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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通往权利之路-撒切尔夫人自传》    作者:玛格丽特·撒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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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组建影子内阁我的第一项任务是组织影子内阁。我在下院反对党领袖的房间里会晤了议会督导员汉弗莱·阿特金斯,还在那里品尝了由他夫人马吉准备的一顿美餐。当然,汉弗莱·阿特金斯是特德任命的人,在领袖职务角逐中身居此职的他确实未曾申明自己支持哪一方。他是一位可爱可塑之人,作为议会督导员,他见多识广,要委以高级政治任命,这种特质真是太重要了。我告诉汉弗莱,虽然我自感对有些人如基思·约瑟夫和艾雷·尼夫等有某种人情债,但我并不想全部撤换原班人马。经过与特德的苦斗,要维持党的团结就必须让它有足够的连续性。
然而,我俩谈得越多就越是发现所有其他安排都取决于特德。在竞选领袖期间,我曾公开承诺要给他机会,如果他想在我领导下供职的话,就可以在影阁三大要职中选择一个,或是一个无任所的职务。其实,我内心希望他根本不领这番美意。我们谁也不知道他那受伤的感觉会持续多久,但已很难想像特德会步亚历克·道格拉斯—霍姆的后尘,成为其继任者班底中忠实而出色的一员。反正各种报纸都已经在说特德无意供职,但是我必须亲自探知。我曾打算当晚就去看他,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汉弗莱先出马更好些。汉弗莱试探了特德的意见,得出的印象是,那些有关其意向的猜测准确无误,便报告给我。可我已经说过提供职位的事,于是第二天上午我还是乘车前往特德在威尔顿街的住宅亲提此事。
特德的议会私人秘书蒂姆,基特森引我走进楼下面对花园的书房。特德正坐在书桌旁。他没有起身,而我没等让座就坐了下来。无需客套。我能猜到他对近期事件及我本人的看法。我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影阁,但没有提具体职务。他说不,他要当后座议员继续干下去。谈话实际上就此结束了。从我这方面来说,我无意拖长会见的时间。我知道这对他一定是痛苦的,甚至可能是一种羞辱。可我同样知道,如果我即刻便穿过记者人群,离开威尔顿街的话,那么午间新闻就会充斥着关于我俩关系冷淡和分歧的故事。况且,我的咖啡还没有喝完,于是我略微扯开了话题,问起他如何看待工党许诺的就英国继续留在欧共体内进行全民公决的问题,尤其是他是否愿意率领保守党搞这次活动。他还是说不。至此我已经为团结特德和确保这次会面的终止不至于过于突然做到了仁至义尽。可我离开特德的书房时,时间才只过了5分钟左右。于是蒂姆·基特森(他同样知道不利宣传的可能)和我为了拖延时间又闲聊了15分钟,此后我才离开这所房子。出于对特德个人自信的尊重——我是这样想的,对这夭的谈话情况我甚至没有告诉正负责组建我的办公室的艾雷·尼夫。我后来公开此事只是为了澄清有关记载。我回到下院告诉了汉弗莱·阿特金斯,特德确实不想加入影阁。
接着,曾在领袖竞选期间任党的代理领袖的罗伯特·卡尔希望见我。当然,他一向是亲近特德的,并被认为是代表党内的总体主义思潮的人物。如果他对在我手下供职不感兴趣,我完全可以理解。果然,我见到他时他明确表示说,唯一愿意接受的职务是影阁外交大臣。我说我不能下这样的保证。理由之一是我不愿在充分考虑整个班底的构成之前先被捆住手脚;我还没有肯定影阁中是否确实会有罗伯特·卡尔的一席之地。
但是,一定要有威利·怀特洛。他的声望已在领袖选举中展示出来。他极富经验,有他在,就能使许多后座议员确信,当今的主流是渐进而不是革命。我们或许都感到彼此能够成为牢固的、优劣互补的政治伙伴。虽然我当时还不能给他提供具体的职位,等我后来请威利担任党的副领袖时,他接受了。而他的忠诚还不仅表现在这件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是忠诚的。在我走进大厅听哈罗德,威尔逊发表一项声明时,有人发出大男子主义的叫嚷:“亲一个,马吉(玛格丽特的呢称)!”凡此种种。我坐在了前排威利与罗伯特·卡尔之间,吉姆·普赖尔、杰弗里·豪和约翰·佩顿另一位失败的领袖竞选人——也都在场,但特德不在。我接受了首相机敏中含刺的祝贺,而我的答辞却少有睿智,哈罗德·威尔逊当时依然处于议会中无人可比的最佳状态。我一边听他的讲话一边思付着,作为一个经历了动荡而且还存在着严重分歧的党的领袖,作为一个在这个喧嚣、纷杂的男人世界中奋力争取主导地位的女人,我能料到未来将是困难重重。后来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当晚我首次主持了影阁会议。会场有一种略欠真实的气氛,因为在座的人都还没有受到重新任命,且有的人已不会再受任命了。昆廷·黑尔沙姆代表影阁向我表示祝贺并保证效忠与合作。我感觉至少他可能是真心诚意的。我说威利已经同意担任副领袖,而特德已拒绝我提供的影阁职位。威利立即表示,他接受副领袖一职,并期待着以此身份供职。这些礼节标志着在相互竞争的观点与个人之间实现了一种不解除武装的休战。
次日晚上,我作为领袖头一次出席了1922年委员会的会议。当时我与这个人数更为众多的议会党团之间的关系比同影阁的关系要好处得多。我走进会场时,全体起立。爱德华·杜坎送我一张没有签名的情人节贺卡(提前一天)。后来我把它与汇寄到福拉德街的其它情人节贺卡和玫瑰花摆在了一起。在1922年委员会讲话,最重要的是领袖的情绪和举止,而不是讲稿的内容。然而这次大家似乎同样喜欢我讲话的内容——那就是,要让保守党的政策明确区别于社会主义者,回归传统的独立、自助价值观,并对所谓左翼势力增长已不可逆转的假想提出挑战。在一片掌声、拍案声和保守党议会党团表示赞许时所用的粗声怪调中,我坐了下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时间全部用于会见记者和商量有关我的办公室安排事宜,还办理了那些拖延已久的选区公务。绝少有机会与汉弗莱和威利坐下来讨论影阁人选的事。我还总是想用周未做最终的拍板。然而拖延总是引起人们的猜疑。有报道说,时下正有一场防止基思·约瑟夫担任影阁财政大臣的战斗。其实,这个职位他没有要过,我也没给过他。
我组织影阁的事,由于彼得·托马斯和杰弗里·里彭申明他们不想继任而得以顺利进行。这意味着又多出两个空缺可用。我利用周六和周日在福拉德街制定名单,同时也与汉弗莱和威利合计某些具体问题。星期一在我的下院办公室里通过一系列与同事们的会晤而确定了任命。
头一个进来的是威利。我向他简要地介绍了情况,其中包括权力下放问题——他作为前任议会督导员又是代表英格兰一个选区的苏格兰人,可能有办法解决这方面已经出现的政治难题。接着,我见了基思·约瑟夫,请他继续在影阁中负责政策与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说,威利与基思是两位重要人物。一位是我政策上的臂膀,另一位是领导班子里决策方面的智囊。我还认为,要使自由企业经济的思想更加广为理解和接受,基甩必须从政策研究中心着手继续他的思想改革运动。我绝不幻想我在领袖选举中的胜利是一种全局性的转变。我们改变党的政策(作为改变政府的第一步)的能力,取决于我们能否利用自己目前的地位来改变思想。不幸的是,当基思旋风般巡游大学时,他却发现在那些明火执杖的左派听众当中,战斗倾向派们准备之充分,要比他的同事中的玩世不恭派更胜一筹。
我的下一位造访者是雷吉·莫德林。我猜想,虽然他曾公开表示愿意供职,但当我任命他为影阁外交大臣时,他同新闻界一样惊讶。此举虽在当时受到广泛称赞,可这却不是一项好的任命。我一向钦佩雷吉的才干,并对他1972年不得不因为波尔森事件辞职感到遗憾。另外,让雷吉回来掌理外交事务对那些将特德的老练与我的不足相比的人好象是一个令人服气的回敬。但是事实很快证明,雷吉不准备改变他的观点,也就是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他对基思和我想要追求的货币主义路线有一种轻蔑,只是稍作了些掩饰而已。我本应任命一位在国防和外交政策上与我有共同直觉的人,那样要好些。
那么,还有一位性情与我更不相投的人就是伊恩·吉尔默了。我想当他得知我要见他时,他就作了最坏的打算。他曾是特德的有力支持者,且少有充分证据证明免除他的职务意味着很大的政治代价。但是我器重他的智慧。我觉得他会是有用之才,只要让他远离经济岗位。虽然他后来以主张“通货再膨胀”的急先锋而著称,但是无论是他的素养还是性格,都不适合让他搞经济工作。我请他担任了影阁内务大臣。
接着进来见我的迈克尔·赫塞尔廷,在性格上比伊恩要外向得多,虽然他俩有许多一致观点。他也曾是希思的长期支持者,但人们总觉得他最为奋力倡导的事业就是他自己。我的竞选班子确信,在第一轮领袖职位竟选中他是弃权者。说实话,他总是爽快地公开自己的野心。我请他留任影阁工业大臣。这是个令他兴奋的职位。因为要由他去打击工党政策的主要国有化建议,这个职位使他为保守党充分发挥了才能。当时我没有充分把握的是,他思想上对我所不能接受的干涉主义路线相信到什么程度。我在全国贸易总会的中小企业家午餐会上首次以领袖身份公开讲话,随后便回到我在议会的办公室,继续规划影阁的组建工作。我请彼得·卡林顿留任上院议长。同样,我对彼得在保守党的政治圈子内所持的立场不抱幻想:他的思想方法与我不同。当然他曾是特德的圈内人物,参与过在政治上对付矿工罢工的问题和1974年2月的选举的决策。而自我们失去执政地位后,他成了一名公认的、极其能干的上院议长,而且作为前国防大臣和国际型商业家,他有广博的外交经验。人们公认,他有可能在内阁成为我在经济政策上的对立面。但他从未让经济上的歧见阻碍他行使一般职责。他带来了风度、经验、智慧和——也许我的想法从政治上讲是不正确的———点阶级的味道。
