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双解方程式
“首先你要知道炼金术的基本原理，先贤们认为，这个世界是有四种元素组成的：土、火、气、水——这和魔法师们的元素说可有些不一样。有四种符号分别代表这四种最基本的元素……”他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代表火的符号是一个向上等边三角形，代表水的符号正好相反，是一个向下的等边三角形，代表气的符号，是在向上的等边三角形中间加一道横线，代表土的符号是在向下的等边三角形中间加一道横线。
葛征看着帕拉切尔苏斯画出来的一个个奇怪符号，心中暗想：这与八卦之中的阴阳水火到有些类似，都是有两个基本符号，然后再加以变化。
帕拉切尔苏斯接着讲解道：“先贤们把方程式分为三种：合成、分解、置换，无论多么复杂的方程式，都可以归为这三类。就像你看到的豆豆，它是魔炼生物，在炼金术中属于最高级别的方程式，可是它也是属于合成方程式：将生命的印记和肉体合二为一。”豆豆在一旁搭拉着耳朵睡觉，听到帕拉切尔苏斯的话，不满的呜呜了两声，帕拉切尔苏斯呵呵一笑，纠正了一下：“她。”
……
智慧女神斗篷范围十分广大，甚至连后面的那片森林都保护进去了。葛征每日行功吐纳，熬炼内丹，每每对着屋后的那一片森林采集生灵之气，恍惚之中好像又回到了葛门中每日早课的时间。唯有源源不断用来的充沛生灵之气，让他还能保持灵台清明，分辨清楚自己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每次打坐之后，葛征的心情总会低落一段时间，一直到帕拉切尔苏斯开始和他讲解炼金术知识的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葛门的内丹炼制心法，主要分为五步：吐纳、食气、行气、炼气、胎息。虽然渐渐是五个步骤，但是却有九个境界：入静、坐忘、内视、守窍、守一、定观、存思、炼神、心斋。
五个步骤环环相扣、缺一不可。不论到了哪一个境界，一样要依从这五个步骤修炼。葛征已经达到了坐忘的境界，每日静心养气，魂游物外，感天地大道，察五行关窍，气力凝炼，筋骨刚强，一拳挥出能击垮一株大树。
星炼世界中，灵气充沛，生物们体内的生灵之气比地球上浑厚的多。葛征几个月来吸纳屋后森林的生灵之气，连带着森林的生长也变得快速。他刚来的时候，一些小树苗，如今已经长到了碗口粗细。
每天早晨依照葛门功法炼制内丹，早课之后听帕拉切尔苏斯讲解炼金术知识。葛征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九个月。帕拉切尔苏斯发现葛征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经常在他讲课之后，一个人坐在屋前的大石头上。落日的余辉洒下，森林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外衣，微风拂动，树叶哗声嘈杂，石头和上面的人凝固成了一个整体，影子拉得老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帕拉切尔苏斯看在眼里，也只能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葛征手指间拈着一片树叶的叶梗转动着，树叶转动飞快。算算时间，师妹腹中的孩子也快降生了吧。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星元纪大陆2742年的九月份，一晃已经快九个月了。
两千七百年前，大陆上最后一个单种族国家，魔族北方帝国消亡，标志着大陆的种族大融合正式完成，那一年被定为星元元年，从此开始了大陆历的星元纪年。
时间越来越近，葛征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可能因为血肉相连的原因，尽管葛征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他却好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越来越急切的紧迫感——那一天越来越近了，葛征心中也越发难过。
又过了一个月，这一天葛征没有作早课，一大早就来到帕拉切尔苏斯门外，歉意一笑说道：“先生，今天我有些事情，咱们暂停一天吧。”也不等帕拉切尔苏斯答应，转身回到自己的木屋，关上门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不过从那一天以后，葛征好像突然想开了，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研习起炼金术来也比以前更加用功。帕拉切尔苏斯看着欣慰，教授起来自然也就更加用心。
