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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劝君莫装B,装B遭雷劈(1)

书籍名:《东边雨》    作者:晓月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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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夏是个我十分喜欢的时节。对现在的身体来说,不会觉得冷又不是酷热,真正恰好。
  虽然今年这时节,我委实称得上是这片儿最最见不得光的妖怪一只。
  但本着活着一天就不可亏待自己这条不变的人生信条,我找了个头顶有一片小小天光的休眠火山暂住下来。
  捡着清出山腹里的石块杂物堆在角落里,撒上白色细沙,从自金蛟大人那里偷出来的乾坤袋里掏出床榻、茶几、饭桌、板凳和花瓶将山洞好好装点起来——我估计金蛟大人是从没机会见过如此没内涵的置物袋的,当初没收到手中时的表情被我错过了,真正可惜!
  宅在自己的暂时居所里,唯一需要与外界打交道的,就是每天接受一下足訾的挑拨离间大计进展报告。
  足訾也曾质疑过一天一报是否太容易暴露我的行踪。
  我回她,放开胆无妨。
  最新动向于是每天每天按时飞到我手上。
  金蛟与相柳达成协议,割地赔款赔美人——擦汗,这个祸水这是区区在下;
  金蛟掳走的美人失踪,相柳派到东山潭的使团被足訾下黑手灭了;
  相柳损失了一位得力手下,暴怒,责令金蛟速速给个合理解释;
  没见过什么使团的金蛟大人也烦,终于克制不住起了脾气不那么客气的回了话。大意为:我没得解释,我说你手下不是我杀的你不信,我说美人自己跑了你也不信,不信就打吧,不要以为本魔君怕了你;
  相柳于是亲自挂帅借道蔓联山,直欲杀将到东山来,切切实实的来个“直捣黄龙”。
  相柳动身的那一天,足訾折的歪脖纸鹤上写着,“阿肖,别缩着了,速至!”
  我放下符鸟,吃着甜瓜看它自燃成一团蓝色的火焰,又变成灰烬落在白沙上,舔干净手指,走出龟缩十余天的山洞。
  相柳与岩朔的对峙地点是蔓联山与东山潭的边界,我顺着足訾特意留下的标记寻到她潜伏的战壕。
  她身边只有几十个部下,散开来隐藏得隐秘无比,将兵家贵精不贵多之道发挥了十足。
  这位姐姐今天一身火红的战甲,腰悬宝剑,背负长弓,高高挽起比墨还要深上几分的长发,有一种迫人的艳光。
  “哇哦。”我细细将她打量一番,在她身边伏下身,由衷赞道,“足訾,今日造型实在成功得无以复加。”
  “阿肖!”足訾见到摸过来的我,眼神也是亮了一亮,从身后抽出一把三尺有余、镡长尺余的斩马刀,反手递了过来。
  我伸手拖过那长长的、看起来与我身高相差也不足一尺的战刀,瞥瞥足訾示意她解释。
  “送你的!别常年只拿把削水果都不够瞧的小刀,打架时兵器从来一面抢一面丢!”足訾爽快而带点兴奋的笑着,“我费心巴利的帮你讨得的,尚未见血开刃,自己起个名字吧!”
  我微讶,默默抚摸刀鞘一会儿,觉着自己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惊喜。不过起名字素来不是我所长,文雅的嫌弃它酸,不文雅的嫌弃它土。
  “非要起名字吗?”
  “这个自然!”好吧不就是起个名字么。
  许久。
  “叫……肖之……刀?”
  “小子刀是何意?”
  “哦算了,我再想想……不然叫‘这是刀’何如?简约独特……”应该吧。
  “赭石刀?”足訾偷瞄一眼我手中黑色刀鞘,陪着小心道,“恕我愚钝,这名字起自何处?”
  “……”我沉默啊沉默,最终仰头长叹道,“足訾姐姐,宽限我些时间思考如何?”
  足訾瞄瞄我颓然的神色,掩着嘴角偷笑半晌,才肃穆将我扫了个遍儿,挑剔嫌弃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还如平日般穿得这般松懈!速速给我脱下来!不是你说作甚么就要有甚么的样子的么。”说着提过黑色白色的铠甲各一副,苦恼道,“你要不要都试一试?我觉得都很趁你。”
  她倒一点都不紧张。
  我果断抓过黑色那套换装,问:“相柳大人通过蔓联山,可与你借道?”
  足訾勾起唇角很矜持的笑道:“那位大人哪里会将我这等小妖看在眼里呢。”
  我换好衣服,边拢头发边学着足訾的样子笑,“可惜了啊,他以后也没有机会将你看在眼睛里。”
  当年,就是我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元虹曾经和我介绍过这周围的势力分布。
  当时他说,“蔓联山东边东山潭、西面西山郡、北面单张山、南面边春山,分别由金蛟、相柳、诸犍和幽鴳这几位大妖怪管制。”
  四周介绍个遍,却单单没有提到蔓联山的主事。这并不是因为元虹泄漏了蔓联山,实在是因为这近百年,蔓联山原本的王者既殁,各方势力混杂时局混乱,并没有什么可以威震四方的大妖怪。
  而足訾,恰恰是这一小撮儿乱世里一股迅速崛起的新锐。
  这边我和足訾两人躲着看戏,那边相柳和岩朔已经开始对阵邀战。这两位大妖怪虽然也带着手下小弟,可惜不过是起个压阵脚的作用,远远围着空出战场,让他们的老大可以极富骑士精神的拉开阵势一对一决斗。
  足訾说:“阿肖,一会儿他们打起来咱们再往前凑。”
  我点头,无论是岩朔还是相柳都是颇了不起的大妖怪,在他们没打起来前凑上去触霉头的,那是傻子。
  过了一会儿足訾又异常严肃状唠叨,“阿肖,之前岩朔待你不薄,切忌因心软送了性命!”