杰弗里·豪自有他诙谐的智慧,可是同我那天任命的其他人相比,他在许多方面是一位相当与众不同的政治家。我感到无论如何有义务给杰弗里一个影阁职位。只因为他曾是与我对立的竞争的候选人这一点,我也希望尽最大可能团结全党。任命他为影阁财政大臣却是一场精心筹划的赌博。我知道,作为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师,他会做到忙而有序。我还知道,虽然他作为贸易与消费事务部长曾执行过希思政府的价格与收入政策,但他完全无愧于自由市场经济学说信徒的名声。像他这样的人在保守党上层人士中只是凤毛麟角。既然我已决定任用基思负责政策的反思,那么杰弗里就该是财政大臣的最佳人选了。没有哪个初次担此重任的人会认为在这个岗位上会无忧无虑。杰弗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要努力化解大家在经济政策上的分歧,还要在议会为我党辩护。如果把他免职,另谋一位能与财政大臣丹尼斯·希利一争雌雄的高手,我就会受到很大的压力,而我知道,杰弗里的难处就像我的难处一样,多半是环境造成的而不是缺少天赋。后来在我们作为反对党的日子接近终了时,他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经过周密思考,我决定让吉姆·普赖尔继续担任影阁就业大臣。人们正确地把这看作我无意在近期内从根本上改变工会法的一个信号。吉姆适合这一职务的原因只有从希思政府那败坏了的名声中才能理解。1972年特德试图通过劳资关系法来对工会法进行自1906年以来最深刻的改革。改革失败后,全体保守党党员都惟恐重蹈覆辙。再者,自特德与战斗倾向派较量并在1974年2月失败后,公众心目中的主要问题是到底有没有一个保守党政府还能与工会建立工作关系。人们认为,工会当时享有实际有效的政策否决权。吉姆坚信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创造这一种局面,即我们既接受斑行的工会法(也许还带有改进意见),又相信与工会领导人是可以打交道的。
这种政策在作为反对党的最初岁月里比在后期更具合理性,但无论怎样,还有两个重要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第一,如果有事实表明,经社会主义者修订的现行法律的理论弊端产生了恶劣的实际后果,我们该做何反应?后来的格伦威克事件和1978—1979年冬季的罢工恰恰说明了这个问题。第二,既然工会领导人在担任工会代表的同时起码也是社会主义政客,那么他们凭什么会甘心与保守党合作呢?他们与我们在经济思想上本来就是不可调合的,而且在政治效忠问题上他们与我们的观点也是如此。那么,吉姆与工会搞个人外交会有什么价值?也许不会大多。但是就这时来说,他是这个位置的合适人选。
艾雷·尼夫私下告诉过我,他想要的唯一职务是影阁北爱尔兰事务大臣。他的消息网和已得到证实的内在勇气与机敏足以使他能够担当这一严峻而又很大程度上不讨好的任务。
其它的任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要小些。昆廷·黑尔沙姆没有任职,但却是实际上的候任大法官。弗朗西斯·皮姆留任影阁农业大臣,虽然数月之后他不得不由于健康原因放弃这个职务。我让我的老朋友帕特里克·詹金继续留任影阁能源大臣。我在教育部期间就认识的诺曼·圣约翰一斯蒂弗斯出任影阁教育大臣。他既是一个活跃的才子,又是在领袖选举的第二轮投票中我少有的一位公开支持者。曾作过新闻记者的诺曼·福勒是政治上举足轻重的西米德兰选区的议员,他人选担任了影阁社会服务大臣。我并不清楚这些安排究竟与平衡党内左右两派观点有何关系。但是在任命蒂姆·雷森为影阁环境大臣时我知道我所晋升的是位与中左派有关的人物,但他思想坚定,在综合性社会政策上足智多谋而且知识丰富。我相信他会成为一宝。我提供的影阁职务中有两项受到了拒绝一一个是给约翰·比芬的,他后来加盟进来;另一个是给爱德华·杜坎的,他的早期竞选班子后来成为我的竞选班子的核心。爱德华继续担任1922年委员会主席,这也许对我更有利。
次日(星期二),我处理了一些不那么有意思的公务。10点30分,彼得·沃克走进我的办公室。早在他接替我当达特福德选区候选人时我们就彼此熟悉了。但那段日子早已过去,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那种热呼劲儿。他过去一直是特德圈内人物中最能干的人之一,曾竭力鞭答基思和我决心采取的政策。他显然得离开他的职位。说破这一点对我是件倒胃口的事;此后多少年来这事情总让我惶惶不安。但至少彼得没有什么奢望。他成了后座议员中一个顽固的批评者。
在同随后走进我办公室的杰弗里·里彭商量了一阵后,我确信他不愿任职:这对我俩都合适。然后,我又见了曾任影阁住房大臣的尼古拉·斯科特。他也是党内的左派。由于我已经把住房(大臣)并入了环境大臣一职,这使谈话较为轻松了些。这份工作就这么让我从他身子底下抽走了。
接下来我转身去同罗伯特·卡尔进行了一番耐心的交谈。我告诉他我已把影阁外交大臣的职位给了雷吉·莫德林。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此事。也许他刚好期望太高,也许我本该劝他留下担任另一个职务。但我不愿在领导班子里再有一位强硬的反对派了,不论他是在哪个位置上。于是我明确宣布我不能请他留在影阁里任职了。过了艰难的几分钟后,他走了出去,并告诉新闻界他对“那些似乎认为(货币主义)是什么自动机制的人”表示担心。所谓“那些人”是谁就毋庸猜想了。后来公布的影阁名单(其中彼得·桑尼克罗夫特为党的主席,安格斯·莫德为保守党研究部主任的任命是后来补充的)被正确地看作是妥协的产物。这可惹恼了党内左派中那些对我罢兔罗伯特·卡尔、彼德·沃克和尼古拉·斯科特不满的人;这同样也令右派失望。雷吉·莫德林的复返、由杰弗里而不是基思任影阁财政大臣,缺乏来自后座议员的右派新面孔,凡此种种都让他们担心。事实上,这是一次相对成功的行动,因为当时我的地位还不够稳定,又需要在影阁中反映出一种能团结全党的意见平衡。它标志着一支赞同我与基思的自由市场经济观点的财政班子形成了,从而把影阁内思想的天平总地转移到了我这一边,而且使那些我从特德阵营中留下来的人效忠于我成为合情合理的事。我感到我能期望得到这个领导集体(在一定程度的)支持,但我也知道我不能认为已经一统天下——即使是在基本原则上。第二节机器政治据说1950年当特德,希思被封为议会副督导员时,他曾向保守党的资深政治家斯温顿勋爵讨教是否接受该职,“先钻入这部机器——无论级别多么卑微。”斯温顿勋爵说。特德牢牢地记下了这句忠告。而我,作为这部机器的主导部件,在立足未稳时,对这句话自然不得忘记。鉴此、我着手去控制这部机器。艾雷,尼夫和我决计要改革保守党中央总部。根据党章规定,中央总部是党的领袖的办公室、发生在领袖竟选期间的一些事使我确信,那里的某些工作人员,要在我手下继续以原来的身份工作是很困难的。
我认为我们所需要的中央总部主席应是高效率的管理者。一位最好能与商界有关系的人,一位忠实于我的人。我一向敬佩彼得·桑尼克罗夫特。想当初他因公共开支问题于1950年辞职这一勇敢的行动预示了战后保守党的一次错误的转向。他自我进入议会之初就是领导本党的老前辈中的一分子,作为数家大公司的总裁,在我看来彼得当是首选之人。可是怎么说服他呢?后来发现威利·怀特洛曾与他有过来往,于是威利说服他接受了这一任职。这份工作即使对一个比他年轻得多的人来说也是很费精力的,因为即使在党深陷低谷的时期,党的主席也必须鼓舞士气,而低谷阶段的出现何止一次。除此之外,彼得的另一难题是,在现阶段,大多数乡村党员只是勉强接受了我的领导。这种情况直到1975年党的年会后才渐渐改变。经过更长一段时间——并在进行了一些痛苦的和有争议的人事变动之后——才使我感到中央总部的领导人真正有心效力于我。彼得逐渐以忠诚之士取代了一些人,我从未过问他是怎么干的。
阿利斯泰尔·麦卡尔平就任党的司库无疑颇有助益。现任两位司库阿什当勋爵和切尔莫勋爵都告诉我他们已决定辞职。艾雷·尼夫建议说,曾在全民公决运动中任“欧洲的英国”派司库的阿利斯泰尔具备担任这一工作的个性条件、精力和关系网。他说对了。虽然阿利斯泰尔是出身于保守党党员家庭的一名铁杆保守党人,但他还得迅速将自己变成一名政治家。我告诉他,他得放弃他那辆德国奔驰轿车,改用一辆英国产的“美洲虎”,他立即照办了。但我却没有告诉他准备好对付在中央总部遇到的那一大堆次要却又烦人的不顺心的事;他在试图说服工商界人士时同样会遇到巨大困难,他得设法说服这些人,尽管我党多年来执行了希思式的总体主义政策,我们党依然是一个值得支持的主张自由企业的党。
有些人预料我会在保守党研究部进行更大的人事变动。保守党研究部理论上是中央总部的一个部门,但它有自己独特的重要作用,尤其是在野期间。这主要因为它在办公地点上与中央总部分离(在老王后街),而且在学术上有其荣耀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政策研究中心是作为研究部的替代机构建立的。而如今我是领袖,保守党研究部与政策研究中心应当团结协作。我知道研究部主任克里斯·帕顿属党内左派,研究部与政策研究中心之间的诸多龌龊与竞争由来已久,在许多右翼人士看来,正是保守党研究部所集中体现的那种追求共识的一刀切式的作法使我们失去了方向——用基思·约瑟夫的话说,“滞留在中间地带”一我决定用在政策问题上能与基思合作的安格斯·莫德替代伊恩·吉尔莫担任研究部主席,而让克里斯·帕顿留任主任,让特德的前顾问亚当·里得利作他的副手。这些都是妙计。我赏识该部的工作,尤其是在它担当起影阁秘书处的作用后,就不只是制定政策了。虽然偶有阴影,保守党研究部还是渐渐转到了基思和我确定的方向上来。与此同时,艾雷·尼夫和我还要物色一个负责我办公室事务的小班子。领袖竞选结果出来后第二天,我会见了特德手下的秘书们,他们显然很难过。我还察觉到了某种敌意,这是很容易理解的。我赞赏他们的忠诚。我请他们继续留下工作,如果他们认为可能的话。结果大多数人留了下来,至少也干了一段时间。当时,反对党领袖议会办公室是现在内政大臣的办公室,有一个大房间,外边一间能作为两名秘书的接待室,还有楼上的几个小房间。这里空间狭小,夏季一到就非常闷热。(只是到了1976年夏,我们才搬进了一套宽敞了许多的房子,这里曾是议会礼仪卫士的用房。在此办公期间,我的活跃。可靠的选区秘书艾里森·沃德加入了我从特德时期承接下来的秘书班子。)
