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十八章 开局
尽管诺丁汉森林只是一支升班马，而他们的对手阿森纳是卫冕冠军，但说这场比赛是本轮英超联赛最受人瞩目的比赛，应该是毫不夸张的。
天空电视台选中这场比赛向全英格兰现场直播，相信就算不是阿森纳球迷，对这尘封二十五年的纪录能否被破掉感兴趣的也大有人在。
“四十三，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数字。只要温格的球队不在这里输给诺丁汉森林，他们就将创造一个全新的记录。不过阿森纳要小心，这同时也是一个甜蜜的陷阱。”泰勒坐在解说席上开始工作，通过话筒把对这场比赛的分析告诉观众。“我不认为托尼·唐恩教练会眼睁睁看着对手在森林队的主场拿到三分。”
安迪·格雷在旁边补充：“没错，他就像头斗牛犬。”
“安迪，很形象的比喻。”
这对搭档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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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解说员可以抽空开开玩笑，场上的球员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比赛从哨音响起来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猜硬币的结果是阿森纳拿到了发球权。但他们刚刚把足球开出去不到一分钟，球权就丢了。当然，森林队也没有拿到……
因为顶替了维埃拉的位置，年轻的法布雷加斯必然要负上组织进攻的重任，阿森纳的球大部分都要交到他脚下，开球更是如此。
可当法布雷加斯刚刚把球停好，就看到了从对面冲上来的那个13号乔治·伍德。
这场比赛唐恩给伍德的任务就是在看住法布雷加斯的情况下，如果还有余力，再帮帮阿尔贝蒂尼。尽管法布雷加斯还小，也许在其他人眼中，唐恩这么在意那个小孩子有些不可理解，但是唐恩自己清楚这个小孩的能量，让人不管的话，自己迟早会吃到苦头。
阿尔贝蒂尼的任务也更侧重于防守，毕竟森林队这场比赛面对的是攻击力超强的阿森纳——联赛只开始了两轮，阿森纳已经攻进了九球，4：1胜埃弗顿，5：3胜米德尔斯堡。
本场比赛阿森纳派出的首发阵容和前两轮没有太大的区别。门将德国人莱曼，右后卫劳伦，中后卫因为坎贝尔伤还没有好，西甘和图雷搭档，左后卫则是阿什利·科尔。中场阿森纳安排的四个人分别是彭南特、吉尔伯托·席尔瓦、法布雷加斯和皮雷。前锋线上搭档的是他们的队长亨利和老将博格坎普。
这套阵容要朝气有朝气，要经验有经验，就双方球队的实力对比来看，温格一点也不认为森林队会是多么强劲的对手。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是——阿森纳在森林队的主场作战，而根据传言，托尼·唐恩这个人对于主场比赛非常看重。
另外，从赛前唐恩一系列表现来看，温格也不认为森林队会在主场让阿森纳舒舒服服地创造新纪录。
这场比赛，他希望在比赛一开始就把节奏纳入自己的轨道，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手下的阿森纳总是擅长控制住局面，让比赛进入自己的节奏，进入阿森纳的节奏……
但显然唐恩也很了解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把比赛节奏拱手相让。阿森纳不是喜欢控制场面吗？不是强调漂亮足球吗？我的球队其他本事没有，搞破坏一流啊！
乔治·伍德体能好，身体出色，就让他专司破坏之责。认准法布雷加斯，就像在青年队那样对付他。
从开场几十秒钟的情况来看，伍德干得很好。
西班牙小将刚刚停住足球，伍德已经冲到了他跟前。他机敏地闪身扣球，打算晃过这个来势汹汹的对手，可是伍德的左脚抢在后面，勾中了法布雷加斯的脚。足球是扣过去了，人却留了下来。主裁判的哨音响得很及时。可看台上响起的掌声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了乔治·伍德。
自己青年队培养出来，在一线队坐稳主力位置的球员，谁不喜欢？
看到法布雷加斯被乔治·伍德绊倒，温格坐在教练席上瞥了一眼托尼·唐恩，心想：这会是森林队在这场比赛的战术基调吗？
他决定再观察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面，森林队彻底贯彻了唐恩的“破坏性”战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进攻上压倒阿森纳，或者和阿森纳比谁控球率高，谁的一脚传递次数多这类的……如果阿森纳喜欢舒舒服服地踢球，森林队就不让你们如愿以偿。
唐恩要求球队，除了门将，每个人都积极逼抢，从前场开始层层布防，决不能让阿森纳把球传起来、控起来、带起来。否则森林队就只有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追球的份了。
