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袭击
引擎的嘶吼声划破黑夜，街道行车极少，造就两车比拼速度，黄蓝四束光线交替游移，深红色尾灯犹如野兽瞳孔,浓黑中划出妖异光弧。
蓦地,蓝色跑车发出一声咆哮,猛力往前抢出,横杠在红色跑车前。急煞下车胎磨擦地面发出尖锐嘶鸣，车体堆撞在一起，虽然撞击力不大，已然是足够的惊心动魄。
车上走下的两人都甩了甩头，努力稳住这天旋地转的感觉。
穿紧身皮裙的AIUEO先一步缓过来，她撩开覆面发丝，不发一语急步离开，同时掏出手机通知部下自己的位置，没等她把话说完，烨文已经上前抢去手机切断通话。
A漠然地瞪着烨文，红唇轻启：“还给我。”
烨文拨开额前乱发，脸上没有了平常的痞笑，眼神更脱去懒散变得凌厉无比：“你必须听我说。”
听见这话，A皱紧眉，掏出香烟点燃，试图缓解这凝滞的气氛。烨文看着那张在黑夜里不甚清晰的脸，心中一股燥热翻腾，仿佛要把他蒸熟。自制至于他已是多余，他几个大步上前擒住AIUEO的肩膀，唇角轻勾，脸部肌肉却没有将笑意牵至眼底。
AIUEO吹了口烟雾，静静地看着烨文，而后者也在看她，烨文眼中有更多的压抑，但这种压抑却在瞬间如花火般爆开，散落，烟灭……
“如果我说……没有陈家，没有陈家宝，一切是不是该结束了？你也该给我答案了？”一句话清晰而又缓慢地自牙缝间挤出来。
火星自指间飞落，高跟鞋狠狠踏踩上微弱的火光。AIUEO笑了，艳丽的脸更添几分妩媚，说的话却是异样的残酷。
“在那之前，我会先要了你的命。”
黑夜中，一对男女僵持着。
*****
早上七点，光线仍不能把整个空间映亮，屋内有人打着呵欠挪动着脚步，拖拖拉拉地走进浴室内，鼓捣一番以后便穿着齐整地走了出来。
家宝动动左手，肌肉扯动后带来微微刺痛，并不强烈。他已经休息了一个星期多，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离拆线的日子不远了，所以他销了假，决定回公司去解决掉堆积的工作。
打开冰箱取出鲜奶和面包，简单地给自己做了份早餐。家宝端着烤面包和牛奶走到餐桌旁准备解决自己的早晨需要，他先喝了口牛奶，香醇的奶味充满口腔。时间尚早，他仍有点睡意，边打了个呵欠边拿起牛油刀涂牛油，手上动作缓慢，视线也开始周游，最终落在桌中央的水晶杯上。
晶亮杯子里面的芽苗歪歪斜斜地挨着壁面，嫩绿色芽夹张开，像两只小手，看上去脆弱，却顽强地在逆境中求生。家宝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开始考虑是不是到市场去买个花盆，给它安个家。
这般想着，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身侧有人走动，直至手中面包易手，才看见那可恶的蜘蛛精已经亏了他的面包。
“靠！你鬼啊？走路没有声音？！”家宝不满地扬手中刀子，却认命地拿了面包重新烤。
佟尘对于家宝的出口成脏是完全的不以为然，惬意地吃着面包，评论：“太焦了。”
家宝也对于习惯尖酸刻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蜘蛛精十分无力，懒得回话。
家宝嚼着嘴里面包，并悄悄地打量佟尘。他们现在的情况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没有任何承认和许诺，他们就这么住在同一屋檐下，情况基本上与过去无异，只是多了一项共同的有痒运动……接吻。
他不知道佟尘怎么想，而自己更是无法理清感受，只是经常地复习接吻，身为男性的他自然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问题就在这里，家宝怎么也无法想像与男人的性爱，根据他从网上取得的知识，貌似分为攻方和受方，而他绝不会是受方……但佟尘有可能是受方吗？
家宝想着，忍不住盯着佟尘急眉。佟尘终于注意到宝的视线，抬眸与他对视。
许久以后，佟尘端起牛奶喝光，优雅地拭拭唇。
家宝没来得及为自己的牛奶讨回公道，马上就被指向40分的分针吓了一跳：“操！要迟到了！”
家宝不能不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交通黑带，若说要赶上20分钟内到达公司，那真是天荒夜谈了。
佟尘也不多话，拿了车钥匙往外走：“走吧。”
家宝愣了愣，确定佟尘是要送他，也顾不上别的，提了公文包就跟上去。
有专车载送，家宝及时到达公司，高楼外三三俩俩的上班族也闲闲散散往楼里逛。家宝马上就后悔让佟尘送了，当他看到一群紧紧盯着他和佟尘看的家伙时，他急急忙忙地挥手让佟尘赶快离开。
佟尘也注意到那些目光，当然明白家宝的想法，他向家宝招招手。
家宝只想佟尘赶快离开，看他似乎要说什么悄悄话，也就合作地低头问：“什么事？赶快说！”
佟尘把脸往前凑了凑，勾唇：“往后看。”
听这么一说，家宝疑惑地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变得……暧昧？
家宝想了又想，渐渐地额角渗出薄汗，他回头对佟尘咬牙切齿：“妈的，你开什么玩笑！”
佟尘点点头：“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开玩笑。”
“靠！谁爱开玩笑。”家宝头痛了，这下同事间又有新闻要说了。
