剧烈的疼,进而倒下了。

  三天后,她在病床上醒来,她侥幸捡回一条命。在她张开眼的瞬间,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前夫,整冲着她笑,她想伸手去摸一摸前夫的脸,却发现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不见了。

  她发了疯似的哭,哭得天昏地暗,刘却一直没有出现。

  伤愈了,他们复婚了,婚后,生下一子,儿子八岁的时候,叛逆不听话,她对儿子说,也许我说的这些话你暂时不懂,但是,多年后,你会懂我,进而懂生活。

  麦穗麦穗你别揉

  怀念老家乡间的五月,麦芒毕露,麦穗半黄,我们一群孩子,背着帆布书包,拿着各色玻璃瓶子,呼朋引伴地向麦田中央的小学走去。

  谁知道乡间最好吃的食物?

  在乡下生活的孩子们!他们土里生,土里长,当然也知晓土地上作物。

  他们最吃精。馒头不吃刚出锅的,要隔夜,咬在嘴里掉渣才香。麦子要吃还未熟透的,半黄在穗里,我们掐掉麦穗,用恰到好处的劲儿揉搓,脱壳后,露出嫩却饱满的麦粒,或者直接捂到嘴里吃,或者放在琉璃瓶里,灌上水喝。喝这种含有麦粒的水有讲究,我们多是先用舌尖抵住瓶口,然后让瓶子倒立,麦粒一粒粒落在瓶口出,然后挪开舌尖,麦粒就随水进入嘴里了,这在我们童年的小小心思看来,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一粒粒饱满的麦穗,诱人地站在麦秸秆上,让眼馋的孩子咕咚咕咚地吞咽口水,这是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孩子们的慰问品,现在的城里孩子还哪里晓得这些,他们甚至怀疑这种没成熟的东西是否可以吃!

  今年五月,我带着孩子再回老家,看到颗粒饱满的半黄麦穗沉甸甸地托举在麦秸秆上,我一边给孩子讲起这种麦穗的美味,一边伸手便掐,想揉给孩子们吃,让他们感受一下他的父亲年轻时吃过的新鲜零食。不料地的另一边,一位隔壁大伯却冲我叫喊着连连摇手,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怕我吃了他家麦子,后来发现他呼喊声相当急促,就知道不对,麦穗停在手里,没敢揉搓。

  大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说,孩子,麦穗!麦穗!你别揉!前日刚喷的防虫药,还没下雨呢!

  我惊愕,幸亏自己手拙,要不……真的不堪设想!我的额头渗出麦粒大的汗珠,现在的麦子,用来慰劳我们胃口的主食,也需要农药来保驾了!

  地头上,孩子呆在那里,面对我刚才对他关于“麦子零食”的炫耀,瞬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希望能有一场雨,哪怕能来一场雨,就是能来一场雨,这半黄的麦粒,我还敢揉给孩子吃吗?

  月光是池塘的嘴唇

  她一生下来就是个兔唇患儿。好在只是唇裂,而不是腭裂,3岁那年,家里人给她做了手术,嘴唇是补上了,但,仔细看,仍可以看出来补过的痕迹。

  如今,她6岁,逐渐懂事了,伙伴们看到她,都喜欢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好几次,都被她听到了,她很伤心,跑回去和妈妈说,妈妈,他们都说我兔子嘴,不和我玩。

  她的一句话,如一锅开油浇在母亲的心头,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疼。母亲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忍着眼泪说,别听那些孩子胡说,你不是兔唇,是你在妈妈的肚里的时候,太喜欢说话了,所以,嘴上留了一道印儿,你慢慢长大,就会好起来了。

  她瞬间不伤心了,问,妈妈,我什么时候能长大?

  妈妈指着门口的一棵三尺左右高的小槐树告诉她,当你长到和那棵小槐树差不多高矮的时候。

  她的心里逐渐有了主张。

  她问妈妈要了一把软尺,每天量自己的身高,然后和小槐树比较。小伙伴们对她的指点,她也丝毫不介意了,私下里,她在和那棵小槐树暗暗较劲,比着往上长。

  7岁那年,妈妈为了培养她的自信,把她送进了舞蹈学校,学习芭蕾舞。一年后,她的个头长到了130厘米,门口的小槐树150厘米,她拿着那把尺子,笑了,她远远比小槐树的生长速度快,且嘴上的疤痕逐渐变淡。

  9岁,她夺得了许多省级大奖,但也开始烦躁起来,受不了学习舞蹈的苦,想放弃。

  一个夏夜,她和妈妈在院子里乘凉,院子外面的池塘里,蛙声一片,如一个合唱队,她望着那片月光下的池塘,满怀深情地说,它们真幸福。

  妈妈接过她的话茬说,有月光普照的池塘是幸福的,蛙当然也是幸福的。你看,池塘边的草木也在月光下异常茂盛,你知道为什么吗?月光最会疗伤,我们只要沐浴在月色里,就会发现,身体不乏了,心情舒畅了,有人说,对着一片满载月光的池塘许愿,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听了妈妈的话,她向池塘的边缘走去……

