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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贺铸(2)
这首词这是《捣练子》组词的第二首。作者写一妇人白天忙着织锦，接着便擦拭干净捣衣石和床架，连夜捣制寒衣，准备捎给戍边的亲人。一边捣衣，一边挂念着丈夫的身体健康，为什么役期已过，却只见大雁南归，而不见亲人回家？全篇揭露了封建兵役制的残忍，表现了思妇心灵上的痛苦和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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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衣
中国古代诗歌中咏“捣衣”，出现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如东晋曹毗《夜听捣衣》诗：“寒兴御纨素，佳人理衣衾。冬夜清且永，皓月照堂阴。纤手叠轻素，朗杵叩鸣砧。……”唐诗中有大量的捣衣诗。
古代生丝（粗蚕丝）织成的绢和葛麻衣料，质地较硬，裁制衣服前需捶平捣软。据明人杨慎《丹铅总录》卷二十：“古人捣衣，两女子对立，执一杵，如舂米然。尝见六朝人画《捣衣图》，其制如此。”
古代捣衣多于秋夜进行。在古典诗词表现思妇怀念征人的常用题材中，思妇捣制寒衣，寄征人御寒，凄冷的砧杵声又被称为“寒砧”。因此，捣衣不仅只是一种家务劳动，而是最易牵动思妇感情的事，往往表现征人离妇、远别故乡的惆怅情绪。词调中有《捣练子》等阕，即其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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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衣
杜甫
亦知戎不返，秋至试清砧。
已近苦寒月，况经长别心。
宁辞捣衣倦，一寄寒垣深。
用尽闺中力，君听空外音。
子夜吴歌（之三）
李白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虔，良人罢远征？
杵声齐
砧面莹①，杵（chǔ）②声齐。捣就征衣泪墨题③。寄到玉关④应万里，戍人犹在玉关西。
注释
①砧面莹：砧即捣衣石，由于思妇经常为征人捣制寒衣，年深日久，表面已被磨得光滑晶莹。②杵：捶衣布的木槌。③泪墨题：泪随墨下写家书。④玉关：玉门关，泛指边关。
经典赏析
这是组词的第三首。作者从怨女的角度，展示了一幕人间悲剧。一位征夫的妻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捣衣练帛做征衣，寄与戍边的丈夫。一边写家书，一边想念万里之外归期渺茫、生死难卜的丈夫，不由愁肠千转，泪随墨下，失去家庭幸福的妇女的辛酸痛苦跃然纸上。
外有征夫，内有怨女，这是封建兵役制度下的社会问题。词写闺中思妇思念远戍征人，也表现了作者忧国忧民的思想。
夜如年
斜月下，北风前。万杵千砧捣欲穿。不为捣衣勤不睡，破除①今夜夜如年。
注释
①破除：唐宋人口语，谓消除。
经典赏析
这是组词的第四首。通过思妇相思难寐，彻夜捣衣的情节，表现思妇对征人刻骨思念的主题。
张炎《词源》中说：“词之难于令曲，如诗之难于绝句。”这首小词，只有五句，却写得凄凄切切，娓娓动人，一波三折，寓意深长。读后会自然而然地对词中思妇的不幸命运给予很深的同情。所以不能不说此作是贺词中的珍品。
剪征袍
抛练①杵，傍窗纱②。巧剪征袍斗出③花。想见陇头④长戍客，授衣时节⑤也思家。
注释
①练：白色的熟绢。②窗纱：即纱窗。③斗出：拼合出。④陇头：即陇山之巅，在今陕西省陇县。⑤授衣时节：发冬衣时。
经典赏析
这是组词的第五首，也是一首精巧之作。作者从另一种独特的角度，将思妇对戍边亲人的怀念融入日常的劳动中，从而使作品力避陈俗，平实中蕴含丰富。全词表现了思妇情深意挚、柔情蜜意、愁眉难舒的形象，颇为动人。
望书归
边堠（hòu）①远，置邮②稀。附与征衣衬铁衣。连夜不妨频梦见，过年惟望得书归。
注释
①边堠：边防前线侦探敌情的土堡。②置邮：驿站、驿车、驿马。
经典赏析
这是组词的最后一首，也是组词中词意最为哀婉、沉痛的一篇。
词中表现了思妇与征夫互通音讯的困难，流露出词人对于征夫、思妇悲惨生活的深切同情。
全词没有花费笔墨去描写思妇的体态、容貌，而是着意刻画思妇的内心世界，通过展示她微妙的情感波澜来表达其相思之苦。词中写思妇对于所谓幸福的要求，已经没有任何奢求：不敢设想真与征夫团圆，只希望梦中能多重逢几次；不敢想人归，只图书信归；不敢企求回信迅捷，只希望一年之内能见到回信。这一番曲笔，极尽含蓄委婉之致，写得深沉哀婉、催人泪下，表现了封建兵役制的残酷和广大征夫、思妇的辛酸、悲苦。
行路难小梅花
缚虎手①，悬河口②，车如鸡栖马如狗③。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④，谁问旗亭⑤，美酒斗十千。酌大斗，更为寿，青鬓常青古无有。笑嫣然，舞蹁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⑥。遗音能记秋风曲⑦，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⑧。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注释