“那好吧。”说话间已经身体力行，佟尘伸出一手扯住家宝的领结将他往下一带，趁着他未有反应便展开一记热吻。
领带被紧紧拽着，家宝茫然地感受唇上温热触感，麻麻热热的感觉占据了他整个脑袋，里面大概是乱哄哄地纠结在一团了，无法思考。
家宝不知过了多久，就知道拽着他领结手松开了，改按在那上头推了一下，然后那只妖精就这么挥挥手绝尘而去。
家宝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故作冷静地正了正领结，只是那双手一直在抖，那领带被越弄越糟。感觉到周遭灸人的视线，家宝埋头往大厦里走，嘴里喃喃着三字经，问候那只杀千刀的淫魔。
家宝的尴尬和愤恨没能维持多久，在他看见堆积如珠峰的文件以后，他真的没有时间生气了，他一头便载进工作里，忙得天昏地暗，连同事一再关心询问他‘女友’的问题都无力回答。结果在他一再把工作顺道交给来者的情况下，终于没有人敢再探听今天早上美事热吻的事情。
人闲着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难过，但当忙碌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当家宝能闲下来喝杯咖啡的时候，阴森森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办公室亮着灯。疲累地地抹了把脸，他点上根烟，又喝了口苦涩的冷咖啡，顺道闭目养神。
偷得一丝空闲，家宝记起早上的吻，忍不住皱紧了眉，一手拍在额上呻吟：“那疯子还让不让人活……”
当众被吻，叫他怎么面对同事啊？而且这还是个男人……虽然他们都以为是女的。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睡得蒙蒙胧胧，有人扶着他站起来。家宝勉强撑眼一看，扶他的人是底下的业务员，他记得这是不久前从别的部门调来的，话没说上两回，名字好像叫司徒潭。
司徒将他送下楼，召了计程车，报的是旧址。家宝原想告诉他自己搬了，但想想也就罢了，他不想透露有关佟尘的事情，反正自己也有很多东西留在那里，也是该回去看看了。给他说了声谢，家宝靠在后座昏昏欲睡，大概真的是太累了，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全身酸软无力。
夜深了，小区内没几个人，家宝全身无力，几乎是爬回去的。打开房子大门，这小小空间太久没整理了，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霉味。但他已经管不得这么多，眼前景物开始重影，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门关紧再开了扇窗透气便往床上躺去。
黑暗袭来，意识远去。
酒杯轻轻搁下，里头载着的琥珀色液体在灯下下折射着金芒。
佟尘挑眉抬首望向左样，那只狐狸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唇角。
原本上勾的唇角弧度加深，只是左样知道这里面少了什么，于是眼中戏谑之意更浓。
两人眼神一番交流，佟尘警告左样少管闲事，左样则不以为然。
“喂，你们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左样，你家那口子瞪你了。”诗玛荣搭话。
左样倒了一大杯威士纪重重放落他面前，笑语：“他从不会瞪我。”
诗玛荣啧啧嘴，接受了堵嘴费，不拿他那口子开刀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转到佟尘身上：“唉！最近你都晚出早归，从良了？我说你藏着的人也该拿带出来看看了。”
佟尘直接把噪音过滤，考虑回去的时间。才想着，手机收到家宝的短信，内容是：我在家里等你，快回来。
陈家宝不是一个会主动找他的人，这通短信太诡异了，佟尘抓起钥匙急步往外走。
没有人制止他，但左样垂眸一想，有些不确定地呢喃：“开始了。”
佟尘离开妖吧，飞车赶回家宝旧居。那通短信让他回家，无论是语气还是方式都不像是陈家宝会用的，佟尘只想到他有可能遇到了危险，那么能让他遇到危险的家只有那个垃圾堆，所以他直接就选择了那个目的地。
原本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缩短至十五分钟，把车子随意停下，佟尘懒得走正门，直接跃进小区内疾步急跑，轻松跃上404室洞开的窗户。
小小斗室内除了阴冷的霉味，还掺和着浓郁血腥味。
佟尘心头一冷，跨进室内。他的出现让等在门边的人愣了一下，却也马上持刀冲了过来。佟尘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侧身扬手便是一记手刀将人敲倒，他急步越过那人往浴室方向走。
推开半掩的门，里面的情景让佟尘猛地抽了口气。
陈家宝躺在浴缸里，双臂被划开数道口子，殷红的血液潺潺流出，染红了一池清水，连衬衫都被染成深红色，他原本小麦色肌肤显得苍白，连唇上都没有了血色，但至少胸膛微弱的起伏诉说着他的生命力。
佟尘定了定心神，当机立断撕掉衣摆把家宝的两只手臂扎紧止血，他弯身抱起人便往外跑。这时候厅外已经空无一人，但他也顾不上追寻袭击他的人了，他只知道要救陈家宝。
他绝对不能死！
修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