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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书籍名:《杀人动机》    作者:穆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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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赵玉珍
性别:女
年龄:六十一岁
职业:市第一钢铁厂退休工人
婚姻状况:已婚
家庭成员:丈夫李大龙,长女李梅,次女李染
李梅的妈妈,李大龙的老婆,这个被贴上各种卷标,却几乎失去自己名字的女人。对她的抓捕过程一开始简单得出人意料。当我们再一次来到她的家,敲开她的房门,来开门的正是她。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前往的借口是我们已经正式决定起诉她的女儿李梅,想请她去局里作最后一次核实口供。她看到我们时态度却异常平静,甚至有点象在等待着我们的出现。准备的一大堆借口还没有讲完,她沉着的打断了我们:“你们等等,我最后给菩萨装支香就跟你们去。”
说着她转过身,熟练地从神龛下面的柜子里抽出三支明黄色的香,凑近蜡烛,点燃了,在手里轻轻的摇了摇,火熄以后,浅蓝色的烟雾缭绕腾起。她双手将它们高高的举过头顶,跪了下去。我们静静地看着她虔诚地跪在神龛前面,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她的从容自若把我和琉璃,还有孙刚都镇住了。我们谁也没有出声催她。但随后她的丈夫,钢铁厂退休工人李大龙出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里屋冲了出来,伴随着他的脚步而来的是震破屋顶的吼叫:“你们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李大龙气势汹汹地直冲我们而来,就象一头冲向红布的斗牛。李梅妈,不,应该说赵玉珍自顾自地闭着眼睛祷告,老脸上的皱纹抖也没抖一下。他的咆哮把我们的解释声完全的盖住了,他反反复复的嚷嚷着那几句话:“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不准你们进屋!出去!出去!这是我的屋子,你们来做什么?要打劫啊?要杀人啊?!滚!滚!!”
前两次看到他,觉得他粗鲁狡猾,但表现得还算正常,这一次他完全象个体力过人的疯老头,不但蛮不讲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力气。一开始孙刚还耐性子跟他周旋,──我们是奉命而来,我们只是执行工作,希望家属能够配合之类的。但他根本不听,脸红筋涨的只是乱吼一气。
孙刚也是火爆脾气,克制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渐渐地大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李大龙,我警告你,别妄图阻挠我们警察的行动!你一样的也得负上法律责任我跟你说!”
“法律个屁!!”李大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敢碰碰我老婆试试?我李大龙今天就和你们拼了!警察怎么了?打我啊?你敢动我试试?”
我往屋子里面看,李染好象并不在家。
琉璃在这边轻言细语的说:“不是的,李大爷,我们只是请李大妈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并不是说她就是有什么……”
“放屁!”李大龙往前大大的跨了一步:“老子今天告诉你,要人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么就现在打死老子,要不你休想从老子家里带走谁!调查,调查个屁!”
“你再不让开,就把你一起抓起来带走!”
孙刚一下子爆发了,他猛地冲向前,看上去好象要去抓李大龙。他的面孔气得通红,青筋毕现。李大龙不甘示弱:“来看哪,警察打人哪!你们是哪门子警察!完全是土匪!比国民党的土匪还要凶!”
就在局面乱成一团,僵持不下的时候,赵玉珍终于停止了她冗长的祷词。她起身把那一柱香插进香炉里,又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头。她转身向我们走过来,对这边她男人和孙刚的争执充耳不闻似的,她直直地望着我和琉璃:“可以了。我们走吧。”
大家一下子都怔住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然后李大龙又是惊骇又是愤怒的冲她吼道:“疯婆子,你疯啦?走什么走?”
但是赵玉珍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臭婆娘!不准去!”赵大龙象疯狗一样朝她猛扑过去,大个子孙刚扎扎实实地制住了他。他在孙刚钢钳一般的双臂下,无能为力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疯婆子,你不准跟他们去!你疯啦!你敢不听我的!老子揍死你!你这疯婆子!”
