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陈碎心入住
陈碎心于是在厅中和众人商讨起来，无非是一切布局策划，以及如何应对独孤堡三公子的一切事宜，他说的一番话头头是道，考虑周全，可见此人头脑缜密，就连李凛也对他赞不绝口，认为陈碎心是一位不世奇才。
煌无影靠在最末席的椅子上，用手支着头，好像在听的样子，偶尔他也会随着众人一起点头，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在闭目沉思，但实际上他所想的东西和厅里每个人的思想都南辕北辙。
他闭着眼睛，但是耳朵却捕捉到了四周最细小的动静，只要静下心来，甚至能听见外围风吹动茂密枝叶所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天色暗了，乌云再次密布，看来不久又要下雨了，他听见飞鸟扑闪着翅膀急速地路过，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陈碎心确实没有带多余的人手来。
难道，他真的只是幻阁的一个二流人物？
说起幻阁，那是在江湖上最近五六年来才崛起的新组织，这个组织异常神秘，在短短的几年内就通过各种渠道积攒了庞大的势力，却一直隐而不发，与四大势力都有利益往来，正邪不明，又似乎明哲保身，但是也有人认为，幻阁不过又是一个阴谋组织罢了，无论如何，无论幻阁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李凛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能得到幻阁的襄助实在是雪中送炭，正解了燃眉之急。
而这个被派来作为交涉、看来手段能力很强的陈碎心，似乎打算作为夜泓云身边长期的卧底留下来，也就是说，今晚夜泓云的住处又要多了一个人——李凛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对外就宣称陈碎心是李凛专门请来为无影公子治病的大夫，就住在阁中。
煌无影听到他们的这个决定，便睁开眼睛，似乎对于他和夜泓云的生活中突然又增加一个人，觉得很不高兴。他暗中打量陈碎心，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人觉得不爽。
如此计划完毕之后，众人纷纷告退，陈碎心坐着事先备好的小轿，绕路先行离开，李凛、夜泓云也带着煌无影按照原路返回，只是半路上就下起了大雨，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上了马车的时候，煌无影和夜泓云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独孤堡地处北方，此时的天气阴雨绵绵，甚至有时候还要穿个薄薄的棉袄。此时下着大雨，寒意又胜了几分，煌无影提升真气，一手抵在夜泓云的身上，不多时两人身上都冒出丝丝白气，将衣服烤干。
此时距离住处还有一段路程，煌无影靠在车厢壁上，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只见车窗外都是雨幕，丛林更显得灰暗阴沉，深处阴森森的看不分明，看不清来路，也看不到森林的出口，仿佛马车也不过是汪洋中的一条没有方向的小船。
“这里的雨下得还真多。”煌无影合上了帘子，转过头来面对夜泓云。
夜泓云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对雨天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也许是因为他所有痛苦的记忆，都发生在暴雨天气的缘故。
“你不喜欢下雨。”煌无影一句话让他倍感意外，难道自己的想法能被他看透么？
“我只是猜的。你好像在害怕什么似得。”煌无影下一句话好像在回答他内心的问题，这让夜泓云越来越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已经用这样的方式来交流了。
煌无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这东西十分光滑圆润，乌色发亮，被雕刻成了精细的如意球的样式，下面坠着红穗子。
“这是护身符，也许可以让你安心。”煌无影把这个佩饰交到夜泓云的手里道，“其实，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这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好看石头，然后打磨之后雕成的，不是很珍贵，也许我以后会送你真正的好东西。”
夜泓云看着那精巧无比的如意石球，便知道煌无影花了多少心思，于是道：“多谢你，无影……”
他那么费心思，自己却只是在利用他，夜泓云想到这里，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煌无影道：“也许你我之间，还称不上真正的爱慕之情，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之间的合作就此终止，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牵连，甚至是仇人相见，但是起码这段时间，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这就是‘自由’，接受与否也是你的自由，一旦我们合作终止，到时候选择怎样相处的方式，也是你的自由。”
“呃……”夜泓云不知道如何应答，看起来，煌无影把一切看得很透彻，但是他却宁愿选择他的方式来和自己相处，自己该说什么呢？此刻，他只感到，煌无影比自己想象的要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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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楼阁的时候，天色都黑下来了，加上大雨，早已分不清时辰，跟深夜没有什么区别，到处都是黑黝黝一片。李凛虽然披了蓑衣，但是淋了这场大雨，回去后就病倒了，发热打摆子，看来似乎很是严重。夜泓云也忙碌起来，从李凛处拿到了许多和其他势力暗中往来的书信，都要他亲自一一回复，于是也不休息，就着灯连夜批阅。
煌无影却无所事事地在房中背着手踱来踱去，房间中的几扇雕花长窗都敞开了，透过纱窗，外面雨景如故，三公子的高楼华阁依旧灯火通明，歌舞不休。
夜泓云的书房乃是大厅里分出来的一角，和外厅只有一道装饰的拱门相隔，其实外面的情形一览无遗，他当然看得见煌无影走来走去，于是头也不抬，道：“无影，你跟我一起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吧，去睡觉吧，不用陪我了。”
“嗯？”煌无影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打算理会他的样子。
夜泓云折好一封书信，终于抬起头来，看似漫不经心，却是他犹疑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说道：“无影，我知道，你自小被囚禁，所以心性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留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也是不妥，和我在一起起码日常起居有个照应。这样吧，不如我们结为连襟兄弟……”
“兄弟之间，会有肉体关系的么？”煌无影一句话就呛得夜泓云半天脸色都很难看，他早就该知道和煌无影谈事情就会是这个结果。
于是夜泓云的脸变成猪肝色，他缓缓地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不服气，夜泓云又出声道：“无影，你的言谈举止实在是该改一改，你这样出去说话做事，很容易和人争执，刚才的话，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与你翻脸……”言下之意，夜泓云暗指自己实在很不满。
“翻脸，吵架，骂街，打架，杀人泄愤，我都可以奉陪。”煌无影终于靠坐在卧榻上，斜对着夜泓云调侃。
“你以为我是没有脾气，不会和你吵架翻脸么？”夜泓云倒也被激起了脾气，回嘴了过去。
“吵架，那可是女人家的专长。”煌无影眼睛里掠过笑意，似乎在逗着夜泓云。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女人么？”夜泓云本来就被那些书信文书搞得烦躁头大，此刻被煌无影一激，竟真的有点动怒，钻牛角尖一样较真起来。
“我可没有这样说，是你自己认为。”煌无影摇头。
“煌无影！回你房间睡觉去！”夜泓云终于拿出了一次气势。
“好吧，我这就去安歇。”煌无影来到自己的轮椅后，推着轮椅进去里间了。
夜泓云终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似乎熄灯了，他才转头看看，然后继续他的事情。
煌无影躺在床上，起初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里，这种感觉以前并不多见。辗转良久仍然睡不着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从纱门外透出的烛光——那烛光来自外厅夜泓云的桌台上——煌无影突然觉得，如果不能睡在静谧黑暗的夜里，就无法安睡。
于是他从卧室里出来，告诉夜泓云这件事。
最离奇的是，两人真的在半夜里把书桌从偌大的外厅一角挪到另一角，直到煌无影认为看不到烛光影响他睡觉为止。
“夜泓云，多谢你。”煌无影感谢了他一句，终于回去睡觉了。
夜泓云呼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安生下来，但是没想到刚坐下不久，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是谁？”夜泓云收拾了一下书信，站起来警惕地问道。
“是我，陈碎心。”门外的声音应道。
夜泓云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陈碎心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于是他连忙走到门边，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