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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天下绝之媚蛊》    作者: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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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同时对笑,笑声里各自多了些计算的意味,後来可能是想转移气氛,他们改了话题,趁著酒意仍浓,开始八卦起来。
  「提到这武林大会,四年前由黄荆夺冠,随即率领武盟里众侠士围剿紫萝山上的还丹门,武林八大派各有能人相随,最後却铩羽而归的事,你们可知?」凤雨楼问。
  「还丹门?是那个远藏深山中,专掳些老弱妇孺去试药,还提供奇毒给绿林帮派,导致江湖风雨不断的还丹门?」大少爷也问。
  「没错,还丹门行事诡秘,所练的奇丹异药闻所未闻,毒蛊药虫丧人心神,武林盟才号召群侠去灭了,避免人心惶惶、重整江湖秩序。」龙倚空摇头晃脑,学著说书人的架势。
  我停下扫地的动作,回想在进入燕家堡前,自己曾在江湖之中流浪过一阵子,的确,还丹门在一般人的评价里,是个只为钱而丧尽天良的门派。
  大少爷前倾了身体想听个仔细,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堡内练武,对武林八卦不熟,因此对这话题感兴趣。
  他问:「听说那还丹门里到处是毒,武林盟居然敢放胆侵入?」
  凤雨楼冷笑:「利之所图趋之若鹜呢。武林盟很早就派人进入还丹门卧底,传出消息,还丹门主炼出了天下第一『媚蛊』、天下第一『药兽』、以及天下第一『鸩毒』……」
  「天下第一『媚蛊』、『药兽』、『鸩毒』!怎麽个天下第一?」大少爷兴致勃勃问。
  就知道少爷会有这种反应,从小就被老爷灌输什麽「学武之人如牛毛,学成之人如牛角」,鼓励他成为牛角上那一点尖,搞得他天天嚷著要成为天下第一人,为此练武练到要走火入魔了。
  不过嘛,这个天下第一「媚蛊」……
  「也就是些效果极佳的春药、仙丹跟奇毒……药物满江湖,能神到称为天下第一,也忒夸张了。」龙倚空有些不以为然。
  「连皇帝都派了军队,打算上紫萝山强抢药物,你还以为那是普通的药物?」凤雨楼摇摇头:「能称为天下第一,当然有其妙处……」
  语尾奇妙的上扬,勾引著其他人想一窥究竟的欲望。
  我继续扫地下去,对有关天下第一的江湖秘辛其实不爱听。
  大少爷却上勾,张口问:「什麽妙处?」
  龙倚空也动容:「皇帝自家的太医院里有各样奇珍药品,跑来民间抢东西,不会是看不得『天下第一』四个字吧?」
  「哼,你们不知道,『媚蛊』、『药兽』、『鸩毒』,可都是活生生的药人。」凤雨楼细长的眼眯紧了,话音也低下来:「『媚蛊』殊豔尤态,顾盼间迷人心志,让人彷佛中了蛊;饮『药兽』血啖『药兽』肉,垂死之人都能救活;致於『鸩毒』,呼吸之间皆含剧毒,只要接近敌人,瞬间可夺取性命。」
  天啊,他说的到底是人、还是长了脚的致命武器?
  「皇帝干嘛对药人有兴趣?」大少爷问。
  「行风兄,想那皇帝已经大权在握,非奇珍异宝不能入眼,要的是绝美之人在怀、吃灵药长生不老,谈笑间诛杀异己……」
  大少爷摸摸下巴:「我不要灵药不屑使毒,倒是那个『媚蛊』……应该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既然有这等美人,怎麽没听江湖上传说?真被皇帝抢走了?」
  「武林盟比皇帝兵马早一步进入还丹门,重创几百位门人,门主身首异处,武林盟也折损了八成人,却没听说谁得到了『媚蛊』、『药兽』及『鸩毒』。」
  身首异处?听到这里,我叹一口气,根本分不出谁才是丧尽天良的人。
  龙倚空问:「药人逃走了?」
  「应该是……奇怪的是,少林、武当两掌门从剿灭行动回来後立刻闭关,少数幸存者也都闭口不谈还丹门里发生过的事……听说,武林盟人著了『媚蛊』的道,彼此互相残杀,『媚蛊』因此趁机逃走。」凤雨楼说到这里皱起眉头。
  大少爷击掌哈哈大笑:「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没人杀得了她!我要见到,非娶回家当堡主夫人不可。」
  我手一颤,扫把掉地上……捡起来又装没事。
  「阿衡你似乎对还丹门的话题有意见,啊?有事就说。」大少爷斜撇一眼过来。