  12岁,她的身高早超过了门前的那棵小槐树,长到了165厘米,她也每天沉浸在快乐里,此刻的她也早懂得了关于自己嘴唇的全部秘密,但是,这又有什么妨碍呢,她知道,没有妈妈的欺骗,她的童年心灵必须拄着“拐杖”才能走过。

  15岁,她做了一次手术,去除了唇部的所有疤痕,比其他女孩的嘴唇还要漂亮。

  18岁那年,在一场以母爱为主题的全国舞蹈大赛上,由她负责编舞并担任领舞的舞蹈获得了大赛金奖,最值得一提的是舞蹈的名字非常诗意——月光是池塘的嘴唇。

  蜷手如瓢,接住这流年

  女儿出生不久,我在夏夜里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赤着脚从一条清澈的溪水边趟过,溪水清澈且凉爽,水边青草悠悠,水下的五颜六色的石子儿、一尾尾小鱼清晰可见,我在水里一边走,一边笑,笑声把我自己就震醒了。

  醒后,我坐在客厅里想这样一个有意思的梦。房间里的盆栽郁郁葱葱,我听见母亲在厨房里用水清洗一棵棵小青菜。母亲的腰身向前弓,自从女儿出生后,母亲对吃食特别仔细,每棵青菜都要浸泡冲洗数遍,生怕有农药残留。我嘱咐母亲,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兮兮,母亲说,不行,小孩子很脆弱,大人们一定要吃得仔细,这样,小孩子才不会出毛病。

  母亲一边说,一边打趣自己,别人都说,人老了,就会越来越仔细,看来,我也老了。

  我把刚才做的梦说给母亲听,母亲用自己的独特逻辑为我解梦。她说,梦见一条溪水,证明是家里添了人口,你从溪水里趟过,时间就是水呀,你又换了一个新的码头了!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抬眼望窗外,烈阳照射,站在窗前往楼下看,邻居家的一棵石榴树开花了,火红的榴花似火,阳光撒满树冠,透射下一个圆团团的树影。树下的轮椅上,坐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他是我的邻居。

  阳光从石榴树的空隙处照下来,树下有阳光穿针引线地照下来,如一片碎钻。老者伸开双手,如一个舀水的瓢,还紧眯着双眼,一副享受状。

  老者的爱人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老伴的手势,问他,老头子,在干什么呢?

  我在接住流年呢。

  我瞬间被邻居的诗情所感动。突然想起来,自己年少的时候,大把大把的挥霍时光,把大匹如锦缎一样的光阴撕碎在流年深处,丝毫不懂得珍惜,如今,看到楼下的邻居,瞬间不安起来。

  时光在天地间织补生活。如梭。如雨。很多人熟视无睹,鲜有人知道珍视眼前。

  就像年少的心境总爱飘雨,而我们心境里却无比火热。青春的躁动犹如烧久的火炕,总觉细雨吝啬,来得不够爽快。其实,我们是还不懂得细雨斜梳的美丽。雨过天晴风息住,年华进入盛夏一样的中年,到了更加焦灼的时候,才了然细雨渐渐冷却流年的美丽。

  如果你恰好处在婉转的流年里,如果你还处在多雨的生命清晨或正午,请蜷手如瓢,接住这眼前的细雨吧,别等到大雨瓢泼时,我们来不及收拾自己的人生庭院,这雨,就遽然消逝了……

  母亲五帧

  很少写自己的母亲,因为,确实觉得没事可写,我这样说,你也许觉得这是大不敬,我不这样看,我却觉得这是大敬。

  岁月的盆里,一张张记忆的胶片逐渐清晰,我从冲洗胶片的水里,提取出关于母亲的“银”。

  (一)

  母亲是初中毕业不久嫁给父亲的,那个年代,学生们跟随老师到处在乡间演出慰问,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大生产景象,母亲跟着老师,唱着红歌慰问相亲,在众多老师队伍当中,有一位会拉二胡的李老师,他就是我的四爷,后来,好像是四爷做媒,把她介绍给父亲的。

  我听过母亲唱歌,确实很好听,声音里能让人听出春来草长,初夏花开的味道,我浸润在这样的嗓音里成长,也在这样的嗓音里咿呀学语,酣然入睡,步入学堂……

  ——我说这些,意思是说,那个年代条件不允许,否则的话,母亲也是个很优秀的文艺青年。

  (二)

  我的第一场电影,是跟着母亲看的。印象里,是在早已废作他用的东方红电影院。那时候,我最多5岁,记忆还处于斑点状的模糊阶段,所以,电影的名字早已忘记了,只记得那是一部母亲很爱看的电影,我却一点提不起兴致,在哭闹下,搅扰了母亲的兴致,母亲拉着我出来了。

  可见,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母亲的心里也是装着浪漫的,只可惜随着岁月的日削月磨,农活和农事掩盖了母亲的情致,母亲的浪漫光华散尽,麦子,玉米,大豆逐渐鲜活饱满,这些都是母亲朴素浪漫的结晶。

  (三)

  上初中后,我在镇上的中学读书,从家里距离镇上约有10多里路程,我都是骑自行车。那时候还没有村村通公路,一遇阴雨天,满是泥泞,塞住了自行车的轮子,停止了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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