当选领袖之后,如潮的信件接瞳而至,有时每天800封。尽管中央总部的女孩子们过来帮助分理邮件,但一般情况下这是我4名秘书的任务。他们坐在主房间的地板上,将信开封、归类。他们尽了最大努力,可还是毫无希望地缺乏条理。后来,阿利斯泰尔·麦卡尔平建议我请戴维·沃夫森负责邮件科的工作。阿利斯泰尔觉得如果曾经担任过通用邮购商店邮件部负责人的戴维都不能理顺这种混乱状况,那就没有人能行了。事实上,无论是在反对党时期还是后来在唐宁街10号,戴维的才干得到了比整理信函更为广泛的发挥:他洞察商界的意图,提供了重要关系,尤其在政治上善理乱麻。
但我还需要一位全职的办公室主任,他必须勤奋、可靠,而且,既然要起草那么多的讲话稿、文章和信件,他更需要有好的文学素养。我的老朋友兼同事,凑巧又调任《每日电讯报》编辑的比尔·迪兹推荐了理查德·赖德,他当时正从事《每日电讯报》高雅的花边专栏《彼得巴勒》的工作,理查德于4月底来到我这里,开始与我从特德那里接过来的秘书之一卡罗琳·斯蒂芬斯共事,她后来成为卡罗琳·赖德。
理查德·赖德在经费少的情况下,将这个不大的办公室管理得很有效率。它如一只快乐之舟,几位令人愉快的人同舟共济,去成就更美好的事业。马修·帕里斯负责信函回复工作,他表现出后来为《泰晤士报》工作时的速写的天赋;那是在1979年竞选开始前夕,当时一名妇女在、封充满哀怨的来信中反对我们出售公房的政策,同时诉说自己的抱怨。马修告诉她,能够享用我们及其它纳税人为之付帐的家宅已是幸运的了。像维多利亚女王,我可没觉得这个答复有趣——尤其是当《每日镜报》在竞选伊始就发表了这封信。但马修还是渡过了难关。理查德来后一个月,戈登·里斯奉调来我这里工作一年。他由电气和公用事业公司来加入了我的专职工作人员的行列,帮助处理新闻等其他许多事务。戈登真是天赐良才,凭着他那从不失效的出色幽默,这位热情奔放的前电视制片人总能让我乐呵呵地同意了我可能会对别人拒绝的事。他的观点是,如要宣传我们的主张,千万不能只看重《泰晤士报》、《每日电讯报》这类大报,而是要同样重视中等畅销的报纸,如《每日邮报》和《每日快报》以及一那才是真正的革命——重视《太阳报》和《世界新闻》。此外,他还认为即使是在社论类文章中支持工党的报纸,如果我们真的有意提供给它们有意思的文章,它们也会愿意公正对待我们。他这两个观点都是对的。后来《太阳报》和《世界新闻》在向传统的非保守党选民传达保守党价值观点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左翼的《星期日镜报》也给我以平等和全面的报道,无论其评论性文章怎样批评我们。戈登定期与报纸编辑们谈话。他还劝我说,他们真正想见到并听取其看法的人是我。于是,后来无论我的日程上安排了什么,只要戈登说我们必须与某位编辑共进午餐,那么这件事便是最优先考虑的事。戈登所做的另一件事也是极为重要的。每位政治家都得想法子如何为适应媒体而改变自己的举止和形象,如果拒绝让步,听起来可能会颇为勇敢和尊贵,但作为公众人物著持这种态度,极有可能会被认为是不想认真地去赢得权力,或更可笑地被认为是缺乏故作谦卑的那种美感。戈登运用他搞电视时的经验,建议我换一种发型和服装以改善给人的印象。“要避免在面颊近旁用大多珠宝。脸上的梭角在镜头中效果好。要注意不要使背景颜色与你的着装产生不和谐之感”。这着实是门学问。还有我的声音问题。在下院讲话时你的声音得盖过喧闹声才能让人听得见。这对尖嗓门的人就越发困难,因为在提高音量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走调。这成了大多数妇女的一个突出的难题。你不得不学会在不出尖声的前提下设计声音。即使是在户外对听众讲话时,我的声音也是自动的高调门,这很容易变得刺耳。以前就有人告诉过我这一点,我也曾刻意降低音调。不幸的结果是,也许听众感觉我的声音有了改善,但我却患上了咽炎——而对经常要向公众讲话的人来说,这个问题就更严重了。戈登为我找了一位专家,他说首要的是正确的呼吸,然后讲话时不用后嗓而是用口腔的前部。她是位天才,使我获益匪浅,而她对我的问题的那份同情和了解,只有她的那只多病的小猫才能同样得到。不幸的是,那只猫碰巧在我开始上课前得了病,于是不得不把课取消,所幸的是,我也喜欢猫,所以我们完成了全部课程。有一次戈登带我会见劳伦斯·奥立维尔爵士,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他很客气,说我注视听众时的眼神挺好,这是重要的。还说我的声音恰到好处,这——不必感谢那只猫——在现在可能是对的。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念别人的台词、进入别人设计的角色与发表一篇反映自己观点的讲话和设计自己的个性之间的区别。的确,在我们这次谈话之后,我对政治讲演者与演员之间技术上的异同产生了兴趣。例如,后来有人告诉我,大多数舞台演员宁愿看不到淹没在黑暗中的观众,而愿意听见台下的反映,但我无论在哪一种公共讲坛,总是坚持一定要既能看到又能听到人们对我讲话的反映,这样我就可以加快或放慢语速,或在讲话进行得不顺利时,加进我后来命名的“掌声之句”(即曾经得到众多掌声的语句)。所以即使是在调暗了灯光的大厅里,戈登也总是尽量保证我能在讲话时看到前几排听众。搞好这一切花去我几个月的时间。但总体说来,这里的一切从未让我不快过。然而,对反对党领袖的真正政治考验还在后头。
第三节往昔的桎梏在我的反对党领袖生涯中第一次真正的公开亮相是从2月21日星期五访问苏格兰开始的。伴随着由一位幽默的风笛手吹奏的一曲“人就是这样”,我在爱丁堡机场一走下飞机,就受到苏格兰式的热情欢迎。所到之处成群的人拥过来看我。我原定漫步爱丁堡市中心的计划不得不整个取消。在王子街附近的圣詹姆斯商店区中心原预计会有数百人,结果3000人拥了进来,可那里只有6名警察在徒劳地试图挡住他们。几位妇女晕倒了,有的人眼含泪水。因为人群挤靠着商店厨窗,此时真有发生悲剧的危险。眼看继续走路不可能了,我只好躲进一家珠宝店,在那里我看到了一枚蛋白石(我的诞辰石),后来我将它嵌在了一只戒指上。这件事向警察及我本人表明,从现在起,在组织我的访问活动时,后勤工作中不能有丝毫外行做法。
我在苏格兰保守党基层组织总能受到友好的接待。那种腹背受敌的处境仿佛磨砺了这里人们的斗志。但从更普遍的角度说,我的蜜月持续时间并不长,紧接着那种常见的政治生活便汹涌而来。民意测验在2月时还显示出保守党领先工党4个百分点,仅在一个月之后就成了工党以2%领先——也许在统计上意义不大,但却惊醒了那种过早的自鸣得意。形势很快就清楚他说明,党内一些实权人物开始给我们制造麻烦了。4月初,哈罗德·麦克米伦和特德·希思在青年保守党年会上发表讲话,主张警惕保守党右转。欧洲问题全民公决运动把焦点放在欧洲问题上,进而又刺激了联合政府的倡导者们的胃口。这一切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困难。我在议会的首次重要亮相,是参加5月22日星期四的经济问题辩论,会上我与哈罗德·威尔逊进行了交锋。那次我被严厉而公正地批评为没能令人信服地提出保守党的替代性政策。当时的困难是)我们还不能提出有说服力的替代政策。当时我们要为希思政府站不住脚的政绩记录进行辩护。由于这种束缚,我们还不能突破现状,提出一套适用的自由市场政策作为替代。
由于这些原因,我的这次辩论发言及数次其它场合的发言都没有讲好。要率领反对党参加已有定式的辩论,仅靠几句提纲(这是我擅长和喜欢的)是作不了内容广泛的讲演的。作为议会前排议员的讲话必须有一份准备充分的讲稿,可以提供给新闻界。但是这类讲稿同时必须大大有别于那种适用于对一大群热心听众发表的只在鼓掌时才被打断的书面讲稿,而且,当然你只有在议会树立起相当大的权威时,才能在没有人喝倒彩和打扰的条件下读完讲稿——这种殊荣常常只给予首相,但也并不是一贯如此。
然而,我们问题的根源在于政策上的矛盾尚未解决。因为有了基思·约瑟夫和安格斯·莫德全盘负责,使我能够相信制定政策的进程会沿着我认可的路线发展,但决定性的影响因素从来不是理论或技术上的,而是个人和政治上的因素。无论我们花多少时间争论有关公共开支、收入政策及工业补贴政策的是非,我们影阁中有些人(很可能是少数)坚信自由市场政策定会成功,而其他人却与我们一样坚定地相信它不会成功——或起码只能在付出了令人承受不起的政治和社会代价后才会奏效。另外,我们不是在真空条件下讨论这些问题的。那几年里,工党政府提出了一系列经济方针,每一个方针都迫使我们确定自己的立场,把我们的立场与反对其政策的立场一致起来,并使我党的替代主张更有棱角。
1975年3月,我们讨论了基思和安格斯提交的一篇关于制定政策的文章。他们建议让后座议员备委员会和外面支持我们的专家参与这项工作,大家同意了。政策小组的数量继续增多,而其效用程度不同。它们一般由有关的前座发言人主持。杰弗里·豪的经济重建小组是推敲经济政策的主要论坛。影阁中也不时搞一些由我亲自主持的全天政策讨论会。主要的影阁发言人及其各自的政策小组提出政策论文,以此为基础,全体影阁批准而不是设计我们的政策。
政策研究中心和一批外面的顾问,尤其是经济问题顾问,向基思和我提供了主张和建议(基思还与影阁中从事政策工作的同事搞了多次午餐会)。在此基础上,我有时也会在某次讲演或接受采访时提出某项新的政策——这并不总能得到我的同事们的赞赏。
现有的决策体制总让人感到捉襟见时。但在当时,无论我们的机构有多么完善,都不能解决我们需要做出决策的根本问题。事实说明,从最主要的意义上说,这一制定政策的体制还是“奏效了”:到1979年5月我们上台执政时;诸多大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影阁大臣们对自己工作重点的清楚程度毫不亚午战后任何一届英国政府上台伊始时的情形。