现在的森林队要想和阿森纳一争长短，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在前一天的战术准备课上，唐恩在战术板上花了一条红线，就在对方禁区孤顶前面，他告诉球员们，这是森林队的第一道防线。“防守要从对方的禁区开始。”他是这么说的，球员们也是这么做的。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当屏幕下打出这场比赛的比分时，还是0：0。控球率阿森纳略占上风，54%对46%。射门，阿森纳两次，森林队是一次。犯规次数，森林队有四次，阿森纳一次没有。
这个简单的数据统计已经足够概括在过去的十分钟里面，场上发生了什么？
电视机前的阿森纳崇拜者们没有看到他们期待的酣畅淋漓的胜利，或者是典型的阿森纳风格比赛。失误、犯规、不时响起中断比赛的哨音，看台上森林球迷越唱越大的歌声……还有什么？
海布里国王亨利的左路突破，然后内切射门？皮雷在左路和亨利之间娴熟的传跑配合？彭南特在边路犀利的突破？博格坎普令人惊叹的技巧？阿什利·科尔的后插上助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唐恩也许是这世界上除了温格本人之外，最了解温格对法布雷加斯的信任和器重的人了。他知道维埃拉受伤在阿森纳球迷心中也许算是一个坏消息，但是对于温格来说，这却是让法布雷加斯名正言顺建立自己地位的机会。
阿森纳的进攻一定要由法布雷加斯发起，进攻中所有的球都会先给他，然后他来决定进攻的方向和方式。是长传打身后，还是短传渗透，层层推进；是抓住机会快速反击，还是先稳下来等队友们支援上来……这些都交给了年仅十七岁的塞斯克·法布雷加斯。
这么大的重任，可一点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换人来干。既然顶了维埃拉的场上位置，就要做到维埃拉那样的责任。
在阿森纳前两轮的胜利中，虽然法布雷加斯没有取得进球，但是在场上的作用却是有目共睹的。已经有媒体开始迫不及待地把“维埃拉接班人”这样的称号戴在西班牙小伙子头上。
唐恩让乔治·伍德对法布雷加斯实施人盯人防守，不管这个人在哪里，只要他接到球，就必须第一时间逼上去。别怕防守失位，当伍德压上去防守法布雷加斯的时候，里贝里就要补到中路来。
首先不能让阿森纳进入他们熟悉的节奏，然后森林队在乱战中寻找机会打反击——这就全靠阿尔贝蒂尼的水准了。唐恩相信意大利人，就像相信乔治·伍德一样。森林队开场十分钟的一次射门就是来自阿尔贝蒂尼在后场抢断之后的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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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比赛发展成这样，温格可以确定托尼·唐恩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了。但他没有起身走到场边做出什么调整，而是扭头对坐在身边的助理教练帕特·莱斯说道：“你怎么看，帕特？”
“我觉得唐恩在对付我们的战术方面，和其他大多数对手没什么区别。”莱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比赛只有十分钟，他做的倒是比其他对手都要出色。”
“要做什么改变吗，阿瑟？”
“不……”温格把下巴支在手掌上，摇了摇头，“不，还太早了。他们的战术也有缺点，那个13号每次上前防守法布雷加斯的时候，身后都会有空当……再观察观察，如果塞斯克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让丹尼斯去帮助他。”
帕特·莱斯点点头，把温格这句话记在了手中的小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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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布雷加斯有一种自己又回到了那天的感觉：泥泞的球场，纠缠不休的对手顽强地跟随着他，一声不吭，但你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是什么狗屁战术？在中圈就开始一对一盯防？我看到你们后面……空当，大片大片，只要我传过去——只要传过去就是一次穿透性的……真见鬼！
法布雷加斯好不容易终于摆脱了伍德的防守，但他却连一步都不敢多带。伍德的身体素质也许是他踢球这么多年来所见到过的最好的，只要自己慢半拍，就可能被他重新缠上。
顾不上再次确认前方的情况，他低着头送出了直传。在以往的比赛中，这个位置接到他传球的人应该是丹尼斯·博格坎普，他会利用自己出色的脚下技术把球控下来，然后戏耍对方的防守球员，再在观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足球送入球门……
是的，就是这样。
这次会倒在他脚下的是哪个倒霉鬼？
