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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如果·爱
第二十一章：1
他知道保外就医这个词，就如同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一样。他很快就见到了父亲。
是他独自一人的，江叔走到门口突然来了一句：我不进去了。
父亲看起来还不错，就是有点发青，不仅仅是脸，甚至手的血管都是。
“父亲。”江冷尧叫道。
“唔。”江父含混地动了动头，“他们果然会叫你过来呢。”
那是自然的，江冷尧心想，他们毕竟是父子。
江父突然睁开眼睛，“小尧。”语气急促。
“啊？”江冷尧被吓了一声。
江父又摇摇头，“没事……你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父亲。”江冷尧直觉的想反驳，他能算个孝顺的孩子么？“我不是——”
“我说是就是。”
“……父亲，我以前老是没法理解你在母亲这件事情上的处理，不过现在可以理解了。”
“哦……是因为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吧？”
“不是女朋友……”江冷尧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那就是男朋友了？”江父笑了。
“是的。”江冷尧承认完了突然觉得不对，“父亲你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
“但是——”
“小尧，如果你跟我一样，吸过毒坐过牢而且还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也许也会跟我一样，什么都能看开了。”
“父亲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么？我不喜欢听。”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觉得讨厌的事情就直接逃避呢。”
“……父亲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男朋友是谁。”江父道。
“你知道？！”江冷尧大惊。
江父点头，“那是自然的，他前几天刚来看过我，就在你来之前。我也知道他对你很好。我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到底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没？想起了多少？”
“全部。”
“包括你的父亲杀了你情人的母亲，虽然那是场莫名其妙的意外。也包括你的情人因此把你甩开的事情么？”
江冷尧无声点头。
“那很好。”江父顿了一会儿，突然道，“恨我么？”
“恨不起来。”江冷尧咬了半天嘴唇，才道。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江父大笑。“小尧啊小尧，我以前很恨你。”
“因为我害得母亲难产而死么？”
“对。”而且还不是死在自己怀里，江父微微仰着头，“从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看到你就难过就愤怒，所以干脆把你丢在一边算了，不闻不问，后来等我终于发现你是多么乖巧的一个好孩子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时间构筑的这条鸿沟一直横在我们俩之间，很多事情都定型了，你已经不再需要父爱，而我呢，就算想给也给不了了。”
“为什么给不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江父道，“我已经没有那个体力，甚至连那个自控能力都没有了。一个常年浸染在毒瘾里的中年男人，有多少体力来关心照顾自己的儿子？”
“父亲你吸毒？”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他没注意到。
江父接着说道。“何况人的心智被毒瘾控制之后，就算有心对你好，也只会变成坏事，万一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你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能抵抗得了？”尤其是在这孩子长得还特别像自己喜欢的人的情况下。“所以后来干脆离你越远越好了。”
“难怪在我十二岁之后的那几年，你老是不回家。”江冷尧道，“父亲你是要保护我。”
“没有保护到。”江父摇头，“最后我不还是伤害了你么？以最恶劣的方式。本来那个人可以做到代替我照顾你的职责的。结果竟然被我给完全毁了……”
江父顿了顿。江冷尧看到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突兀地有些吓人，他以为他会掉眼泪，却只是看到水光闪烁，之后再无任何东西出来。
“父亲。”
“嗯。”
“父亲。”
“嗯？”
“父亲。”
“嗯嗯？”
“我一点都没怪你。真的。”
“……”江父闭上眼，“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父亲。”
“走吧。你江叔对你不错吧。以后你可以把他当成我。”
“但是。”
“没有但是。我们都是无缘的人，包括我跟你母亲，包括她跟你，包括你跟我。既然无缘，也不用再相会了。你找你的有缘人去，最好。”
“我跟他也没缘。”
“胡说。那是我们上一辈人造下的孽。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什么都往身上推。”
“可事实就是你是我的父亲，而婉玲阿姨是他的母亲，事实一直摆在那，没有人能抹杀得了，时间都不能！”
“……痴儿。”江父摆摆手。“把你江叔叫进来吧。我知道他肯定来了。”
江冷尧只好退了出去。然后看着江叔推门进了屋。
满身的难过，满心的酸痛。
他不记得江叔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只知道他看到江叔出来的意思就是，他们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