①缚虎手：有军事才干的人。②悬河口：有政治才干的人。③“车如”句：形容穷愁潦倒。④“作雷颠”二句：《后汉书》雷颠做侠事，不收钱。⑤旗亭：市楼，有旗立于上，并设酒肆，为唐宋时文人墨客游憩之所。⑥语如弦：歌声如丝如弦。⑦秋风曲：汉武帝《秋风辞》：“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⑧系扶桑：把太阳系在扶桑树上，即留住时光。扶桑，神话中的树名，传说太阳由此升起。
经典赏析
这首词是贺词中幽洁悲壮之佳作，在北宋词坛上也是很突出的作品。
全词表现作者失意无聊，纵酒放歌而难遣愁怀的矛盾苦闷心情。志士文武全才，然而枉有满腔抱负却怀才不遇，满腔悲愤无可奈何，继而便狂放饮酒，做侠义之事不收酬金。虽曰及时行乐，实则无可奈何，慨叹光阴虚度、流光易逝，又感愁里时光无法排遣的矛盾苦闷。
作者用高亢的声调、刚健的笔法写成，感情抑扬顿挫，手法跌宕生姿，不同于一般奄奄无生气的写愁作品。全词皆融化前人诗句而成，这是此词在形式上的最大特色。作者集前人诗句为词，将古语运用入化，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杂糅历代诸家各类典籍不同文体而浑然无迹，充分显示了词人广博的学识和杰出的艺术才能。
台城游
南国①本潇洒，六代浸②豪奢。台城③游冶④，襞（bì）笺能赋属宫娃⑤。云观登临清夏，璧月留连长夜，吟醉送年华⑥。回首飞鸳瓦⑦，却羡井中蛙⑧。访乌衣⑨，成白社⑩，不容车。旧时王谢，堂前双燕过谁家？楼外河横斗挂，淮上潮平霜下，樯影落寒沙。商女篷窗罅（xià），犹唱《后庭花》。
注释
①南国：指江南。②浸：逐渐。③台城：故址在今南京。④游冶：艳游。⑤襞笺：折叠。宫娃：宫中美人。⑥“云观”三句：见《南史·陈后主本纪》，指陈后主骄奢淫逸的腐朽生活。⑦飞鸳瓦：指宫殿被焚毁。⑧“却羡”句：指隋破陈，后主与张贵妃、孙贵人避身井中事。⑨乌衣：乌衣巷，秦淮河南，晋王、谢名族居住之地。⑩白社：泛指贫者居住。“旧时”二句：刘禹锡《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河横斗挂：银河自东南至西北横斜于天。淮：秦淮河。篷：船篷，指船。罅：缝隙。《后庭花》：陈后主所作淫词，代指亡国之音。
经典赏析
这是一首金陵怀古词。词的上片由景入情，直叙六朝旧事，慨叹陈后主穷奢极欲、荒淫无度，终于招致国亡家破、身败名裂的可耻下场。作者正面描写最令人感慨的史事，表现了自己指点江山的鲜明态度和强烈的爱憎之情。词的下片寻访遗踪，感叹时移事变，而当年的靡靡之音仍在秦淮河上回荡，当权者并未能吸取历史教训，使作者感到极为悲痛忧伤。作者化用唐人诗意，由咏史转入抚今，借古讽今，针砭时弊，表达了自己空怀壮志、报国无门的浩茫心事。
全词声情激越，慷慨豪爽，充分显示了作者抑塞磊落、纵恣不可一世的气概，读之令人感奋。
陌上郎
西津①海鹘（gǔ）舟②，径度③沧江雨。双橹本无情，鸦轧④如人语。挥金陌上郎⑤，化石山头妇。何物系君心？三岁扶床女。
注释
①西津：西面的渡口。送别之地。②海鹘舟：指一种快船，行驶时迅速如鹘。海鹘，鸟名，即海东青，雕的一种。③径度：径直地度过。此处指快船在江上冒雨疾驶而来。④鸦轧：即轧轧，象声词。此处指摇橹声。⑤陌上郎：指对爱情不忠实的丈夫。这里用《陌上桑》典故：鲁国秋胡外出做官五年，在归家途中见一女子采桑于陌上，便用金子来引诱她，被她所拒，归家后方知该女即是相别五年的妻子。妻子明白真相后，自投河而死。
经典赏析
在长期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妇女一直作为男子的附庸，因而产生了许多“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家庭爱情生活悲剧。这首词就是为讽刺“陌上郎”之流的“负心汉”而作的。
词的上片写丈夫别妻出走的场景：在一片烟雨之中，那轻捷的船儿离开渡口，径直渡过沧江，消失在迷茫的远方。可怜的女子望着远去的船，耳边只听到摇橹的声音，呆呆站在江边。词的下片转写弃妇凄苦心情：他既然要做负心郎，我宁可化作望夫石。有什么能系住他的铁石心肠，恐怕只有三岁扶床走路的女儿了。全词用叙述笔法，摹写弃妇心情，语言委婉，令人回味。词的结句更发奇想，进一步深化主题，在艺术上很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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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夫石
望夫石系古迹名。各地多有，均属民间传说，谓妇人伫立望夫日久化而为石。《初学记》卷五引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武昌阳新县北山上有望夫石，状如人立。相传昔有贞妇，其夫从役，远赴国难。妇携弱子，饯送此山，立望夫而化为立石，因以为名焉。”其他如江西、安徽等地都有望夫石或望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