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苏长清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回了住的地方，头蹦蹦的跳着疼，一摸，上面缠了个布条，一照镜子，还渗了些血。
伺候他的小宦官告诉他，皇帝把那张琴赏赐给他了，就放在案子上。
苏长清走过去拨了拨，他不是他爹，本就不是个多风雅的人，也不好这个，当时跟着梅娘学只是为了糊口罢了，便叫小宦官装进琴匣里放在看不到的地方。
后宫虽也不是安乐窝，不过苏长清是个男人，就算皇帝宠爱他，也生不了孩子，那些妃子自然不把他当成对手，他成天关在院子里，等吃等睡，日子闲得发慌。
幸好皇帝还记得他，每当政务闹心的时候便来寻他的不痛快，今日又来了，还是提那玉的事情。
苏长清只觉得好笑，皇帝当日不过是随手买来一送的东西，如今他送人了，皇帝却在意起来了。
不过除了这个块玉，他们二人也没有其他的话题了。
玉的去处，自不用苏长清招认，皇帝也猜得到，知道是给了瑞儿，苏长清自知道争辩无用，便闭了嘴巴一幅要杀要剐听天由命的样子。
皇帝见他这幅样子，笑得温暖，道：“瑞儿大约是往南走了，恐怕还没走多远，要追也追得到，要是把他的画像往城门口一挂，或许更快些，你选哪一个？”
苏长清一听他说这话，赶紧跪了下来，说道：“他本就不是牵扯到这里头的人，如今孤孤单单的走了，生死还不知道在哪里，陛下仁慈，放他一条生路。”
“你有这份心固然是好的，朕的要求真的不多，还是那三个字‘我爱你’，你说说看。”
苏长清咬了牙，他已成了习惯，听见皇帝说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做这个动作。
苏长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坚持，或许就像梅娘说的一样，人无论怎样了，心都不能死，大约那三个字说出口，自己的心便死了。
“换个别的……”苏长清咬着牙说。
“你还跟朕谈条件，”皇帝笑了，走过来勾起他的下巴说，“这样吧，早前有个混人，写了个房中术当折子，还送了瓶□给朕，那人当然拖下去砍了，不过药还留下，虽然有些年月了，效率应该还是有的，你肯整瓶喝下去吗？”
“会死吗？”苏长清问了一句。
“喝下去才知道，你现在反悔也行，说‘我爱你’。”
苏长清听他又是这句，抿了抿嘴，说道：“那还是喝下去试试会不会死好了。”
皇帝让宦官端了那个瓶子上来，一个挺漂亮的青瓷瓶子，大约也就三、五口的量，不算多。
宦官送到苏长清跟前的时候手却抖了起来，凑在他耳边说：“这东西谁都没试过，苏公子您可三思啊。”
皇帝又皱了眉，说道：“死不死的或许不知道，丑态百出那是一定的。”
苏长清一听这句愣住了，心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丑态没被这人逼出来过，也不多这一回了，心一横，便端起那瓶子灌了一口，“咕嘟”一声，听得人心惊。
皇帝眼睛又瞪大了些，手不由自主的便挥了上去，抽飞了苏长清捧着的那个瓶子，瓶子顺着墙角“闶阆闶阆”的滚了一圈，粘稠的液体洒得满房子都是，散发着腻得令人作呕的甜味。
所有的人的眼睛都跟着那个瓶子滚了一圈，这时候是个什么形式突然看不明白了，他们固然不懂，连皇帝自己也不懂。
苏长清倒是没什么丑态，直楞着跪了一会儿，便倒了下去，皇帝急忙凑过去一摸，发现他身上一点热气都没了。
“苏长清，”皇帝推了推他，见他勉强睁着一线眼，便说：“难受得很是吧，说声‘我爱你’，立刻传太医来救你，不说就不传，快说。”
苏长清笑了笑，干脆闭了眼睛。
皇帝脑子里轰了一声，什么也没想，便扯了苏长清起来抱在怀里，只觉得那身子冰得把他的心都冻住了一般。
那宦官看到这场景犯了糊涂，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先传了太医过来，却听见皇帝吼了一句：“都是死人吗？传太医，快！”
只看见一个腿脚快的宦官，一路狂奔，跑得跟飞一样，很快便拽了个白胡子老头过来，老头抓着苏长清的手腕摸他的脉象，半天没敢吱声，那脉弱得几乎是摸不到了。
老头冷汗冒了一头，但表面上却装得很冷静，要人熬了参附汤赶紧送来，想法子给苏长清灌了进去，折腾了一天一夜总算吊回来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