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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

书籍名:《天下绝之媚蛊》    作者: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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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要拉屎。」大声答,就不相信他会无聊到真跟我去蹲茅坑。
  他的脸立刻堆的比大便还臭,却也没跟过来,我暗笑,假装往茅坑方向去,转一个回廊後,立刻绕青云巷,穿过西斋跑出去。
  天黑了,风很凉,我阿衡无事一身轻,走走当饭後散步,反正不是在燕家堡内,少了好多仆人的活来干,再说,大少爷待在这里可是如鱼得水呢,有好友相伴有美人可看,也就没啥机会来荼毒我了。
  盟院之外,无人的擂台处旌旗飞展如鬼影幢幢,飘风声如浪,听来萧瑟凄凉,跟白天那些粗鲁汉子的呐喊来相比,果然就是花香跟臭屎味的差别。
  这样的清冷让人有些却步了,这里近山区,狼嘷虎吼又时不时如惊雷乍现,我回头看看灯火明亮的武林盟院,听著里头传出的人声纷纭,却又觉得山径处的黑暗让人觉得更自在些。
  信步来到昨日曾经到过的小溪边,洗把脸後,拿出怀里油纸包裹的黑色药粒,含在口里任融化。
  苦,苦到了心里,却又化成热腾腾的暖流注向丹田,接著成一条条的小火河,在我身体各经络乱窜,那是隐含喜乐欢愉的毒药,我被控制住全身,胸口涨满某种说不出口的欲望。
  想起跟大少爷度过的那淫乱一夜,不、不该想起的,我发现自己的思绪只要回到那一夜,即使忆起的只是当时的小小片段,皮囊之下的意识都会情难自己的骚乱起来。
  而我的身体,最忌的就是心乱、情乱,更怕自己会食髓知味……
  拙火是一条蛇,会由人体的会阴之处沿脊尾尽处的长强穴往上,达到脑顶的百会穴之後,再往下入气海沉入丹田,这样一个周天循环下来,等於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当成供养那条蛇的食粮,灼烧成火。
  身体里的蛇若真是邪魔外道,那就把它给关起来、锁起来,绝不让它为所欲为下去。
  於是再次捧水洗脸,藉由水的冷意浇熄那火蛇。
  坐了大约一个时辰,不远处忽地传来兵铁交击之声,因为这地方还算掩蔽,我不禁好奇谁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有谁在此处私相交斗?这种行为在盟主选拔赛期间是被严禁的。
  人天生都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我告诉自己离开远远的比较好,才不会有麻烦上身,偏偏又很想知道谁在斗剑,把这条消息告诉大少爷也好,於是放轻脚步走近去。
  十三的夜晚月亮近圆,光华如练遍洒下来,视野及处光华柔亮,我沿著溪岸顺流而下,走了约几十步路後,绕过一块人高的山石就看见有人在星月的照映下比剑。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剑招中翻飞腾跃,来往之间却没什麽杀气,像是指导剑术,我只看了几眼就认出那两人是萧浪跟萧中。
  心下暗呼糟糕,大少爷跟萧浪是对手,身为仆人的我却在萧家两主仆练剑时偷窥,犯了武林大忌,就算当场被杀也是罪有应得。
  瞬间我胆颤心惊、寒毛根根都竖了起来,趁他们还专心对招时,我放轻脚步又放缓呼吸的慢慢退走。
  平时走路都感觉不到任何声响,此时此刻,就连踏折青草的碎裂微声都有如巨石滚落山谷,我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听不到我、你们听不到我、我是风中飞舞的一只小蚊蚋、我是地上快速溜过的小蜈蚣……
  「何人窥伺?」清脆的声音斥喝,萧中喊:「贼子,不准逃!」
  大惊,哪有人叫你不准逃还真的乖乖听话的人?当然是──快跑!