刚刚把球传出去，法布雷加斯就感到脸侧刮起一阵风——森林队的13号正在快速回防。看到这个人狂奔回去的背影，西班牙小子笑了：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压上来会有空当啊……
他的视线越过了乔治·伍德，然后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阿森纳客场球衣的人接到了自己的传球，背号10，正是让人放心的丹尼斯！
博格坎普刚刚接到球，一个人就把他盯上了。不是回防的乔治·伍德，也不是补位的里贝里，这个人胳膊上戴着明晃晃的队长袖标，一头卷发，正是意大利人阿尔贝蒂尼。
和伍德不同，阿尔贝蒂尼防守卡位置卡得很棒，让博格坎普接到球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向前的出球路线了……
他愣了一下，马上把足球拉到脚下，防止被对方抢去。如果是面对那个只知道扑第一点的13号，他倒是可以顺势过了。但眼前这个对手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当他还在国际米兰效力的时候，就和代表AC米兰的阿尔贝蒂尼交过手。
这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拉球，转身，倚住阿尔贝蒂尼，抬头看到伍德已经杀了回来，这意味着——西班牙小子没人看！
毫不迟疑，荷兰人将足球给了在后面的法布雷加斯，然后他转身甩开阿尔贝蒂尼向前跑。二过一！
刚刚跑回来的伍德发现足球又传到了自己身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大脑短路。三十二岁的阿尔贝蒂尼的反应可比他快多了，在看到博格坎普转身之后，也跟着转身。为了弥补速度上的劣势，他很有经验地插在了博格坎普前进的路线中间，再伸手拉了那么一下。
法布雷加斯了解了博格坎普的意图，所以他也没有让足球在自己脚下停留，直接搓了个过顶球，希望传到前面的博格坎普脚下。但是这球中途被人截了下来，断球的正是老将阿尔贝蒂尼！
他在转身跟着博格坎普跑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看法布雷加斯的动作。在看到那个15号起脚动作的姿势，他就知道对方要传什么球。于是果断地再次转身，当足球来的时候跳起来将足球顶给了前面不远处的乔治·伍德。
落地的阿尔贝蒂尼向伍德做了一个“再传回来”的手势。伍德听话地把球传给他。意大利人似乎是有心要给法布雷加斯上一课，同样的不停球直接传，但是距离更远，速度更快，更准确！
足球高高飞过了阿森纳的中场，飞向森林队的右边路，那里似乎没有人……
“阿什利·杨！”泰勒高声叫了起来。
阿尔贝蒂尼传出去的球在高点突然下坠，距离刚刚好在阿什利·杨前方他能追到的地方，而他前后左右十米范围内竟然都没有一个人！
刚才法布雷加斯策划进攻的时候，阿森纳左边路从皮雷到阿什利·科尔全都压了上去，没想到森林队的反击来得这么快，而且那个意大利人的传球这么突然、这么准……
接下来只要阿什利·杨把这球停好，那么森林队的反击就十拿九稳了。
阿什利·杨抬头看了看越过自己头顶的皮球，伸脚一勾，将球停在了正前方，缓缓滚动着。
“漂亮！”教练席上的大卫·克里斯拉克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阿森纳的禁区里面只有西甘和图雷两个人。森林队的反击太犀利了！”马丁·泰勒叫道。他真想赞扬刚才阿尔贝蒂尼的那脚不停球长传，可惜现在根本顾不过来。“阿什利·杨传中！”
如果不是坎贝尔在赛季前就受伤，需要缺阵两个月的话，法国中后卫西甘基本上得不到首发出场机会的。在温格花了两百万把他带到海布利之后，他的表现令人失望。作为中后卫，他对球的落点的判断实在太糟糕了。
阿什利·杨的传中球伴有明显的旋转。西甘原本是想扑对方脚下的，现在只能仓促起跳，希望把球顶出去。但足球从他光亮的脑门上滑了过去！
冒顶！
在这一瞬间，西甘的心都凉了……
他知道自己身后的人是谁，绝对不是队友图雷，而是——森林队的强力中锋维杜卡！
“轰！”城市球场看台上已经发出了迫不及待的欢呼声。
“马克·维杜卡！”伴随着泰勒发出的重音，维杜卡用力将球顶向球门。
现在，阿森纳球迷和球员唯一还能指望的只有距离足球不到五米的门将莱曼了。但这距离太近了，除非上帝附体，或者发生点什么意外，否则……
西甘虽然没有顶到足球，但是他在前面的冒顶反而晃了澳大利亚人一下，维杜卡来不及调整头球的角度，只能把足球直线砸向球门——后果就是，莱曼正好站在那个方向。
看起来有戏，阿森纳也许不会丢球！
莱曼条件反射地向后跳起来，挥掌挡向足球。这动作可真要命——因为他是向前伸手，而不是向后上方挥出……
他成功挡住了皮球，代价是自己摔进了球门。可足球并没有被他打远。图雷和维杜卡撞在一起，西甘扑在地上还没起来，此时的阿森纳禁区里面还有谁？
球迷们用热烈的欢呼声公布了答案：“EASTWOOOOOOOOOOOOD！”
没错，一直埋伏在维杜卡身后的吉普赛人此刻终露峥嵘，面对这个几乎是白送的机会，他毫不客气，一脚把足球扫进了阿森纳的球门！轻松得就仿佛射门训练！
“YES！It‘s GOOOOOAL！”
城市球场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