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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书籍名:《重生之沉云夺日》    作者: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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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定看着他。
“……是不是?”我颤颤地吸了口气,仰了仰头。
他不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脸上还维持着原来的表情,仿佛对那句话毫无感觉一般。
我渐渐感受到一阵入骨的冰冷,王筝送给我的坠子紧贴着我的肌肤。
“……”我伸手将那坠子包裹在掌中,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他什么也没说。
我看着那昏暗的灯光下,苍白若纸的面容,那双瞳眸之中透着一抹木然。我再次深吸一口气,我高高地仰着头,想把眼泪收回去。
只是,当我呼气的时候,它们还是落下了。
我拿起桌上的另一本本子,转身往门口走去。
“祺祺——!”他突然快速地窜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
“……!”
我用力地推拒着他。
我、我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我要带着王筝,离开这个地方。
“祺祺!祺祺——!不是、不是……”胡乱的推搡中,我们一起跌至长沙发上,他两手制住我挥动不止的双手,半身的重力压在我身上,想要搂住我。
最后我咬着牙嘶吼了一声:“任潇云——!!”
他蓦然怔住,我的身体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在我的双手重获自由的时候,它们迅速地往那脆弱的颈脖袭去,挣扎之间,我将他反压在地上。
我的双手不断施力,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脉动——我看着他的面色由白转红,似是极其痛苦地张着唇。
但是,在最后一刻,我终究是顿住了。
他伸起的手,并非要挣开我掐在他脖子的双手。我的脸颊感受到那抹冰凉,他的指尖颤抖着,拭去我眼里的泪。
他从头至尾都张着唇。
祺祺……
我的手缓缓松开。
两抹清晰的红色指印,在那白皙的脖子上显得更加狰狞。
“咳……”他难过地仰着头,频频咳嗽吸气,额上布满了冷汗。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从他身上坐起了。
他咳嗽不止,却在我起身的时候,又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肘,另一只手撑着沙发边缘,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最后像是脱力地倾上前,环住我的肩,在我耳边边喘息边喃着:“祺祺……”
那仿佛是魔咒一样,让我无法动弹。
他从我的颈窝里探头,唇色已经微微发青。
我怔然地看着他。
“这又算……什么呢?”我茫然了。
我问他:“你这样,又算什么呢?”
“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我无力地摇着头:“任潇云,我真的、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我抓着他的肩——胸口痛得几乎窒息。
“……你爱我?那是什么样的爱?你的爱,就是沉默地掩饰一切,让我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亦或,你的爱,就是任意地对我施 暴囚 禁,用我的亲人威胁我——甚至在最后,毁灭了我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尊敬你!我、我——你知道么,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我是我爸来换取任氏的筹码,但是却能让你活下去——我或许会觉得痛苦,但是、但是……我……”
我看着他。
“你知道么——?要是那时候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存在,能让你活着,能让我的三叔活着,能让我重要的人活下去——就算是我爸妈,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也觉得是、是值得的……你明白么?”
他怔怔看着我,慢慢地睁大了眼。
“对、对……你怎么可能明白?当那时候你和王筝一起夺了我的公司,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那是因为,你怕我太辛苦?……你爱我,所以你是为我好——而为我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见证,我所珍惜的一切是怎么样毁在我手里的!”
“然后、然后——”我仰着头,环顾着四周。
“我们都活过来了。”
“全部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我还可以重新再来,在所有的错误发生之前。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要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要远离过去的一切,我要在那些伤害来临之前,躲得——躲得远远的、远远的……”
“我、我真的怕了,我……我不贱的,我也会痛的,你们说我不识好歹也好,我只是想要过得好好的。我、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蠢、我软弱,我没了你我就不知要死多少次了,但是……”
我流着泪,看着他。
“……任潇云,我不欠你的。”
我摇着头,哑声说着。
“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任潇云。”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还要从我这里,夺走我就快要得到的救赎……?”
我问他:“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珍惜的、重要的,从我身边夺走呢?”
他扯着喉咙,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单音。
我疲累地靠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又能怎么样呢?