赵玉珍一声不吭,低头跟我们往门口走去。
赵大龙声嘶力竭的怒吼渐渐地落到了身后:“你回来!你回来!臭女人!不准走!老子要给你好看!妈的!我操你娘……”
赵玉珍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她仍然一声不吭地跟我们走着。我只读懂了其中的一种,那是厌恶。
赵玉珍表情木然地坐在办公室里。琉璃坐在她的旁边,在对她进行着已经重复过的,无聊的问题。比如她女儿李梅有没有说过要杀她丈夫之类的话啊,有没有流露过这种意思啊,李梅和李染的姐妹感情如何之类的。在科长室里,出租汽车司机用手指拨起放下的百叶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李梅妈的位置被安排正对着这个窗户。我们已经调查过那个小区里的其余几个符合外型描述的老太太,但调查结果证明她们那天夜里都没有出门。那个高级小区实施的是二十四小时看更制,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仍然有个保安记得,某天深夜,李大妈的确有从那个大门走出去,但因为她是业主,所以没有登记。“好象就是她。”
出租汽车司机王国强放下百叶窗说。
“我们要说的不是好象。”我问:“你能确定吗?”
“我觉得能。”王国强说:“她那发型太老土了,现在的老太太还有几个留这种头发的?而且那表情,那天她坐在我车后面就是这副表情,活象家里死了人似的,一脸的晦气。”
“你可以出庭作证吗?”
“到了法庭上我也这么说。”
“谢谢。”
赵玉珍的丈夫被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接受调查。
从他那激烈的反对行为中我们觉得他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他的态度表现得极不合作。不过我们也不是太担心。有钱麻子在那里和他慢慢磨呢。干我们这工作的,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识过,还怕收拾不了这个混老头了?
等到王国强肯定那天夜里搭出租车的就是赵玉珍了。我们就把赵玉珍换到了正式的审讯室,开始问她一些比较实质性的问题。“十一月二十一号,也就是你的女婿遇害的那天晚上,大约三点钟到四点钟,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她干瘦的肩头一震。
“请问你有没有在那个时候,独自一个人搭出租车去你的女婿家?”
她不说话。
“在那个时候,你去那里做什么?”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个情况?”
“你为什么要隐瞒?”
“你在那里,有没有见到被害人李信如?”
“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到那里去?你知不知道那时李信如有出去过?”
“如果你知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你最后见到李信如是什么时候?”
“你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所有的问题,都如同泥牛入海。
“在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见到过你的女儿李梅?”
“她那时在做什么?”
“你女儿,她知不知道你曾经去过?”
李梅的名字,好象针把她刺了一下。
她的嘴唇嗫嚅着,颤抖着,好半天才发出低哑的声音:“小梅……小梅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说,你是承认了当时你有去过李信如家?”
“……我承认。”她嘶哑着声音说:“我什么都承认。”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我去找他。”
“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去找他呢?”
“因为我知道他出去了,他去找那个狐狸精!”李梅妈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那个混小子,他去找那只狐狸精!”
她的眼光本来一直很黯淡,此时却突然亮了起来,闪动着钢铁般冷酷的光。她的鼻翼一张一翕,嘴里发出呲呲的气息。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看样子,你好象对你女婿很不满意?”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句话换来的是连珠炮式的激烈反应。看样子,那些说话已经在这老女人心里堆积很多,思来想去,已经快把她逼疯了。“那个混蛋,他根本不是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邪气。我当时就跟小梅说了,可她不听,她不听我的,怎么办呢。”她用嘶哑的声音说:“她不听我的,小染也不听我的。她们全部都被那个男人搞得疯疯癫癫。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们吃了什么药,下了什么咒,他硬是搞得我两个女儿象失了魂似的。小梅为了他吃安眠药自杀,小染为了他成天闹着要离家出走。她们丙姐妹现在互相不理不睬,好象仇人一样。”
停了停,她恨恨的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魔星的。他非要搞得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似的。”
“象小梅,那么好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最懂事不过了。他娶了她,没给她过一天好日子。从前他妈还在,得了肝癌的时候,小梅一把屎一把尿的伺侯那老太婆,却连句好也没挣下。老太太是生了病的人,心情不好,又挑剔,但那李信如瞎了眼吗?他媳妇怎么对他妈,他心里不清楚?那时候我们家小梅受了多少委屈啊!人都瘦了一整圈,我这个作娘的,看着该有多心疼。”
“小梅傻啊,以为她做牛做马,连狗也知恩图报。谁知道李信如倒好,妈死了就没人管得住他胡作非为了!他在外面搞女人,一天两天的不回家,小梅为了他们的家,一忍再忍。我们再也没有料到他会搞到小染头上。兔子也不吃窝边草啊!这个没长人心的东西,小染还是孩子啊,他连她都不放过!”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掌擦了擦眼睛。
“所以你决定杀了他?”
