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低俗小说 (2)
唐莫说：“我太饿了，只能将就。”
于是扬子就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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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叫唐莫出去大学城看一场小型摇滚音乐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半个月没跟扬子出去混了。
音乐会的现场高潮迭起，爆破的鼓点、繁乱的节奏、嘶吼的歌声、跳跃的人群……气氛热烈而疯狂。唐莫甚至一度怀疑这拨表现得歇斯底里的观众是不是嗑了药。
扬子今天似乎有点精神恍惚，出来的时候他就一路沉默寡言。唐莫以为到了音乐会的现场他就生龙活虎了，毕竟之前每次跟他出来他都可以玩得很疯狂，但是这次情况却不大对劲。扬子在疯狂的人群中越来越沉默，最后他们显得跟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格格不入，只好草草离场。
在大排档里，扬子吹了5瓶青岛，然后含含糊糊地跟唐莫说起了他一直没有提起过的那些感情事。
两年前，扬子高中毕业，他的分数上了北京一家很牛逼的大学，但是他喜欢的姑娘却只考上我们现在就读的这所三流大学，于是扬子在学业与爱情中痛苦地徘徊了很久，最后忍痛跟随他喜欢的姑娘留在了这所南方的三流大学。后来那姑娘上了大学后见异思迁，不顾扬子的死活跟另外一个帅哥双宿双飞去了。扬子幼小的心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从此扬子放纵混迹于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心如死灰。
一年后，也就是这个月的某一天，扬子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姑娘突然被她男朋友甩了，于是她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要跟扬子复合。扬子虽然还爱着这个姑娘，但伤痛却也还历历在目。所以现在扬子又一次处于爱与痛的边缘，往前一步是悬崖还是彼岸？扬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他不知道要不要接受这个女生，他也不知道这个女生会不会再给他第二次重创。
唐莫问扬子打算怎么处理这事，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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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依说要来看唐莫，这让他兴奋了好几天，当时唐莫第一个想法是：我终于不用抱着电脑亲热了。
从小依居住的城市坐火车到唐莫所在的这座城市需要18个小时。小依说她买了星期四晚上的火车票，电话那头她无比甜蜜地跟唐莫说：“我们星期五傍晚就可以见面了。”
唐莫之前在网上跟小依做了无数次的视频聊天，小依长得很漂亮，她的梨涡浅笑让唐莫着迷。现在终于要正式见面了，唐莫既兴奋又有点小小紧张。
正当唐莫对小依的到来无比憧憬的时候，一个意外却让他的憧憬化为乌有。
星期四晚上唐莫接到小依的电话，他原本以为小依已经在火车上了，不料她却哭诉说来不了了。唐莫大失所望，一边安慰她一边打听原因。小依说本来她去到火车站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她父母知道了，于是小依就给她爸从火车站上揪了回去。
唐莫觉得小依他爸是封建主义的恶霸，小依是勇敢追求真爱的女子，而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带着小依私奔。
小依在电话那头哭得唏哩哗啦的，唐莫安慰她说下个月去看她。小依在那头怯生生地问：“真的吗？”唐莫说是真的，然后小依立即破涕为笑，并且在电话的另一端跟他钩小指约定。
唐莫准备去看小依，是的，因为他对这里的生活已经厌倦了。离开的前提是要有足够的钱，这预示着唐莫要比以前更加卖力地码字。
唐莫离群索居，深居简出，以一天3000字的速度进行着他的写作生活。
他跟扬子说要去重庆看小依，并且有可能要带小依私奔。扬子挖苦说，你最好别被人骗得要裸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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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的时候唐莫卡上的钱达到了5000块，他觉得是时候去见小依了。
唐莫买了星期五晚上的火车票，而星期四的中午李路路却突然过来找他。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3个月没跟李路路联系了。3个月前，李路路快刀斩乱麻式地拒绝了他，3个月后的现在，李路路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我们开始吧。”
如果3个月前她跟唐莫说这些话，唐莫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牵她的手。而现在是3个月后，唐莫已经不清楚自己对这女生是什么感觉了。
唐莫看着李路路，很平静地问她：“你失恋了是吧，被打击得很厉害吗？”
李路路避开他的问题，单刀直入地说：“你只需要答应或拒绝，其他的都不需要知道。”
唐莫说：“很抱歉，我拒绝，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李路路似乎预料到他会拒绝，接着她步步逼进说：“你拒绝我可以，但你得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唐莫问。
“帮我教训一个人。”李路路脸上露出了一股怨恨之气。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当初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而我要你教训的那个人，他玩弄我欺骗我。”
唐莫看着李路路一张漂亮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然后对她说：“好吧，今天晚上你带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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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课，唐莫睡了一个冗长的午睡，从太阳猛烈的2点直睡到日薄西山的5点。这三个小时的睡眠中他做了3个梦，3个梦都是关于李路路中午跟他提的那个事。
第一个梦中出现的镜头是这样：李路路带他见到那个男的后，他掏出一把水果刀，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哥们，玩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拿命来吧。”说完一步步向对方逼近，就在他的刀离对方还有0.01公分的时候，对方突然冷笑一声掏出了一把AK—47，几声枪响后唐莫倒在了血泊中。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家伙，然后听到对方说：“哥们，现在出来混都带枪了，带刀已经过时了。”唐莫死不瞑目。这时李路路跳出来说：“你们港片看多了……”