我握紧了胸前的坠子。
——又能、又能怎么样?
已经回不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王筝真的是他害死的,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哽咽着,将头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
我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个人的离开了。
再也经不起了。
***
我沉默地望着对头。
任三爷坐在床边,神色担忧地看着我。
徐长生唤了一声:“小少爷。”他收拾着东西,“过两天我再给你仔细查查眼睛,如果有什么,可能还要去医院一趟,设备比较齐全。清宏,把这药搁在桌上。”
徐清宏声细如蚊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把药包搁下了,又小声地说:“小少爷,您……里面的药水,早午晚都要滴几滴,还有止痛药,说明都在里头了。”
我看着他淡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徐清宏腼腆地回以一笑,只是在转头看向任三爷的时候,猛地垂下眼帘,受惊似地快步走向他的爷爷。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手便忽然一阵冰凉。我的目光转向他,任三爷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就是想,估计也发不出声音,脖子已经抹了药,有些刺鼻。
“唉。”徐长生看了看我们,陡然轻叹了一声。
“爷爷,叹什么气啊?”徐清宏鬼祟地问了一声,徐长生狠狠地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记。
“出去,凑什么热闹。”
“啊,我、我这不是关心三爷和小少爷么……”
徐长生走出门前,又回头对着任三爷说了一声:“三爷,这几天您也该把事情放一放,老张那里我会去说的。”
任三爷点了点头。
徐长生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合上门。
我吁了口气,往后靠着,后头垫着枕头,很是柔软。
他坐在床边,两手紧握住我的手,看着我,像是有千言万语一样。
我看了看他的脖子,任三爷皮肤向来白嫩,一点伤就能红肿发紫,更何况是勒痕。我蓦地觉得一阵刺痛,垂着眼别过头去。
他猛地拉起我的手。
我惊跳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只是,任三爷死死抓着我的手肘,然后突然往自个儿的脸上拍去。
这么做是施不出什么力道的,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只是住着我的手,不断地拍着自己的脸。
“你……你干什么?”我倒抽一口气,使劲地将手给抽回来。
他看着我,往我凑了凑,唇张了张,像是费力地要说些什么。
我对他轻声说:“……我就算打你,也不能挽回什么?”
他怔了怔,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的精神有些不济,叹了口气之后,别过眼,徐徐地挪了身子。
侧过身,闭上眼。
良久,我能感受到床边渐渐倾斜,似乎有什么轻轻地、慢慢地,靠了过来。
背后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他的手越过我的腰,缠上我的手。
也许是都把话说开的缘故,我总有种微茫然却随意的感觉,就像是全然豁出去一样。
接连两日,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有时候睁开眼,就觉得眼睛疼得不行,一阵晕眩。任三爷扶着我坐起了,冰冰凉凉的手动作极轻地拍了拍我的脸。
“我……难受。”我还想睡,太累了。
他抱着我坐在床上,我靠在他的怀里,脑子稍微清醒的时候,又伸手推了推他。
他不知说了什么,手往我额头探了探,然后侧身去按了呼叫铃。
我吃力地微睁着眼,脑袋昏沉沉的,很是难受。
“……闷。”
然而,他的身体偏寒,我不自觉地往带着凉意的地方靠去。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几声脚步声。
他捧着我的脸,我抬眼看了看他。
然后,把眼睛闭上。
衣襟被敞开,胸口感受到一阵冰冷的时候,我才猛地睁开眸子—— 一个面目陌生的医生,拿着听诊器战战兢兢地听了听,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任三爷两手环过我的胳肢支撑着我。
他们不知说了什么,那医生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找些东西,任三爷又将我抱紧了。
我伸了伸手,想将衣服的扣子扣上,迷迷糊糊试了几次,到后来那白的几乎能看到血管的手掌覆上我的手,替我将纽扣扣上。
