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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现代化(下)

书籍名:《绑上花轿嫁了狼》    作者: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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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毕竟是出身皇室贵族,珍奇异宝看得多了,又对仙仙临终所提到的异时空没有什么概念,因而,虽然不明“水晶发光”之于这个仍处在原始的火光照明阶段的时空有多么不可思议、其原理有多么奥妙复杂,南宫度却想当然地将其归为类似夜明珠之类宝物的行列,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压根不甘心原理不原理,所以,真正令他怔住的,也仅仅是光亮透明、美轮美奂的奇景罢了。欣赏片刻,不觉有何不妥,自然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但见爱妃虽似仍沉浸在“重温”“自己”曾经精心布置的“家饰”里,却明显脸色不好,嘴唇微微地颤抖,他不禁担忧起来:“爱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这样的关心举动深究起来其实是没有什么不妥的,除却他因为认定子休就是仙仙再世故而理所当然地伸出手环住子休的腰的话……
  “啊!”虽然心神犹滞留在难以置信的震撼状态,子休的感官对外界变化的反应却并未到迟钝的地步,更何况潜意识里对南宫度其人他是心存十二分警戒的,于是在浑身一个激灵、寒毛乍起的同时,他条件反射地叫出来,一把打掉南宫度置于自己腰间的“咸猪手”。
  待反应过来此举过激会得罪人时,倒也为时已晚,只听南宫度道:“我只是想扶你坐下歇歇!”
  声音里竟透着几分失落和被冤枉的委屈,使得子休原本只是皮肉泛起寒意,这一下子是连心脏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前科累累的恶棍会有真正温柔体贴、关心他人的时候?会一夜之间改邪归正?这可比猪在天上飞、鸡在水里游、白日里见鬼了更令他恶寒!权当是南宫度大发慈悲给自己台阶下,自己不踩着的话就是蠢驴,遂赶忙儿赔着笑道:“不用了,王爷,您太客气了!”
  “唉~~”南宫度没有回话,只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之恰如其分地以无奈的表情“泄露”自己的心境。
  这样的小插曲倒是不足以扰乱子休的思绪,只要南宫度不发飙折磨人,他是极其乐意落得清静的。遂忽略这一声半刻意的叹息,装聋作哑,继续自己在此之前做的“正事”。
  他在思考一个非常紧要的问题,那就是——南宫度哪里来的巨额钱财满足一个堪称神人的女人逆历史潮流“搞发明创造”的**?
  别墅、发电机、水晶灯、电线等等,要“定做”这些在该历史时代一点儿也不普及的东西得花上多少钱才够?还有给日月教的那五十万两,朝廷给一个王爷的俸禄不至于高到足以支付如此庞大的花销吧?再者,一个被变相贬回封地甚至差点被送到敌国做了质子的、显然是不务正业的、残酷不仁的、热衷拈花惹草以致遭人暗算的王爷也没可能收获能砸死人的“灰色收入”吧?那么,该不会……该不会钱是出自那看阵势简直就快无所不能比神仙更神的仙仙之手吧?那个女人该不会还经商吧?
  子休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都为自己的想法觉得离谱。然而,回想在日月教总坛期间,舵主派出的劫富“义盗”部分失手时,自己就曾怀疑过有幕后黑手操控南国经济命脉,那时也确实听到被首富家的护院打伤的“义盗”们起过,那些护院的武功路数和银面具极为相似,而如今已知,银面具恰恰正是南宫度的人,南宫度又曾结识过能力强悍到极可能也涉足商界的女人,最可疑的是他的财富过于巨额令人质疑其来历是否正当!这连串多米诺骨牌一般的疑点,难道只会是诸多误会或者巧合的堆积吗?
  第六感告诉子休,事情绝对不简单!迫切想要将事情探个明白透彻,他终于壮着胆子问南宫度:“王爷,请问您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行善?”
  “行善?”南宫度茫然,显然没从自己渐入深沉的无奈中清醒过来。
  确认这样的表情不具备突兀变脸的威慑,子休才敢小心补充道:“我是说给日月教的那五十万两银票!”