最重要的政策问题是如何对付通货膨胀。1975年8月通货膨胀开始下降前曾骤升到26.9%,1978年1月降到10%以下。民意测验显示,通货膨胀问题一再成为公众希望采取行动的最紧要问题,但同时又经常认为控制收入的政策是战胜通货膨胀的唯一手段。可是,如果控制收入,失业问题总是紧随其后。而我们欧对的来自工党的主要抨击之辞就是我们的反通货膨胀政策会导致更高的失业率。要讨论产生通货膨胀的原因和克服的办法就要涉及对希思政府的评价。如果说通货膨胀是货币供应量增加的结果,而且是大约用了18个月以涨价形式完成的,那么本届工党政府在头18个月左右里高通胀的主要责任就该归咎于保守党了。但是,如果说高通胀的原因是继上届保守党政府的收入政策失败及工党对工会让权之后采取的过高的工资政策,那么我们现在作为反对党在政治上日子就会好过些。虽然我们也许还提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但至少可以把一切归咎于现政府。我的那些为自己怀疑一切经济理论而感到自豪的同事们会尤为赞同这种做法。其实,阿兰·沃尔特斯早就申辩过通胀是由于希思政府放松银根造成的,我看这是有道理的。他对此进行口诛笔伐的言论主张和预测文章首次出版于1972年6月。基思曾把这份材料作为1975年3月影阁同仁讨论的背景材料散发过。但如果我那时就公开接受这种观点的话,则势必会挑起特德·希思及其支持者制造更多的麻烦。然而,由于我们没能明确阐述货币政策压倒一切的重要性,于是方便了别人对我们的收入政策进行侧翼攻击。因为如果像我们为希思年代辩护时所说的那样,工资的增长是引起通胀的原因,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如果我党执政将会怎样遏制这一增长呢?我们会借助法定的收入政策吗?如果这样做,我们不仅会被推向我希望避免的严重的干涉主义,同时也会遭到工会的强烈反对。采取自愿的收入政策吗?这样做我们也会陷入政治上的不利地位,因为工党与工会有传统的联系。并愿意为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兜售社会主义政策。这样做将使二者联手对付我们。1974年10月的保守党宣言曾表示我党承诺在价格和收入问题上探索一套自愿的政策,但保留了一点,即如果该政策无济干事,将有必要转到法定政策的路上去。我只能逐步地使党摆脱眼前的处境。有两件事使我的任务更为艰巨,一是当时工资和物价飞涨到了警戒水平,二是特德·希思和彼得,沃尔克给我很大的社会压力,要我支持各阶段工党政府的收入政策。在1975年5月一次与罗宾·戴的访谈中,我说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有必要实行工资冻结,但这并不是制定永久性的法定收入政策的前奏。工党执政以来,工资毕竟还是以每年大约30%的比例增长,但我从不认为工资冻结除在降低通货膨胀的战略中起过渡性作用外还有什么更大的作用,通货膨胀的降低必须以限制货币供应量和政府借贷为基础。事实上,已有迹象表明政府已经醒悟,认识到紧缩财政的必要性。1975年4月的预算宣布降低原计划的支出水平并将所得税的基本税率提高了2便士——至35%——以求减少将在1975一1976年度不断递增到90亿英镑的赤字。
这并没有阻止政府采纳那项雄心勃勃但又先天不足的赖德计划,欲以14亿英镑纳税人的钱挽救英国莱兰汽车公司。可是,不论这项决定有多么不负责任,保守党作为反对党对此提出反对意见会遇到最大的困难。该公司是我要上台执政必须争取的西米德兰诸议席所在地区一个至关重要的收入和就业来源。但资源一旦被用于不赢利的实行了国有化的这项轿车工业,就意味着以税收或提高利率、通货膨胀等形式从成功企业和其它纳税人身边把这些资源抽走了。基思·约瑟夫、迈克尔·赫塞尔廷和我都在公开声明中以某种不承担义务的态度作出了反应,但其中调子的差别,尤其是基思与迈克尔之间的差别,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说公共开支问题是两党关于反通货膨胀政策辩论的一个方面,那么工会权力问题就是另一个方面。在这个问题上,近几年来影阁一班人的阵容与在采取“自由集体谈判,还是自愿或法定收入政策问题上的阵容稍有不同。杰弗里·豪在工会问题上一贯持鹰派立场。在我们的讨论中,他一开始就强调有必要改变劳资关系中权力的平衡。的确,我猜他是怀着理想主义的想法,要回到他设计的“劳资关系法令”的框架之下。基思·约瑟夫和我同意他的想法,尽管我依然小心翼翼防止承诺太多而又力不从心。吉姆·普赖尔和影阁内其他多数成员都站在与此对立的一边。但在收入政策问题上,杰弗里和吉姆(得到伊恩·吉尔默的支持)强烈主张与工会建立某些全国性共识。杰弗里的观点是,我们应该努力学习西德搞“协调行动”的那种公认的成功经验。他们的目的是教育劳资双方认识经济现实,在达成某种一致后限制工资。这本身并不意味着拒绝货币主义。与吉姆和伊恩不同的是,杰弗里对此越来越热哀。而这种做法里的确含有严重的总体主义和经济决策中央集权化的现象。基思对此强烈反对,我也同样不喜欢。
雷吉·莫德林是最坚定地反对货币主义及其一切作用的人。他在阐述自己的思想时所掌握的经济学理论增加了他的观点的份量。雷吉是最热衷于法定性收入政策的人。正如他5月给影阁的一封表示不同意见的信中所说:“毫无疑问,对纯粹派经济学家来说,价格只是反映通货膨胀的症候,而对我们政界人士来说,它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因为飞涨的价格正在分裂国家。”由于存在这种内部分歧,长期以来人们感到我们的经济政策缺乏连贯性就不足为奇了。
在5月22日星期四的议会经济辩论中,我遇到了一系列困难。由于这些困难,我当时没能针对政府政策提出替代性的政策选择。由于这件事,我认识到急需理清我党的立场。进一步剧烈的社会分歧确认了这一必要。6月,我在艾伯里斯特—威思召开的威尔士地区党的大会上发言时,对法定性工资控制政策表示了坚决的保留态度。同一天,雷吉·莫德林在契塞尔一赫斯特讲话,暗示我们可能会支持强制性政策。几天后,基思在一次讲话中对工资冻结的价值表示了严重怀疑,并指出它会被利用来为拒不削减公共开支及采取其它的经济步骤进行开脱。同日,彼得·沃尔克呼吁采取法定性工资政策一结果遭到基思的驳斥。基思直率地说,工资冻结在过去就没有奏效过。新闻界于是大肆报道保守党的内部分歧,这并不奇怪。然而,政府内部在这些问题上的分歧比我们还要多。这个事实对我们是一种有限的安慰。我决定,即使我们尚不能对某一观点达成全体一致,至少也必须一致同意坚守一套能够弥补裂痕的口径。我们听到丹尼斯·希利在7月1日发表的声明中预示工党将实行一套以制裁雇主而不是制裁工会为基础的收入政策,我们立即召开影阁会议商量对策。最关键的问题是,一旦要在议会表决,我们是应该支持政府、弃权还是投票反对。使此事难上加难的是,实际上财政大臣只是靖蜒点水地暗示他的打算。要搞清其政策是属自愿型还是法定型,必须等到其所许诺的白皮书下发以后才能证实。另外、我们并不想一概拒绝支持降低通货膨胀的措施,既使这些措施中包括法定性收入政策。
这时议会督导员告知至少已有30位保守党议员原则上反对法定性控制措施,并希望我们也反对这些措施。我尽力进行了。总结分析)认为我们现阶段的公开方针必须阐明,保守党一贯支持其认为符合国家利益的措施,但财政大臣的声明却眼高而手低,况且他丝毫没有谈及削减公共开支,也未涉及放弃进一步国有化的政策,而这两条与控制通货膨胀均有直接关系。
我在自己周围发现,国内的保守观点强烈反对主张在实行反通货膨胀措施时必须由雇主首当其冲的观点。我们的支持者们希望我们对工党强硬些、第二天,后座财政委员会开会,比尔·谢尔顿向我报告了他们的担心。虽然要求我们投票全盘反对政府的一揽子计划的人很少,但普遍的担心是,支持这些计划将意味着我们赞同工党继续实施社会主义政策。
7月7日星期一,吉姆·普赖尔与基思·约瑟夫在影子内阁就其相互对立的观点展开争论。但关键问题依然是,如果要投票,我党应走人哪间投票厅。迄今为止,好像最保险的选择,即使是最不光彩的,是弃权。危险是这种战术会使我党议会党团中的两翼都会感到失望,我们内部可能出现3个方向的分裂。
不论使用哪种战术,我还需要搞清希利提出的措施究竟是向约束财政迈出的真实步骤,还是只是一个烟幕。在影阁讨论会后的第二天,我在下院我的房间里与威利、基思、杰弗里、吉姆和几位经济学家及工商界专家共进工作晚餐,其中有阿兰·沃尔特斯、布莱恩·格里菲斯、戈登·佩琅和萨姆。布里但,他们都是我定期接触的人,我很看重他们的意见。正如杰弗里在那天晚上开始时所说,虽然我们必须全面看待这个一揽子政策,尤其是货币和金融部分,但当我离开时觉得越发不愿意支持那些站不住脚的、而且可能是有害的建议。
载有详情的白皮书于7月11日星期五发表。不出所料,是一个大杂烩,虽然包括进了我们赞同的控制现金等措施,但并没有任何真正的削减公共开支的配套计划。其核心内容是将来年的工资增长控制在6英镑以下。而其中最令人惊异的忽略是,政府拒绝公布其据称已拟好的一份方案草案,即要在自愿限制工资增长的计划不能奏效的情况下,实行法定性控制。待到投票表决时,保守党后座议员和影阁都赞成弃权,这时大家取得了一致认识。辩论中我本人的讲话并不怎么精彩一鉴于我所要扮演的复杂角色,这并不奇怪,这可能已经够糟的了,可特德却对我们没有支持政府表示遗憾,继而又拒绝支持我们提出的重要修正案,这倒又使我得到了解脱。如果说在这一系列的艰辛中还成全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形势促使影阁在收入政策上采取了一条团结的路线,既然要克服通货膨胀,就要求一切经济政策都必须以反通货膨胀为方向,尤其是公共开支和货币政策。收入政策可能会作为一整套综合政策的一部分而起有益的作用,但它并不能取代其它政策,也不能对它本身期望太高。这虽够不上是新颖的经济学高见(连正宗的也够不上),至少也提供了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无论怎么说,人们正确地判断政府7月份出台的一揽子政策不足以对付正在出现的经济危机。那年夏天通货膨胀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点26.9%。八月,我们躲到布里坦尼作了一番假日的运河漫游。我带了一本写英国诸位首相的书作假日阅览之用。当哈罗德·威尔逊在电视上公布其收入政策并以坚持6英镑之限来请求人民“给英国一年时间”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威利·怀特洛在第二天晚上的答复中对那一派胡言表示了热情欢迎。如果是我,绝不会被说服这样做。