我有些难受地咽了咽口水,才发现喉咙疼的厉害。
身子让人扶着翻了翻,我改成趴在他身上,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猛地觉得裤子被人拉扯着——我立马惊醒地仰起头。
“我不……不打针……”我嘶哑地推着他,边胡乱地瞪着腿。“我……吊点滴,我不……不打……”
这会儿我才听清那医生说了什么:“先生,肌肉注射对您现在的身体比较稳当,这时候使用静脉注射,也许会带来不良反应。”
我抓着任三爷的手臂,频频摇着头,“不,我不打、不打针,三叔,我不打……”他搂紧我,我简直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脑子一片混乱。
糊里糊涂地,就被人按在床上,抽搐了一下,转眼就让人狠狠地施了一针。
我觉得又痛又麻,趴在他身上,难过地将头埋了下去。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将我翻了回来,用袖子替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医生不知又交代了什么,战战兢兢地放了东西,和旁边的护士低着头走了出去。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难受地蜷缩起来,微睁着眼。
他似乎在我的额上亲了亲,我费力地抬眼。
我想狠狠地瞪着他,可是没办法,只能够在床上蹬了蹬腿,手胡乱地拍了拍。
斜睨的时候,我瞧见他垂下发丝。
我太想泄愤了。
抬起手,抓着他的头发,使力扯了扯。
他凑近我,用脸蹭着我的脸颊,似是颇为受用。我扯了几下就觉着累,喘了一阵,就放开了。
算了。
我侧过身,倒向一边,将头埋进枕头里,但是却睡不下了,后边一阵麻一阵疼。
他靠了过来,我就往里头缩去,他又缠了上来。
等我缩得累的时候,他两手环住我的肩。
我蓄积了点力,然后用手肘撞了撞他。
他不依不饶地环紧了我,脸往我的颈窝凑了凑,在我耳边轻轻吐息。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头去看他。
任三爷半卧着,单手撑在床上,低垂着眸子望着我,脸色难看得仿佛那针是打在他身上一样。
“你……”我费力地开口,呼气喃着:“你……”
唉。
我胡乱地抓了抓被子,将整个人盖了起来。
隔天我烧就退了,醒来的时候,就瞧见任三爷坐在对头的桌案前,原来不知翻看着什么,在我渐渐坐起的时候,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我走来。
他脖子的勒痕稍微淡化了,我看了看他,慢慢地从床上下来。他突然快步走到我跟前,抓着我的手透着一股凉意。
那看去不像是活人的手,太苍白了。
我无声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任三爷脸色一变,猛地又将我给拽了回来。
“祺祺……”他总算能出声了,只是声音还低哑得很,微微皱着眉,在我看着他的时候,抿了抿唇,极其勉强地露出淡笑,弯下腰像是在哄人一般地开口问:“祺祺……饿不饿?”
没等我开口,他就走到床边的矮案拿起话筒,我瞥了他一眼,又站了起来,任三爷猛地回头将我用力按倒在床上。
我头晕地抬了抬眼。
“你起来……”我推了推他。
他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难以自制地翻了翻白眼,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凑近他,艰难地冲他说——
“我……要上厕所。”

————————

我从诊房走出来的时候,没瞧见任三爷,只有同来的徐清宏迎了上来,跟着来的还有两名保镖。
“小少爷,检查得怎么样?”徐清宏看了看那诊房门牌,“这个德国医生是眼科的权威,我爷爷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专业,这样才不会疏漏什么。”
我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哪有这么娇贵。”
徐清宏又要接着说什么,我抬眸环顾四周,一小层楼尽是面容冷峻的保镖,这阵仗跟什么似的夸张,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小少爷,您笑什么啊?”徐清宏常年让徐长生带在身边,二十一了还有股浓厚的大男孩气,热情活力之中还保有珍贵的坦率。他顺着我的目光转了转,正色说:“小少爷,这可关乎到三爷还有您的安危,当然是不能马虎的了。”
他见四下无他人,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小声说“您不知道,现在外头简直是乱七八糟的,前两天半夜张哥还带着一帮人来见三爷,我看准是又要——”
“清宏。”后头传来徐长生的一声喝斥。徐清宏立即从我身边跳开,和我保持两步的距离,毕恭毕敬地站着。