  “这个啊……其实都是仙仙留下来的!”南宫度毫无保留地回答子休的疑问。
  随后,他谈到仙仙在入狱前瞒着他秘密建起的涉及钱庄、当铺、米铺、药店、布庄等等行业的“一”集团,同时更培植了以银面具为标志的杀手组织,这都是在仙仙被处死后,两大组织负责人找上他,他才得知两者存在的。“一”和银面具正是仙仙为保他生存所在的努力。
  情况基本和子休的猜测不谋而合,且“一”所涉行业不止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南国经济命脉,更能影响其他国家甚至少数蛮夷部落,也就是说,“一”是大型跨国垄断集团。
 
  “这倒是挺像Grandpa的作风!”心里不自禁感叹一句,子休是不服不行了。当然,这纯粹只是感叹,不表示他怀疑仙仙是Joseph,正如先前所分析的,如Joseph这般热衷赚钱的人对于毫无挑战的落后的市场竞争环境是不屑一顾的,更何况,Joseph忙得很,弯一个腰就是亿万钱财的进账,他才没时间陪小朋友玩什么过家家,做牛排呢!
 
  120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凌霄
  提及仙仙对自己义无反顾的深情厚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付出,对比自己对她的误解伤害、薄情寡义,南宫度又开始推心泣血地忏悔起来,时而万般无奈,恨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时而痛心疾首,悔自己当年的轻信无知弱小,时而信誓旦旦,道将来会如何如何……俨然一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架势,惹得因在异世界活得窝囊至极甚至连一个女人的能力才干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却反招来一堆同性抛出的烂桃花而心情极度不爽的子休正是既郁闷有惶然简直要崩溃时,屋外突然传来通报声,是星移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娘娘,颜凌霄公子求见!”
  “!!”猛听到颜凌霄的名字,子修受挫匪浅的心“咚”地一沉,心情立马由因不如别人而无聊更无意义地自卑、嫉妒转移到对现实境况险恶的忧虑中。凌霄果真顺利脱险了吗?南宫度无条件相助,居心何在?
  “让他进来吧!”只看子休瞬间变了的脸色,南宫度便心知肚明他此刻心中所想,虽然不情愿,但以与爱妃未来幸福之大局为重,仍然强装大方地准了情敌进屋。
  “休休!”凌霄几乎是冲进屋里来的,先是一声大吼,尚辩不明是重逢的喜悦还是其他情绪,紧接着,是突然地连吼带骂,“南宫度你这个畜生!卑鄙无耻、趁人之危的混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ξ%¥#……”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子休默然抚额,继而欲游离视线做局外人,却不经意间捕捉到凌霄较之以往更威的、超出寻常数倍的、几欲喷火来却聚焦似有偏差的目光。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挪动自己的目光,慢慢定格在自己更南宫度之间仅仅只比拥抱隔开了一点点的、颇为暧昧的距离……呃,难怪凌霄会不顾敌我力量悬殊,破釜沉舟地任情绪失控了!
  心下了然,但又害怕逆了南宫度的鳞会引燃发飙的导火索,子休只得如蚂蚁行路般挪着脚下步子,力求不着痕迹地与“炸弹”拉开距离,待终于成功了,只听对面凌霄的叫骂已然转为几可谓哀戚至极的自责:“休休,是我,都是我没用,连累了你,害你又落入魔掌,休休……”
  “停!”如今一个“仙仙”就够令自己郁闷的了,子休愈发反感被叫叠音的称呼,当即扬手大喝一声,打断凌霄的话。当然,更令他忧心的是,凌霄这样肆无忌惮不要命地挑衅,说不定立马就会遭杀身之祸。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遂赶紧儿安抚道:“凌霄,我没事,你不必自责,若真追究起来,是我行事鲁莽、头脑发热、欠缺考虑,害你险些丧命,是我对不起你!”
  “唔?!”早在被日月教舵主因禁在婺州城却得南宫度派遣的银面具人所救时,凌霄就认定是南宫度以解救自己为条件,威逼利诱子休就范,哪里料到此时子休临危还能这般有条不紊、面无不寻常之色地说出“反常”的言辞,他不信地追问,“休休,是不是南宫度逼你这么说的?”
  “没有!”子休公正地否认,事实确实是没有,而且他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最主要是因为事情经过过于复杂,其间更涵盖完全超乎凌霄甚至自己所能理解的成分,恐怕是没有能解释清楚的一天吧。更何况,凌霄一开始的态度就没有摆正,争风吃醋何来理智判断?
  凌霄却又对过于果断的两个字生出误会:“休休,不要管我,我今天……”
  “你爹还好吗?”子休再次打断他。
  “他很好,休休,我……”
  “这样就好!”欣慰地点点头,子休故意忽略凌霄脸上的急切,不再理会他,兀自转向南宫度,真诚地道谢:“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爱妃不必与我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南宫度的态度极其温文尔雅。俨然是没有被凌霄“大逆不道”的辱骂挑衅激怒?