  半步就被闪著寒光的剑影给包围,前後左右皆无退路,我立马又吓出一身冷汗。
  虽说我也常被少爷这样玩,可是少爷剑术好,力道控制得宜,对我使剑也只是吓唬人,从没削掉过我一根寒毛,我自然面不改色;至於萧中、老实话,我不信任他,真的很怕他一个拿捏不住就刖了我的鼻子。
  萧浪几个提纵过了来,问萧中:「他是谁?」
  「燕行风的仆人。」萧中停剑,以看小偷的堤防眼神盯著我:「他鬼祟偷看我们练剑,一定是燕行风派他来偷窥公子你秘招……」
  我於瞬间镇静下来, 就算冷汗都已经湿透背衫,也绝不能表现出心虚的样子,否则只会加深他们的怀疑。
  「这里山高水美只有你们能来?武林盟院你家开的?」面对萧浪质疑的眼色,我淡淡问:「让我一个小小仆人看了就担心被人破解的剑招,有出现在世间的必要吗?」
  「你、你、你胡说!」萧中毕竟年纪小,被我几句话挤兑下来,脸都胀红了,转头看著萧浪:「公子你说怎麽发落他?」
  萧浪负手而立,冷冷看过来,问:「你家少爷呢?」
  我家少爷正跟猪朋狗友、不、应该说是龙朋凤友在鬼混,还时不时找机会接近他心中的武林第一美女,不过这话一说起来,挑起的事端更大,当然不能说。
  「怎麽不说话?小小一个家仆,仗著燕家堡及燕行风当靠山,就连我的问话都不屑答?」他又问,语气更加森严。
  我微躬了躬身道:「我阿衡的确只是个卑下家仆,没见过世面,也不懂武林规矩,若有得罪萧大侠之处,请海涵,别怪罪到我家少爷身上,他不知道我人在这里。」
  「花言巧语呢,公子,我们提了他回盟院里,请大老们评评理。」萧中不想轻易饶过我。
  我轻哼一声,又朝萧浪一躬身就转身要离开,锋芒一闪,萧中居然朝我对胸刺来,突如而来的攻击吓得我惊慌失措,身体反射性的往後退,剑尖挑破了我前襟,一包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包著拙火的油纸包,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顾不得利剑仍横挡在前方,弯身就要捡起,萧中左掌却趁此时恶意的拍来,我只觉右肩剧痛,重心不稳,立刻往旁摔跌出好几步。
  「还来!」我大喊,因为萧中趁机抢走了我的拙火。
  「什麽东西那麽宝贝?臭臭的,不会是下三滥的药吧?」他打开闻了一闻,皱皱鼻子。
  「那是我的,还给我!」我惶惶伸臂去抢。
  没有武功果然就是受人欺侮的份,萧中身形灵活,我怎麽抓也抓不到,这下真是急到火燎腿,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
  「算了,他是真的没武功,东西还给人家。」突然间萧浪开口了。
  我大喜,回头看著他,突然觉得这人不错,说的话如同天籁之音。
  「哼,好啊,我还你,你自己拿。」萧中却像是没玩够似的,手扬了扬,不把纸包直接给我,而是往後丢,噗通一响,是物落水中的声音。
  大惊失色,我什麽都顾不得了,大跨步往前就推开萧中要往溪水边去,月色阴昏,溪水看来幽深无比,我似乎看见油纸包在水上载浮载沉,很快就流了远去。
  正要涉水追,萧中不知为何就爱跟我唱反调,揪了我衣领往後扯,我撞到了萧浪,但是他下盘攻夫稳,没被撞开,反而定住了我。
  我心心念念只想著那药,只想扫除一切挡在我前头的阻碍,可是萧浪是习武之人,手劲大,我被他抓著,居然挣也挣不开。
  「嗯,好香……」他叹息般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
  我一震,知道自己在忧急之下,异香又冲破肌肤的藩篱冲出来,抬头瞧,萧浪的眼神已经茫然的有如醉酒,而且充满情欲,就在这一瞬间,我掳获了他。
  一接触到那样熟悉的眼神,以及瞬间环紧的动作,电光火石间我知道现在该怎麽做,反射性的深吸一口气,闭眼,放软了身体与他贴紧,让不久前才安抚沉睡的火蛇再次苏醒。
  火蛇立刻缠绕我全身,我将借用它的力量,达成我的愿望。
  媚惑人心的手段各式各样,我的异香却是牵制力最强的蛊,直接控制人们心底最深层的欲望,让他们的肉欲瞬间凌驾於理智之上,眼中除了放蛊的我之外,别无其他。
  微微仰头,睁眼後半眯,训练多年的精准表情、包括斜转的波般眼神、包括欲语微阖的嘴角,都会在他眼里展现一种轻软的风情,加添他的著迷,陷他於万劫不复的欲情里。
  我是媚蛊,耍著我唯一精通的把戏。
  故意在他下颌边吐气,让嘴唇靠近他鼻梁,强制的传递气味过去,因为人中是异香发散最浓之处,此时此刻,这人已是我的俘虏,将唯我命是从。
  「帮我……」以暧昧的喘息声传达我要他完成的任务:「去水里……捡回我的东西……」
  他倏忽弹开,以高明的轻功沿著溪水疾奔,在几十步的距离外似乎发现了目标,他一顿,蚱蜢似的跳跃入水里,激起大片的水花。
  我回头,萧中恶行恶状的情态也不复见,两眼发愣直盯著我,我知道,他离我也只有几步的距离远,同样闻到了媚蛊的异香。
  「去帮忙……你……」我偏头,微笑说。
  萧中转身也跑,等他到了萧浪跳入溪水之处,後者已经上来,溪水浅,顶多到他腰际,下半身已经湿淋淋的他却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纵回我身边,手里拿著湿透且扁的油纸包。
  「给你……」萧浪说,傻笑著。
  我接下,回以嘉许的睇眄,心却沉入谷底。
  油纸包开了个大口,里头的药物全都没了。




媚蛊6.君有他心

  踩踏著月色匆匆赶回,算算大约是戌时,跟护院的大哥们打声招呼就进入盟院。
  遥望中堂後堂处,灯火仍旧通明,那些武林人士平时南北睽违不能常见,趁著四年一度的盟主赛时才能共聚一堂,因此这几日晚上都闹得狠,喝酒吃茶朗朗高谈,练武之人又声音宏亮,前两日我还几乎被吵得睡不著觉。
  趁著少爷还留在那里拓展人脉时,我溜回房间迅速整理行李之时,手微微发著抖。
  够吃一年的药丸都被溪水给溶走,再待下去我是死路一条,就算连夜赶路回燕家堡,种在少爷後院的那丛拙火花期未到,回去也白搭,为了小命著想,只好对不起大少爷,我阿衡打算当逃奴了。
  逃到哪里?
