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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籍名:《烟波江南》    作者:香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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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卖艺妇人之前,秦海青对于她的身份是一点儿也没有怀疑的。那不过是街头常见的艺班,几个箱子,几个汉子,再加上一个女子,表演一些走绳、弄丸的小节目,日日在江湖行走,不过为找碗饭吃。走江湖的杂耍艺人几乎人人都有些功夫,这个并不奇怪,虽偶尔也会有些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隐身其中,但艺人们多半却只是些护场健身的把式。

  秦海青昨日在街头见这女子耍玩水流星,便知这女子身上负有武功,她手上的玩艺儿系上装水的碗是水流星,但若换了尖刃便是线镖,换了铜头便是流星锤。这女子招招式式可放可收,把握得度,秦海青只道她是杂耍艺人中本事较高的那一类,倒也没有多想。何况海盗袭船,多是近身肉博,用的砍刀为多,怎么也不可能用这样的长软兵器,故而是无法将她与贾秀姑联在一起的。

  可是再次看到卖艺妇人后,秦海青的想法动摇了,她原本就是个诸事小心的人,在这敏感的时候遇见卖艺的妇人,不免就有些猜疑。秦海青突然想起了妇人微笑着对自己说“小姐好心,好心必有好报”的样子。杂耍班昨日出现在县衙附近,今日出现在剿盗的必经海路上果真是偶然吗?贾秀姑,这个传说中聪慧而又深得众海盗拥护的女盗首明知手下被擒,会如此不动声色?最令秦海青不放心的是她突然想起昨天从杂耍班旁走过时,那个正在收拾道具箱的杂耍班汉子与同伴闲聊说的话,那是西北口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贾秀姑正是从西北回乡的!

  妇人却是一付迷惑的样子:“小姐,贾秀姑是谁呀?”看模样要支撑着起来,身子却只是打颤。秦海青见她虚弱的模样,温和说道:“这样说来,莫非是我弄错了吗?”伸手作扶状,将及妇人肩头,一翻掌,并指向妇人肩窝穴道点去。妇人下意识的一缩肩,抬手反格,刚一抬手,秦海青的指头却已收了回去。

  “果然,你根本没事,我已给你把过脉,不用装了。”秦海青抱拳含笑道,“在下秦海青,京里来寻朋友的。我对大嫂并无恶意,不管你是哪个,先报个名吧。”

  妇人听了这话,楞一楞,身子也不颤了,含笑望望秦海青,“秦姑娘果然了不得,既是这样,与你装下去也无益。”她亦是抱拳还礼,“我就是贾秀姑,你要找的朋友,可是南儿带回家的那位玉版姑娘吗?”

  贾秀姑的爽快着实把秦海青噎了一噎,随即点点头。

  “秦姑娘,我虽是南儿的姨母,但亦是好久未见,关系较为生疏,你和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不便多管。我到这船上的意思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如果你不插手,事毕之后我会给个便利,允你与南儿他们一见。”贾秀姑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可句句话儿份量极足。

  秦海青摇摇头笑道:“贾姑若能允我见玉版真是感谢不过,只是贾姑也当明白我也是官场上的人,若是为了自己的一点事儿放着这两船百十号兄弟的性命不管,只怕贾姑允得,海青自己的良心也是不允的。”

  贾秀姑叹了口气:“秦姑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也只听些传闻断事呢?”

  “此话怎讲?”

  “秦姑娘是据什么断定我们便是海上杀人劫货的盗贼?”

  “……难道不是吗?我虽不是本地人,但来此后也没少听人说起,这条海路上多劫匪,杀人越货,煞是嚣张。”

  “这事倒也不假,只是秦姑娘又是据什么断定这杀人的劫匪便是我的人?”

  “我不敢断说这便是贾姑的错,只是沿海一带提起这周遭最有名的海盗,人皆指贾姑,只怕也不是无缘故的罢?且不说这些,贾姑的地盘远在海中,若非打劫,又何来绐养养活你手下那一帮兄弟呢?”

  贾秀姑听秦海青的语气硬朗起来,也不生气,反问道:“我们若是杀人越货的海盗,那足以在海上养活自己,又何必派人来岸上进货,以至被捉住呢?”

  秦海青听了此话,心中确感蹊跷,问道:“贾姑这样说,是指杀人越货的海盗另有其人?”

  “只怕我这么说了,你也不会信吧?”贾秀姑苦笑道,“秦姑娘不是海边人,自然不清楚这儿的情况。若说我们是海盗倒也不错,不理海禁私自出海的人,若想保全性命,若不倚仗些刀兵绝对不行。可是我们虽说自成气候,却也是穷苦人出身,与岸上人原是一家子,怎会轻易杀我乡亲呢?”

