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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籍名:《焚情炽之涅盘》    作者: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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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喝了。」
  她充耳不闻,眼珠泛出了赤红的颜色。
  「够了吧!」身後的那个人冷著声音对她说:「你已经喝了很多,足够几年的分量,该停下来了。」
  她才不管那个人怎麽说,温热甜美的液体令她乾渴多时的身体感到了一丝餍足,她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不能再喝了!」身後的人终於忍耐不下去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你这样毫无节制,迟早会毁了自己。」
  她抬起头,嘲讽地看著那张有些扭曲的面孔。
  「红绡。」那个人意识到自己态度恶劣,转瞬就变了温柔的面容出来:「你这样下去,对身体的伤害会越来越大,那样多不好啊!」
  「那又怎麽样?」
  她的唇边血迹斑斑,看上去很是狰狞,「你不是对我厌恶之极,巴不得我早些死掉吗?」
  「胡说,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那人从怀中取出丝绢,为她擦去沾到的血渍:「我为你做了这麽多,你为什麽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太渊,你骗我也就算了,怎麽连自己都骗啊?」红绡大声笑了起来:「你真是为了我吗?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那为什麽在我跟了你三千年之後,却还是从来都不碰我?」
  「还不是因为你的身子不好。」太渊闻言,越发放柔了表情:「来日方长啊!只要等我找到了办法,就能让你摆脱这种痛苦,到时候我们就能天长地久地厮守在一起了。」
  「还能有什麽办法?太渊,你找了多久了?火族覆灭以後,都整整三千年过去了,真要有什麽办法难道还会找不到吗?」
  红绡用力地推开了他:「明明眼前有最稳妥的办法,为什麽你就毫不考虑?说到底,你根本就不想救我!」
  「我怎麽可能不想救你呢!」太渊轻声地安抚著她:「你别胡思乱想,把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我很快就可以……」
  「太渊,你别骗我了!」红绡激烈地打断了他:「你让我吃了他的心,就一定可以……」
  「那不行!」太渊断然地给了答案。
  「果然!你果然还是这样,想也不想就拒绝我。」红绡回过头,看著静静躺在一片雪白之中的那个身影。
  「每一天每一刻,我都痛得难以忍受。而口口声声说能为我做任何事的你,就只会眼睁睁地看著我受苦吗?」
  「红绡,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我不让你吃了他的心,可万一毫不见效,那不就连抑制痛苦的办法也没有了吗?」
  「那要等到什麽时候?等我死了以後吗?」红绡冷冷地笑著:「你不让我吃他的心也就罢了,可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喝他的血的时候,你的脸色有多麽难看?」
  「我是在为你担心,舍不得你受那样的痛苦啊!」
  「是吗?可为什麽我会觉得,你是在为他担心,你根本就是舍不得他!」红绡指著那个躺在柔软床褥中的豔丽身影:「这些年里,你除了守著他之外,到底做了些什麽?」
  太渊沉默了片刻,然後把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没事的红绡,我知道你很难受,所以才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
  「是吗?那你现在就把他的心挖了给我,不论有没有效,我都……」
  「嘘——」太渊把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我们不要再往下说了,好吗?」
  红绡本想继续下去,却因他眼中闪动的冰冷目光而犹豫,最终只是忿忿地挥开了他的手。
  「不要喝太多了,他的血虽然能够帮你止住一时的痛苦,但从长远看却是无益的。」
  「我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哪里还管得了那麽多?非~凡」
  「说什麽傻话呢!」太渊对著她温柔一笑:「你一定是累了,先回房里去休息吧!
