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风暴 第五十二章 收利息来的
唐恩在赛前一天声称比赛已经进入了他的轨道，这话传出去，在巴塞罗那掀起了轩然大波。加泰罗尼亚媒体开始反击，他们去找巴塞罗那的球员，希望得到球队的支持。
大嘴埃托奥第一个跳出来回应唐恩的挑衅。他在接受《世界体育报》的采访时说道：“……我不知道他（托尼·唐恩）的轨道是什么。也许直接通向悬崖呢？但是我不奇怪他这么说，因为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去年决赛后他不就是这样吗？”
这是从个人素质和绅士风度上来抨击唐恩。
巴塞罗那的队长普约尔则直接说唐恩这么做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巴西人、球队核心罗纳尔迪尼奥并不担心唐恩的轨道，他满脸微笑地对记者们说道：“我们按照自己的节奏踢，不管对手是谁。”
里杰卡尔德则拒绝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整个加泰罗尼亚大区中，对于本场比赛的结果还是普遍看好的。毕竟，现在联赛中巴塞罗那依然领先，他们的百年对手皇家马德里正处在历史最低点，卡佩罗的球队什么对手都敢输，伯纳乌不止一次响起震天嘘声，挥舞起刺眼的白手绢。意大利人的下课似乎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皇家马德里的球员和球迷们同样满眼迷茫，不知道路在何方。
对手越狼狈，就越能凸现巴塞罗那的风光无限。
巴塞罗那人根本不担心联赛冠军，他们认为这赛季主要精力并非卫冕联赛冠军——因为那个不用刻意卫冕，就已经是属于他们的荣誉了。
巴塞罗那希望在欧洲赛场上取得历史性的突破——第一次卫冕冠军杯。
如今巴塞罗那全队状态这么好，诺丁汉森林算什么？手下败将而已！
更有巴塞罗那的铁杆球迷组织喊出“去年我们赢了你们一次，今年我们还要再赢你们一次”的口号。
媒体们还在分析什么“巴塞罗那打诺丁汉森林有心理优势”。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有“心理优势”？不过就是因为去年冠军杯决赛中巴塞罗那战胜过诺丁汉森林。根据惯例，赢家总是会对输家保持一些心理上的优势。可他们都忘了唐恩在记者会上说的话吗？
——惯例对我的球队来说无效。
“托尼·唐恩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只是‘习惯性狂妄’。如果里杰卡尔德真以为他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对策而揣度他的心思，那就上了唐恩的当了……我在英格兰的朋友们都很乐意向我讲述这个人在那里闹出的各种笑话，在他们看来，这个人不去做马戏团的小丑简直太可惜了……
他成天上蹿下跳，发表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希望引起世人地注意。很多时候看来，他不像是一名足球教练，倒更像是娱乐明星——要知道《太阳报》报道他的有关消息时，可都是登在娱乐版，而不是体育版的……”
加泰罗尼亚的代表媒体《世界体育报》最终这么给托尼·唐恩定了性。
他们这么宣传一个陌生国度的人，读者们便也这么以为。
比赛当天，巴塞罗那的媒体上就充斥着这样的报道。
诺丁汉森林和巴塞罗那的口水大战已经打了起来。巴塞罗那方面全面参与，诺丁汉森林这边的球员们却置身度外。不接受任何采访，也不在媒体们面前谈论主教练说的那些话。他们安心备战晚上的比赛，让唐恩去做吸引火力的挡箭牌。
下午，在球队即将登车前往诺坎普球场之前，唐恩在酒店大门口被众多记者团团围住。
“赛前最后一次接受采访。”唐恩竖起食指，“有问题就抓紧时间问，没问题我就走了。你们只有……”他低头看看表，“五分钟时间。”
“这太少了！”有记者抱怨道。
“我的球队马上就要去球场，难道你们还想让我在这里召开一个四十五分钟的新闻发布会吗？”唐恩反唇相讥。说完他又补充道：“现在还有四分钟。”
记者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唐恩会这么做。
只有一个人率先反应过来，趁着其他记者还在对唐恩这么对付他们不满的时候，她已经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请问唐恩先生，您昨天的那番言论，在巴塞罗那引起了轩然大波。您是否担心这么做会激怒对手，让今天的比赛变得困难？”
问话的人唐恩可一点都不陌生，正是那个他们出现在哪儿，此人就跟到哪儿的中国记者唐静。