  子休看不穿他的真实态度,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可又担心凌霄的安危,毕竟越多人留在南宫度这颗定时炸弹身边,伤亡的代价就会越惨重。
  内心挣扎了一阵子,他还是小心翼翼探问道:“王爷,臣妾冒昧问一句,您打算怎么安排他师徒三人?”
  “全凭爱妃的意思!”
  “○_○!?”凌霄彼时震惊于子休反常的言谈举止,此时更震惊于南宫度失常的态度!这,这是怎么了?!南宫度是吃错药了,还是别有阴谋?
  “呃……”子休没空理会凌霄的惊耳骇目,他小心斟酌着南宫度话里的意思,拿捏好分寸方开口,道:“日月教虽然一时被蒙蔽,但难免日后不突然回过味来,到时恐怕牵连了王爷,造成诸多烦心事。臣妾的意思是,还请王爷……护送他三人返乡,可否?”
  说完这话,子休犹自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想着用“护送”二字,也不算是故意要放人跑路吧?
  却没想,凌霄听说自己要被送走,立刻跳出来叫嚣:“休休,我不走!”
  “……”子休表面故作平静,依然看也不看他,心里却是急得直骂:笨蛋!不走留在这里送死吗?趁大淫贼还在发神经,小爷我勉强还能冒充他旧情人保你们几日,走得了就赶紧走吧!>_<
  “全听爱妃的!”南宫度没有寻思多久就欣然接受了子休的提议,但,是有条件的接受,“不过,可能得等些时日……”
  听到这儿,子休的心一沉,基本对南宫度会放人是不抱希望了。却听后者继续道:“爱妃正大着肚子,也不知何日才会痊愈,我实在不放心,还是有几位神医在旁保着比较好!”
  “呃……”出乎自己意料的理由,子休不由大跌眼镜,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大肚子。挺肚走路习惯了,他倒是把中毒的隐患给抛之脑后了。
  心道南宫度这接口给得倒是充分,看样子只能试试另一个方案了。遂强装笑脸,道:“多谢王爷关心!王爷不提,臣妾都差点忘了这事儿呢!”
  “爱妃身子要紧,可不能马虎!”明知子休心有计算更不是真心向自己道谢,南宫度虽心下黯然,却依然含笑已对。
  子休壮着胆子,趁热打铁:“臣妾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妃但说无妨!”
  “我爹是朝廷钦犯,王爷把我们留在府里,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会连累王爷……”
  “爱妃不必担心!”南宫度貌似夸下海口,其实却是胸有成竹,“且不说如今局势动荡,我穆王府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别想混进来,只怕是,光文南两国战事、日月教借雪灾收买人心,各地物价飞涨百姓靠接济度日,就足够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忙得焦头烂额,他们是无暇顾及什么钦犯不钦犯的!只是要委屈你爹,不能外出随意走动了!”
  “王爷说哪里的话,我爹能得王爷庇护,寻的安身之所,自然该低调些才是!”心智无望,子休唯唯诺诺地附和奉承。
  哪知,前一刻还表现得挺严肃郑重的南宫度,下一秒突然申请款款冒出一句:“其实,你可以叫我阿度!”
  当然,这话在子休听来完全是肉麻兮兮、恶心巴拉,所以,他雷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咳……”
  南宫度手上很自觉地帮子休拍背顺气,嘴上却毫无自觉继续道:“以前,你就是这样唤我的……”
  “南宫度,你不要脸!混蛋!¥#@……”终于从连环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凌霄,再跳出来,替子休更为自己狠狠咒骂起来。若非被人拦着,他早冲过去揍人了。
  然,被这话“骂醒”的反是子休。
  只道自己好不容易才收了烂摊子,这庸医怎还敢出来捣乱?为了圆场,情急之下,子休朝拦着凌霄的月影喝道:“他怎么还在这,把他拖出去!”
  “……”在场诸位,包括南宫度、凌霄,都对这意料之外、突如其来的、声色俱厉的命令保持静默。
  良久,南宫度才续前头自己的话道:“如果你不记得了,我也不勉强!”
