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二十一章 尘埃落定
足球和打仗一样，是士气的比拼。乔治·伍德在这次一对一中成功地防住了亨利，极大地提升森林队球员们的士气。让他们知道，我们和阿森纳不差什么，对方的队长、最强的前锋在伍德面前也没有占到便宜，那么阿森纳在我们森林队面前也一样！
而阿森纳也很快做出了他们的调整。六十七分钟，温格用永贝里换下了表现不佳的彭南特。尽管这位小将是诺丁汉人，但是他在下场的时候却收获了最多的嘘声——因为他是森林队死敌诺兹郡培养出来的球员。
随后，温格又用雷耶斯换下了被乔治·伍德和阿尔贝蒂尼彻底钳制住的博格坎普。在雷耶斯上场的时候，温格拉住他，让他转告法布雷加斯一句话：“冷静一点。”
乔治·伍德出色的发挥，不仅体现在一对一防住亨利，还体现在让法布雷加斯数次碰壁的盯人防守上。西班牙小将在面对这么一个不讲理的防守球员时，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
但温格还是坚持把法布雷加斯留在场上。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没有更好的人选来替换西班牙人，另外一方面，温格认为这场比赛是对法布雷加斯很好的锻炼。如果塞斯克想要成为维埃拉那样的球员，这样的比赛必不可少。经过了考验，才能更进一步，否则也不过如此了。
让他冷静一点，学会更多的用大脑踢球，而不是身体，会对他非常有帮助。毕竟法布雷加斯的身体和乔治·伍德比起来差远了，而以后这样的身体对抗在各种比赛中都不会少。如果总是碰到身体强壮防守凶悍的对手，就发挥不出自己的正常水平的话，这样的球员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
永贝里和雷耶斯的上场给阿森纳增加了攻击点，改变了他们之前边路疲软的状况。温格的球队正在逐渐拿回控制权。
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比赛已经进行了七十五分钟。比分依然是1：0，诺丁汉森林主场领先阿森纳。法国人的球队在面对紧逼防守的森林队时，没有太多的办法，他们的失误非常多。如果这种状况继续下去的话，森林队拿到他们本赛季的第一个三分，只是时间问题。”
嗯，看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森林队的球员们自己心里也一定都这么想。虽然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战上来说，升班马击败卫冕冠军都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能够击败四十二轮连续不败的卫冕冠军，还是让这些人感到激动。
经验丰富的老将自然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比赛，他们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场面。但是森林队里这样的老将太少，他们无法阻止年轻球员心里的想法：
我们就要战胜阿森纳了！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掀翻卫冕冠军的大黑马了！连续四十二轮不败就要在我们脚下终结了！
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啊……
仿佛美杜莎迷人的容貌一样，让森林队的年轻人难以自制，甚至忘了他们还在激烈的比赛中，忘了他们的对手是何等危险的猛兽……
※※※
比赛进入了八十分钟，森林队依然保持领先。看台上兴奋的歌声此起彼伏，一直未停。
森林队的压迫式防守由于执行人注意力不再集中，终于出现了裂缝，并且越来越多。具体表现就是阿森纳的球员们感觉足球能够在他们脚下多停留一些时间了，有些时候森林球员们甚至都不会在第一时间扑上来抢，而是看着他们拿住球，再决定是上抢还是后撤卡位置。
唐恩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站到场边，大声吼叫着，同时不断挥舞着手臂：“逼抢逼抢逼抢逼抢！别给他们拿球的机会！混蛋！”
唐恩要求就是前锋都要贯彻就地反抢的压迫打法，但是维杜卡和伊斯特伍德显然跑得没有比赛开始之初那么积极了。乔治·伍德还在不停地跑，但他一个人能照顾到整个球场吗？阿尔贝蒂尼也还在跑，但他毕竟是三十二岁的人了，有些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里贝里、阿什利·杨、巴恩斯、齐姆邦达……这些人似乎都跑不动了一样。这场比赛他们不停地插上回撤，回撤插上，体力消耗确实大。但是唐恩还在场边要求他们不停地逼抢，不能给阿森纳一丁点的机会。森林队前八十分钟为什么打得好？就是以牺牲体能为代价，让阿森纳找不到他们熟悉的比赛节奏。