“哟，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你，唐大记者。”唐恩用汉语道。
“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别想这么拖延时间。”唐静冷着脸毫不领情。
唐恩耸耸肩，用英语答道：“难道你以为冠军杯八分之一决赛会很轻松吗？就算我不这么说，比赛也不会变得容易。更何况……我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担心？激怒对手？他们的心情关我什么事？如果他们觉得不爽，好呀，来战胜我吧。赢了我，他们就有资格把我骂得体无完肤，用口水将我淹死。如果让我赢了……哼哼。”唐恩笑了，“那些人就得乖乖认错！”
在唐恩回答唐静问题的时候，其他记者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一个个都准备好了问题准备发问。
没想到唐恩刚刚回答完唐静的问题，就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时间到，我该上车出发了，我们比赛后见！”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跳上了车。不等那群记者反应过来，大巴车门已经自动关上。
所有人都能透过透明窗户，看到站在门内对他们笑得很得意的托尼·唐恩。于是这些人意识到——他们又被耍了。
从酒店到球场，本场比赛将戴上队长袖标首发出场的乔治·伍德一直沉默不语。其他人要么是靠听音乐来放松，要么是靠小睡来调整状态。只有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克里斯拉克在车上就注意到这小子了。下车的时候，他悄悄对唐恩说道：“我总觉得乔治严肃过头了，这场比赛他任务最重……会不会因此紧张了啊？”
唐恩看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队长，耸耸肩：“你见过他因为要比赛而紧张吗？”
“呃……”克里斯拉克仔细回忆了一下，伍德会紧张，似乎还真少见。唐恩曾经这么说——如果说斯图亚特·皮尔斯有颗橡树之心（注1），那么乔治·伍德的心脏就一定是钻石做的。
钻石又称金刚石，是世界上自然物质中硬度最高的。唐恩这话就是形容乔治·伍德的性格坚韧刚强，很少会有情绪上的大波动。
虽然唐恩并不认为乔治·伍德会因为要踢这场比赛而紧张，但他觉得克里斯拉克的担心不无道理。重要比赛前，还是保证万无一失的好。他决定单独找伍德谈谈，探听一下他现在的心理状态。
于是，在球队出去热身的时候，唐恩跟着伍德一道往外走。
“乔治，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虽然你平时话也不多，但是今天格外的少……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
“难道说……你紧张了？”唐恩看了伍德一眼。
伍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唐恩：“我没紧张。只是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去年的决赛我没参加，我想把这场比赛当决赛踢。刚才我一直在努力回想上赛季那场决赛当天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伍德竟然这么说，唐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伍德上赛季决赛没法参加是因为什么，他可是记得很清楚。
“乔治，你……心里后来怨恨过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伍德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怨恨你？”
“因为我坚持让你在场上，才导致你累积黄牌被停赛。如果我提前把你换下，你不就可以参加那场决赛了？”
伍德想了想，然后问道：“如果因为提前把我换下而让球队被淘汰……我会怨恨你。”
唐恩突然笑了。他用力拍打着伍德的肩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臭小子！换下你我们就被淘汰？这种事情我可不允许发生。”
“过去的事情，你怎么说都行。”伍德对唐恩的大话不置可否。
唐恩也知道他不过是“事后诸葛亮”而已。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你刚才说你在头脑中重演决赛那天……进行得怎么样？”
“如果你不来找我说这些，就完成了。”
