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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后来(1)

书籍名:《东边雨》    作者:晓月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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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辈子可活得真够久,久得多姿多彩得自然而然。多少次,闭上眼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再睁开。可由于我到底算个穿越的半路出家妖怪,从没想过自己哪次睁开眼竟然要补齐一次破壳出生的体验。
  周遭是凝如实质的妖气,我团着连爪子都没有的细长身体,把嘴张大得上下颚脱臼,拿纤细的小牙去啃在我记忆里分明是有活门如今却实在得如同化石的水晶壳,愈啃愈加的心凉。
  当年我似乎是叮嘱一个妖怪要等着我醒来的,我似乎、好像还下定决心要待他好,该不会这一睡早已沧海桑田,我竟要去找他的转世了吧?那岂不是……白蛇新传?
  待我心里转着各种念头,终于从该死的水晶中挣脱出来,果然没有见到那似乎总不怎么走运的元行哥哥。但谱写新一代白蛇传的担忧,倒是放下了。
  我在一间很是熟悉的屋子里,如果慕秦肖可以做形容词,那我得说,这间屋子布置得非常慕秦肖,一桌一椅一枕头一杯子都似曾相识。妖力回复得堪堪可以化形,我迈动长久不从用过的双腿遛达到院子里,竹屋外稀稀疏疏架了几根竹竿,被葡萄藤上手掌大的叶子遮得几若不见。葡萄藤蔓延到棚顶,一串串饱满透亮的葡萄压得竹竿弯成弓形,微风一吹,葡萄叶子簌簌作响,细碎的阳光就在沙地上跳来跳去。
  这真真是要了本魔君的命,等我捂着心口倚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往嘴里丢葡萄粒时,还是挥不去时空错乱的错觉。
  黄昏时有人推开木条编的篱笆门,背着竹篓走进来。悠哉得异常困倦的我,和勤劳得异常困倦的来者视线在空中交接,释放着噼里啪啦无声的静电火花。来者的喉头真是哽了又哽哽了又哽,我等了又等,终于还是忍不住帮他把话说出了来:“嗨,你终于回来了。”
  那来者把竹篓立在栅栏边上,走至我眼前。我仰头望着他如同被人抽去骨头一样瘫倒,伸出手把他扶在自己膝上,任他伸出手臂把我倒霉的肋骨勒得咯吱吱作响,就这么咯吱吱响到太阳终于落下地平线,元行才说:“是啊……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足訾竟然就登门拜访,我仍旧赖在葡萄架下面,见到她不由自主用葡萄皮招呼了一下,兴致勃勃咆哮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说再也不见的吗?”
  足訾被丢了满头满脸的葡萄皮葡萄籽,扒开头发气急败坏去捉虱子一样跳来跳去的食物残渣:“姑奶奶才不怕什么玄狐!来一只碾死一只,来一窝拍死一窝!”
  等她捉完了抬起头,又不由有点心虚自己说的大话,哼一声,“总要再见一面道别。”
  嗯,我明白的,得罪了玄狐,我总得消停个几百年,也不好再大模大样在足訾身边蹦跶。足訾姐姐并非婆妈,她只是感念未来很久都将会没人陪她不顾形象与生命安全,随意畅饮,邀我再共醉一场罢了。
  我们两个喝酒的时候,元行远远的避开了,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偷听。于是足訾说:“阿肖,你这回可又是元气大伤啊!”
  “左右不过再挨一遭天雷吧?”我转着酒杯回答她。
  “我看你是折腾的累得够呛,”她笑着抿了一口酒,“情字最是伤人。我瞧你个没良心的虽然分分合合折腾着也不见伤心,到底是倦了想要定下来……”
  我打断她,肃然纠正道:“我每一次都是真心要安定下来的。”
  足訾却自顾自说:“元行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可他与你拢共相处过多久?我不是背后说他什么,可是阿肖,你……”她瞧了我一眼,见我理解她的心思,便没有再说下去。我们也并不相互劝酒,各自忙不迭地将自己灌醉。
  足訾她说得很是有理。我觉得她虽然和我算个前情人现兄弟的关系,却越来越像我妈般的操心。记得当人时看过一本漫画,里头有个人物说:“憧憬是距离理解最远的距离。”这个人物是个真的“人物”,他说的这句话也是充满内涵的一句话,可我可一点也不想因为一点可能就当了裹足不前的懦夫。不过……实话实说,本魔君还真有些担忧。
  等夜深后,元行提着灯盏来将我从林中厚厚的红叶里挖出来,我分明听到足訾笑着调戏元行道:“行哥哥,我这次可是帮了你不大不小的忙哟!”