葛征知道自己的孩子降生了，突然之间他也开窍了，自己这样颓废并不能使自己早一天回到以前的世界。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自己是因为炼金术被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么想要回去，还是要从炼金术入手。自己身边就有一位炼金术大师，要好好珍惜机会。
帕拉切尔苏斯先与他讲了炼金术的通用符号，接着是炼金术的基本理论，再接着是炼金术的一些经典方程式，三大类别的方程式都有所涉猎。这些功课做完了之后，才开始真正的培养一名炼金术士的课程。
必修课：炼金术、魔法、鉴定术；这三门功课不能忽视。选修课中，葛征只想回家，从来不会考虑为什么武者炼制兵器之类的东西，武技和斗气自然撇去。神秘学、星象学、占卜术、神学、巫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葛征一向不擅长，索性也不学了。剩下几门医学、文字学、密码学却要好好钻研。
帕拉切尔苏斯简直就是一位百科全书级的学者，不管葛征希望学什么内容，他都十分精通，看来星空下第一炼金术士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不知不觉间葛征在星炼世界生活已经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帕拉切尔苏斯将他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炼金术士。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思维也渐渐的“星炼世界化”，说到种族，首先想到的不是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而是人类、魔族、兽人、精灵……
说道世界的基石，首先想到的不再想到的是科技，而是魔法、斗气。
说道交通工具，首先想到的不再是汽车飞机，而是马车、远距离传送魔法阵。
……
葛征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融入其中成了它的一分子。
惟有一个人的时候，躺在草坪上叼着根草根咀嚼，仰望星空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自己的孩子已经两岁多了，当年闯关下山之前，师妹曾对自己说过，“等你回来给孩子起名字”，葛征苦笑：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今天……”帕拉切尔苏斯翻开一本已经发黄的古书，戴上一副水晶眼镜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书页在他的手中哗哗的翻了过去，偶尔有一个个熟悉的符号跳进葛征的眼中。老先生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哑然失笑道：“葛，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就像一个吸血鬼，三年的时间，就把我的所有知识都学去了。”
他合上书本，摘下眼镜，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我们不讲课，我们考试。”
“考试？”葛门中每年都有年终大考，葛征虽然每次都是三四名，但是谁都知道这家伙从来不用功背诵门中典籍，即便如此还能拿个三四名，着实让同门们从羡慕过度到嫉妒。
三年没有经历过年终大考了，帕拉切尔苏斯突然说要考试，葛征恍惚之间，又飞回了葛门“殿试阁”，方棱窗格上贴着白纸，最下面的那个格子上的窗纸被自己动过手脚，上面抄满了典籍，墨汁是自己专门炼制的，戴上茶色水晶的眼镜就能看清楚，所以他每次都坐在那个位子上……
“葛、葛？”帕拉切尔苏斯看他有走神了，只好把他唤醒。葛征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摆着一张卷轴。
普通的卷轴也就是一张羊皮纸卷起来，用一根绳子扎好。上档次一点的，用魔力感应更加灵敏的魔兽皮制作。不过眼前这张卷轴，显然不是这样的低档货：一只镏金暗花的金属圆筒，两头有火焰形的盖子。拧开了盖子，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卷轴，细腻的皮革纹路，魔力感应极强的魔灯草编成的草绳。葛征拿在手中，询问的看向帕拉切尔苏斯。