  红绡看了他一会儿,才一脸冷漠地走了出去。
  太渊目送她离开之後,转过身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仍然毫无知觉地躺著,手腕处流出鲜血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太渊弯下腰,轻轻把残留的血迹擦拭乾净。
  「你是不是想骂我太宠她了?」指尖流连在那温热细腻的肌理之上,他仔仔细细地看著,看著那沉静美丽的脸庞,回忆著那双曾经令无数人为之神魂颠倒,现在却被眼帘遮挡著不能再见的眼睛。
  「不过你知道的,我一直都那麽喜欢她,自然就会多纵容她一点的。」他举起那只无力的手,十指交缠,贴在了自己的颊边。
  「你痛不痛?她真是太过分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看著她的,我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跪倒在了床边,把头埋在了那人修长的颈边。
  「你真的还活著吗?你真的听得到我说话吗?」他在那人的耳边轻声唤著:「炽翼……炽翼……」
  交缠一起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动。
  太渊本以为那只是错觉,就好像这过去的三千年里,时常也会出现的那些错觉一样。可是在那种颤动重复了几次之後,他的心也跟著抽动了起来,一下,又一下……立刻的、又似乎是在许久以後,他抬起了头。
  太渊带著一丝慌乱抬头看了过去,那里有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正等著他,浓密的眼睫下,潋滟著整个东海的水色……这双眼睛的主人望著他,目光朦胧地给了他一个微笑,让他的心狠狠地抖了一抖。
  「你……」太渊那颗七窍玲珑的脑袋,在对上这双眼睛的那一刻,忽然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你醒了……」
  「嗯?」那人从鼻子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带著浓浓的倦意和疑惑,就好像真的是刚从一场长眠之中醒来一样。
  「你醒过来了?」太渊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睡了这麽久,有没有……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嗯!」
  那人侧过了身,伸出了另一只手,在太渊呆滞的目光里偎了过来。
  太渊感觉他的手指沿著自己的五官滑动,留下了一丝丝炽热的触感。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好像是隔了很远在看著他。
  「这是哪里?你……是谁?」和表情相反,他的声音却是极清醒的。
  太渊蓦地站了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放满玉石摆设的架子才停了下来。
  这像是避之不及的表现让他感到疑惑,但他也没有理会,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四下看了看,这是一间广阔华丽却没什麽生气的屋子,到处都是垂坠而下的雪白冰绡和冰冷的玉石装饰。
  他赤著脚踏到了地上,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朝一脸凝重呆滞的太渊看了过去,不耐烦地说道:「把外袍取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袍,在这阴冷的房间里自然太过单薄。但他这麽说了以後,太渊却只知道呆呆地看著他,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他瞪了那个没有反应的家伙一眼,随手扯下一幅白色冰绡裹到了身上。
  「你……」
  太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显然还没有从他毫无徵兆的苏醒中回过神来。
  「你醒了……」
  「显然如此。」他嘲讽似地笑了一声。
  太渊意识到自己过於失态,强迫自己定了定神。他手中出现一件红色羽毛织就的氅衣,轻轻抖开之後帮炽翼披在了身上。
  炽翼轻轻抚过那些散发朦胧红光的羽毛,脸上露出了些微惊讶和愉悦混合一起的表情。
  这件柔软豔丽的红色大氅,是用遥远西面一种灭蒙鸟的羽毛织成。灭蒙鸟浑身青色,只有尾上长著一根异常鲜豔的红色羽毛。为了这一件长及地面的氅衣,世上已经找不到这种美丽稀有的鸟儿了。
  太渊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这种红色羽毛,就想到若是用来织一件衣裳,让适合的人穿上,也不知会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果然也只有你……」他的手不知不觉伸了过去,想要去抚摸炽翼的鬓颊。
  炽翼侧头避开,太渊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没有规矩。」
  炽翼往後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了轻蔑不屑。
  太渊不由起了怒火,这些年以来,虽然他的身分始终暧昧,人人都以「七公子」为名来称呼他,但他在三界中的地位却是非同一般。就算说不上心悦诚服,但天上地下不论是谁见到他,都是一脸恭敬,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偏偏只有这个炽翼……
  炽翼……算了!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炽翼,也只有一个而已……
  他在这里脸色青白,炽翼转眼瞧见了通往外面的大门,大步地走了过去。
  「你去哪里?」太渊急忙拉住了他。
  「我不认识你。」他挑起眉,看著这个陌生人。
  太渊神情一变。
  「我应该认识你吗?」炽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僵硬:「我为什麽会在这个地方?」
  「别开玩笑了!」太渊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臂,「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放肆!」炽翼板起脸,冷冷地斥责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他眼中的锐利光芒,刺得太渊心一颤,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手。
  「你不认识我……」
  「我有必要认识你吗?」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你是哪一族的仆从?怎麽这麽不懂规矩?」
  这种毫不掩饰的倨傲轻蔑让太渊局促不安,他没有想到今天的自己,居然还会为了一个表情而不安。
  不!应该不仅仅只是这样,而是因为在这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才让他觉得心里涌出无法抑制的慌张。
  这根本不像炽翼,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炽翼,难道因为涅盘,你……」是因为不完整的涅盘,让炽翼变成了如此模样吗?
