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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离开我，别说再见(1)
而我只有现在，我以为高魏是我的现在，我以为等待可以换来真心的期盼。可我错了，不是吗？
真的是那个隐藏在“不见不散”背后的高魏吗？楼道是漫长的，很费劲才走到楼下，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在这最朦胧的泪眼里，她见到了一个人。颜纾一直站在门口没有离去，或许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早已料到。“去谈谈好吗？”颜纾低声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杜辰的喉咙哽了一下：“嗯。”
下楼的时候，颜纾的高跟鞋噔噔响着，杜辰的帆布鞋步履沉重，短短的楼道却走了很长时间。“我的车停在外面。”颜纾说，“我们去蓝山梦好吗？”
“都可以，你定吧。”杜辰打开后座，坐在颜纾的车上，她突然想到这辆车的座位上也许曾经留下高魏与她的温存，心里揪了一下，那地方远吗，谈完了我想回家，太远的地方就不去了。”
“不远，很近，在电视台侧面那条街上。”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坐在一起能谈些什么呢，除了谈她们共同的男人似乎再也没有别的话题。咖啡馆里播放着柔软的音乐，两个人靠窗而坐，一边的杜辰20岁出头，一边的颜纾40好几。“今天的一切，我很抱歉。”颜纾说，“如果我的出现伤害了你，这不是我的本意。”
“没关系。”“我想，有些话还是跟你直说比较好。”“你说吧。”“我很爱他，我们的感情还在。”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杜辰说，“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们不再能回到从前。”“那真对不起了！”杜辰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咖啡，“你想说什么呢？”“我希望你离开他。”“我离不离开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资格做这样的希望。”“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小女孩，可现在看来，你没我想象中简单。我不会跟他分开的，因为我们的感情还在，我不知道你最初是用什么样的姿态接近他，可是这么多年来，高魏一直与我朝夕相处，我们之间经历的风风雨雨你根本无从知晓，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拥有他。”
这样的对话令杜辰觉得憋闷无比，她喝下了一大口咖啡：“对不起，我要回家了，明天我还要上课。”
“等一下，”颜纾拉住她，“这么着急走，你怕我是不是？”
杜辰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你的心情，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也很乱，很累，让我回家平静一下好吗，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你站住，你站住。”颜纾对这杜辰离去的背影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心爱的高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不想知道他的过去吗？看看他在你面前编制的谎言有多可笑吗？”
杜辰回过头来，她的脸不再那么苍白，神态也不再那么迷茫，她认真地看了看颜纾的脸，也许，颜纾她曾经也是很美的，只是如今她的脸上写满了太多的占有，太多自我。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明白了高魏所说的占有是什么意思了：“你真的爱高魏吗？”杜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盛气凌人的眼睛，“你真的爱他吗，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你要在我面前揭发高魏的谎言，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为了占据一个人的心而不择手段吗？他最终没有隐瞒他的过去，你也没有揭发他的机会，这一切我都知道。如果你要说的就是高魏是如何不堪如何龌龊，如果你要揭发高魏他有多么不男人的话，我想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占有另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谓的权利去揭发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我们都不完全了解他，我承认他的过去我不知道，但这不代表着欺骗，至少我认为这不算！”