后者淡淡一笑：“这是一张炼金术方程式。从我保管他的程度你就能够看出来它有多么珍贵——当然，这张炼金术方程式，不会像你三年前看到的那一张那么简单。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可以任意查阅资料，如果你能炼制出方程式中的东西，就算你过关了。”帕拉切尔苏斯说完，摘下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放在他面前，对他鼓励的一笑就离开了。
帕拉切尔苏斯的藏书众多，比得上地球上的一个小型图书馆。这么多的藏书，以至于帕拉切尔苏斯不得不花了些心血，炼制了一枚储物空间达到四十间房子那么大的准神器级别的储物戒指来存放。
这么名叫“智库”的准神器戒指，如今就摆在葛征的面前。帕拉切尔苏斯准许他查阅所有的资料，自然就把这枚戒指留下了。
葛征翻转了一下那张卷轴，在草绳的结扣下面，发现了一个特殊的记号：一圈火焰之，围绕着一头怒吼的飞龙。
葛征已经不是三年前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他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标记代表着什么。
这个符号代表的人，在星炼世界历史上赫赫有名：龙之炼金术士阿尔伯特。炼金术士工会的创始人，在他的手中，炼金术工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跻身于星炼世界三大工会之一，与魔法工会、战士工会平起平坐。
这样一位大师的方程式，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葛征心中反倒升起了一股豪情：好，就让我来看看，我在星炼世界三年里，究竟学到了些什么吧！
解开那根草绳，这张炼金术方程式展现在葛征的面前。又是一个奇怪的图案，果然正如帕拉切尔苏斯所说，没有哪一个炼金术士，会将自己的方程式很直接的书写出来。
图案的背景是一个巨大的神殿，这座神殿和星炼世界一般的单顶神殿不同，它有两个一般高低的塔状尖顶；左面的尖顶中，一股喷泉中涌出太阳，右面的尖顶中，植物的藤蔓捆住了月亮。
在神殿的下面一层，左侧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蟒蛇的身体盘旋而上，形成了一道悬梯，还开凿出了台阶。右侧是一座小山，山坡上有一头狮鸠兽。
整座神殿并不是建立在地面上，而是被一头巨龟驼着，飘浮在水面上。
在图案的周围，还用古斯兰符咒语标注着一些注释。
这些标注是整个方程式中最简单的部分了，葛征暂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破解方程式上。
……
期间帕拉切尔苏斯来看过葛征几次，每一次葛征都忙于破解方程式，帕拉切尔苏斯在窗外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帕拉切尔苏斯坐在自己的木屋中，没等多久，葛征敲门走进来。“先生。”他坐下之后，首先将那张珍贵的方程式和智库戒指放在桌子上。“这两件东西先请您收回去。”帕拉切尔苏斯并没有去那桌上的东西，笑呵呵的问道：“怎么样？”
葛征抓了抓脑袋，有些困惑道：“结果让我有些迷茫。”“噢。”帕拉切尔苏斯不由得有些失望：“失败了？那也没什么，龙之炼金术士的方程式毕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答的。”葛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他从左边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摆在桌子上，帕拉切尔苏斯脸上一喜，可是紧接着，葛征又从右面的袖子中取出一件东西，一起摆在桌子上。
“这……”帕拉切尔苏斯也有些奇怪：“你一次炼制出了两件作品？”
葛征摇摇头：“是分为两次，炼制出了两件不同的作品。”他将那张炼金术方程式摊开：“先生，从这张方程式上来看，两个塔尖并列，高度相同，并且都没有最终消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置换方程式。”帕拉切尔苏斯点点头：“不错，然后呢？”
“太阳和月亮代表着金和银，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不过龙之炼金术士的方程式我想不会这么简单。太阳沐浴在泉水中，应该是象征着一种伴生在硫磺之中的很贵重的金属矿物。”（泉水可代表硫磺、水银等）
帕拉切尔苏斯一笑：“你猜得不错，是秘银，然后呢。”
“蟒蛇悬梯这个有些难以理解，但是综合周围古斯兰符咒语的注释来看，我觉得这个图案的意思是通过分离、煅烧、蜡化三步逐层‘染红’。”染红的意思是产生最终的产物。红色阶段在炼金术操作过程中的意义是最终阶段。显然这张方程式很复杂，其中还包含了很多小的方程式。
蟒蛇悬梯正好分为三层。