现在体能出现了问题，阿森纳的节奏慢慢找回来了。
法布雷加斯也冷静了下来。他没有要和乔治·伍德硬来的打算了。如果伍德上来逼得紧，他就马上把球传出去，再通过自己的跑位创造接球的机会，绝对不和伍德在中场作毫无意义的纠缠。
强队为什么是强队？因为他们经验更丰富，因为他们更耐心……
上半场的慌乱之后，下半场虽然亨利两次单刀都没有成功，但温格通过换人稳定了阿森纳的情绪。场面上处于下风并没有让阿森纳球员慌乱，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八十三分钟，皮雷和亨利做了一次二过一配合之后，没有把球传进人群拥挤的禁区，而是突然传到了外面。后插上的吉尔伯托·席尔瓦一脚远射，高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需要注意的是，巴西人在射门之前大约有三秒钟没有一个森林队的球员上去干扰。
唐恩对这样的状况很不满，他决定换人。
八十四分钟，阿伦·列侬换下了阿什利·杨，继续加强边路方面的威胁，希望利用更年轻的列侬去压制阿什利·科尔。
列侬刚刚换上去，还没有接触过足球，阿森纳又发动了一次进攻。法布雷加斯和永贝里做了一次配合。他吸引乔治·伍德注意力之后，把球传给瑞典人，然后自己继续前插，看样子是要和永贝里做二过一撞墙配合。乔治·伍德继续紧逼法布雷加斯，不让他有机会接到球。
永贝里果然把球传回给法布雷加斯，在乔治·伍德的贴身盯防下，法布雷加斯急停转身护住球。阿森纳已经攻到了森林队大禁区线外，法布雷加斯相信伍德在这里不敢犯规。
吉尔伯托看到法布雷加斯控住了球，他也随之压了上去。
刚才巴西人的一脚远射给森林队球员们敲响了警钟，于是这一次，当他冲上来的时候，森林队的中后卫埃普森马上向他逼近。法布雷加斯做了一个横传的样子，让埃普森信以为真，再上一步。就在这个时候，西班牙小将却突然用脚后跟把足球磕向了自己身后。隔着乔治·伍德，足球穿透了森林队的防线。亨利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接到了皮球！
谁也没有想到，法布雷加斯整场比赛都被乔治·伍德防得毫无办法，森林队的球员们看到伍德在和对手纠缠，都没有太注意这边。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后插上的吉尔伯托·席尔瓦吸引了过去。隔着一个伍德，在背对进攻方向的情况下，他是怎么看到那里会有空当，并且怎么知道亨利会出现在哪里的？
不管法布雷加斯是怎么做到的，他的传球让亨利获得了本场比赛个人的第三次单刀。
如果这样的球他还进不了，他就不是蒂埃里·亨利了！
法国人起脚射门，足球贴着草皮飞快地从达伦·沃德手边滑过，然后打在远端门柱内侧，弹入了球门！
“漂亮！阿森纳在最后时刻扳平了比分！蒂埃里·亨利！阿森纳的国王。这也许是一个创造新纪录的进球！”
城市球场三面看台陷入了沉默，只有在一面客场球迷聚集的看台上响起了欢呼声。阿森纳的球员们在疯狂地庆祝。诺丁汉森林的球员们则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他们坚持了八十五分钟，还是没有守住。
在场边看到球队丢球的唐恩一拳砸在了教练席侧的有机玻璃挡板上，那种愤怒和失望之情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很生气。埃普森怎么能够那么冒失地冲上去呢？
阿尔贝蒂尼正在向吉尔伯托跑。就算球传给巴西人，阿尔贝蒂尼也能阻拦住对方射门。这下好了，埃普森擅离岗位，丢了自己的位置，法布雷加斯的传球正好就打在了他原来应该在的地方。
耶罗经验再丰富，面对这样的失误，也毫无办法。何况八十五分钟了，他也几乎跑不动了……
发泄完心中的愤怒和不满之后，唐恩从替补席上叫起了刚刚热身回来的克劳奇。他不甘心就这样和阿森纳打平。倒不是他在乎那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什么纪录，他只是不甘心到手的三分变成一分！
我们全场占据优势，却因为一次自己的低级失误，葬送了这样的大好局面——我不甘！
阿森纳的球员们结束庆祝，打算开球的时候，森林队在场边换人。唐恩用克劳奇换下了筋疲力尽的耶罗。
森林队的战术也一下子变得更加简单和粗糙了。没有什么套边支援、佯攻边路实切中路等乱七八糟的步骤了，所有后场球员拿到球只有一个动作——大脚把球向前踢，找维杜卡和克劳奇，能够直接攻门就直按攻门，不能的话摆回来给伊斯特伍德或者里贝里，多远射，多打高球……
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唐恩这时候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重新开战的森林队疯了一样向阿森纳的禁区压过去。唐恩这个破釜沉舟的换人刺激到了他的球员，所有人都知道老板怒了——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纵横英超一个多赛季的阿森纳反而在进球之后被压回到了自己的禁区里。
