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中
两个人一身小厮打扮混迹在都是小姐的二层，不少人瞧见两个俊俏的小厮都冲着二人调情，曹善流败家子一个，混在飘仙楼的日子也不短，不少小姐都是他的相好，这个时候认出了他，都纷纷挤过来跟他打招呼逗逗这个色急的公子。
“小冤家你怎么这身打扮啊！曹家大公子也要卖身到咱们飘仙楼当小厮吗？”一个一身绫罗涂脂抹粉的小姐走过来看着曹善流呵呵的笑着。
“玉楼，人家可都是想你想的，你们飘仙楼的吴妈妈是个吸血鬼，少爷我身家再多都难得见你们一面，卖身来了不是更好，以后我们不是多的是时间常常见面？”
曹善流倒是脸皮超厚应对如流。赵凌站在他后面真是为他老爹汗颜，教出这么儿子也确实很不容易……
那叫玉楼的小姐长的倒是不错，一眼瞧见曹善流身后站着的赵凌唉呦了一声吃了一惊，看着二人痴痴笑道：“那里掉下来个这样俊美的公子？曹少爷，这是谁家的公子？生的这样好看，怎么跟你一样歪心眼专做怪，跑到这里来冒充小厮吃我们姐妹豆腐？”
赵凌被说的一脸通红，顿时注意到不少小姐的眼光都直直到看着自己，弄的她有些发窘。曹善流呵呵一笑道：“什么叫歪心眼。这位公子说起来可不得了！”他说完给赵凌使了个眼色，赵凌装模作样咳了几声眼睛装作长在头顶，侧过脸不屑这些庸脂俗粉一般。
她这个行为不但不招人反感，反倒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像她这样外貌高贵气质不凡的公子自然就该是这样的。那些姑娘反而对她更加好奇，曹善流也颇为得意跟着道：“说出来你们不信，这位公子乃是我京城远方的一位赵姓表哥，家中富有，早在京城已经名满青楼，攀花折柳，人称风流国手啊!这一回她听闻杨姑娘国色天香，专门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跟我又千辛万苦靠着智慧和勇气瞒过老鸨，混入飘仙楼来一睹杨姑娘的风采！”
听完这段形容赵凌的内心哐当一声差点气背过去，这真是吹牛不用上税，吹死了还有肉吃，眼看曹善流滔滔不绝还要吹牛，当下一把拉住他道：“曹表弟，说起来这维扬有谁不知道表弟才是风流中的君子，青楼里的国手，表哥我对你很是佩服。”赵凌说完这几句忍着想呕，心里把这个混蛋王八蛋骂了无数遍。
曹善流听她在众女面前谦让，顿时觉得面上有光，同那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姐更是滔滔不绝，各种偷香窃玉的事说的让赵凌尴尬不已。那些姑娘眼瞧着赵公子居然从京城跑来看杨姑娘这么有心，对她更是青眼有加，有个胆大的公然就往赵凌身上靠要去勾引她。赵凌摇摇头暗自运起内功，那姑娘刚靠上来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往后唉呦一声往后倒去，曹善流刚好站在旁边，那姑娘要倒下的时候手中抓住他衣袖，损失刺啦一声啦下一大片衣袖，也活该曹善流倒霉，站着的地方正好是楼梯旁边，他正吹牛也没留神，被这么连拉带扯不小心没站稳，就听啼里哐啷，曹家大少爷，曹善流，曹公子，整个人连滚带爬从二楼的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他一跌不要紧，不少已经落座的老爷少爷惊了一跳，都起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赵凌看在眼里，颇觉报应，几个小姐连忙去搀扶摔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曹公子，谁知那曹善流浑身跌的疼痛，还不忘了偷香，顺手摸了好几下那个搀扶他的小姐，看的赵凌是恶寒到了骨子里。
便在这时，一阵丝竹之音响起，一个鸨母高声道：“杨姑娘到！众位公子快点落座吧！”
众人这才转移了目光，却看见那大庭东面有一女子面带青纱被一个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那女子身形窈窕，极是婀罗，虽然看不出面目，不过就凭这等曼妙的身姿也可猜想那薄纱之后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丽。
人群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待那女子在屏风后坐定，鸨母面有得色道：“今日姑娘以琴会友，众位捧场自当多谢。”
她说完，突然安静下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从屏风后传出，似乎是答谢各位前来一般。
曹善流好容易站住了脚跟，见了一眼杨滟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小气隔着屏风不算，还带了面纱，心里顿时失望，眼瞧满屋子显贵，自己那点家底只怕还不能登堂入室一睹芳容，不仅唉声叹气，一瘸一拐的回到赵凌的身旁。