“右面的塔尖，藤蔓和月亮合在一起，我也觉得月亮不会就这么简单的代表银，月光下的藤蔓，在龙之炼金术士的时代，摩西神教曾经盛极一时，尽管现在他们已经销声匿迹，但是我还是从您的智库中找到了一些资料，在摩西神教的传说中，月光下的藤蔓象征着圣洁不屈的品质——问题也由此而来，拥有这样品质的材料不止一种，我想到了两种。”
帕拉切尔苏斯终于明白了：“所以你分两次，使用不同的材料炼制出了两件最终作品。”“不错。”葛征苦笑。帕拉切尔苏斯动容道：“我猜到的是煅银，它的强度极好，制成刀具能够轻松割开金刚石，而且是光明属性的金属材料，符合‘圣洁不屈’的品质，还有什么？”
葛征道：“先生怎么忘了，还有光明圣龙的龙骨啊。”
帕拉切尔苏斯浑身一震，恍然大悟道：“不错，你说得不错，我的思路狭窄了，制在矿物中搜索，竟然忘记了生物材料。光明圣龙得龙骨，一样坚硬，一样是光明属性。”
龙族也是星炼世界六大种族之一，并且龙族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对于用它们同伴的身体进行炼金的行为十分恼火，因此大陆上已经很久不把龙骨、龙血这些东西当作炼金材料来看待了。
老先生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他看到葛征左手袖子中的作品的时候，他就知道葛征通过了考试。他问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想知道，葛征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竟然炼制出两种不同的作品来。
既然已经知道原委，帕拉切尔苏斯也没有耐心继续听他说下去，自己飞快道：“狮鸠兽在这里应该是代表风，小山坡其实就是一个三角形，代表火，这一半塔尖的意思是在风火之中熔炼。两个塔尖最终的成果都是一种合金，海龟表示熔炉，同时也暗示了最终成果的形态，大海的意思是用水浴的方式，加热熔炉，控制反应温度。这样两种合金才能反应，右面的合金中的一部分物质和左面合金中的一部分物质互换，得到最终产物。然后再将最终的产物按照海龟的样子成型出炉。”
葛征点点头：“不错，如果是煅银的话，产物就是……”他手掌一翻，一片魔法光芒印在左边袖子的那件作品上，一层翻着淡淡金光的字体浮现在空气中：独行者之炉，七级炼金术物品，炼金术士专用，炼制成功率提升百分之二十。
葛征有些赧颜：“先生，浪费这么珍贵的材料，只炼制出一件七级物品，我真惭愧。”帕拉切尔苏斯哈哈笑道：“不要忘了，这可是你第一次炼金术实践，能够炼出七级物品来，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成绩了，你知道我当年第一次实践，失败了三次才炼出一件三级物品来，我的导师已经夸我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了。”
万事开头难，帕拉切尔苏斯倒也不是在安慰葛征，他说得也是事实。葛征身负东方神秘丹术真传，若只比两人的炼制能力，不局限于炼金术的范围内，葛征与他只不过是一线之差，缺的是火候和经验。
葛征在炼金术上能有这样快速的进步，也得益于东方丹术于炼金术的触类旁通。
“现在，让我来看看用光明圣龙的龙骨炼制出来的最终作品！”帕拉切尔苏斯竟然有了一丝期待，这么多年了，身为星空下第一炼金术士，已经很少有什么炼金术作品，能够让帕拉切尔苏斯期待了。
葛征淡淡笑道：“也没什么，就算是换了一种材料，后来的过程还是一样，只不过这作品吗……”帕拉切尔苏斯打出一道魔法光芒，十一级的鉴定术落在那件好像灰白色的龟壳一样的东西上，竟然没有反应！
帕拉切尔苏斯大吃一惊，他可是活着的唯一一位封号炼金术大师，半神大师！鉴定术和魔法斗气一样，也分为十二个级别，不过就如同十二级的禁咒魔法一样，十二级的鉴定术也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就算是封号炼金术大师们，也不曾听说有人将鉴定术炼至十二级。也就是说，十一级的鉴定术基本上是顶级了。
鉴定术可以鉴定更高一级的物品，一级的鉴定术可以鉴定出二级以下的物品，十一级的鉴定术，可以鉴定出十二级以下的物品。十二级的物品也就是准神器。
帕拉切尔苏斯竟然不能鉴定出葛征的作品，登时让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这是一件神器？”葛征摇头，他也不清楚。
帕拉切尔苏斯小心翼翼的那起了这件“神器”，左看看右看看，这东西上没有一丝波动，看上去也不像是传说中的神器那般惊天动地。他有些不敢肯定，又放出了一个鉴定术，可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帕拉切尔苏斯摇了摇头，将那东西还给了葛征，他实在有些摸不清深浅，只能叮嘱葛征：“小心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