  “啊!我忘记喂猫了!”自觉丢脸,更是再折腾下去难保南宫度不迁怒与凌霄,子休只得选择走为上策,仓皇逃进了房间。>_<
  121第二卷 第七十章 相煎何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话非言柳子休对南宫度的戒备出了纰漏,也不是说南宫度对其皇兄南宫骜的防范出了问题,而是如实地表述:流经文国境内的毓江某段江堤意外决堤,洪水淹没了两县60余村,死伤者甚众!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而对于早在交战之初就不约而同陷入物资匮乏之困境却偏互不相让死死对峙一月有余的文南两军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转机。
  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首先是南国的雪灾,如今是文国的洪灾,巧合得令不少罹受困天灾诱发的战争之苦的南国边陲百姓们直呼天公地道。当然,也有那不信邪的人质疑此突如其来、毫无前兆的决堤是否非天意而是人为?毕竟,因蚁穴溃堤的事故千载难逢,只在书上的寓言故事里有记载。而若说是春季凌汛所致,冰坝堵塞可到也该是在文国以南的南国境内以及宁国境内较窄河段或河道转弯的地方才有可能发生,且既便如此,此前的百年内,毓江也是从未发生过漫滩更别说是决堤事故的,然如今从未遭遇过的凌汛压力威胁的堤坝却决了口,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莫非是堤坝质量有问题……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最令人生出怀疑的还是因为——决堤的地段恰离两国军队交锋的战线不过数百里,实在再巧一点,就能把文国边境数十万驻军给吞没了!
  不过,不管怎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由文国挑起的侵略战争算是止步于此边境对峙阶段便匆忙宣告结束了。在天下人并不知晓两国财政状况何其危急的真相情况下,南国不趁“胜”追击之举动,比起先前文国的趁火打劫,道显出几分仁义来。
  身在穆州的柳子休很快从南宫度口中得知了此重大消息。毋庸置疑,不搞封建迷信亦不信巧合的他在很大程度上是对江堤突兀决堤的真实原因是特怀疑态度的。除了上述理由,更直接的是因为他记得自己貌似曾经在某历史抑或军事类书籍上看到过有关炸毁江河堤坝,阻击敌军进犯的战例的记载,所以,他首个要怀疑的对象便是南宫度,谁叫此人曾结识过几乎无所不能的神人呢!难保那女人没有亲自传授或者书写下一本版本《孙子兵法》、《孙膑兵法》之类的书籍!
  不过,很快,子休就打消了这样的怀疑,除却猜不透南宫度这样做的动机何在,更重要的是因为战事一毕,龙椅之上那位同姓南宫的皇帝老兄转身就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来收拾自家的南宫老弟的“攘外安内”政策,证实了南宫度不可能笨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南宫度早前隐瞒王妃被调包、秘密支援邪教确有居心叵测的嫌疑!亏得南宫度前日刚夸下海口,说什么朝堂衮衮诸公无暇他顾,现在看来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不过,南宫度显然是在皇帝身边安插了间谍,故而先钦命逮捕抄家的书简、榜文下达至穆州府衙一步得了情报,带上一家老小逃命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转眼,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别想混进来的穆王府兰亭阁被烧成一堆灰烬。是南宫度自己纵火,欲佯装被烧死,以迷惑皇帝的诡计。
  临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那夜空下的冲天大火,子休心中不无感触。虽然不是自家的房子,但其外形毕竟跟自己“前世”住了十八年的家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真是自家的房子着火了似的……
  当然,他也更为那女人超前的“发明成果”还没有来得及发挥长处就这么毫不被重视地付之一炬感到惋惜。要知道,这可是至少耗费了五百万两金灿灿的金子造出来的啊!折算成美元、人民币,得多少钱?简直就是浪费啊……电气时代的光明都没来得及多享受几日,就被一把火给毁得连渣滓都不剩!可恶!>_<
  正郁闷着,却听南宫度在旁安慰:“爱妃不要难过,等到了容国,那里也是有你先前造的房子的!”