  「不知所谓!」炽翼轻轻蹙起了形状优美的眉,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你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什麽都不记得了?」
  「瞧你身上衣饰和这间屋子,此处应是千水之城。」炽翼却没空听他废话,目光越发锐利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怎麽会被封住了法力,不过共工以为这种小小伎俩就能困得住我,也未免太可笑了。」
  「慢著!」太渊见他转身要走,急忙喊住了他。
  「你等一下!」
  「你想拦我?」炽翼瞥了他一眼:「看你的样子倒不像仆役,报上名来。」
  「炽……赤皇,我名叫太渊,是……」太渊换了称呼试探:「不知赤皇大人,还记得什麽前事?」
  「前事?」炽翼疑惑地问:「什麽前事?」
  「比如说……云梦山……」
  炽翼愣了一愣,紧接著,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太渊以为他终於清醒了过来,心中一松,但一口气还没有舒完,他觉得颈间一紧,已经被揪住了领口,扯到了炽翼的面前。
  「你知道些什麽?」炽翼原本温热的指尖此刻异常冰凉,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因为过於紧张而变得嘶哑:「说!你是怎麽会知道的?」
  「我……」太渊没有慌乱,只是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我们是在那里相识,你不记得了吗?」
  「相识?」炽翼的目光有些混乱:「我怎麽会去那里,我不可能……」
  「炽翼,你先听我说。」太渊放柔了声音:「我不知道是出了什麽问题,但是这其中显然有极大的误会,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你说你叫什麽名字?」炽翼此刻看他的目光已和方才完全不同。
  「太渊。」太渊与他四目相对。
  「好吧!太渊!」炽翼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衣领:「我们就谈一谈,就从你的身分来历和『云梦山』说起。」
  「你是说,你我本是恋人,而水火两族已然覆灭,我受了重伤,醒来後失了记忆?」
  太渊郑重地点头。
  「这故事好生精采。」炽翼坐於榻上,神情莫测:「尤其是我为了共工的儿子,不惜与水火两族为敌那一段。」
  「你觉得我在骗你?」太渊握紧了拳头。
  「我没有那麽说。」炽翼歪著头:「我只是想像不出,自己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
  「愚蠢?」
  「难道你觉得那很聪明?」炽翼微微一笑:「无论我如何想像,假设自己会是怎样地爱著你,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为什麽?」太渊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因为这句话而勃然大怒:「为什麽不能为了我那麽做?」
  「不只是你,我不会为了任何人那麽做。」也许是背对著光线的关系,炽翼的脸色有些黯淡:「何况要真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才是最最危险、最不可能的……」
  「那是……」
  「我累了,太渊。」炽翼垂下眼睫,打断了他:「你且让我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吧!」
  南天,栖梧城。
  「你说什麽?」红绡愣了一下。
  「回帝后的话,七公子的随侍说了,的确有人住进了七公子的内殿。」女官附在她耳边报告。
  「不可能的,太渊不是那样的人。」红绡摇了摇头,随即想到什麽沉下了脸:「你可有看到那人的模样?」
  「最近七公子镇日留在内殿,我也不敢靠近去看,只远远看了几眼。」女官惶恐起来,战战兢兢地答道:「那人……那人的样子……连帝后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连我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太渊却当宝贝一样把人藏在内殿?」红绡掩住嘴一笑:「你照实说好了,这又不关你的事情,我不会生气的!」
  「是奴婢胡说八道,还请帝后宽恕。」女官退到了她面前,双腿一屈跪了下去。「那人……长得……长得很美……」
  「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不像贪恋美色的人,可这世上美好的东西何止千万,有谁能够始终也毫不动心呢?何况他今日的身分地位,还有什麽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为自己找上几个美丽的情人,那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红绡靠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对他来说,只有美丽是绝对不够的。那个人一定不只是美丽,而且也很特别,才会入得了他的眼睛。」