  “那末,贾姑自认自己是什么人呢?”秦海青反问。

  “生意人,”贾秀姑轻松地答道。“我们只是一群有自己领地的生意人,与东瀛等地做点生意罢了。”

  “私自做海上的生意是不允的罢?”

  “若真依了海禁,那么许多人便断了生路,即使我们不做,东瀛人也会偷偷来做。我们不依海禁做生意,所以官家与我们结下怨仇便深了些。不巧我们又是这一带最大的生意人,故而也就把我们当做最大的海盗称了。”

  秦海青听罢沉呤半晌。

  “我知你在想什么,原本被认定有过的人就是不会自认其罪的。”贾秀姑道,“故而不管我们怎么避免与官家为敌,官家仍是要派兵来剿灭我们。”

  “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设计反剿官兵?”

  “人被逼到绝境,你叫我有何办法?”

  秦海青脸色郑重:“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不管。贾姑既已在这船上,为何不与肖将军把话说清楚?他虽性情刚烈,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若真无辜,想必他也会明白,何必双方动武,无谓赔上些性命?”

  贾秀姑无奈苦笑:“秦姑娘,我说了这许多,你竟还不明白吗?若能说清楚早就说了,也不必落到今天这一步。”她从床上下来,理理衣襟,“秦姑娘,你若执意不肯罢手,我也只好无理了。”言罢一掌向秦海青劈来。

  秦海青见她动手,不接不行,接了不免伤人,好生为难,一提气,挺胸硬生生接下这一掌。

  “蓬”的一声,贾秀姑一掌击在秦海青胸口,秦海青只觉胸口一闷,立时就有些把持不住,心下大惊:这贾秀姑的内功修为在江湖亦可称一流高手,以前与她的外甥席方南交手已觉他内力高深,这贾秀姑的内功只怕远在席方南之上。贾秀姑早从席方南处得知秦海青武功煞是了得,故而不敢小觑,出手便尽全力,却万没料秦海青竟为了不翻脸硬接自己一掌。见秦海青摇上两摇,复又站稳,面色如常,呼吸自若,显是未受什么伤,也是大惊失色。

  “我若还手,你挡不住。”秦海青说。

  贾秀姑点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秦姑娘如此忍辱负重,倒令秀姑惭愧。但是,这里不是陆上,你还是会输给我的。”

  秦海青身后的门悄没声地打开,一个黑壮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雪亮的钢刀比在了秦海青的后心。

  “黑子,不要伤了她。”贾秀姑对那个汉子说。

  秦海青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是没有反抗。

  “已经控制了这条船吗?”她问。她知道,如果情势没有失控的话,老头儿是不会让人进这个船舱的。

  “也许吧。”贾秀姑脸色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你们啊,不该靠近我的船。”

  秦海青慢慢转过身,看清那个黑壮汉子,那正是艺班中一口西北口音的艺人。

  “你们杀了人吗?”她铁青着脸问。

  汉子被她冷冰冰的眼神镇住,“没有,只是伤了几个。”他呆呆地回答。

  “门口那个穿长衫的呢?”

  “他?那个人只是说不许伤你,并没有反抗,所以我们就伤他。”汉子回答。

  “是吗?”秦海青在汉子的示意下向舱口走去。

  “你们挺互相照应嘛,好在都没事。”贾秀姑在身后轻轻地笑。

  “你应该感到庆幸。”秦海青头也不回地说,“否则我一定会还手的。”

  走出舱门,甲板上阳光明媚,大船还是在缓缓前行,只是,船上的气氛却是紧张万分。贾秀姑的手下虽说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是,他们算是把“擒贼先擒王”的策略理解了个透彻,明晃晃的几把钢刀谁也不指,单围了个圈儿将肖赤雷将军的脖子格在正中。肖将军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站在甲板上,在他周围是一圈劫持者,而劫持者外面才是他的兵。

  池玉亭坐在舱口的一个木桶上,宛如一个看客,没人去劫他,他也没去招惹谁。见秦海青从舱口出来,往旁边挪了挪,坐到另一个桶上去。秦海青见了,便坐到空出的桶上。黑子见了,回头看看贾秀姑,贾秀姑微笑着点点头,不再理他们,径自往肖将军面前走去。

  “交手了吗?”池玉亭问。

  “嗯。”秦海青点点头,“没还手。”

  “那末,吃亏了吗?”