却见赵凌正看着那姑娘出神便道：“唉，真是倒霉，这下可陪了夫人又折兵，根本看不出来她什么长相啊！”
赵凌站在二楼，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到屏风后正在弹琴的那位姑娘，见她十指纤纤，宛如玉葱，在那古琴上来回拨动，姿势优美动人心弦，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江南佳丽。
赵凌看了一会儿，便静心听那姑娘弹琴，但觉琴声悠扬，动听异常。那姑娘弹了良久，一屋子人似乎都沉静在着悦耳的琴声中，忘却了烦恼，连带那个不通音律的曹大公子都一副如痴如醉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琴音渐渐停了下来，但是众人还陶醉在琴声里久久不能醒来。
直到老鸨高声介绍了几句，堂下坐着的人里才爆发出一阵掌声。早有一个锦衣公子站起来带头拍手叫好。
赵凌留心看了几眼，便看着曹善流问道：“呵呵，那个就是知府的儿子王世立，王公子喽？”
曹善流瞧了一眼不屑道：“是了。那小子跟他老子一样是个王八蛋，人模人样的伪君子，坏事干的特别多。”
赵凌是听出了嫉妒的意思，打量了一下那锦衣公子，只见他气宇轩昂，颇为英俊，穿戴的斯文收敛并无多少花样，不像曹善流这种富商有点金银都挂在身上，看的出来是个颇有城府的人。
赵凌呵呵一笑，跟着指着那王公子旁边一个年纪一般大的公子哥道：“那人是谁？坐在知府公子的旁边。”
曹善流别的知道的少，但是扬州城里的风流公子大半都是他连襟兄弟，这个他也熟悉，而且更加讨厌开口道：“那个来头也不小，是巡抚朴大人的亲侄子，叫朴成志，是个新举子，目中无人，这两人是发小，一前一后特别嚣张。”
赵凌一笑并不说话。她心里有底，物以类聚，看来知府跟巡抚交情不浅。
再往后，赵凌一一问了过去，曹善流以为她是初到扬州见了这么多贵人好奇，一一答了，赵凌记在心里并没有过多言语。
那叫杨滟的姑娘一曲终了，众人夸赞，都很想一睹佳人芳容，却听那老鸨道：“非是姑娘架子大，只是我们在座这么多才子都名闻江南，若有怠慢传出去飘仙楼岂不失了雅趣。”那保姆甚是精明跟着一笑道：“杨姑娘才貌双全，便也想寻一个才学出众的风流公子，这才算是一段佳话，今晚杨姑娘出题。便想来考一考各位。”
一听出题，底下不少公子窃窃私语起来。几个自命有才学的倒是挺直了腰杆更加不可一世要求得到佳人青睐可以登堂入室。赵凌看了一眼众人姿态，颇觉好笑，这倒跟上门求自己亲事的人有些相像。眼瞧曹善流一脸无奈加不甘，那自然是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曹公子才疏学浅这等机会他是攀附不上了，只有唉声叹气的份了。
赵凌又看了一眼屏风后端坐的姑娘，转头对为了好色弄的狼狈非常的曹少爷道：“曹老弟，你带我进来一路关照我心中很是感激。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要关照一下你不是，大哥我没别的本事，猜谜对题还是可以的。你待会按我说的做，保管你今晚登堂入室一亲芳泽！”
曹善流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当下顶着张鼻青脸肿的尊容一副感激的样子就差喊一声你就是我亲哥，连连点头说这怎么好意思。赵凌一笑不跟他计较只道：“你快去换件衣衫，待会我告诉你谜底。”
曹善流高兴的掉了魂一般跟着就往房间跑去换过破了的衣服，恢复本来面目。如此好事，不占便宜是王八蛋！
那姓杨的姑娘说也奇怪。说是出题，也没见开口，只叮叮咚咚继续弹琴。弹完了吊足了大家胃口，众人正等开口，却听那鸨母呵呵笑道：“各位才子，请出答案吧。”
“什么这就算是题？”一个公子忍不住站了起来喝道。
那鸨母极为圆滑跟着和气道：“公子不要着急，这个就是题了。诸位答题吧。”
底下是一阵骚动，赵凌站在楼上将个人神态收在眼底，有些好笑。
过的一会儿却见一位锦衣公子站起身来拍了几下手对对方的技艺表示赞赏，此人正是知府少爷王世立，却听他对身旁的朴成志一笑道：“朴兄大才，你我兄弟虽然情深，但是佳人出题这种雅事，我们是各凭实力，既然我先猜出兄弟就不让贤了！”
一旁的朴志成笑了笑道：“王兄多虑了，我怎么会阻人好事呢，王兄经管说吧。”
王世立点点头，众人都在等他开口，曹善流颇为紧张，万一被讨厌的知府公子说中了，自己不就没戏了嘛！他紧张的看着赵凌，赵凌摇摇头道：“王公子很聪明，但是他不会猜中的。”
曹善流不解道：“为何说王公子聪明，但是他不会中？”
赵凌一笑道：“我说不会中就是不会中。”
便听那王公子道：“姑娘适才弹的这首曲子，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名曲《流水》，俞伯牙跟钟子期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只是姑娘独弹流水不弹高山，正是隐喻知音难觅，可是姑娘的流水弹的也颇为古怪，竟然多出一段来。”