  我回答,“我自然晓得。”
  “阿肖,这一战并非我要将你单个儿推到前面。只因你不出这么一次风头,今后恐怕难以服众,有许多后续的麻烦。”
  我重复,“我自然晓得。”
  我当然是晓得的。
  妖怪们纵然是好勇斗狠、薄凉寡恩,但他们看你的时候,却可以很可爱的做到完全不在乎你的出身,不理会你是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
  只要你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他们就会给你足够的尊重。
  岩朔和相柳打了起来。远处看不真切,只觉得奇幻电影的3D特效果然有它的道理,特技师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我和足訾悄悄地缓缓地、循序渐进的靠近。
  靠近得能将相柳九个头上哪个鼻毛长出了鼻孔看真切、靠近得再前进就是掺和进属于相柳和岩朔的战斗时,我瞧着不按寻常顺序、一打照面直接是条有九个人头的巨蛇的相柳大人,不由开始为老前辈可怕的扭曲的审美悲哀。
  明明是个上古老妖怪,明明修为比所有我见过的妖怪都高,明明客观条件绝对允许,为毛偏偏不肯化个漂亮些甚或退一步说正常些的形?!搞得此时他和岩朔打做一团,单从视觉效果上看,实在像是英雄独斗妖魔……
  ——明明从本质上讲是两只妖魔互殴。
  相柳是上古妖怪不假,好在岩朔大人也并不吃素。只见他手持一把寒光泠泠的青锋长剑,挽起的剑光间道道鼓夹着风雷之气,在相柳九个脑袋间吞吐游走,竟也能堪堪与那相柳斗个不见颓势。
  因这两只老妖斗法而起的戾气着实锋利,刮在脸上便是一道口子,我与足訾又都唯恐太早被发现不敢随意动用法术作甚么屏障,于是紧乎乎恨不能化作一张大饼贴在地面上,只能看到疾速移动的硕大无比的蛇尾一条和皂靴一双。
  岩朔这只妖怪,我统共做过两次与他有关的推测,次次他都要比我估计得更加能撑。
  我与足訾伏在地面等他撑不下去,在太阳底下等不到、在月亮底下也没有等到。相柳大人被迫得狠了,便不停的呕吐毒汁。诚然我与岩朔全都不畏毒物,但这毒味道忒差,熏都能熏得我与足訾苦不堪言。
  加上后来他见了血,那腥臭的味道更甚。绿色的血液流淌下来,非但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土地都被腐蚀成恶臭的沼泽。
  不知旁人怎么想,反正我觉得相柳大人这个存在本身就不利于世界的和谐。
  一直到第二天太阳重新热辣辣的照下来,砍掉相柳两个脑袋的岩朔才终于力竭。
  因身上穿着的是件玄衣,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流了多少血。但想来他之伤重,早就该无法支撑下去才是。
  只见他以剑撑地单膝跪在地上,仰天长啸。晴空上呼应着这啸声,降下巨大闪电。
  那白色的光芒劈开天空分着枝杈蜿蜒到大地上,雷声是半响后才接踵而至。
  岩朔在雷声里化作一条单从体积来看,丝毫不逊于相柳的金鳞虎首巨兽。咆哮着重新冲向九头蛇相柳。
  两头妖兽的搏斗搅得天地为之色变。
  足訾凑近我耳边道,“待会儿轮到你出场时,可别忘了施个咒弄干净自己。”
  我瞧瞧我们两个一模一样灰头土面的狼狈样子,也凑到她耳边道:“我想到刀名了。”
  足訾眼睛带着期待眨了眨,示意我别卖关子。
  “此刀既以相柳魔君为祭开刃,便让它继承老前辈的名字,唤名相柳。”
  “这把你狂的,”土俑似的足訾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想了想挑衅道,“这名字叫不叫得上,得看你本领……”
  用你废话。
  这时岩朔咬掉相柳又一颗大好头颅,终于重重跌在地上挣扎不起。那重重一撞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足訾和打了鸡血一样眼神发亮,飞速施法将自己清得干鲜靓丽,蹭一下蹿起来,将脊背挺得笔直。取下后背长弓,凝神凭空幻化出三支剑翎,将长弓挽得如同满月,气势如虹瞄住正要扑向岩朔的相柳。一声大喝,“兀那相柳,安得猖狂!”
  可怜我和她靠得过近了,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足訾不等话音落净,三箭已追风逐月般逐一离弦,一箭一箭追尾相汇,到第三箭射出,射向相柳的已经变作一团耀眼光芒。
  事发突然,相柳躲闪不及,这狠狠一箭便射入他一颗巨大的脑袋。一时众妖皆惊,四周针落有声。
  打破彻底寂静的是嘭一声巨响。那颗被击中的头颅仿佛化作了灰尘,慢慢随风化作粉末消失在虚空里。
  等这雷霆般一箭的光芒默去,足訾犹擎着长弓,松柏一般挺立着。任由夹杂着飞灰的风撩起她的衣角发梢,无动于衷且无怖无畏地就那样望着,因反应过来而暴怒嘶吼状似癫狂的相柳。
  这厮果然深谙耍帅之道。
  我轻轻咳嗽一声,同样光鲜干净的慢慢站直。渊停岳峙状缓缓甩掉漆黑刀鞘,亮出一米多长煞气冲天的雪亮刀锋,反手拖于地上。
  并且暗自踩了一脚足訾。
  这姐姐此时方知收敛,退后半步将我让了出来。错身时偷偷埋怨道,“作甚么还是乱丢东西!”
  呃?
  ……这不是习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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