  「那人……其实……」女官吞吞吐吐的,犹豫著该不该说出来。
  「说啊!」
  「帝后,那人和祭祀殿的其中一尊塑像几乎……几乎一模一样……」
  「什麽?」没想到刚才似乎并不在乎的红绡突然脸色大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追问著:「哪尊塑像?是哪一尊?」
  「就是中间的那尊。」
  「中间的……」红绡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怪不得,怪不得他让我回栖梧来,说什麽这里的气候更加合适,原来……原来他早就有打算把我支开,找了一个和炽翼一样的人……」
  「帝后,帝后!」女官急忙扶住了她:「您可要小心身体啊!」
  「你……你果然还是爱上他了吗?」红绡的目光混乱起来,状似疯狂地大声嘶喊:「那我要怎麽办?你要把我怎麽样?」
  女官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本能地松开了手往後退去。
  「不行!我忍耐了三千年,不能就这样放弃了……」红绡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太渊,你要把我红绡当作牺牲品……你想都别想!」
  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腹间,表情转瞬又柔和起来。
  「幸好我还有你,我的天地共主。」她咯咯地笑著:「放心吧!离你出生的日子,已经不是很久……」
  东海,千水之城。
  「依妍。」
  「是的,赤皇大人。」
  「太渊他一直是一个人吗?」他坐在栏杆上,遥遥看著一片氤氲的的海面:「这偌大空旷的地方,他难道不会觉得孤单吗?」
  「千水之城里本来也是有很多奴仆侍从的,但是七公子不习惯那麽多人跟进跟出,所以大部分都……都遣散了出城。」依妍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不过七公子还有赤皇大人您陪著,又怎麽会觉得孤单呢?」
  「真的吗?」他侧过头想了想:「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情形很奇怪吗?」
  「赤皇大人!」依妍硬生生压下了惊呼:「您可千万不能这麽想啊!要是让七公子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喔!」他想了想问:「可是他难不难过,和我也没什麽关系吧!」
  「赤皇大人。」依妍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就算是逾越了也要说出来:「其实这些年以来,七公子他过得并不快乐,但自从您醒来以後,他心里真的非常高兴……求您对他再好一些吧!七公子他只是对你……只是……」
  「难道他快不快乐,都是我的责任?」
  听到依妍只是来只是去,最後也没只是出什麽来,炽翼有些不满地说:「虽然的确是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我的变化真会有那麽大吗?」
  依妍见他生气,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麽。
  「东海潮湿抑郁,所以我一直不喜欢这里。」
  炽翼整个人站到了栏杆上,希望透过迷蒙水气看到更加遥远的地方,「以前如此,以後也不会变吧!」
  「赤皇大人,您小心些!」依妍生怕会有意外,急忙想让他从栏杆上下来:「您别站在那里,请快些下来吧!」
  「一觉醒来什麽都不一样了。」炽翼根本不理会她,只是怔怔地看著天外:「不管怎麽说,这世上是真的没了神族,那麽依妍,你……」
  「依妍,你在做什麽?」有人接过了话去。
  「七公子。」依妍连忙转身下跪行礼:「还请七公子恕罪!」
  炽翼转头望了一眼,然後对著地上的依妍说:「依妍,你怎麽了?」
  「赤皇大人,请您先下来吧!」
  炽翼意兴阑珊地跨下栏杆,一不留神脚下打滑,依妍伸手把他扶稳。
  炽翼和她站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突然来了兴致,抓著她问:「依妍,你身上是秋夕花的香味,这里还有秋夕花吗?」
  「是……啊!不是!」他离得这麽近,七公子又在一旁静静地看著,依妍一下子慌了神:「奴婢……奴婢不知道……」
  「没有错,的确是秋夕花。」炽翼凑近她的发鬓闻了一闻。
  「真的那麽香吗?」一旁的那个身影也靠了过来:「依妍女官你用了什麽特殊的香料洗发薰衣,能不能说来听听呢?」
  「七公子。」依妍全身绷得僵直,声音有些发颤:「奴婢……奴婢无意……」
  「真的挺香啊!」太渊更加凑近,一边这麽说一边却是伸手把炽翼拉了过去。