第四节鼎立之难担任领袖几个月以来,虽然遇到过诸多困难,我还是以不错的精神状态迎来了秋季党的年会。特德和他的朋友们看来会尽力继续作梗,但我的几次出访活动已经改善了我的处境。工党政府的经济政策搞得一塌糊涂。党的年会前的民意测验显示,保守党领先工党23个百分点。在布莱克普尔的任务就是要证明我能够在这个国家赢得全党的支持来巩圃这些成绩。在党的年会上,领袖讲演与影阁其他发言人在年会上的发言大不相同。它必须有足够广泛的内容,以免有人批评讲演者“逃避”某项棘手的问题。另外,讲演的各部分内容之间均要与主题呼应,否则到头来你的讲演就像我所说的那种挂满誓言与功劳的“圣诞树”,而且每谈到一个新活题总是用“我现在谈一谈……”这样呆板的传统开场句式。一场有份量的讲演要能焕发全党的信念,缓释怀疑者的忧虑,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像诗而不像散文。作者不应试图使用华丽的词藻,重要的是所蕴含的思想、感情和情绪。一些材料可能容易用来写出观点清晰又有说服力的文章,但也许根本不适合讲演之用。演讲者必须细审讲稿,发现有危险和语意不明之处则一定要删掉。但即使是这样,一篇效果好的讲演也许在印出来后读起来却几乎是苍白无力。所有这些我需要在后来的几年里全部学会。我在1975年着手准备第一篇党的年会领袖讲演稿时,还不能算是初步掌握了这些知识。
我告诉我的讲稿撰写人,我不打算发表一篇经济问题讲演。经济上之所以出了差错是因为思想上和哲学原则上的其它方面出了差错。经济危机反映了民族的精神危机。但当时我把自己的讲稿起草想法提出来与克里斯·帕顿和研究部的诸位讨论时,我感到他们根本没有理解我想传达的思想。于是我整个周未坐在家里用大字写了6页手稿。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困难:文思不断涌流笔端。但这是一篇讲演稿吗?星期天早晨,当我重读一遍后正在修改的时候,伍德罗“怀亚特一这位由前工党议员改行的企业家、作家、我党同情者和密友——打来电话,我告诉了他我正在做的事,他建议我晚上去他家吃晚饭,这样他可以看看这篇稿子。这位老道的记者看到了我所看不到的问题。于是我们俩个开始进行删改、构思和重新组织。我抵达布莱克普尔时,手头已准备好了年会讲稿的开头部分。又发现克里斯·帕顿等已写出新的材料,我把两部分结合起来,于是就产生了第一份草稿。
过去,党的领袖只是在年会结束时才露面,像从天上下凡似地来到满怀崇敬、而又卑躬的人群中发表他的讲话,是特德改变了这一常规。我又把它推进了一步。除了到会早之外,由于是第一次作为领袖出席年会,我还利用每个机会会见选区代表。我知道我必须争取他们的忠心。实际上,我做到了年会组织者们所认可的极限,在本应在台上就座时却花时间在台下与人交谈。
在参加招待会和讨论会的间歇里,我还要过问讲演稿撰写人的工作进展情况。亚当·里德利协助写经济问题。安格斯·莫德也不时参与进来,他同伍德罗一样有那种只屑一调整就能让讲话放出光彩的本事。理查德·赖德是讲稿的总润色人。戈登·里斯用他的专长辅导我如何宣讲这份稿子,他关照我在精彩段落之后不要打断掌声急于往下讲——一个不够老练或缺乏自信的讲演者会经常这么做。然而时至星期三我才明白在我套间里的那些不知疲倦地工作的人们中竟没有一位是行话所说的“文字匠”。我们已经确定了稿子的结构、思想甚至一些巧妙的玩笑的基本稿。但我们需要有一位对文字有感悟力的人将整个文稿贯通起来。戈登推荐了过去曾起草过特德的广播稿的剧作家罗尼·米勒前来助一臂之力。于是整篇稿子被紧急送到罗尼那里进行“罗尼化”(我后来总是这么说)。稿子被送回时面目一新,更确切他说,总算是作为一篇讲演稿回来了。接着又进行了一番删减并重新打印,干了星期四的整个通宵。到星期五凌晨4点30分整项工作完成时,我才感到可以进屋睡上个把小时了。
早在星期四傍晚的时候,我正在通读刚写好的讲稿,有人叫我到电话机旁与威利·怀特洛通话。威利告诉我特德已到达这座城市,并且与我下榻在同一家饭店(帝国饭店)。他的套间在我套间的两层楼下。几个月来特德的一些朋友曾敦促他与我言归于好。无疑是他们促使威利认为现在是和好的最佳时机。他向我解释说,这类事情中有自尊心的因素,特德不能亲自来见我。那么我愿意去见他吗?我立即回答说当然愿意。威利说那“绝对太棒了”,并说将给我打电话确认此事。我马上又一头钻回到了演讲稿里。约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没有电话来。因为当时已是大约10点钟,而且我还有许多关于讲稿的事要做,我认为我们必须当真开始“和解工作”了。于是我打电话问威利进展如何,结果得知特德已另有想法了。显然干戈还是未得化解。
布莱克普尔真正发展成为海滨度假地时,城里的冬宫便以维多利亚时代中叶的自信风格成为一处名胜。这里有各式咖啡馆、餐厅、酒吧、一家剧场,还有保守党举行年会主要活动的皇后舞厅。“舞厅”一词还远远不能真正表述其敞扩大厅的富丽堂皇,连同那宽敞的楼台、那馏金、饰粉、光艳夺人的奢华,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是对讲演者的欢迎。较之更现代化的会议设施里的那种冷漠感和医院似的整洁,我总是更喜欢这里。保守党年会高潮的来临在布莱克普尔营造出了一种特别的激情。对我来说,虽然几乎是终日未眠,但我对自己那篇讲演稿充满信心,并把一切都寄希望于它。此篇演讲有两大宗旨:第一,它要作一番总结性的控诉,不只是对工党的政策,甚至不只是对工党政府,而是对整个社会主义思想方法。第二,我要藉此阐明保守党的观点,这种观点不光是从形式上使用了“自由市场”和“个性独立”之类词句,而且认真地将这些词句当作今后政策的基础。即使在20年后的今天再读起它来,我也找不出需要大改的地方,尤其是那些阐述我个人信条和信念的部分。
让我来提出我的观点:人按其意愿从事工作的权利、开销其收入的权利、拥有财产的权利、让国家作奴仆而不是作主人的权利——都是英国的遗产。……我们必须把私营企业带回到复兴的道路上来——不仅仅是给予人们更多的属于他们自己的钱,以供他们按自己的选择进行消费,而且要有更多的资金来帮助老弱病残的人们。我认为,正如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各尽所能那样,政府也有义务制定一个制度框架,使我们置身其中的人们能够如愿以偿。我们要么沿着老路走下去,继续沉迷下去,要么我们就此止步,毅然决然他说声“够了”。
当我讲演开场并被掌声和欢呼声打断时,我便放松了下来。人们在历届保守党年会上总能找到舞台效果方面的妙趣。而有心人辨别得出哪些是发自内心的赞许的掌声,哪些是不自然的敷衍。这些发自真心的掌声震撼了我。另外、这个场面同我以往亲身经历的任何一次欢迎会都大不相同。正如评论家们所说,这与近几年的年会情况也是大不相同的。显然,我拨动了人们的心弦,与其说是以我发表讲演的方式,不如说更重要的是因为我表达出了自信的保守党人的情感。在场的代表们听到了他们自己的心声发自会议讲台之上,于是报以巨大的热情。我也受到其中一些人的激情的感染。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都荡漾着一种气息,那就是形势正发生着某种变化。
在皇后舞厅外还会有这种效应吗?我希望,而且从内心来说也确信,《每日邮报》就这篇讲演所发表的社论是正确的:“如果这就是她的批评家所声称的突然右转的话,那么90%的国民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这样做了。”
在当了一年反对党领袖后,我觉得已能自立了(但我仍感到不适应在下议院担任的新角色。我已与议会党团及全国的保守党组织建立起密切的联系。对于我办公室内的一小队人马的工作情况,我很满意。我只希望影子内阁也能被导人正轨。我的家庭生活也进入了新的轨道。丹尼斯已正式从宝马公司退出,尽管他还忙于他的其它生意。一对双胞胎都22岁了,过着他们独立的生活:卡罗尔将要完成她的律师培训,并将于1977年去澳大利亚当记者。马克还在学会计。福拉德大街是我们在伦敦的家,我在那儿招待客人,议会开会期间则在我在议会的房间里。保守党年会两周后,我们搬入了在兰伯斯特的斯科特尼堡的一个旧套间(我们在卖了“芒特”住房后,在科特公寓租了一套房子做为过渡)。我们的朋友西马尔·卡扎勒特基尔是一位前任议员,他在那儿也有一套房。他经常举行午餐会,看来方园几英里之内的人他都认识。哦的老朋友爱德华·博伊尔在不远处有一幢房子。其它的邻居还有朗福德夫妇,爱德华·克兰克肖(他是海兹伯格的历史学家)和马尔科姆·马格里奇。但在西马尔·卡扎勒特一基尔家的餐桌旁进行的讨论最引人入胜。对我来说,那是离开威斯敏斯特高度紧张而炽热的政治气氛的一种休息。餐后告别时,我经常下决心设法去多了解一些关于某一话题的知识或拓广我的阅读面。例如,在一次讨论共产主义的时候,马尔科姆·马格里奇说共产主义的整个心态在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有产者》中都可体会到,他建议我一读读这本书。”我读了这本书,发现他是对的,并且进一步更深入地钻研起俄罗斯思想和文学来。我们在斯科特尼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非常愉快。但无疑,我认为1976年将是对我进行考验的一年。英国正陷入一场经济危机,持续下去的话,不久就会把国际货币组织卷进来直接充当在英国经济运行中的一支力量。工党政府对此毫无良策,相当重要的原因是它正在失去在议会里的微弱多数小但我们保守党也很难把这种情况转为我们的优势,显然这是因为人们把工会组织看成是力量强大、无所不能的。因此,我们总是被这个问题所迫而处于不利地位:“你们将如何对付工会组织?”或者更不祥他说:“工会将怎样来对付你们?”