  逃到另一处还可能植有拙火之花的紫萝山,也就是还丹门所在之处,该处离武林盟院只有三、四日的路程,我日夜兼程赶一赶,应该能在身心崩溃之前重新找到拙火。
  虽然四年前武林人士攻上还丹门的记忆太过血腥恐怖,让我视归去为畏途,可是我不想死,我从小就对生命执著,绝不轻言放弃。
  弄了个简单的包袱,取走一些银两,希望大少爷别认为我是为了钱财而潜逃……或者留个简单的书信给他,免得他著急找我……也或许,我还能回到燕家堡继续伺候他……
  算了,他现在迷恋尉迟炀呢,我走了,他大概也不会太在意,等回到燕家堡後,他随时都可以找其他的仆人伺候,不是非我不可。
  再说,他若真的获得了武林盟主之位,像我这样的仆人待他身边也不称头,至少也要凤翎、龙三或萧中那样伶俐的剑童才好。
  更说不定他娶了尉迟炀之後,鹣鲽侠侣快意江湖,也不让我跟在身边了。
  拿著包袱的手依然抖,我原来没自己想像的那麽冷静,这身体依赖拙火太久了,一旦失去,前途在我眼前只剩下一片茫然──
  天地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
  呸!我干嘛在这里害怕又无助呢?阿衡我向来福大命大,小时候没饿死、四年前没被砍死,就不相信跨不过这难关,即使有些舍不得离开,也就是伺候少爷久了,跟他主仆的情谊深厚,让我伤感。
  有缘还会再相见的,大少爷。
  小小的包袱正要往胸口塞,让护院的大哥们以为我就是房里待不住,想出去散步,门这时却自动开了,大少爷一溜歪斜的够奔进来,醉咧咧儿一扑直往床上趴著。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现在就回来,我忙把包袱塞到床下,惴惴问:「怎麽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他有些恼怒的把头埋在枕间,挥挥手:「门……把门关了……」
  依言关上後回头,少爷双拳紧握,拳背上浮现几条怒张的青筋,显见握力之深,生气成这样,我猜谁惹到他了。
  「……你果然是乌鸦嘴!」他骂,声音却弱:「到底是谁……」
  什麽跟什麽啊?
  总之就是觉得他不对劲,我忙用尽九牛二虎把他来给煎鱼翻面,一看清他的脸……呸!我果然是乌鸦嘴。
  脸是红的、眼也是红的,凶狠残忍的色彩,像欲嗜人的野兽。
  「又是春药?」轮到我骂人:「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警觉心?上回在客栈里中招就算了,这里能人聚集,你在众目睽睽中还能被人暗算,你到底长不长眼睛?」
  「姓白的不在身边,我就……」
  「白草泽顶多提供药物!」我没好气地说:「你到现在还搞不懂吗?能靠近并且混春药到你酒里的是龙少爷!」
  「我不想怀疑他……」大少爷回答的气闷。
  「不信就算了。现在怎麽办?这里是武林盟院,你要找姑娘的话,趁手软脚软前,用轻功到三十里外的镇上,可能找得到。」我冷言冷语说。
  大少爷沉默了一会後,说:「来不及了,我已经……就用上回的方法……」
  吓,我往後跳,上回那方法让我吃尽苦头,臀间整整痛了两天,还来?
  「对,去拿个净桶来……你不是说……我吐吐就没事了?」
  我白瞪著眼,一时间恍了神,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曾经苟且唐塞过的话。
  事到如今也不能解释当时是骗他的,跺跺脚後,只能真的跑去贮藏物品的巷尾房去找个乾爽的净桶,还没回到房间,就看见白草泽站在铁管细柱的穿堂中间,盯著我一瞬也不瞬。
  他面无表情,闪烁的双眼烨烨然,那样莫测高深的表情下,究竟隐藏了什麽意图?
  我停步瞪回去,愤怒如同此刻吹拂的夜风将我包围,裹了一层又一层,直让人透不过气,他、究竟想逼我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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