  “一点点。”

  “看上去还不错。”

  “否则贾秀姑便毫无顾忌了,”秦海青回答,“肩膀借一下。”

  池玉亭稍稍靠过去一点,秦海青依住他肩膀,长吁一口气,虽仍觉头晕,但好歹在木桶上坐稳当了。秦海青在吴县和席方南交手时曾对较过内力,那时是席方南吃亏不小,秦海青亦是一只胳膊好长时间不能动弹,而贾秀姑的功力在席方南之上,秦海青硬生生被她当胸一掌,虽说当时压住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妥,但此刻稍一放松,便有些头晕目眩。

  “贾秀姑,即使杀了我也阻不了朝廷剿盗的决心!”肖将军面上并无半点慌张的样子。

  “哼,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漂亮话?来多少也是你这样的下场。”贾秀姑走到肖将军面前,将一绺被海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抚到耳后,神轻气爽地说,向后微微一摆头:“黑子!”

  黑子持刀一步步走到船舷,兵卒们因主帅在贼人手上,不敢硬碰硬,只得让开。黑子将身边的一个木桶单手托起,探身出舷,将桶扔进海中。

  “呼──”忽然间,如得了信号般,从两只大船的两舷外飞上了十几条带钩的长索,搭住船舷,接着,口衔钢刀的二十几条人影如水鬼般湿淋淋地沿长索而上,麻利地蹿上两船甲板。霎时已占据了船上各方。将不敢妄动的官兵们围住。

  “只怪你们自己不明事理,我三番四次退让,你们却步步紧逼,既是必亡一方,那便莫怪我狠心。”贾秀姑一声唿哨,一水鬼将手中钢刀抛过来,贾秀姑接住,搁在肖赤雷脖子上,而先前围住肖将军的乔装水贼则撤开,将他俩围在当中。

  “该管了。”池玉亭低声说。

  “我还能保自己,你去吧。”秦海青仍在暗中调息。

  肖赤雷仰天长叹:“可叹三尺男儿,竟死在你这贼妇手中!肖赤雷死不足异惜,可惜众位兄弟,竟为我的无用累了性命……”

  池玉亭走了过去,一个水鬼喝道:“站住!”

  贾秀姑回头看一眼,“不用拦他。”水鬼退下去,池玉亭站住了。

  贾秀姑盯着肖赤雷看了好一阵子,忽然笑了:“你有两个很不错的朋友。”她将刀拿了下来,“好吧,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秀姑!”黑子大吃一惊。

  “闭嘴!我自有道理!”贾秀姑喝道。黑子闭了嘴。

  “你要怎样?”肖赤雷虽说被制,大声说话还是不失威严。

  “公平决斗,比试三场。若是你方胜了,我放你们走,下次再较量。”贾秀姑坚定地说。

  “可以。”肖赤雷毫不示弱地回答。

  “黑子,上去。”贾秀姑命令道。

  黑子楞了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浮上一丝诡笑,将钢刀咬在口中,回身奔到主桅边,一把抓住帆绳,几下子上到主桅最高的那根横杆上,松手站住,将口中钢刀握在手中,大喝一声:“来吧!”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只听贾秀姑笑道:“既是在海上,决斗就得有点海上的样子,你方哪个出场?去罢!”

  肖赤雷抬头见那桅杆,情知不妙,那桅上横杆仅有半掌宽,此时船行海上,浪尖上下起伏,桅上海风又大,能立足已是不易,加上杆长不足半丈,两头站人距离甚近,若是交手也不过一招定局,稍慢一步便会被杀伤落入海中。

  这完全是玩命的把戏,亏这女人想得出来!

  池玉亭和秦海青见这架式也是暗暗叫苦,这个贾秀姑果然厉害,若是在甲板上相斗,他二人出手定然能助得肖赤雷获胜,但移到桅上,对不习惯坐船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为难得很。

  “怕了吗?”贾秀姑嘲笑地问。

  “我去!”突然,一个声音从围着肖将军的劫持者圈外传来,一个水卒麻利地向桅上爬去。肖赤雷定睛一看,原来是随他征战多年一个水卒长,此人在众水座中水性船性最佳,身上功夫亦不错,平素最得肖赤雷器重,肖赤雷见他上去,倒也颇为放心。

  黑子见水卒长上来,冷笑一声:“够胆!”水卒长站稳之后,将钢刀护在身前,并无进攻之意。肖将军素来了解这个部下,知他初次在这样的地方决斗,并无取胜把握,必是准备等对方攻过来后,无论如何先防住,然后伺机反攻。

  黑子似也看破了水卒长的主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砍那我来砍!”大喝一声,举刀向水卒长劈去。水卒长手疾眼快,举刀架住。黑子也不收招,竟一路将手上刀向前压去,水卒长只觉一股大力推来,急忙伸左手抓住自己刀头,双手用力将刀向外挡。

  秦海青见此情景已知不妙,那黑子乔装作杂耍艺人时玩的便是弄丸,三个圆滚滚的石丸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小儿的皮球一般,可见身具奇力,那水卒长虽说也颇健壮,必不是他对手。

  果然,黑子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水卒长双足虽仍死死站稳在横杆上,但却被黑子将他整个人一寸寸推向杆边。

  “小心!”肖赤雷将军一句话未喊完,水卒长已被黑子推出杆外,“噗嗵”一声落入海中。船边的几个水卒忙跳入水中去搭救,那水卒长自己浮出水面来,显然伤是未伤到,但这一场却是输定了。

  “黑子就是有一股蛮力。”贾秀姑微微笑着望着黑子,头也不回地问:“下个是谁?”