第二个梦中出现的镜头是这样的：月黑风高，操场空荡，唐莫跟那男的双双僵立在操场中央。风扬起了沙尘，两条黑影闪电一般出击，刹那间天旋地转飞沙走石。镜头作不规则晃动，然后突然静止，这时两条人影再次彼此背向僵立。世界停止3秒，一条人影像树一样突然倒下。天边露出了一弯冷月，镜头前是唐莫忧郁的眼神，一秒后他淡淡地说：“兄弟，当年你挥刀自宫抛妻弃子修炼葵花宝典，这又何苦呢？到头还不是一样败在了我小李飞刀之下。”最后李路路准时跳了出来说：“你们武侠片看多了……”
第三个梦中出现的镜头是这样的：唐莫跟那个男的对峙了很久，彼此都不轻易出手，仿佛只要一出手就会让对方看出了破绽，所以双双以不变应万变。李路路在一旁等得无可耐烦，看得火冒三丈，于是忍不住向唐莫吆喝：“揍他，揍他……”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唐莫和那男的双双出手。镜头黑屏5分钟，伴随黑屏的是一阵拳打脚踢跟哭爹喊娘的叫声。镜头再次移到李路路面前的时候，李路路已经变成了一个猪头，然后她带着哭腔问：“你们是不是打错对象了？”唐莫跟那男的相视一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没错，打的就是你……”
醒来的时候唐莫一身冷汗，这三个梦说明他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事实上唐莫答应李路路并非是真的要去帮她教训谁，一来他不知道对方情况怎样，二来也没必要去冒这险。如果对方长得瘦瘦小小，那还好；要是碰上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那估计唐莫得反过来被对方教训一顿。
唐莫之所以答应李路路似乎是出于一种幸灾乐祸甚至是落井下石的心理，他只不过是想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心高气傲的李路路也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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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李路路说她约了那个男的在球场，让唐莫跟她一块过去。
一路上，他跟李路路说的话不超过10句。唐莫没敢把自己中午做的那些梦跟李路路分享，因为他怕一说，李路路会先揍他一顿，然后再去揍那男的一顿。
当唐莫见到那男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原来把李路路玩了又甩了的不是别人，而是扬子。
基本上唐莫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没猜错，那李路路就是当初甩掉扬子的那个女生。而李路路要跟扬子复合的时候，扬子为了报复她就答应了。后来扬子在两个星期内把李路路玩了又甩了，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李路路找唐莫帮她教训扬子。事情就是这样。
唐莫看着李路路，用厌恶的语气对她说：“你之前不也玩过他一次吗，你们扯平了吧？”
李路路愣了一下，愕然地问：“你们认识？”
唐莫说：“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说完他走到扬子面前说了一句：“该报复的你也报复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唐莫转身离开，他身后安静如同一池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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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莫在这里看到一对对虚伪的男女玩着肮脏的游戏，他觉得大家都俗到骨子里去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甚至连一刻也待不下去。
大学的爱情是个游戏，今天你玩我，明天我耍你。只是这个游戏结束后，又有多少人能够相视一笑泯恩仇呢？
唐莫在星期五的晚上登上了去找小依的火车，他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然而他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回来，就怎么也兴奋不起来了。
唐莫没有跟小依说要去看她，他想给她一个突然的惊喜。
星期六下午唐莫到达小依所在的城市。出了火车站后，他给小依打电话，那边说你所拨的用户已关机。他只好给小依发了个短信说，我已经在你所在的城市了，看到短信回个电话。
唐莫找了个餐厅吃饭，这顿饭他整整吃了1个小时，期间他给小依打了5次电话，每次都说关机。
走出餐厅的时候，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唐莫形单影只地走在大街上，看着陌生的人群，听着这座城市陌生的口音，一种深深的失落感慢慢地爬上心头。
经过一个报摊的时候唐莫买了一份晚报，准备打发百无聊赖的时间。
翻到晚报第3版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唐莫看到小依的照片赫然登在了报纸上，而附在照片上面的标题却让他五雷轰顶。标题写着——《梨涡浅笑“迷倒”五名大学男生》，副标题写着——“本市破获一个网上诈骗集团”。
报纸上写着：诈骗人林玲，18岁，网名小依，专门通过网络结识一些大学男生，以网恋跟美色为诱饵，引诱大学男生出来开房并用迷药将其迷倒实施抢劫。已有5名大学生上当受骗……
唐莫跌坐在路边，世界天旋地转。路边的行人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他，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一个悲凉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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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市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两天后，第三天唐莫终于落寞地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学校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像笑话一样被粘贴在各栋宿舍楼的批评黑板上，上面写着唐莫因旷课20节被记大过一次。和他一起被记过处分的还有十几个人，而扬子的名字不在里面。
回去第二天他接到扬子的电话，扬子说他又跟李路路复合了。
唐莫挂掉电话，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迅速将他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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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唐莫再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这一年，他呆在南方这座三流大学闷骚地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的爱情故事。
他越来越觉得生活就是一篇篇流行小说，它情节老套，情感虚伪，人物矫情，
内容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