  哼哼哼,当我醉了就不知道吗?情啊爱啊的,要是一个把另一个吃得死死的,那被吃定的那个未免太过可怜。要小情人儿两个时不时患得患失一下才情趣。所以……本魔君便勉为其年的患得患失一次吧……
  可是元行哥哥,你可万万不要喜欢什么自己虚幻出来的银虺妖怪,拜托了。
 
  元行已经辟谷,却偏偏要垒了灶台来。说是做饭,我觉得更像是在制药,还是毒药。他躲在厨房偷偷摸摸的做,我趴在窗上大大方方的瞧。等终于按捺不住,干脆推开窗跳进厨房按住他手:“喂,你想毒死自己吗?”要知道有些气体也很要命的,比如一氧化碳,比如二氧化硫……
  元行吓了一跳,眼神躲闪着问:“这……你闻着如何?”
  我抓起他的手舔干净上面的毒药告诉他,“我不喜欢……”瞬间有种耳朵和尾巴一起垂下去的错觉,太有趣了,“虽然很好闻,可是我不喜欢你身上沾上这种味道。”
  于是元行哥哥瞬间又精神起来,只是太有精神了,脸红得实在闪耀。我抓着他的手放了一些体重在他身上,乱摸着占了些便宜,收拾干净沾了毒药的锅碗,退到门槛边扶着门坐下去,笑着道:“做些咱们都能吃的,一起吃?”
  元行一副不知改把手放在哪里的模样,干脆抓了把菜刀攥在手里,紧张道:“我……我并不怎么会的。”
  我朝他飞吻道:“我教你~”
  元行哥哥手一抖,差点就回我一把飞刀。
  为了我那脆弱的小身板和元行哥哥并不过关的厨艺,他去后院摸了几个蛋来,搅匀了蒸了一盆鸡蛋羹,放了一把鲜嫩小葱花和干海米,滴上香油。切菜时我又寻着了一个由头,凑上去贴在他身上,揽着元行哥哥的两只手腕,朝他脖子里吹气道:“你切菜的姿势不对哦!”
  当我握着他的左手手指帮他虚握着压在葱上时,元行哥哥只是虚怀若谷的纠正了他的姿势。我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好奇,“你觉得这个姿势切菜有什么益处?”
  元行哥哥认真思考了半晌,困惑地摇头。他当然想不明白……作为一个妖怪,元行哥哥就算闭着眼睛,也绝不会切到自己的手指。
  可是我顶爱看他这样切菜的样子。
  
  如果不去思考自己到底是个甚么东西,诚心实意去做个妖怪,日子其实可以过得非常充实。比如我现在修为受损,如果仅我一人,自然要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藏起来闭关用功。可是有了元行,因为他迫切希望自己可以给我找来灵药宝器助我恢复,所以本魔君从善如流,“哦,我懂的,我们去旅行,蜜月。”
  等为元行解释清楚什么叫做“蜜月”,他的思想感情便分外复杂,又是开心有时忧虑。为了帮他排忧,我只好与他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我们去探险,哦不,是寻宝,需要配合。”
  元行迟疑。
  “我站得远远的丢法术,你去肉搏?”
