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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又是左穆?

书籍名:《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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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乐岑在爬铁门的时候终于还是挂破了裤子,再加上没有追到人,真是一肚子的气,一边拿针狠狠戳那条无辜的裤子,一边说:“你觉得那车里有人吗?”
沈固从他手里把裤子抢救出来。钟乐岑饭做得好吃,针线活很不怎么样,那针脚不说惨不忍睹吧也差不多。沈固因为上的是军校,对缝补这种事怎么也比他稍微好一点:“车窗上全部贴了膜,看不见里面,但肯定有‘人’。当时扔出来的那个,我觉得跟你那五雷符有点相似。”他加重一下“人”字的读音,“十之八九是冰冰她爸遇见的那个男人。”
“嗯,如果是雷符的话,鬼怪确实是没法用。幸亏当时你用东西挡了一下,八云闪得也快,否则直接被击中就糟了。”雷为阳火,天生就是属阴类的妖鬼的克星。幸好犬鬼铜皮铁骨动作敏捷,当时沈固又把一个金属的东西扔过去引了雷,饶是如此,也撞伤了后腿,灵力更是有所损耗。好在不是致命伤,只要好好休养便会自己恢复。
“沈固,”钟乐岑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觉得那个男人会是谁?”
沈固沉吟了一下,反问:“你觉得呢?”两人对视片刻,异口同声叫出一个名字来:“左穆!”
“你也觉得是左穆?”钟乐岑用手指敲着桌面。这个习惯本来是沈固的,他看多了居然也学了来。
沈固点头:“我记得萧家后院那个鬼阵,当时二叔还说是用大日如来金光咒清除的,我们不是怀疑那就是左穆干的么?东方辰的眼睛又说是被一个‘太阳’伤到的,我总觉得,两者之间有点联系。而且滨海这个地方,以前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能人。还有,车里人消失的时候,空气中那种波动,我觉得像是--空间裂缝。”
“对!你说当时还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我也觉得是空间裂缝。还有啊,你记得左健说过,当时在他叔叔背后支持他抢家主位置的人,谁也记不得他的长相?这跟冰冰的爸爸遇到的情况岂不是很相似?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左穆,他支持左健的叔叔,就是为了得到左家那本书里的空间道术,后来也是他抢走了那后半本书,所以才能用空间裂缝取来了三生泉水。这次他没法从车里出来,于是就用这办法脱身--不过,能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准确地使用空间裂缝,他的道行跟一般天师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次这样都让他跑了,我想以后咱们再想抓他就很难了。”
“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事通知左健?如果真是左穆的话,毕竟是他们左家的人,他们有责任帮忙抓人。”
“嗯,你通知左健吧,我想他一定也想找回那半本书的。”
“不过左穆要冰冰的魂魄干什么?”
“我怕,他是想通阴。”
“通阴?”沈固挑起眉,“他不都能用空间裂缝去阴间取三生泉水了,难道还不能通阴?”
“这不是一回事。比如说上次我们能通过牌九那个鬼门关牌坊去到阴间,可是并不等于就能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并且生魂入阴是很危险的,上次我们不是就差点被包围嘛。但是像冰冰这样四柱全阴的魂魄,一离体就与死魂没什么分别,到阴间去半点妨碍都没有,那就方便得多。”
“那么他通阴做什么?”
“我想……可能还是为了素琴吧。”
沈固皱起眉:“素琴--可能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吧?他还想怎么样?想找到素琴的转世?”
“也许……他,他一直对素琴是很执着的。”
“执着到可以害别人的命来换回素琴?”
钟乐岑长长叹了口气:“所以执着切忌过执。但是左穆能用养阴法一直活到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放不开了。他花了那么多心思,一直以为你就是素琴,谁知却是他亲手扼杀了自己和素琴命中的孩子……这,这也实在是……造化弄人……”
沈固不怎么客气地说:“这是咎由自取!”自打知道他不是素琴也不是素琴和左穆的儿子,他说话就方便多了。
钟乐岑托着下巴:“我觉得他挺可怜的。一切孽皆自造,这是人生最大的讽刺。”
“嗬,还哲学上了。”沈固把裤子缝好,一家伙扔到他头上,“你还不如先学会怎么爬铁门,省得下次再挂破裤子。幸亏晚上没人,否则你的屁股要公开展览了。”
钟乐岑从头上把裤子拽下来,大怒:“谁像你,溜门撬锁无所不能,我是良民,不会爬铁门怎么了?”
沈固切了一声:“不怎么,就是有本事别露屁股。”
钟乐岑说不过他,把裤子一扔,扑上去咬他:“八云,来帮忙!”