  还有?!子休颇有些意外,不过转念想起狡兔三窟的说法,想来那女人考虑到南宫度的特殊身份,多设几个安身立命之所也是完全有必要的,何况她那么有钱!只不过在容国地界上,南宫度这个南国王爷的身份怕是不宜明用的……呃,这个好像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
  多管闲事必遭祸。深受其害亦深得此教训,子休忙不迭掐掉脑子里多余的思虑,目光投向车窗外。
  拜夺得先机所赐,此时,马车已顺利出了穆州城,行走在灰蒙蒙的月色下。不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起伏,蜿蜓远去,像一条静卧的巨蟒。
  虽然以前晚间很少赶路,但对这样的景色却也是熟悉的。
  机械地观望良久,子休悲哀地发现,自己来这个异时空,除了深山静养的前两年,自下毓风山后,几乎就没有停止过逃亡的脚步,而今却始终没有逃出南宫度的五指山,反而受其连累,被迫再次出逃!而受自己连累的,则有柳吾夷、颜珂、颜凌霄、骆花离……对了!还有于小虎全家!所谓祸水,说得恐怕就是像他这样身不由己的倒霉蛋吧?>_<
  ……
  122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相煎何急(2)
  不止在皇帝身边安插间谍赢得金蝉脱壳的先机,南宫度更派遣旗下杀手将朝廷信使逐一斩杀在抵达自己此行前往容国所必须经过的州府的路上,扰乱通信,致使通缉榜文无法及时传达到这些州府衙门,一行三辆马车得以毫无顾忌地招摇过市,顺利通过“安检”。只除了偶尔在偏僻郊野遇上较之穆王府暗卫明显身手不成气候的强盗拦路打劫,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由于是单独跟南宫度乘坐一辆马车,在几乎毫无自保能力又无人撑腰的劣势下,子休不敢随便乱说一句话,故而即便心中有疑问:南宫度此行都带了些什么人、逃亡过于顺利会否有诈,却还是谨慎地保持缄默,直到听到车队里隐约传出婴儿的哭声。
  此时天已蒙蒙亮,初升的朝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透过如薄纱一般的晨雾,在林荫道上撒下一大片金色的光束,周围并无一户人家,婴儿的哭声却渐响亮。
  子休终是忍不住诧异问起,才从南宫度口中得知了就在自己被从日月教总坛“偷渡”出来的那个晚上,因难产被从边州前线转移到穆州王府的柳絮与当晚生下孩子的重大“内幕”。
  不敢指责南宫度怎么不早些将这么重大的事情告诉自己,也因为与柳絮实际上半点儿亲情关系都没有更算不上熟悉,何况那是个不被期待存在的孩子,子休没有新升级做了舅舅的新鲜感或者喜悦感,反而茫然了一阵,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算算自己“怀孕”至少也有九个月,再熬个把月终于可以摆脱有形的耻辱、“重新做人”了。听凌霄的意思是,服下假怀孕之药生出的与孕妇无异的鼓胀肚子无需治疗,“足月”便可自愈……对了!也不知道“爹”是否知晓了自己荣升做外公的消息?
  三十多岁及当外公,这在习惯用“前世”的思想观念思考的子休看来实在有些离谱得难以接受,虽然在这个时空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甚至如果他没倒八辈子血霉碰上南宫度,说不定柳吾夷也差不多快身兼爷爷之称了!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子休想东想西、左顾右盼,就是没胆子跟南宫度打听柳絮的身体状况,更别说请示下车去探望。
  他是向来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想什么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所以,南宫度其实老是就猜透了爱妃心中所想,可等上良久却不见对方主动提出些什么,这才无奈出声,打破车里僵硬的气氛,似水平静的噪音,有一定的安抚效果:“她很好,母子平安!”
  子休倒不为自己的心思被一眼看透而心惊惶遽,这也算是习惯成自然了吧,既然南宫度先开了头,他索性豁出去。虽然客观上是跟柳絮不熟,但主观上最起码的同情心是有的,想想才十五六岁、搁“前世”最多不过就以高中生的柳絮,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总算是把孩子给生下来,却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也够凄惨的了!
  遂,追问道:“我‘爹’知道了?”
  “嗯,他去看过了。”南宫度点头。实际上,在柳吾夷刚到王府的第一天,他就派人领了其去见宇文柳絮跟孩子,只不过子休一直没有问起,而他怕反招致对方猜忌,也就一直不主动说起。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心里有鬼,那个孩子其实是被调了包的。
  “那就好!”子休在心里默念道,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
  “你不想去看看吗?”南宫度半追问半建议道。
  “不用了!”子休摇头。有柳絮的亲爹去探望过,他这个假哥哥去或不去倒是无关紧要的,何况,现在好像是逃命的危机时刻,哪里有时间“串门子”啊!当然,对于南宫度的好意(不论真情或假意),他在客观上还是心怀感谢的,“多谢王爷关心,只是臣妾听说男性最好是回避坐月子的产妇比较好,所以,还是等宝宝满月了再去探望吧。”
  “呃,是吗?”这么一说,南宫度也想起似乎有这种说法。不过,他不在意这个,只子休言语间的恭敬尤其是自称“臣妾”令他心情颇为沮丧,这摆明了是子休对他仍心存忌惮、拿他当阴险卑鄙之徒防备着嘛!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唉……
  “王爷不觉得这一路行来太过顺利了吗?”见南宫度听完自己的否定回答脸色即刻阴晴不定起来,子休慌忙转移话题。
  这样的表情自然没有被南宫度的敏锐观察力漏掉,他的心情更加挫败,但还是耐心将自己的部署重点是派杀手将信使干掉所以一路行来太平无事的原因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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