我回头去看,就瞧见除了徐长生之外,任三爷和那刚才替我做检查的德国医生一块儿站着。那德国医生比手划脚说了许多,任三爷头专心致志地听着,眉头微蹙,神色凝重。待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任三爷对眼前的医生伸手——那德国医生似是有些受宠若惊一样地双手握住任三爷的手掌,很是郑重地握了握。
坐进车内,我靠边坐着。原是一言不发,任三爷伸过手来,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心。我的后背靠在椅子上,微扬着头,侧过脸望着车窗外。一直到他伸手抚了抚我的眼角,那指尖透着的冰凉让我不适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侧了侧头。
晚上,我滴了滴眼药水,又将徐长生交代的止痛片拿在手里,回过头的时候,就瞧见任三爷放下手中的文件,一双眼直直盯着我,欲言又止。
我吃了药,扯了扯嘴角,转头钻进了被子里。
没一会儿,我感觉到另一侧微微倾斜的时候,我回过头去。任三爷怕寒,就连睡觉都会穿着袜子,一身柔软的绸缎带着诡异的艳色,很是扎眼。我默默地睁大眼,几乎是有些讶异了,他见我醒着,侧身去把矮案上的夜灯打开,用遥控将房内的照明灯合上。
我转过身,缩了缩,说:“我想看点书。”
前些天任三爷让人在房间里多置了几个书柜,摆满了各式各类领域的相关书籍。
“我想看些……跟做菜有关的,食谱之类的。”
他“嗯”了一声,我不等他接话,吸了吸鼻子,接着道:“我……有东西,还留在我住的地方,我明天去拿回来。”
“你让清宏跟着我就可以了,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多派点人看着我。我……不会跑的。”
他不说话了。
隔天我起身的时候,没瞧见任三爷,倒是一睁眼就瞧见徐清宏。他见我醒来快步走了过来,“小少爷。”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徐清宏的目光跟着我转了转,蓦然“哦”了一声,说:“小少爷您找三爷么?”
我顿了顿,徐清宏自顾自地笑说:“三爷凌晨就带着张哥出门了,不知是办什么事,好像挺急的。不过三爷要是知道小少爷您一醒来就找他,他老人家铁定要乐的。”
我向徐清宏表明了要出趟门的事情,徐清宏动作积极地去安排了车,不断地说“小少爷,您除了去拿东西还要不要去什么地方?三爷说过,您今天到哪儿都行,要不这样,我们待会儿去打保龄球。”
敢情是这小子自个儿想出门玩。
出门前,徐清宏像是想起什么地又快步走上了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对我晃了晃。一直到他拿到我跟前,我定睛一看,怔怔地将那手机握在手里。
“三爷交代我要拿给小少爷,原来这手机是小少爷的,款式挺久了,刚好去看看新的吧?”
我摇了摇头,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坐在车内的时候,我有种昏沉沉的感觉,眼皮却不断地跳着。我缓缓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脸。除了徐清宏之外,还有四名保镖跟着,不过他们坐着另一辆车,徐清宏自报奋勇地担任司机的职位,他才刚拿了驾照,很是跃跃欲试,简直可说是兴致勃勃。
“我驾照都拿了大半年了,爷爷却死活都不让我碰车。”我疑惑地问他为什么,徐清宏撇了撇嘴,笑说:“因为他儿子是出车祸死的。”
我微微一愣,徐清宏拉下车窗,心情愉悦地吹着口哨。
徐清宏不太熟悉这里的路段,我也有些陌生,两个绕了好几趟的路才走对了,等到了我之前住的公寓时,已经过了中午。
徐清宏跟着我走了进去,只有两个保镖跟了上来,另一个守着车。走进公寓的时候,才发现保安刚换了人,坐在保安室内盯着电视荧幕。待我走到房门前,门外的小盆栽几乎全枯了,我将它们抱在怀里,将钥匙给掏了出来。
『祺日。』
我的脚步突然顿住,晃了晃,睁大眼一看。
玄关一个人也没有。
沙发盖了白布,走廊上堆积了许多箱子。
我慢慢地抬眼环顾,轻轻地吸了口气。
还是一样的气味,却已经……物是人非。
“清宏。”我回头对着徐清宏说:“你先去外面等吧,我拿了东西就走。”
徐清宏闻言,略带迟疑地应了一声,三步一回首地走了出去。
我把枯了的盆栽放在玄关,走进房间,床上还摆着那件衬衫。
我平静地将那衬衫摺好了,房里还有一个旅行包,里面放的都是之前替王筝洗好的衣物。王筝回去新加坡的时候,忘了给他捎上了。我将那件衬衫和干净的衣物放在一起,卷起了衣袖,又去将王筝先前放书的箱子整齐地推在一起——这是他留给我的,除了回忆之外,仅有的了。
忙了好一会儿,也许这一段时间被真被养得娇了,稍一劳动就容易累。我叹了口气,歪倒在床上,抓着枕头的时候,碰到了什么。
我摸索了一阵,拿出来一看。那是我和王筝的护照,还有已经过期的机票收据。
我怔怔地看着,有些恍惚地坐了起来,将收据折成一小张,夹在护照中,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也许是太久没听到这个铃声,我猛地一个惊跳,一个不稳,手机从口袋里滑落。
我赶紧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霍地一顿。
是杜亦捷……?