犬鬼装作没听见,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转头找汤圆玩去了。钟乐岑被沈固轻轻一掀就反按在沙发上,两腿乱踹:“八云,你晚上别吃饭了!”
犬鬼一边拿爪子拨拉汤圆,一边心想:反正本来咱也不需要吃饭,如今身上又有伤,还是保命要紧。
沈固笑得要死,本来想把钟乐岑就地正法的,这会都笑得要没劲了:“还有谁?继续叫啊,我看有谁来救你!”
“喂,你这样很像劣质小说里的恶少什么的,经典台词啊。”
“是就是。”沈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钟乐岑身上,“先是穷鬼又是魁星,多久没安静日子了?别乱动,让我抱一会。”
钟乐岑乖乖安静了下来,搂着沈固的脖子:“谁叫你是特事科的人了?安静日子多了你就失业了,先生。”
沈固捏捏他的脸:“放心,失业了我也能养得起你,太太。”
钟乐岑被他又占了便宜,恨恨咬他耳朵。沈固也不在意,由着他去磨牙:“冰冰情况怎么样?魂魄回去了就没事了么?”
“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身体损耗非常厉害,估计至少得休学一年到两年。不知道清华会不会允许她休学。其实我的意思是她休息一年重新高考,这样可以把以前欠的全部还掉,日子才能过得安生。”
沈固皱皱眉:“她会愿意么?如果不愿意的话会怎么样?”
“那就不好说了。也许她日后多行善积功德,能换得诸事顺遂。也许--也许她会经常遇到些奇怪的事,经常发生小灾小祸,甚至一生不顺。甚至有可能,这辈子欠的,要到下辈子去补。所谓有得必有失,不过谁也不知道你得到的东西需要拿什么去换。”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用得不是地方。”
“别说这个了。黑子陪东方辰回东方家了?”
“嗯。我看,黑子是喜欢上人家了。”
“但愿没有。”
“为什么?”
“黑子家愿意他找个盲眼的媳妇么?”
“这--”沈固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东方辰的指导人身份,他从来没真正意识到东方辰是个瞎子。但是现在阴眼都没有了,东方辰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盲人了。
“黑子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我怎么知道,他又没说过。但我看他那个意思,应该是喜欢人家了。要不然这次为什么非陪着她回去治眼?其实他也知道东方辰这眼是治不好了,还不是怕她没了阴眼家里有人会给她脸色看?”
“这也不无可能。东方家人多,东方辰又是个另类,十四岁就能在特事科做指导人,肯定有人嫉妒的。现在……黑子跟了去也好。”
“我已经跟黑子说了,要是有人给东方辰脸色看,不用客气。”
“你倒是护短--不过我觉得现在还不至于。东方家老爷子还在呢,他是喜欢东方辰的,不会让人给她脸色看。倒是东方辰以后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沈固也沉默。东方家自然不会让东方辰流落街头,但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过一辈子?
“东方辰会干什么?”
“恐怕她除了识鬼,什么也不会。我听说打小她就被长辈带着到处跑,专门找那种阴地去识鬼。十四岁之后就是做指导人,一样是除了讲鬼就是看鬼,哪有时间去学别的什么。”
“东方家也是莫名其妙!这么小的孩子,除了鬼就是鬼,不能教点别的吗?”
钟乐岑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沈固摸摸他的脸:“我看她挺喜欢狗的,不然,问问她愿不愿意到你诊所去干点什么?照顾照顾宠物,梳个毛什么的,还可以吧。”
“就怕她不愿意啊。”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别操这个心了。过两天黑子回来,咱们问问情况再说。来来来,你先帮我把报告写了,还有八云的伤,一会还得再看看。”
小黑子是准时三天后回来销假的,风尘仆仆,脸色不是很好。沈固问他:“东方辰的眼睛怎么样了?”
小黑子摇摇头:“不行。就像钟哥说的,阴血已经流尽,阴眼完全没了。”
“东方家什么态度?”
“还行。我看她爷爷很疼她,所以我才放心回来的。她爷爷说还想带她去四处找找人想想办法,能恢复一点视力也好。”
“还能恢复视力?”沈固有点惊讶。显然,小黑子说的这个视力,是指在阳间的正常视力。但是东方辰本来不是瞎子么?