  我清清喉咙,正色答:「不敢。不过啊,大少爷,你既想当武林第一人、又想娶天下第一美人,真达成了愿望,龙少爷凤少爷不嫉妒死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处不能一个人尽捞哪。」
  「恶仆伶牙俐齿,挑拨我们三兄弟的交情。」大少爷拉下脸,说。
  谁喜欢干吃力不讨好还容易遭怨恨的事? 要知道,学武之人的胜负观念颇重,与声望颜面融为一体,比武之间更是生死攸关,武林中人比起一般人来使用的心机更多。
  大少爷从不动脑筋,不懂世路窄狭人心叵测,我不得已才提点的。
  「阿衡说的倒是有理。」凤雨楼拍拍其他两人的肩说:「天下美人何其多,兄弟们各凭本事追求就是,别伤了和气,至於武林盟主之位,功夫加上机运,由老天作主。」
  嗯,凤家公子果然能言善道,几句话四两拨千斤,保了兄弟情谊。
  凤雨楼又说:「……所谓的『媚蛊』,大概是用些下三滥的媚酒春药来丧乱对手心志,四年前武盟的人同时著了道,觉得丢脸面,回来後才只字不提,我们日後在江湖上行走,小心为上,免得重蹈覆辙。」
  「正是正是。」他们互相点头应和。
  大少爷抬起第三罈酒往那两人杯中倒满,自己接著以口就罈,骨嘟嘟猛灌,趁著酒气朗声大笑,豪气得很。
  「丑话说在前头。我燕行风自小立定志愿,要当武林盟主,要让燕家堡成为天下第一堡,交尽天下豪侠,娶绝代佳人进门,要是日後因此得罪雨楼兄、倚空兄,这里先乾了酒来谢罪。」
  凤雨楼笑吟吟点头:「彼此彼此。」
  我继续扫地,落叶扫不尽,秋风吹又生,继续诅咒大少爷的剑,继续听他们在那里谈些言不及义的无聊话语。
  他们谈天说地大放厥词,提到北方有天下第一神医、南域有天下第一疯癫、京中有天下第一才子、海上有天下第一城府……
  好多个天下第一,到处也都有人抢破头要当天下第一,有人却因为此虚名而遭致灾祸,比如说刚才提到的药人。
  普通人能平安快乐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药人则因为怀璧其罪惨遭灭门,全因为世人觊觎他们身上的好处,巧立名目强徵豪夺,这点来说,皇帝、武林豪杰、甚至清心寡欲的方外之人都一样,想藉著万灵药物去完成他们的私欲。
  所以他们才执著於「天下第一」。
  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成了天下第一能如何?得到了天下第一又怎样?谁又在冷眼旁观著这一切?
  我微笑,看天黑了,风冷了,拉拉衣襟;那三人依旧意气风发高谈阔论个不停,今晚大概还要挑灯夜谈,真羡慕他们的好体力。
  我人虽不老,心境却苍凉,也没他们急想展翅高飞去快意江湖的欲望,无根漂泊了三年,能在这里定下来,慢慢等著老死,其实相当幸运。
  或许时不时得忍受著草包少爷的欺负,这也无妨,我甘之如饴。
  我乐意当燕家堡内一个小小仆人,站在旁边没人会多看一眼的那种低下仆人。
  我对天下第一,从来就没什麽兴趣。




媚蛊2·拙火非火

  
  一雁横空,物换星移几度秋,我在燕家堡即将度完第二个秋天。
  秋天是个好季节,不似夏日燥热,没有冬天严寒,气候不湿不乾,清爽宜人,比较麻烦的事就是扫叶子,除了树上掉下来的,还有少爷存心找麻烦而制造出来的。
  他总是见不得我閒,刚刚趁我上小厨房提膳食时,故意又耍上一套「无边落木萧萧下」,打几趟「堕蝉败叶」拳,制造萧条的气氛。
  下人是不跟主子一起用餐的,我在屋外伺候著他用膳,一面用脚踹著遍地落叶,一面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阿衡啊,你咬牙切齿做什麽?」他故意在咬肉时咂咂作响:「也想吃这烤鸡?」
  我比较想咬的是少爷你的肉。
  「从没见你吃过几口饭,都怀疑你在辟谷修仙了。」他啧啧评论我:「瞧瞧你这一身行头,不就骨架子挂上一层皮麽?外人不晓得,还以为我燕行风多苛待仆人呢。」
  「我天生胃口小,吃不下多的。」我回答。
  胃口小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气都气饱了。
  他摆摆手:「我吃饱了,剩下那碗芙蓉蟹羹你帮我吃光。」
  我收拾了桌椅又帮他煮了壶茶出来,捧著那碗芙蓉蟹羹回到自己小房间里,配上我从大厨房添回的一碗饭一道菜,跟大少爷的不一样,他的的三餐都是由任三哥准备的。
  看著那碗芙蓉蟹羹,心知肚明,大少爷是假装吃不完留给我的,他这个人其实体恤下人,要不,我哪敢三不五时扯他後腿?要在别人家里,我这恶仆早被抽断双腿了。
  没急著吃饭,走到房角的小木柜前,里头有一个油纸包,摊开,掏出一颗豆丸大小的黑色药粒出来,置入口里任它慢慢融化。