唐恩咧嘴一笑：“很好，看样子你信心十足嘛。那我就不说这些废话了——我知道你想说我说的这些都是废话，对不对？好，那我什么都不说。不过你等会儿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刚才说的……不是废话。”
伍德哼了一声。唐恩在他背后推了一下：“出去热身吧，别让巴塞罗那人等急了。”
看着伍德跑出去，唐恩则转身走回了更衣室。现在外面的嘘声已经不小了，如果他再出去，估计还会更大。作为巴塞罗那人厌恶憎恨的“最终BOSS”，这么早就出场实在是太跌份了……
当球队在铺天盖地的嘘声中热身时，唐恩则一个人在更衣室忙碌着，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他的准备工作不是在战术板上写写划划，而是整理报纸——英文的、西班牙文的、加泰罗尼亚文的……甚至还有一份当地华文报纸。在他面前摆了一桌子。
等球员们热身归来，进门就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花花绿绿的报纸。很醒目。大家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赛前这宝贵的时间，头儿又有什么新花样要玩。
等所有人都进来，更衣室门被重新关好，唐恩坐在桌子旁边，清清嗓子。
“各位观众，晚上好。现在是托尼读报时间。托尼·唐恩将带您快速浏览世界各地最新发生的新闻趣闻和……丑闻。”
所有期待着头儿玩出什么新花样的人都笑了起来。
唐恩也跟着他们一起笑。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充满斗志，但决不紧张。等大伙儿都笑完了，他随手拿起几份报纸，向大家展示。
“《世界体育报》从十个方面分析论证，最后得出一个‘权威’结论，认为我们不可能在客场击败无敌的梦之二队。”
“《每日体育报》说诺丁汉森林的主教练托尼·唐恩又在虚张声势了，这是掩饰他们内心惶恐和虚弱的惯用招数。”
“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乱七八糟的小报们声称，诺丁汉森林上个赛季可以杀入冠军杯决赛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因为没人重视才能去巴黎。现在巴塞罗那主场对诺丁汉森林是一个好机会，看梦二队如何将伪强队打回原形，让强大的巴塞罗那教导教导无知的森林队，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什么才是真正的……他妈的欧洲冠军。”
最后那个粗口是唐恩自己加的。
“伙计们，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媒体评论，我没有瞎编一个词儿。”
唐恩抖动着手中的报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些报纸在巴塞罗那城市各个角落都可以买到，它们代表了这座城市对我们的真实看法。可真是不友好的……”
然后他将报纸随手扔在桌上，有些还滑落到了地上。但是他没有俯身去捡，他甚至都没有看那些可怜的报纸一眼，利用过就抛弃了。
唐恩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更衣室内的所有人，很严肃地说道：“很显然，我们被看扁了，我们被小瞧了！这让我很不爽。我们完全没有得到尊重，怎么办呢？” 他又笑了，脸上的表情变幻得仿佛诺丁汉夏天的天气。“其实很简单，用我们的胜利来迫使高傲的巴塞罗那低头。他们觉得我们赢不了，那我们就赢给他们看！他们认为这是梦二队教导我们的好机会，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究竟谁教导谁！”
看着大家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积极的变化，唐恩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趁着这股气势吼道：“他们以为我们是谁？！我们是他们的债主诺丁汉森林！”
没错，巴塞罗那的债主，放高利贷的，老子今天收利息来了。
（注1：橡树仪态雄伟，气势磅礴，从空间上来看用“伟岸”来形容不为过。同时它树皮坚韧，种子外层有坚硬的壳包裹，一般吃坚果的动物都往往啃咬不动。它的一切特征都保证了树性的强健，若非人力故意摧毁，一般的自然灾害都不能将其毁灭。所以，西方人将橡树看作壮悍强大的象征。皮尔斯有“橡树之心”的美誉，也是因为他踢球作风顽强，心理素质高，坚强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