“这是森林队的攻击狂潮！阿尔贝蒂尼的远射！阿什利·科尔大脚解围……太狼狈了！……里贝里拿球突破，他进去了！他摔倒了！主裁判拒绝判罚点球！城市球场看台上响起了令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嘘声！尽管从重放来看，里贝里是故意找点球要……”
自己的搭档说得非常兴奋，马丁·泰勒却摇摇头：“如果森林队早二十分钟这么踢的话，也许现在的比分应该是2：1，他们领先。真可惜……”
他把目光投向了场边，阿森纳主帅温格和森林队主帅唐恩都站在场边，焦急地关注着赛事，同时还频繁地看表。时间对他们来说，前者嫌长，后者嫌短。
森林队最后的狂轰滥炸，虽然让卫冕冠军看起来颜面尽失，但是阿森纳却拿到了最想要的结局——1：1平。连续第四十三场不败，一个新纪录的诞生！
当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时，城市球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球迷们当然不会是为打破诺丁汉森林所创造的纪录的阿森纳祝贺，而是为虽然最后时刻被阿森纳扳平比分，却仍然表现得可圈可点的森林队球员。
马丁·泰勒说得很不错：“虽然诺丁汉森林没有终结阿森纳的连续不败神话，但是这支年轻的球队却让无数森林队球迷看到了未来。如果场面可以决定最后结果的话，公平来说，这场比赛的比分应该是3：1，主队胜。可惜，年轻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样一支森林队的，看着一群年轻人在场上奔跑的身影，总能给人带来希望。”
不管在比赛的时候双方如何针锋相对，当比赛结束的哨音吹响的刹那，唐恩紧绷的身体还是软了下来。他看着记分牌，看着奔跑欢呼的阿森纳球员，无奈地摇摇头。刚才失球的愤怒在这一瞬间都找不到了。
比赛结束了，不是吗？
他扭头看到阿森纳的主教练温格正微笑着向他走来，主动伸着手。
“不管结果如何，这确实是一场好比赛。”温格开口说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阿森纳青年队主教练布拉迪对唐恩说的话。
唐恩摇摇头：“除了结果，这确实是一场好比赛。”
温格笑了起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虽然心情不太好，唐恩还是恭维了温格几句：“恭喜你们，一个新纪录。”
这次轮到温格摇头：“噢不，一个新纪录的诞生，就是为了让人破掉它而已。我很期待和你的再次交手。我们新闻发布会见。抱歉，我先失陪了。”
温格拍拍唐恩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入了庆祝的人群中。
沮丧的森林队球员低着头从唐恩身边走过。他看了看温格，然后对没精打采的球员们喊道：“为什么你们像输了球一样？听听看台上的掌声，你们以为是给谁的？不是阿森纳，是给我们的，给我们的！你们干得不错！把头抬起来！！”
这话声音很大，转过身的温格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笑着摇摇头，张开双臂迎向了自己的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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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媒体们的焦点都是率领阿森纳创造了新纪录的温格，各种赞誉扑面而至，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比赛的场面阿森纳是何等不堪。
唐恩抱胸坐在旁边，冷眼看着墙头草一般的媒体。
温格倒是比媒体们考虑得更周到，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森林队身上。他反复称赞森林队今天这场比赛踢得如何如何好，战术如何得当，球员们表现得如何让他惊讶，托尼·唐恩教练如何出色……最后法国人很有风度地向布莱恩·克劳夫致敬。
新闻发布会以两个主教练握手拥抱的镜头做结束，看上去皆大欢喜。森林队没有输掉比赛，反而逼平了强大的阿森纳。而阿森纳也顺利地创造了新纪录。
但是，两个主教练心里恐怕都不会如他们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一团和气”。这场平局让唐恩和森林队都交了学费，也让阿森纳主教练温格了解到自己的未来会有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