  池玉亭走到桅边:“是我。”

  “喂!你……”肖赤雷一见到这个教书先生似的青年就头疼,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凭直觉,他知道这个年青人不简单。

  “他最合适。”贾秀姑打断了他的话,“否则你们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场的希望。”她冲池玉亭一笑:“去吧,年青人,但不许伤黑子,否则不用比第三场我也会杀了你的朋友。”

  池玉亭用手试了试帆绳,轻轻一拉,借劲身子上跃,轻飘飘落在横杆上。此时正好船从浪尖落入浪谷,船身一个摇晃,他险些踩了个空,忙伸手抓住旁边的帆绳子,这才站稳。池玉亭看看下面,对肖赤雷抱歉地一笑,肖将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再看看秦海青,秦海青坐在桶上抬头看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直笑。

  “小伙子,站稳了吗?”黑子哈哈大笑着问。

  池玉亭放手试了试,很稳。“站稳了。”他回答。

  “站稳了就来吧!”黑子大喝一声,如法炮制地一刀劈来。

  黑子明明看到自己的刀已劈到池玉亭鼻尖了,可是,这时候,池玉亭侧了侧身子,躲过刀锋,左手已搭在黑子左肩。

  然后,池玉亭在黑子肩上轻轻一撑,便从他肩头飘飘地一个筋头翻了过去,落在黑子身后,那只撑在黑子肩上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而是就着黑子尚未收回的向前的冲力,轻轻地一推,送了黑子一程。

  于是,黑子收不住脚了,他直直地冲向横杆那头,一直冲出杆外,很响也很干脆地冲入了海中。

  船又从浪尖落向浪谷,池玉亭摇晃了两下,抓住帆绳,回过身去看,横杆上已没有黑子的身影。

  “呵呵呵……”贾秀姑和肖赤雷同时笑了起来。

  “很厉害啊,连刀都没拔。”贾秀姑笑道,快步上前,纵身抓住副桅上的一根帆绳,脚一蹬,帆绳高高荡了起来,荡至主桅处,贾秀姑纵身一跃,便落到横杆上,“年青人,我们来试试。”

  池玉亭楞了一楞,拱手道:“前辈,在下与秦小姐都是来寻朋友的,实在不好与前辈动手。”

  “那你就不该出这个头!”贾秀姑道。“既然不忍心看我伤官兵,那就好人做到底,拔刀吧!”

  “住手!”肖赤雷的声音突然传来,二人转头一看,只见肖赤雷一手抓帆绳,一手提刀,跃上横杆来。

  “肖将军……”池玉亭欲阻止。

  “你不必说什么了,下去!”肖将军一摆手,喝道。

  “你是主帅,兵不可无帅。”池玉亭并没有动。

  “如果只是让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替自己去受伤受死。这个主帅做得有什么意思?”肖赤雷涨红着脸吼道,“下去!这是我和她的事!”

  池玉亭看看贾秀姑,贾秀姑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池玉亭放弃了,抓住帆绳,“哧”地滑下主桅,走回到舱口秦海青的身边。

  “放弃了?”秦海青问。

  “没办法不这样。”池玉亭摇摇头。

  “那么,他怎么办?”秦海青指了指横杆上的肖赤雷。

  “啊?贾秀姑不会杀他的。”池玉亭回答。

  “他不是对手。”秦海青遗憾的说。

  “是啊……”池玉亭也很遗憾。

  结局是肯定的,只不过是一下子,仅仅只是一下子,在水卒们的惊呼中,肖赤雷将军像只断了线的纸鹞从横杆落入水中。水卒们跳下水将肖将军捞了上来,他紧闭眼睛,血和着海水将胸口染红了。

  贾秀姑在手下们的欢呼声中从主桅上荡下来。

  “秀姑,杀了他们吗?”黑子问。

  “带他们回去。”贾秀姑命令道,她走过秦海青和池玉亭身边时转过头来,“放心吧,我用的是刀背。”

  “秀姑!难道把他们带回去?”黑子叫道。

  “他们都是好汉!”贾秀姑喝道。

  黑子变了脸色。

  “我不杀好汉。”贾秀姑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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