  「你做什麽?」炽翼有些嫌弃地推开他。
  「你讨厌我吗?」太渊眼睛一眨,就像把四周的雾气吸了进去:「炽翼……」
  「也不是。」炽翼看到他好像就快哭出来的样子,心毫无理由的突然软了:「你又不是孩子了,怎麽总是缠著我不放?」
  「我缠著你……」太渊神色一敛,可怜的模样立刻不翼而飞:「你想去哪里?」
  「与你何干?」炽翼瞪了他一眼,甩袖走了。
  「依妍,你觉得炽翼对我而言算是什麽?」太渊望著炽翼离去的方向,久久才问了这麽一句。
  「也许赤皇大人太过与众不同,七公子对他有一份怜悯爱惜之心,才不忍心见他没了性命吧!」依妍垂首立在他身边,答得分外谨慎。
  「我当然知道他是不同的,可不同在什麽地方呢?其实在这三千年里,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杀了他,但是……我下不了手……」
  他举起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我太渊也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这种事有谁会信?不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不能看著他在我面前没了生命,就算是借别人的手,我居然还是做不到……可不知道为什麽,每次看到他,我偏偏又觉得恨极了这个人,为什麽我这麽恨他,却又杀不了他呢?依妍,你说这是为什麽呢?非^凡」
  依妍许久都没有出声,回过头看到她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太渊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依妍,怎麽了?」
  「七公子,您对赤皇大人……」
  「我对炽翼怎麽了?」太渊侧著头:「依妍,你说在他再次长出翅膀离开以前,我怎麽做才能下得了手呢?」
  「七公子才智,依妍又怎麽能及得上?」依妍低下了头。
  「你侍奉我母后多年,又是看著我长大的,我心里一直是把你看作可以信任的人。」太渊微微一笑:「不论你想对我说什麽,我都不会生气的。」
  「我……」依妍心念一松,但随即忍了下来:「依妍真是不知……」
  「这样啊!」太渊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旁观者能够看得清些,却还是不行吗?」
  「七公子。」依妍朝他跪了下去:「奴婢虽不知道七公子对赤皇的想法,但奴婢始终觉得,赤皇之心实在太过深沉难测,若是七公子执意要留他在身边,怕有一天终会……终会受其所惑……」
  「这些我怎麽会不知道呢?否则我怎麽会一再想要除了他呢?」他长长地叹一声:「依妍,我知道你一心向著我,我很感动。但是……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是。」依妍似乎是抖了一抖,但声音倒还算平稳:「依妍知罪,还请公子责罚。」
  「谁说要罚你了?你恐怕是自我母后的遭遇,对炽翼心生芥蒂的吧!不过始终是母后一心痴恋炽翼,你我也都明白,那根本也不是炽翼去迷惑她……不过说到母后,我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太渊笑了一笑:「母后她一个人也孤零零的,不如依妍你去替她守陵,算是代我陪一陪她吧!」
  依妍脸色微变。
  「怎麽,你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算了,还是在炽翼身边伴著好了。」太渊把她从地上扶起。
  「依妍……愿意去替帝后守陵……」守陵虽然孤寂清苦,但若是留在炽翼身边,恐怕迟早有天会没了性命……
  「依妍,真是辛苦你了。」太渊赞许地点了点头。
  「七公子。」依妍抬头,用一种奇异的神情望著他:「依妍有一些话,不知能讲不能讲?」
  「讲吧!」虽然依妍的古怪目光令他有些不满,但一想到依妍就要离开了,他还是宽容地说:「依妍与我,尽可坦言交心,不需有什麽顾忌。」
  「多谢七公子顾念旧情。」依妍再一次地跪了下去:「依妍只是想提醒七公子,您与赤皇终究有著灭族夺位之恨,不论今日您如何待他,恐怕也永远也无法抵消那样的仇怨。七公子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赤皇的记忆恢复,七公子您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这需要你来提醒我吗?」太渊笑了起来,但笑意却远远没有到达眼中:「我早就已经有了决定,若是有一天炽翼想起了那些事情,我便立刻下手把他杀了。」
  「还请七公子一定记得,今日您对依妍所说的这一句话。」
  「去吧!」太渊转身面对回廊外茫茫东海。
  依妍对他行了叩拜的大礼,默默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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