除此之外,还有对影阁表现的广泛批评,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我决心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改革。在1976年1月15日我重组了班子。反对党班子的重组总有着强烈的闹剧色彩。反对党领袖在议会的套间的格局布置使得我无法控制人们的进出,从而无法用适当的微妙的差别来对待走运的和不幸的同事们。尴尬的碰面总少不了。好在一次重组不会有许多血溅到地毯上。
我很高兴约翰·比芬愿意加入影阁成为能源发言人。在希思政府的政策作了个180度大转弯时,他可能是那时后座议员中最有口才、有成效的批评者,我欢迎他的加入。如果说提拔约翰·比芬意味着我们正认真地改正过去犯的总体主义错误,那么重用道格拉斯·赫德——特德的一个亲密助手——作党的欧洲事务发言人,则显示出不论特德自己感觉如何,我对在他手下干过亨的人并不怀恨在心。我让威利代替伊恩·吉尔摩任内政大臣,伊恩·吉尔摩则去负责国防事务,他成了一个极有活力而又有成效的影阁发言人——如果他到此为止,所有有关的人便能活得轻松些了。其它的职务安排象做抢座位游戏似的。我把帕特里克·詹金移开去到社会服务部门取代诺曼·福勒,诺曼·福勒则成为影阁外的交通事务发言人,弗朗西斯·皮姆病愈后口来分管农业。
重建的影阁面临3个重大的战略问题。首先,前文已经提及,这就是评论家们不断重复的问题:“如果你们组成政府,你们将如何与工会组织相处?”我们急切需要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因为随着1976年底的到来,工党政府垮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因为无法依靠英国工业联合会知名的实业家们,他们被“3天工作制”和希思政府的垮台吓怕了,所以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更严重了。基思、杰弗里、吉姆和我于1976年1月会见了英国工业联合会领导人。我们听到一桩奇闻:如果我们不支持政府的收入政策的话,英国工业联合会的会员们显然将被“吓倒”。他们自己已决定对这项政策再支持一年甚至可能两年。他们不喜欢对红利加以控制并且竭力想摆脱价格控制。这都是好事。但显然他们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们自己都不够坦诚。他们不但神经受到惊吓,甚至在世风日下的情况下,对控制工资极感兴趣——并且对“全国经济发展委员会的地方工农业委员会会议”——俗称“小全国经济发展委员会”——那整套总体主义的办法感兴趣。这些人是一群无望重新真正管理他们的公司的经理。
我不同意这种失败主义。我还是同意吉姆·普赖尔的观点:我们必须显示出如果我们组阁的话,我们能和工会建立一种工作上的联系。2月初在斯卡巴勒对青年保守党的讲话中我采用了这个主题,指出“我们越占有多数,越是显然表明工会中的人投了保守党的票。因此,不难与有责任心的工会领导人相处。”必须承认,这并没有给我们多大帮助。
在随后的2月13日星期五,我们影阁进行了一天讨论,主要是以吉姆·普赖尔的一篇论文为基础。论文敦促我们既要向选民表明我们在形成政策时是与英国职工大会协商过的,又要向英国职工大会表明这些政策会带来繁荣和就业。但不用进行必要的改革就能取得这一切吗?我心存疑问。我强调我们一直愿意并能够和工会友好相处,2月份我通过访谈和演说表达了这个观点。这激起了我的右翼支持者们的不满。最终这个思路未能进行下去,不是由于党内右翼的反对,而是由于英国职工大会未能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反应、吉姆的论文讨论过后,一年又过去了,在1--977年,我在非正式场合私下会见了英国职工大会领导人:会见本身是相当亲切友好的,但令人吃惊的是双方的观点没有真正的相同之处。不论怎么说,格伦威克事件和关于“封闭式工厂”的争议那时已开始给我们的关系布上阴云。不论吉姆相信与工会“坦诚相见”从策略上来说可带来多少好处,我们没有取得任何有意义的成果。而当1978—79年“不满的冬天”来临时,我们和英国职工大会的不良关系反而成了我们的一个确定无疑的有利条件。
政府最初在议会拥有的席位比其它所有政党的席位合起来还享有3票的多数,但这一多数在不断地缩小以至于1976年4月消失。我们怎么最有效地利用这一情况是我们遇到的第二个问题。这显然对反对党是有利的,但也存在着潜在的困难。新闻界倾向于夸大我们实际战胜政府的机会,而政府毕竟比起保守党来还拥有可观的选票多数。因此当某些措施勉强得以实施时,我们国内的支持者往往感到愤恨、失望,并想责怪有关的人。
更重要的是我们间或取得的胜利看来并不表明我们可以大有作为。政府的地位不稳,但仍能维持度日。2月11日星期三(我成为党的领袖一周年之际),我们赢得了一项动议,把工业部长埃里克·瓦利的薪水减了1000英镑——这是正式表达我们拒绝政府政策的方式之一。然后,在1976年3月,英镑危机之际就政府的开支计划进行投票时,由于左翼的反叛,政府被击败。那么,正如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的那样,我要求首相辞职。在随后的那个星期二,哈罗德·威尔逊真地辞职了,在他宣布之前,我收到他通知我这件事的一张便条。
对于哈罗德·威尔逊任首相的两届任期,我没有什么好话可说。无疑他是有原则的,但由于巧妙的规避使他的原则模糊了,以致使敌友都难确定他的原则是什么。但出于多种原因,对他的离职,我仍感遗憾。作为个人,我一直喜欢他。我欣赏他的幽默感,而且知道他的善良之心。他还是议会的雄辩高手,在通常情况下,我在议会最多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而他的继任者吉姆·卡拉汉也是如此。他在议会表现出一种长者风度,而实际上是傲慢的态度。这使得我难以认真严肃地提出对,政府政策的批评而又不显得是在啼叨不休。从更大意义上说卡拉汉先生是他的左翼政党和它的工会后台的一种温和的掩护。其结果是他发表的关于教育、家庭政策和法制等问题的观点和态度,在政府政策中从来没有体现出来。他的策略高明,但他在战略上并不成功——直到最后在“不满的冬天”中整个工党的温和形象如同建筑在沙滩上的房子一样坍塌。但在那以前,他一直表明是一位极有才能的政党领袖;在他当首相的3年内,他对民意有真实的感觉;并且在经济危机的压力下,他勇敢地与自二战以来主宰政府政策的凯恩斯经济思想决裂。他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
在吉姆·卡拉汉成为首相后的几个星期内,政府与反对党的关系冷至冰点,因为工党在关于飞机和造船业国有化的法案上耍花招。在我们的一位后座议员罗宾·马克斯韦尔—希斯洛普的游说下,议长最终裁定说这项议案是一个混合物,因此需通过众议院的特别(也是很耗费时间的)程序处理。工党宣布说他们可以要求议院把有关的议事规则搁置一边,从而在实际上使议长的裁决落空。这种做法够卑鄙了,他们还有更甚于此的做法。那天晚上双方都有儿名议员不舒服,因此做出了两党一对一地不参加投票的安排。碰巧那天工党比我们多一名生病的议员,我们党没有议员与他对应一起不参加投票。那天晚上有两项表决,第二项紧接着第一项进行。第一项出现平局。按惯例,如议长投票要求保持现状那么政府就失败了,这向政府的议会督导员们表明,他们在下一项——并且是十分重要的一法案表决时,缺少一张票。因此他们出去找了个结过对的工党议员——也就是说他和一位保守党议贝双方已约定两人当晚都不参加投票的。他们把他推人工党投票厅,结果政府以一票多数获胜。
由于工党实际已失去多数地位,做这种事对他们的吸引力显然很大。但只用一票之差就把两大工业部门国有化,破坏事先的约定,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双方都怒气冲冲。迈克尔·赫塞尔廷是我们在这场辩论中的反对党带头发言人,他是工业事务发言人,他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抓起放在双方中间的权杖试图把它交给工党的议员们,以此象征他们破坏了议会传统。他的做法本身就是对议会秩序的严重冒犯,当吉姆·普赖尔使迈克尔冷静下来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采取的行动没有那么激烈,我要求取消所有的关于议员对于不参加投票的安排,收回了在议会事务上的合作,要求政府就该法案重新表决。这么做旨在给政府制造最大的麻烦:不但他们所有的议员——不论多显赫——都得在重要投票时到场,而且政府不知道它要办的事务多长时间才能进行下去——很多事务都需要与反对党达成协议才能得以通过。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直至卡拉汉先生要求见我并且有些激动他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告诉他说这对我没有什么。最后我们同意让政府和反对党议会督导来调查事实真相,当他们的报告表明我们是对的时,首相做出了让步,就有争议的问题进行了第二次表决。这次工党的议会督导确保他们所有的人都出席了,从而胜利了。
在这种情绪对立的情况下,我们决定提出一项对政府的不信任案。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就会被责怪,说我们没有尽力打击这个由于失去多数地位就采用阴谋诡计的政府。但事物都有另一方面,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就会显得很蠢。而我们很可能会失败,因为小党害怕过早地举行大选,而且无论如何会被政府议会督导员的动听允诺所诱惑。当然结果真地是这样。几乎等了3年以后,政府才因为失去多数支持而下台。
同时经济情况更加糟糕。1976年2月政府宣布1977—78年度的支出减少16亿英镑,1978—79年减少30亿英镑(在今天来说,分别相当于60亿英镑和115亿英镑)。尽管听起来这是很大一笔款项,其实只是巨大的计划增加支出额的一小部分。1975年12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帮助英国渡过难关批准了备用信贷额度的申请。尽管如此,在3月还是发生了一场全面的英镑危机。6月英镑再次面临沉重压力,英国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借用更多的备用信贷,需在6个月后偿付,如果不能偿付,英国不得不再要求获得更多的国际备用信贷。那时通贷膨胀正在下降,但巨大的利率加上没能真正削减公共开支和公债,使政府仍无法控制潜在的金融和经济问题。9月份的新一轮英镑危机将可能导致英国耻辱地把经济控制权转交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一轮英镑危机正是国际市场对工党政府的经济管理完全无可非议的失去了信心的结果。
这种情况无论对国家来说是多么艰难,反对党的日子本该期望会好过些。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就是我们的第三个难题。人们希望我们支持工党政府犹豫不决而又栅栅来迟的使用金融管制的举动。这很公平。但还有一种更广泛的压力,要求我们在处理工党政府自找的磨难时,采取负责的态度,无论这是多么值得赞扬的做法,却必然会束缚我的攻击风格。