“呵呵，小姑娘，”颜纾说，“没想到你这么宽容，但是我真的想告诉你，你爱的高魏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你不害怕他因离开我而变得一无所有吗？”“不，我不怕。”杜辰说，“我想，他应该拥有真正自由的生活，心灵的自由，他一直很抗拒的温情也应该属于他。颜纾，如果要报答，这么多年了，高魏也够了，你可以让他离开吗？”
“让他离开，让他离开然后到你身边，是吗？”颜纾说，“如此冠冕堂皇，你还不是为了自己！”
“就在刚才，我不明白高魏为何要摆脱你了。你现在的样子是可怕的，没有人愿意待在你身边。”杜辰头也不回离开了蓝山梦，身后颜纾冲着她说：“一个人从一无所有到什么都有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再度接受自己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
“我不在乎。”杜辰在心里说。“你跟高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他才是，你不会懂我们之间的感情。”杜辰飞快地钻进出租车里，消失在夜色中。
上课的时候，杜辰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看着黑板抄笔记。何欣坐在边上犯困，小小眯了一会儿眼睛之后，凑过来看她的笔记：“刚才老师写什么了？”
杜辰没有反应，手中的笔也停下了，沉默着。何欣一看，本子上记得乱七八糟。倒是“高魏”的名字在本子上随处飘落。不愿意想他，却把他写下来了。下课了杜辰也不乐意去吃饭，何欣说她太任性，杜辰摇摇头，像是经历沧桑的人那样说了一句：“吃不下，我有心事。”这话可把何欣震动了，“心事”2字何时出现在单纯的杜氏字典中。她很吃惊，小心地问她：“又闹分手了？”杜辰没有吭声，张坦在教室外面提着水果走进来，笑嘻嘻地说：“在饭堂等你们半天了，没看见人，就知道你们在商量国家大事。国事虽然重要，可也不能饿着自己啊。”
“别插嘴，外边等着去。”何欣杏眼一瞪，“正说到点子上呢。”张坦双手一摊，指了指腕表：“注意时间啊。”真好，张坦真好。杜辰想，这样每天都陪何欣吃饭，陪何欣散步，陪何欣打开水，陪何欣做任何事情……听说自从谈恋爱之后，张坦连学生会主席都辞了，真正的一个好好先生，模范男友。
第2日中午下课时，何欣拉着杜辰要去吃饭。“我们真的分手了。”杜辰撇下这句话，收拾东西走出教室。何欣想拉住她问个究竟，却被她的背影惊住了。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原来悲伤才是一个人最圆满的情绪，连背影都是痛的。
杜辰就这样沉默了将近3天，话少得可怜。
在这最安静的3天里，她的心仿佛不见了。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真的有些过于沉重了。没有说，没有哭，这样的洒脱，谁又会懂有多么不舍得。
第2天晚上的逻辑学选修课有个随堂测试，讲课的是一个老学究式的女老师，讲了半个小时，合上课本就往底下发卷子，杜辰拿过卷子写了个名字，往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何欣低声说，“一会儿抄我的，我蒙一下。”
杜辰点点头，卷子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呢，明明都是汉字，却怎么也看不懂，看不明白。她往窗外看，夜空的颜色是淡淡的蓝，还有一丝淡淡的云。
杜辰把卷子翻过来，用钢笔在背面慢慢地写下他的名字，“高魏……”她想了想，握紧了笔写着：
世界已变了，歌还在唱着，云是无声的，路是不语的。这样明净的天空，薄雾蒙住了月亮，如果你是天空，我会不会是你的月亮天亮了，我就不见了。清风吹散了喧嚣，还是那一棵窗前的树，光影斑驳迷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谁记得，谁忘了？
她站起来，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考试，老师惊讶地看着她。她将试卷握在手里，径直走出了大门。
爱这样曲折，真相太赤裸。这样的一封信，杜辰最终没有寄出。她把信夹在那本书里，那本写满最初邂逅的那些美好，那本“不见不散”的书。
再也不会有的温柔。我怀念的，关于你的一切。
“真没想到，这次是你来找我。”颜纾一坐下就说了这句话。“我明白，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赢了，我还是被自己的判断能力打败了。”
杜辰喝了一口水，“说真的，我想我无法接受，我真的没有想过，在这样的结果面前，我还应该继续什么角色。”
“这么多年来，我和高魏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和他的状态……”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你自私，还是我自私，我曾想过你们的状态，是相依为命吗？”杜辰说，她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心平气和与颜纾对话。
“可以说是，”颜纾说，“你知道吗，在我和他的状态都逐渐好转的时刻，在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再需要我的时刻，他可以离开我，有更好的选择。我一直在等着高魏离开我的那一天，可他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