  元行放心了不少。
  于是妖怪RPG小队成立,成员为魔法师哈利·银虺及战士雷姆斯·黑鵁。由于哈利·银虺的魔法无法自动规避队友,我和我的拍档便在家里滞留了一段时间来锻炼战斗间的默契。
  “咱们这些天都不要开口,只用眼神和手势交流,好不好?”我掩住坏笑提议道,“如果非要开口,就要受惩罚哦。”
  元行自然不会反对我。转天恪守约定的元行哥哥便被本魔君推倒了。
  慕秦肖与玄狐一战后元气大伤,如果不想采补自然还是禁欲对身体比较好,可是元行哥哥却实打实的身体健康,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不该禁欲。我的手和他的手固然都可以帮他疏解,不过有种办法却可以让他更舒服。
  解开元行裤带时,他只是扭过头留我一只红彤彤的耳朵。可当我把头凑过去时,他却着了慌,缩起身体想要把我推开。抬眼去看时,那青年慌得眼圈都红了。
  风月里打滚里这些年,慕秦肖真的是很少为别人做这种事的。说不上是洁癖还是觉得讨好的意味浓得掉价。可是对元行,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讨好。为了让我开怀,他愿意做的事情实在多得多。况且他在情事上生嫩得很,无论怎么去做,慕秦肖都足够仗技欺人。
  不理睬那双用力推挡的手,我表现出足够的坚决,元行是不能生硬用力将我拉开的,也只能任由我将他含在嘴里,用舌头慢慢磨蹭顶端,将自己并不如其他技艺那样娴熟的技巧施展开。发间的手指用力缩紧蜷起,不自觉向下按了两次后,元行便慌张撤开了他的手,改作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
  当下颚可以自由可控的脱臼时,深喉真的不算什么需要磨练的技巧。元行的呼吸越来越乱,近在眼前的小腹飞快地起伏,贴在眼前的大腿内部肌肉绷紧得坚硬如铁,对于第一次尝试的家伙来说,他可以说真的是坚持了很久,久到他又用手攥紧了我的头发用力向上拖。
  我抬起眼眸,眼光掠过他起伏的小腹和胸口,寻上他因为忍耐而沁满了汗水的年轻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暗笑着施个小法术让自己冷冰冰的口腔温度一路飙升,一丝不落地看着他因为攸然而至的快感而涣散了眼神,呻吟间不自知染上哭腔的样子。
  可是元行竟然还是忍耐了一段时间,带着哭腔的迷茫开口,胡乱哀求道:“阿……阿肖……你快起来……”
  我自然不会听他的。
  事后元行极不安,红润的脸迅速白下去,不停的道歉。我凑上去堵住他的嘴,封住了他的话,却抹不去他眼里的紧张愧疚。我睁着眼睛凝视他,却并不能让他安心。真是,这样的话,只好放弃一次“处罚”他的机会了。
  “真是没默契呢。”我说。
  元行一直望着地面的眼睛终于重新落在我身上。
  我问:“你看我的眼睛,猜猜我在想什么?”
  黑眼睛里的不安愈加明显,真奇怪为何那么多年,我竟然看不懂这双眼睛里那样明显的情绪。
  我令这个妖怪伤心了太多次,也难怪信誉度为零,被看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了。于是只好飞快的主动说出答案。
  “我在想,元行的味道,对我来说真是最毒的毒药……”
  眼前的妖怪僵成了冒烟的木头。
  我摸摸高大青年漆黑的长发,帮他整理凌乱的下裳。如果稍微方些心思在这个外表英挺的青年妖怪身上,他的想法真的再好猜不过。他不信我的喜欢,说到底,不过是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自己。足訾说得对,元行对慕秦肖,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
  所幸,从鵁族学堂初次相遇开始,慕秦肖在元行面前从未有过伪装隐瞒,那多事的帮他抄作业的人是真实的穿越者慕秦肖,迷糊的捉鱼求欢的也是;偷酒喝的是,仓惶出逃的也是;趾高气昂复仇的是,仗势欺人强迫了他的也是;总是忘记他的人是,记住了要好好珍惜的更是。他既喜欢了这么个并不算地道的妖怪,我会将这妖怪更多的面貌出来。
  等他全都了解了,自然也就敢去相信了。
  在这之前,我只管守着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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