比如,1976年党的年会是在政府面临无法遏制的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举行的,这本该是一次凯旋式的盛会。但却不然。在布赖顿开会的我们都神经质般地觉得需要责任感,需要小心谨慎。当然,实际上,我所说的关于政府经济政策的话中没有什么会给金融市场带来比其现状更差的看法。但就在我讲话的前一天,利率升至了15%。在我最终定稿前,我在布赖顿召开了一个影阁会议,讨论我们应该采取的立场。雷吉·莫德林帮我重写了那已改得不成样子的关于经济的几段。文章写得很差,而且是在一个临时安排的狭小大厅里,气氛不够融洽,也可能是由于我缺乏信心,这个讲话没有讲好。随后,我来到隔壁大会的一个分会场,发表了一场即席演说。几名听到这场演说的记者都赞不绝口。但由于没有写下来,这场演说也就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了。
总的来说,1976年常规的政党政治充满挫折而义毫无结果。尽管保守党在民意测验中遥遥领先,工党在众议院的多数也在消失,政府还是步履瞒跚。我们对英国职工大会采取了开放的举动,但陷入了僵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监管起了我国的经济政策,极度危机的气氛开始缓和。但从更根本的角度来看,我们的事业正有所起色。
第五节高屋建瓴1976年年会前夕,我们发表了《正确的思路》一文。有力地阐述了新保守主义。该文确实通俗易懂,并且至少从文笔上来说,可与《我们盟友的变化》一文相媲美,二者都堪称战后保守党发表的写得最好的文件。这得归功于克里斯·帕顿和安格斯·莫德。他们和基思·约瑟夫、杰弗里·豪及吉姆·普赖尔一起起草了这份文件。
我们内部已就收入政策达成一致,这也有助于这份文件的成功。1976年5月,杰弗里·豪向“弓组织”(一个保守党的骨干小组)做了一个报告,提出了一条大家一致同意的“路线”,而《正确的思路》一文遵循了这条“路线”。文件指出价格和收入政策并不能从长期上解决通货膨胀问题,但同时又表示“断然地永久地”否认以上政策也是不明智的,而我们较推崇的是西德式的“综合治理”。这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折衷说法,但暂时来说却迎合了众人的口味。
但《正确的思路》一丈的成功根本上还在于它着重论述了大的命题,重申了我们的路子与社会主义的路子的不同之处。该文受到新闻界的好评,这并不是因为我和同事们事先花了相当的精力向编辑们解释它,而是该文开篇部分自信而又充满权威的口吻给了批评家们一个惊喜,它一扫他们对日复一日的政治内讧及政府总是对不断变化“标准”乐此不疲的印象,从而提高了他们的眼界。
《正确的思路》一文的成功揭示出在这整个时期存在着的一种至关重要的矛盾现象。由于一系列原因,我们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特别成功的反对党。我们内部不时有纷争,在众议院尤其不顺利,而且我们没能抓住政府犯的错误好好地做文章。但是从更高信仰、决心和哲学层次来说,我们却做得极有成效。我们正在赢得思想领域战斗的成功,这不但是赢得选举的必经之路,也是我们想要进行的变革和赢得持久的广泛的支持所必须的。
基思·约瑟夫的讲话进一步发展了他在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得出的论点。他3月份在哈罗公学做了一次演讲,迎头痛击了政府关于有必要以高额的公共支出来维持高水平就业的论断。事实正如基思指出:
政府超支一直是失业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现在想要挽救经济,就必须立刻砍掉失控的国家开支,这样才能恢复高水平的稳定就业……在受政府保护的职位上每多一个保罗,就使几个彼得因此失业而去领救济。为使每一个消耗财富的公共部门的保罗保住他们那人为的工作,就得有几个创造财富的私营部门的彼得失去工作。保住的这些工作是大家看得到的、集中的,而失去的工作则是无名的、分散的。几个月后,基思在斯托克顿的讲话以《货币主义之不足》为标题出版时我为它写了序言。由于货币主义远没有被影子内阁的多数成员接受,这个标题意在采取一种大胆的方式表达一个重要的真理:仅仅采取货币政策是“不够的”。货币政策确实会降低通货膨胀。但如果我们同时无法减少政府开支和公债,那整个经济紧缩的不利后果就会落到创造财富的私育部门身上。
艾尔弗雷德·谢尔曼曾帮助基思准备他的斯托克顿讲演。在我起草1977年3月14日(星期一)向苏黎世经济学会的讲话时,他也助了我一臂之力。尽管演说在瑞士进行,但主要还是针对国内听众。艾尔弗雷德和我花了很大功夫准备讲稿,尽管英国正处在经济危机中,文章对英国的未来仍持乐观态度,我们论述道:现在的潮流转向反对集体主义……这种转变是由于社会主义实践的挫败经历引起人们的反感而产生的。潮流总是背向失败者的。但它不会自动地把我们带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应该由我们来提出思想和政治方向……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就失去了势头。但如果我们抓住了它,在本世纪最后的1/4时间里,一场不逊于我们悠久而优秀的历史的复兴运动将蓬勃兴起。
这次演说打动了苏黎世的银行家们。卡罗尔和我的朋友道格拉斯及埃莉诺·格洛弗也在其中。道格拉斯多年来任奥姆斯科克地区的议员。但关键还得看演说在伦敦的反响如何。其实,此时对我来说着手发展高层理论是极其重要的,因为在低层次的威斯敏斯特政治中我们已遇到了足够多的麻烦。
我已描写过了正在席卷英国的经济危机所带给我们的一些策略上的难题。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对工党的信任危机日益发展,民意调查显示我们领先十几个百分点。不久,在北沃尔索尔和沃肯顿的补缺选举中我们大幅度的胜利将进一步证实这种局势。正在这个紧要关头,保守党内部一些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让我在胜利的关口走向挫败的人又谈起了联合政府。
哈罗德、麦克米伦在电视上发表讲话,号召成立一个“全国团结的政府”。看来谁被召回来领导这个政府他心中也是有数的。我想我得去和他谈谈,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安排在凯瑟琳一普雷斯的莫里斯·麦克米伦家里会面。我到得早,就在楼上起居室里等着。我听见莫里斯的父亲到了,他问:“电话来了吗?”莫里斯回答说:“没有,还没来。”他不得不勉强应付我。我们的见面是愉快的,但毫无结果,麦克米伦敦促我不要在危机时期对政府太挑剔。最后他打的唯一一个电话是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电话。
这时我决定进行一些自己想要进行的变革。雷吉·莫德林做为影子内阁成员和外交大臣的所做所为一直令我为难。他既不同意我在外交事务上的做法,而且他越来越不愿掩饰他对我的不满。他只好靠边站了。当我告诉他他得离开时,他尽其所能无礼地发作了一通。但他还是离开了。
我还想把迈克尔·赫塞尔廷调出工业部门并以约翰·比芬取代他。前者只要不作出过份的反应,就是一条挥向政府的有效的鞭子。迈克尔显然对在工业部的工作极其热心。麻烦的是他看问题的方式和我截然不同,而且也没有一丝保守党的味道。例如,在1976年1月,他发表演说谴责工党政府部长们不经常开会以便“达成一致并制定国家工业战略”。他实际上似乎是批评工党干预工业时挑选的对象都是亏损户,而他干预工业时将会挑选盈利户。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政府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知道谁会亏损谁会盈利。这样就会拿纳税人的钱去干预经济,证实自己的判断。这种做法是揩整个经济的油。同样的,当我要求迈克尔离开工业部去环保部就职时,他说他不愿去。我派我的议会私人秘书约翰·斯坦利———个很了解他的人去和他谈。迈克尔勉强同意让位给约翰·比芬,前提是一旦我们掌权,不要安排他担任环保大臣。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余的步骤就可以进行下去了。我让约翰·戴维斯取代雷吉掌管外交事务。约翰·戴维斯一直工作努力,成绩卓著,直至不幸病倒。
由于越来越有可能不久我们就会被要求组织政府,所以拥有一支活跃高效的前座议员队伍对我们来说很重要。12月15日星期三,丹尼斯·希利进一步提出了一项小型预算。他宣布大幅度削减公共开支和公债,并作为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协议的一个部分提出了控制货币供应量(尽管表述时用的是国内信贷扩张度这个术语)的目标。这事实上正是基思·约瑟夫和我笃信的那种货币主义的举措,这么做从右的方面绕开了我自己影子内阁中那些还固守凯恩斯过时的需求管理理论的假药方。按照我们决定的不反对政府为克服危机而采取的必要措施这一原则,我们在对这些举措投票时弃了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要求政府采取的一揽子计划是一个转折点,在此新的金融秩序下经济开始复苏。从政党政治角度讲,这令我们喜忧参半。忧的是,对政府经济管理的不满将减少,人们又可能重新支持工党。喜的是,我们现在可以说社会主义做为经济信条完全失败了,甚至社会主义者们也不得不接受保守党所描绘的现实了。至于这一切对选举结果的具体影响,我们还得走着瞧。这种政治上的不稳定性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安。政府再也不拥有压倒性的多数。没有人知道在一项具体问题上小党的议员们会如何投票。甚至我们这些有议会督导员报告议会票数动态信息的人也感到事情很棘手。国内保守党的支持者们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给政府致命一击促成一次大选。事实上,1977年2月22日星期二,政府在关于苏格兰和威尔士的法案截止审议时已经被打败。由于苏格兰和威尔士已没有任何立即赢得“权力下放”的希望,这使得苏格兰和威尔士的民族主义者们收回了他们对政府的支持。一场新的议会危机——政府不再拥有效工作的多数——摆在我们面前。
第六节自由党与工党结盟在描述这场危机的结果之前,有必要从头追述一下关于“权力下放”之争的一些背景,这场争论此后还将以更猛烈的势头再次出现。这场争端——至少到19--79年3月的最终结局前——已经给工党和保守党带来了几乎同样多的麻烦。由于苏格兰民族党曾经一度获得很多支持——事后表明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在1968年5月的苏格兰党大会上,特德曾承诺说将在苏格兰下放权力。特德的“琅思宣言”令众多保守党人大吃一惊,甚至包括那些在苏格兰的保守党人。我从不欣赏这项政策,而且整个英国保守党一般对此也不热情。但特德坚持这么做。他设立了一个以亚历克·道格拉斯—霍姆为首的委员会负责起草详细的计划。亚历克的建议于1970年普选前在苏格兰党会议上通过,并写进了宣言中(对威尔士没有权力下放的承诺)。然而在1970—74年我们党执政期间对“权力下放”的承诺却不怎么提了。尽管基尔布兰顿皇家宪法委员会提出了一项详尽的权力下放方案并于1973年10月提出报告,我党二月宣言只承诺研究一下这份报告,而工党则承诺他们将就此事立法。
大选后,特德坚信我党应该向苏格兰下放更多权力以此赢回对我们的支持,并任命艾历克·布坎南一史密斯为影子内阁苏格兰事务大臣来负责此事。在5月份的苏格兰党会上,特德重申了我们“权力下放”的政策,允诺由北海油田款项资助一个苏格兰发展基金,这比霍姆在资金方面的建议内容还过份)在这项政策基础上,我们致力于1974年10月后举行的选举——尽管我们提出了众多权力下放的措施,我们在苏格兰的支持却进一步减少了。事实上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大选中排在第三位。