我犹豫了好半晌,一直到那手机停止了响动,才舒了口气似地耸了耸肩。没想到一转过头,手机又响了起来。好在,这次是白君瑞。
【小……小祺——!】
我才一接电话,那头就传来白君瑞着急的声音。
“……卓宇。”
【小——爸爸!你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你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混帐把你关起来了?!那个老不死的变态,居然整我——!你能接电话了,是不是你逃出来了?啊?】“卓宇,你说慢点,我在——”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我反射性地回过头,看见来人的时候,当下一愣。
我愣愣地看着那一身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人,他淡笑着靠着门板,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墨镜,用着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小祺,卓宇又是谁?”
【喂?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我呆怔地看着他走进,看似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呵,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他回头看我,笑容隐约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冲着他,强作自然地泛起一丝淡笑,“杜先生,你怎么突然来了?”
杜亦捷低头笑了笑,忽然一改口气,看着我正色说:“小祺,我找了你很久。”
我点了点头,说:“抱歉,之前因为一些私事,所以……”我别过眼:“杜先生是大忙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离开事务所了,恕我不能给你任何意见。”
他“哦”了一声,笑说,“小祺,你该知道的。我是一直很关心你的,我找你,是想来跟你重新开始的。”
我皱了皱眉——杜亦捷怎么说话古里古怪的。
他打了一个响指,我戒备地退了一步,却瞧见从外头走进另一个大汉,手里拎着什么向我扔了过来。
“清宏!”徐清宏被扔在地上,已经昏迷。我正要弯下身去将他扶起来的时候,那个大汉突然掏出枪,指着徐清宏的脑门。
我倒抽了一口气,抬头惊愕地看着杜亦捷。
“杜……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亦捷冷眼看了看徐清宏,带着微微无奈的口气,说:“小祺,我只是有些不耐烦了。”
我微微一愣。
他噗哧一笑,“我想要一样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那种你追我跑的大少爷游戏……”杜亦捷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
他大步向我走来,猛地拽住我。
“我玩腻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你——剩下的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杜亦捷看向那持枪的大汉,那个大汉点了点头,将手枪上膛。
“混帐!”我要冲上前拦住那汉子,杜亦捷却单手就能把我牢牢制着。
他笑了一声,在我耳边说:“小祺,你跟我走,我不为难这小子。”
我喘着气,狠瞪着他。
“疯狗。”
杜亦捷皱了皱眉,捏了捏我的下颚,“小祺,不要说这么粗俗的话,不适合你。”
我用力地侧过头,“我跟你走,你放了徐清宏!”
杜亦捷笑了一声,说:“好。”
他一手拽住我,将我往外头拉去。
被强拉进车内的时候,我不断地回头,杜亦捷拉过我的肩,目光与我对视,整个人压在我身上。
他用力地着捏着我的下颚,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说:“你要是再露出那个舍不得的模样……”
“——我现在就让人打烂那个小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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