赵玉珍猛地抬头,厉声说:“只杀他一次根本不够!”
她眼中凶光让我想起从前在动物世界里看过的,在髭狗面前,那护着犊子,鼻子里直呼呼喘气的母野牛。“你们看看他对我们家小梅小染做的事,连畜生也不如!他该死!”
“小梅知道了小染和他的丑事,哭得脸都肿了,声音也哑了。她回家的那天晚上就吃安眠药自杀。送到医院去抢救。小染被她爸爸打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象麻疯病一样被锁在家里,还吵着要去见他,连饭也不吃。我的两个女儿啊!他干脆拿刀来割我身上的肉还好过些。我们全家不知道哪辈子欠了他李家的啊,这辈子都要还给他。”
“小梅吃了五十颗安眠药,还好我这做妈的不放心,半夜里起身看看她,才发现她在床上昏迷不醒。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小梅平时就有服用强力安眠药的习惯,有了什么‘抗药性’,所以救过来了。我这老太婆也不太懂。可是他说小梅平时有吃开药,这我不信。我是她的妈啊,她平时什么话不和我讲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我当时心里就起了怀疑,小梅清醒后,我问她,她也说没有。但医生硬是说有,那血液报告什么的还在那儿摆着呢!我越想这事越蹊跷,思来想去,一定是那畜生给小梅天天倒的那杯牛奶有问题。他都要和我们小梅离婚了,还有那份儿好心倒牛奶给她喝?这个畜生啊,给小梅下药,等她睡着了,还指不定要做什么呢!”
“你们说,你们说,有这样的男人吗?每天下药给自己老婆吃!有这样的男人嘛!他是不是畜生!他是不是该死?”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身边的琉璃他们,却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李信如的行为其实救了李梅一命。但李梅的家人当然不会这样看问题。这类的事我也听过。比如某人服用安眠药,一开始是每天吃半颗就睡得着,可是一年以后,他每天都要吃一颗才行,再过几年,也许就会发展到一颗半的份量。这就是对安眠药的依赖性。理论上说,任何药物,长期服用就会在某种程度上失效。“你是怎么知道他那天夜里要出去的呢?”我们继续问。“后来那畜生给我们买了一套房子。我那个没出息的死鬼男人就硬要小梅回去再好好和他做夫妻。我不放心,叫小梅从此多一个心眼儿,跟他说夜上睡觉不想喝牛奶了。他安份了一段时间,可是有一天夜里,又劝小梅喝牛奶,说你夜里睡不好,翻来翻去的,他也睡不好。小梅将信将疑的喝了,那天夜里果然睡得跟死人一样。从此小梅就信了我的话。我让小梅别中他的计,不要喝他的端来的奶,可小梅说不想和他吵架,而且夜里睡不着,也的确难受得要命。这个傻女儿,她还劝我说,就当我自己在吃安眠药吧。”
“就在那天夜里,小梅给我打了电话,她心里不痛快,只有和我这个没用的妈说。她说看样子,她和李信如离婚是迟早的事了。李信如又搭上另一个年轻女孩了。但这次小梅没哭。她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就好象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象刀绞一样难受。我说她想得太多了,我说那姓李的敢和她离婚,我和她爸都不会放过他。小梅笑了笑,说,不放过又有什么用呢,他今晚又要出去和她见面了,她看得出来。他瞒不过她。”
“那天夜里,我一肚子的气,坐了的士去他家找他,本来在楼下等他,后来因为风大,我就上去了,敲门也没人应,我想小梅可能睡死了,听不到,所以就坐在他家门前等他。我没表,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后来他回来了,看到我,很吃惊。我本来没有想过要杀他的,只是想和他理论两句,为小梅讨个公道。我想他这样和被我捉奸在床也没两样,一定会心里愧疚的。我好好的说说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了。跟他进了屋以后,我挺紧张的,小染平时说我没用,我这人真没用,关键时候有理也说不清楚,他又是做律师的,牙尖嘴利,说话好象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赏给你,气得你要命又没法还他。我还指望他愧疚,我没想到这畜生是半点人心也没有,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小梅放在眼里。我气极了,气极了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能换回他对我家小梅好,我就是跪下给他嗑头也愿意。可是给他跪下有什么用呢,男人的心肠硬起来,就象铁一样。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也没用。”