  我身有隐疾,无法根治,只能以药压制,这药是由西域一种名为「拙火」的花卉所提炼出的丸剂,是唯一能缓解我这症状的解药。
  苦味甚重的药丸,我早已习惯那生涩的口感,将含药的津液咽下,喜乐的快感由发热的腹部缓缓传达到全身。
  容易引人坠入圆满乐园的药物,我这几年已经慢慢将剂量减低了,心想著总有一天,这病能被完全根治,身体可以不再依赖这药物而活。
  想著还需要体力去扫外头那堆落叶,我坐在桌子前,勉强扒了一口饭,慢慢咽,食不知味。
  服这药虽然能改变体质,让人心情愉快,副作用却是缺乏食欲,就像我现在这样,几乎快瘦成了皮包骨,瘦成了跟四年前完全不同的模样,相信就算是跟故友重逢,也不会被认出来。
  故友又在何处?全都是飘然无根之草,落地之点唯有风知道。
  又看了看蟹羹,记得去小厨房提取时,任三哥才将蟹肉装入汤盅後上蒸龙,不到一刻钟时间,他将炒好的蟹黄浇盖在芙蓉蟹肉上头,看著是色彩金黄,闻著是鲜嫩味美,不吃实在可惜。
  喝一口,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麽来到燕家堡的。
  四年前我居住的地方发生灾变,认识的人死得死散得散,我怀抱著一包能续命的药丸跑了出来,在江湖上四处飘零,一年之前来到附近的大城,走在街上,被匹急驰的快马给撞了。
  我被撞得头昏眼花,怀里的药包掉出来,药丸散落一地,我很紧张,却没力气从地下爬起来去捡拾,这药是我的救命丸,眼看就要被经过的行人给踩烂,这时,有个英武俊朗的青年出来帮我捡药。
  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一身衣著破破烂烂像个乞儿,那青年却是青色缎绫箭袖袍,披英雄氅著快靴,武林侠客的打扮,一面捡还一面唠唠叨叨念。
  「走路要小心啊,你身子板那麽小,眼高於顶骑在马上的人当然看不见你……」
  我仍旧有些懵懂,没多久有人从对面饭馆的二楼喊他:「行风兄你还蘑菇著什麽?菜都上来了。」
  他这时已经都把药给捡齐了,重又包好给我,甚至多塞了块小银锭子来,笑笑就离开了。
  我一个小乞儿在江湖上四处飘零,有饭就吃有地方就睡,冷言冷语天天听,没少吃过他人的鄙视与不屑,这时居然有人不在乎我的卑贱而伸出援手,忍不住怔怔看著他的背影。
  当时我认为,这人就是所谓的侠客。
  很快听到身旁有人说:「燕家堡的人一向就爱管閒事,燕行风也是一样,还帮乞丐捡东西,也不管那东西脏不脏……」
  又有人说:「燕家堡最近正在招募家丁,我回去跟亲戚们报一声,早点去占个位,晚了就没空缺了。」
  衡量那个青年的为人,我想燕家堡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很累,也该是时候定下来了。
  拿银锭子去估衣铺买了件衣裳,到城外找一条溪水洗澡,换上衣服神清气爽的到燕家堡去,很顺利的进入,一开始被派在大厨房里当伙夫,没多久就被大少爷捡去伺候他。
  没错,那个在城里帮助我的人就是大少爷,当时他像个古道热肠的侠客,我却在来到後大院之後,发现他虽然武艺高强,内在不过是个爱欺负人的家伙。
  唯一的优点是好相处,欺负人点到为止,我被欺负後,在他茶水里放几滴抹布水後看他喝下也就气消了。
  到现在整整一年,他从没认出我是他帮助过的那个乞儿,他早就忘了那件事,我却一直记在心上。
  
  
  跟著少爷在後大院生活看来轻松,粗活虽少琐碎事却多,听听就知道了。
  「阿衡我练功练了一身汗,口渴,拿水来。」
  是、是!我提一壶茶到屋前,偷偷往里头吐口水。
  「阿衡你瞧,竹扫把摆在显眼的地方像话吗?拿後头去,别影响我舞剑的心情。」
  少爷你是鸡蛋里挑骨头是不是?算了,乖乖把扫把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阿衡你到前院去跟总管说,天要冷了,弄两套棉袄来,顺便找任三哥,我想吃小炒鱼……你会经过兵器房吧?问问周伯,能穿铜绝铁的剑是炼铸好了没?经过我二弟房间时,把他藏在床下的春宫图给偷过来……」
  「少爷,你觉得阿衡我是过耳不忘的人吗?」我慢慢问。
  他想了想,答:「……你年纪小,没定性,东忘西忘是正常的,所以就算你没办好我交代的事,我都会原谅你。」
  我翻白眼,大少爷可不知道,我比他还长个几岁,不过因为我吃的拙火药性至阴,抑制了成长,让我外表看来年少,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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