对于我们党采取的这种新政策的忧虑从来就不少。尤其有一小群苏格兰保守党议员,包括我的老朋友贝蒂·哈维一安德森,他们从1974年10月后开始大声发表他们的看法。他们认为建立苏格兰议会的建议将威胁而不是巩固联合王国的团结。他们不认为有必要与工党采取同样的战略,更不要说提出更甚于工党的提议。而苏格兰党本身意见也是极不统一,代表基层意见的“权力下放”反对者和左倾苏格兰党领袖象艾历史·布坎甫—史密斯,马尔科姆·里费金和乔治·杨格等人意见相左。
这就是我刚坐上党魁的交椅时留给我的摊子。特德把我党尬尴地挂在了这个极其令人痛苦的大钩上,留给我一个棘手的任务:把它解下来,作为一个本能的保守统一党人,我不喜欢“权力下放”的承诺。但我意识到对这项计划已进行了巨大投资,我已无法立刻改变政策方向。如果我这么做了,就会有很多人辞职,这是我无法承受的,暂时我只得接受现状。
我让威利·怀特洛领导一个关于权力下放的政策小组。在影子内阁内,我们及时讨论了威利提出的关于建立一个直接选举的议会的提议,井同意他们实行比例代表制,但我们没有承诺采取这一制度不少主张权力下放的保守党人想要实行比例代表制,他们害怕在简单多数选举制度下苏格兰民族党将会在苏格兰取得胜利,他们似乎并不厌恶将来在南部或北部实行政治联盟制度,对此,我并不为之所动。1975年5月,在丹迪召开的苏格兰党大会上,我尽可能简短地重复了对其建立直接选举产生议会的承诺。与参加会议的人进行谈话使我更清楚地了解到,有一些苏格兰保守党人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的领袖们意见极不一致。我更加不安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在夏季,英格兰保守党议员们开始对苏格兰权力下放表示疑问,部分原因是由于它对联合王国的团结有不利影响,此外,他们的疑问也有其深厚的策略上的基础:如果苏格兰有自己的议会又同时留有现在的(众多的)议席份额的话,它将在威斯敏斯特议会中拥有过多的代表。另外,工党内部对这个问题也因有异议而相持不下,显然“权力下放”在策略上已不再是一个有利于使政府为难的课题。我和后座议员们开了一系列会议。他们和我有同样的顾虑。这更加剧了我的忧虑。到1975年底,后座议员们持强烈反对“权力下放”的立场。此时,亚历克·布坎南—史密斯和马尔科姆·里弗坎德更加脱离实际,竟想出了设立独立的苏格兰行政机构这一主意。这进一步超出了霍姆的提议,把我们带到了工党的策略范围中去。
政府提议在苏格兰和威尔士直接选举议会的白皮书于11月出台。但影子内阁对此应如何反应,意见极不相同。在准备1976年1月进行的关于白皮书的辩论时,艾历克·布坎南一史密斯和伊恩、吉尔摩要求在我们的修正案文字中提及保守党对苏格兰议会的承诺,而反对“权力下放”的人则争论说,如果我们不再重述这个承诺,工党内反对“权力下放”的人的弃权可能会使我们胜利。我暂时听从了艾历克·布坎甫—史密斯的意见。
争论在1976年继续进行。朱利安·艾默里和莫里斯·麦克米伦显示出他们是保守党阵营反对“权力下放”的有力领袖。威利设计出一项希望全党能团结在其周围的方案,5月份在琅思召开的苏格兰党会议上我使用了该方案。我们重申对直接选举苏格兰议会的支持但又表明我们反对任何以政府提出的白皮书为基础的计划。为了加重语气,我补充道:“我不能支持这样一个苏格兰议会,我们谁也不能支持成立这样一个议会——如果我们认为它可能使联合王国陷入危险境地的话。”在珀思的这场演说听众反响良好,但它显然解决不了党内纠纷。
我开始坚定我们的反对派立场,在11月份,当该法案公布时,我与二位宪法律师——伯明翰的扬德里教授——共进晚餐,讨论其中的细节。我也见了宪法学者内维尔·约翰逊多次。我听得越多,越仔细地阅读这项法案,就越觉得它对联合王国是危险的。它带来的是官僚主义和无休止的争吵,而指望它能抚慰那些想要独立的苏格兰人则越来越不可能了。再者,1976年11月我党私下进行的一次民意测验结果证实了我对“权力下放”问题对选举结果可能产生的影响的怀疑。苏格兰人的意见四分五裂:政府的“权力下放”计划只获得了22%的支持——比我们党的主张所获支持(26%)少,甚至比“不进行任何变革”(23%)都少。只有14%的人赞成独立。一项深远的宪法变革需要比这多得多的公众支持。在1976年11—12月问,该法案即将在议会进行二读(辩论是否采纳该法案)。影子内阁为此进行了4次辩论,讨论是否要发出一个要求保守党议员出席议会辩论的紧急通知来投票反对这项法案。我们的态度再也不能不明朗了。不仅我们后座议员中的绝大多数,影子内阁的部长们也大都不赞成“权力下放”,至少不赞成任何与“白皮书”观点类似的做法。但在“权力下放”的支持者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信条:他们认为这是唯一阻止苏格兰独立的办法,甚至一些极不喜欢“权力下放”措施的人也行事谨慎,惟恐给人以反苏格兰或超越了苏格兰保守党领袖的印象。但直到最后,在一场12月2日星期四凌晨结束的马拉松式长会上,我们决定——有很注目的少数人持异议,包括艾历克·布坎南—史密斯一发出要求保守党议员出席议会辩论的紧急通知来投票反对这项议案。
我根本就不幻想我们这么做会没有人辞职抗议。我想把辞职数量降到最少,但同时也不削弱对“权力下放”的攻击力度。影子内阁会议后那天上午,马尔科姆·里弗坎德、乔治·扬格、约翰·科里、赫克托·芒罗、哈米斯·格雷和拉塞尔·费尔格里夫(苏格兰党主席)来见我,说应该给艾历克·布坎南—史密斯特许,让其在投票中弃权,否则他们6人就都从前座议员位置上辞职。对此我不同意。让我生气的是第二天早晨的《金融时报》登出了这次谈话内容。代表党内左翼的”“保守党改革小组”——当它成立的时候,我曾以假设的无知口吻写信给它的发起人之一罗伯特·卡尔,间他们到底想“改革”什么——他们把我们描述成“下定决心在苏格兰选举中自杀”。后座议员们的态度则不同。当那天晚上在1922年委员会宣布发出紧急通知的决定时,人们大声欢呼。当然,当特德·希思4天后在格拉斯哥突然宣布说他自己不会投票反对这项法案时,我也并不感到吃惊。艾历克·布坎南—史密斯适时地辞去了他的影子内阁苏格兰事务大臣一职,同时辞职的还有马尔科姆·里夫坎德。4名其他前座议员也想离开,但我拒绝了他们的辞呈,甚至允许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在辩论中与我们唱反调并且投了政府一票。没有任何政党领袖能比我更宽容。为填补艾历克·布坎甫一史密斯留下的空缺,我把特迪·泰勒从贸易部调来做影子内阁的苏格兰事务大臣,他的强烈的爱国之情和稳健早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你知道这场辩论,甚至很可能是这次投票,将暴露出自己一方的分歧时,而且你还不得不作为前座议员发言,这真是令人气馁的事。但我在12月13日星期一这项法案进行二读时作的演说却正是我喜欢的那种舌战。关于我们自己的提议我说得很少,只简单提及我们曾承诺在苏格兰设议会,我强调了很多这项立法本身的矛盾及前后不一致之处。辩论结束。27名保守党议员包括特德·希思和彼得·沃克投了弃权票。5人投了赞成政府主张的票,其中包括艾历克·布坎甫—史密斯,马尔科姆·里夫坎德和哈米什·格雷。但是工党内部意见也不一致:29名工党议员弃权,10名和我们一起投了反对票。在二读时出现的45票赞成的多数掩盖了这个问题给工党和我们带来的同样的不愉快。而这个问题还没有结束。在辩论中首相暗示说政府将可能在苏格兰和威尔士进行全民公决——这项承诺后来成为解决“权力下放”问题的关键。
弗朗西斯·皮姆这时已从威利处接过了前座议员“权力下放”问题发言人一职。但他和特迪·泰勒关于如何对待这项法案却持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弗朗西斯想使之可行,而特迪则想使之夭折,最后这项法案还是夭折了,1977年2月该法案截止审议时政府被29票的多数反对票打败(有22名工党议员和我们投票一致)。突然间政府发现它失去了全民性的支持,而在“权力下放”问题还远远没有引起重视时,政府总是能赢得有效的多数。尽管这一年过些时候工党还将提出新的关于“权力下放”的法案。但他们眼前的形势严峻,这使我们倍受鼓舞。具体来说要发生什么事情还远不明朗。1977年3月17日星期四,政府拒绝迎战我们的动议,在一场有关公共开支的辩论后宣布休会,因为他们害怕左翼工党议员倒戈。我马上称这种几乎闻所未闻的对正常议事规则的破坏为“不光彩的失败”。我们不得不提出一项对政府的不信任案,如果获得成功将会进行普选。尽管我天生谨慎,我仍认为这是会发生的。那个周六在我在托基向中央理事会作的报告中提醒全党注意一场大选正在来临。
连日来各党派和他们的督导员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我却不愿被牵制在其中。自由党党魁戴维·斯蒂尔已经表示,如果条件对他们合适,他们可能准备让工党继续执政。为在比例代表制基础上直接选举议员进入欧洲议会立法,“工业民主”和税收改革等的话题已经成为公众的话题。但没人相信自由党人在是否支持工党的决定这个问题上会被一些细枝未节所左右。对自由党人来说他们有两个大问题必须回答:把一个不受支持的政府留在台上,他们会受到指责吗?或者他们将会由于使政府的政策变得温和些而受称赞吗?我自己并不相信他们会和政府达成什么契约——这肯定不可能,除非成立正式的联合政府,那时内阁中会有几位自由党人担任部长,但简直不能想像工党的左翼会容忍这种做法。
事实上,我对政治均势的计算总体上是正确的,但我忽视了虚荣心这个重要因素。尽管工党一自由党同盟对自由党危害不小,而对吉姆。卡拉汉有无穷的好处,但它确实给自由党发言人以令人激动的幻觉——认为他们自己举足轻重。在对“反对党提出的不信任案”投票后,有人攻击我说我没有准备与自由党进行某种交易。我事先没有这种念头,事后也不后悔。1974年2月大选失败后保守党就曾试图把自由党拉过来组成少数派政府,这种不够光明磊落的做法完全表明了其危险性。更何况,即使在现在情况下,不需要费神去对付自由党的这些不负责任的怪人,我的负担已经够重了,为了使英国拨乱反正,我得设法使保守党左翼和现在影子内阁中的部分成员相信我们将来的政府应该采取的措施。当然,既然我们已经反对了“权力下放”,那么要赢得民族主义党派的支持就更不可能了。具有保守主义思想的北爱尔兰统一党人应该支持我们。在艾雷·尼夫和我身上他们应该明白他们找到了联合王国的强有力支持者。他们在威斯敏斯特增加议席以弥补他们省代表不足的要求很可能是任何政府都会支持的,因为从公平角度讲他们很占理。但他们对希思政府废除斯托蒙特议会——1920至1972年由北爱尔兰统一党人控制的管理北爱尔兰的机构——这一做法的普遍厌恶以及伊诺克·鲍威尔一一他现在作为统一党人担任代表南丘地区的议员——私人的恩怨意味着实际上我们不能依靠他们的支持。
事实上,能够影响选举结果的事,我们所能做的也很少。小党都会根据举行一场普选对他们是否有益来决定他们的立场。要衡量这一点,每人都会去看民意调查结果。调查结果显示保守党将以绝大多数当选并组阁,这将极大减弱一些具有不同观点的其他个体影响政府的能力。
在我将要在议院提出不信任案的几个小时前,我被告知自由党将支持政府。对于他们会同意那么拙劣的条件,我感到震惊。显然这些条件首先将在本期议会期间有效。自由党人不能成为政府成员,但将同部长们有单独的联系并派代表加入迈克尔·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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