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厨房的台面上摆着一把西瓜刀,明晃晃的直刺眼。我不想看它,可我忍不住直盯着它看。我想起小染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我是没用的人,人没用,命也没用。我想我终有办法证明,我这个娘亲还是有点用处的。我这才想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妖精,是我两个宝贝闺女命里的魔星。只有杀了他,我两个闺女才能过上好日子,不然我们家永远没法安生。只要小梅小染过得好,就让我这老太婆拿命去抵吧。反正我活了一辈子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几十年做人,吃了几十年的苦,我活够了,也活腻了。”
看着一个老太太在你面前眼泪汪汪,声泪俱下,实在是很不愉快的一件事。可是没办法,审问还是得继续,工作总得有人来做。我们几个审问的警员一时都没有了话,等着她唔唔唔地哭了一阵。我才又硬起心肠问:“既然你是为了你女儿李梅杀了李信如,那为什么在案发后一直不投案自首呢?甚至在我们逮捕了李梅以后,你也一直没有站出来让她洗脱嫌疑。”
“案发后没多久,你们到我家来的时候,我还存着佼幸的心。那天夜里的事儿,天知地知,可谁也没看见我把他怎么样了。刀我也洗了,屋我也抹了。应该没留下什么把柄。后来小梅被你们抓了,我就想着要来自首。我先跟我那老头子说了。我那个混蛋男人,对我又打又骂。他不准我去。他就是自私,怕身边没了我,没有人再跟前跟后的伺候他下半辈子。小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我和她爸闹架,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就对我说,小梅没杀人,她怕什么,说不定是公安在使诈呢。也许公安就是想等着犯事儿的人自己跑出去自首。她没说是我,但我猜得到,她是在劝我,小梅人正不怕影子歪,叫我不要做傻事。我的乖女儿,表面上冷冷淡淡的,我知道她心里疼我。可是小梅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本意是想叫她过好日子,结果反倒把她弄进去了,我这不是害了她吗?我想来自首。为这事儿和老头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他就是这样子,为了他自己,赔个女儿也无所谓似的。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我这辈子算是受够男人的罪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不做女人了。”
她又抬起手掌去擦脸,一双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她粗黑的老脸也浮上了一层红光,好象喝醉了酒的村妇,又象被粗劣地擦上了两团胭脂。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杀过人的西瓜刀洗得好好的,还挂上了刀架。这应该是做了一辈子家务的女人近乎本能的动作。李染那天把我叫出去,大概也是猜到她妈妈是凶手的事。她是真的很烦恼。但我们却一直怀疑是她。这个天真偏激的女孩,她大概想不到她无心说过的几句话,对自己妈妈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而李梅保持着缄默,没有提安眠药的事,大约是因为她大概也在心里猜到是谁做的。因为她以为安眠药的事除了她,就只有她妈妈知道。在那天夜里,她在睡前给她妈妈提过李信如会出去的事。所以就算自己被捕,她也绝不做任何可能连累她可怜的老妈妈的事。这除了有一点为了妈妈顶罪也甘愿的心理,也许还有一点自己没做亏心事,人正不怕影子歪的奇怪想法在支撑。她若是能知道在全中国每天会发生多少起冤案,大约就不会象这样对中国司法界充满信心了。只有程明,一想到他我又是欣慰又是痛心。我气我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他。哪怕他提出了不在场的证明,我也要想方设法将其从理论上推翻。我一再的同自己说我爱他,我应该相信他,可是我的行为却与我的心愿背道而驰。当听到一点点不利于他的证据时,他立刻又重新成为了我的重点怀疑对象。不,不是怀疑,我完全的相信了我自己的推理。昨天夜里,如果他手里真的握着一把西瓜刀,说不定我真会向他开枪。哪怕他的确只是打算用那刀来切西瓜。程明说得对,我最大的毛病在于疑心太重,所以想得太多。不过,无论如何,不是他。杀手已经找到了,不是他。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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