小黑子难得有这种眉头深锁的表情:“我也没听明白,她爷爷说她不能看到阳间的事物是因为阴血太重,现在阴血流尽了,说不定会有转机。小辰并不是眼睛本身有毛病,神经啊视网膜什么的都是正常的,应该是能看见东西的,但是有一层阴气结的黑翳附在上面遮住了。阴血从眼底血管流动,就会产生黑翳,现在阴血流尽,就不会有新的黑翳产生,如果能除去现在的这层翳,她可能就能看见了。不过,她爷爷也说了,现在还不知道能用什么东西治她的眼睛。”
沈固安慰他:“有希望就好。东方家也是人脉广阔的,应该会有办法。”
小黑子扯把椅子反跨着坐下,脑袋耷拉在椅背上:“我这几天也在网上查了查,倒是在《本草》里查到了去黑翳的方子,可是那是治病的,小辰这也不算病……”
“什么方子?”
“什么用贝子和空青。空青我查了,是一种矿物,含铜的碳酸盐,贝子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空青和贝子?”沈固想了想,“等我回去问问乐岑。”
“恐怕没用啊。”小黑子脑袋耷拉得更低,“我看《本草》里说空青是除热的,可是小辰那是阴血生成的黑翳,好像应该是寒而不是热,根本也不对症。要不,沈哥你问问钟哥?”他虽然嘴上说没用,但心里显然还抱一丝希望。
“行,我回去问。”
“谢谢沈哥。”
“谢什么。”沈固笑笑,“东方辰难道不是特事小组的人?怎么,她就跟你小子近乎?我们都不算?”
小黑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起了一层红晕:“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沈哥,那家伙逮到了没有?”
“没有。”沈固叹口气,简单地讲了一下情况。小黑子恨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MD,居然跑了!”
“是啊,而且今后再想抓他可能更困难。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就剩下半天班了,没什么事。明天早上再来上班。”
“那我回去睡一觉。票不好买,我买的站票回来,车里头挤得跟罐头似的,我就后半夜在过道上坐了一会儿。”小黑子话还没说完呢,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下,“妈?啊,我回来了……怎么?是张伯伯吗?他儿子?张大哥?张大哥不才三十三吗?怎么就……好好,我马上过去,哪家医院……哦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找你。沈哥,我妈打电话来,说我爸的一个老战友儿子突然死了,他另一个儿子在济南呢,我得过去帮个忙。”
“去吧去吧。明天要是不能过来就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现在真是,我爸那老战友儿子才三十三呢,突然就心脏病死了。要说现在这个亚健康,唉,他自己的孩子才4岁呢。我先走了,不知道老头能不能受得了呢,别再一个激动自己也搭进去。”
“你快去吧,别再说了。”沈固看着小黑子一头蹿出去,不禁摇摇头。如今都市白领人群压力大,运动少,要吃喝应酬的时间又太多,什么三高之类的病都在年轻化了,但三十三就--苦的是活着的人。想到这里,他决定打明天早上开始,一定要扯着钟乐岑起来运动。
正想着呢,电话就响了,沈固低头一瞧,正是钟乐岑的:“嗯?”真是心有灵犀啊。
“什么时候下班?”
“准点吧,今天没什么事。怎么了?”一般来说,钟乐岑不会问这个问题,准是有什么事。
“汤圆今天调皮,把那个牌子弄掉下来摔碎了,我发现,那居然真是脱胎瓷。”冰冰的魂魄归体之后,魁星点斗的瓷牌上那个隐隐发红光的点就失去了光彩,完全变成了普通的青瓷。钟乐岑觉得这东西做得实在不错,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害处了,就干脆拿回家去摆着做装饰了。
“脱胎瓷?”沈固记得刚看见那块瓷牌子的时候钟乐岑提过这个词,“你当时不是说什么骨灰瓷--”
“不是不是。当时不是从里面掉出来点--那个‘人体组织’嘛,我以为是骨灰……但是我后来也想那个骨灰瓷主要产地也不在咱们国内,而且我后来拿这个瓷牌好好看过,这是釉下彩,就是把釉涂在胚上一次性烧成的;骨灰瓷是必须要烧两次的,所以绝对不是骨灰瓷。”
沈固反正是听不明白什么釉下釉上的:“那,脱胎瓷怎么了?汤圆这个小东西,太调皮了,你得好好教训了啊。”
“一只猫嘛,它懂什么。哎,我现在跟你说脱胎瓷啊!你知道什么是脱胎瓷吗?咳,跟你说都说不明白,你下班回来看看吧,这东西真是古怪极了,我估计上下五千年也没人烧出过这样的东西。”
沈固放下电话,摇摇头--钟乐岑又在吊人胃口了,什么叫上下五千年也没人烧出过,好吧好吧,反正今天没什么事,他就提前下班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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