众人不禁都啧啧称奇，仔细回想，那姑娘弹的曲子实在是因为太过耳熟能详，竟然都忘记自己听漏了一段。便听那王公子高兴道：“众所周知，《流水》一曲只有八段，姑娘却弹出了第九段。所以我说谜底就在这第九段！先朝有个奇人叫唐彝铭，他撰述《天闻阁琴谱》，确确实实是收录了人所不知的第九段，而谜底，便是第九段的名字，它叫《同心》！”
王公子那个《同心》一出，顿时满场哗然，王公子更是脸上有光，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然而一旁的朴成志倒是坦然处之，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反倒是曹善流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很是幽怨看着赵凌道：“大哥，看来我们还是趁早溜出去回家吧。”
赵凌一笑道：“回去做什么，曹老弟既然来了，空手而归多不好。你等一等。”
她一说完，那保姆笑呵呵的走出来摇摇头对王世立道：“王公子学问渊源可以听出姑娘曲中不凡之处果然是才子。只是我家姑娘说，不对。”
王世立一听一副惊讶的样子道：“不对？为何不对？”
保姆笑笑道：“我家姑娘说不对，自然就是不对的。”
王世立垂头丧气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朴成志开口道：“如此，就要看朴兄的才学了！小弟看来是不成了。”
朴成志这时才开口哈哈而笑拍拍王世立的肩膀道：“下次有机会的。”跟着胸有成竹对着下人说了一声：“奉琴伺候！”
那下人立即拿出准备好的古琴放在他面前，却见他在众人的张望之下，微微抬手，面色充满自信，一首悠扬的古曲就这样响了起来。原来朴成志精通音律，琴上的造诣颇是不凡。王世立有心讨好他，故意说的比较露白，好有机会给这个中了举人叔父是巡抚的家伙一些显摆的机会。
等到朴成志一曲弹完，众人也都拍手叫好，眼瞧着公子无论身份，相貌，才华，无疑是众人里最出众的，此次肯定是他了。朴成志收起琴来高声道：“在下不才，一曲有所改动的《凤求凰》对答姑娘那多出一段的古怪《流水》，可否工整？”
“《高山流水》本来是一曲，后被人分割成了两曲，高山只有四段，而流水却有八段，姑娘别出心裁多弹了一段，在下也只有闻着姑娘曲中那探寻知己的意思，弹出一曲同样九段的《凤求凰》，姑娘可是喜欢？”朴成志别出心裁，以琴答琴，众人都是一阵称奇。
曹善流又是羡慕又是妒忌，也无办法，看着一旁微笑的赵凌道：“他说的是对的吗？”
赵凌道：“画蛇添足，倍觉难听。我看那姑娘耳朵是聋子，必然会答应。若不是，自然不会。”
曹善流一听这话顿时知道有门，当时便道：“那就不是了！”
果然，那鸨母呵呵笑道：“朴公子高才，可惜还是不对。”
“不对？！怎么可能，每段之间，琴音应答我都精心安排，如何不对？”朴成志当下有些吃惊。
鸨母摇摇头也是抱歉的样子道：“姑娘说不对，公子自然就错了。”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接着猜什么的都有。那鸨母只是说不对。
便在这时，赵凌拍着曹善流道：“曹老弟，该你了，你现在冲出去，跟那个鸨母指着自己说自己就是答案，不仅你是答案，在座的都是答案！快去，迟了被人想到了就不灵了！”
曹善流一脸茫然不知其意，什么叫做我就是答案？
赵凌不等他分说跟着藏在曹善流身后喊了一声：“我家曹公子知道答案！”
顿时众人目光都寻了过去，就看见二楼楼梯旁边站了一个紫袍公子，一脸鼻青脸肿，神情颇为猥琐。众人不少认出是曹善流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都笑出了声。
朴成志为人颇为刻薄，见到是他，又特别狼狈讥笑道：“这不是曹公子吗？如何变做这幅模样？还跌的面目全非差点就看不出来是你！”
众人都是哄堂大笑，有知情的道：“曹公子千古奇人，为了一睹芳容，卖身到青楼做小厮了！真是风流天下传闻啊！”
赵凌躲在曹善流身后都为他汗颜，未料曹大公子别的没有，脸皮是特别黑厚，当下大笑道：“都是我辈中人，在下愧不敢当，等会我见了佳人，诸位再多恭喜！”
朴成志跟王世立都暗骂这个淫贼无耻。曹善流装模作样走下楼去，上前道：“吴妈妈，我且告诉你，我知道答案了。这个答案不是别的，就是我曹公子本人！”
他一说出口，众人一片哗然，顿时讥笑他脑子出问题了。曹善流也不理会，继续道：“不仅我是答案，在座各位都是答案。吴妈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话一说完，吴鸨母顿时变了面色，张口道：“曹公子高中了！！”
她一声喊出来，顿时满堂鸦雀无声。唯有曹善流高兴至极，顿时哈哈大笑道：“各位公子，成让，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