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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问心绝》    作者: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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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云彩被染成了昏黄色。
  
  太阳似乎羞涩了,躲在云层里,逐渐往地平线下而去。
  
  枫叶在风的吹拂下,哗哗地响着。道路伸得无尽的长,笔直地伸向那一边的尽头处。
  
  却隐约能听到那一阵阵轮子转动的声音,马蹄声,鞭子声。
  
  有鞭子和马蹄声,当然应该有人声。
  
  但却很寂静。
  
  飘然的大旗,在风中摇着,伸展着它的五角。那上面一个大大的“镖”,透出这个队伍的身份。
  
  马车不止一辆,每个上面都至少坐着一个彪形大汉,鞭子甩的虎虎生风。马车上的箱子,大概是因为太重,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几个人都十分正经地看着前方,满脸都是戒备,生怕会出现什么问题。
  
  只有一个人,在最后的马车上,别人都是临危正坐,他是躺在了箱子上,腰间别着个酒壶,偶尔灌上一口,然后皱着眉头,嘟囔着些什么,却不能听清。
  
  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大汉看不过去了,脚顺着梁上一踏,就迈到他面前,脚丫子冲着他的脸,弯下腰去提着他的耳朵,“喂,孟尝,你别天天对着你那酒壶,一会就到了地头,有的住有的吃,当然,也有的喝!”他一把抢过对方的酒壶,在嘴里干了一口。
  
  那个孟尝见了他这样直接吞的行为,登时坐了起来,“吴敏,你又来抢我的酒喝?你不是说有酒么?一会到了城镇,你自己花钱买酒去。”他一把夺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塞子塞好了,又稳稳地别在腰上,手捂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那叫吴敏的汉子见他这几个动作,不由笑出声,撇嘴道:“我就知道,你抠门得很,我也不指望着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得赶紧赶路了,咱们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这趟镖出了个什么意外,你和我,赔多少都赔不起!”
  
  孟尝一个冷笑,“你就是多心,行了行了,我看着还不行么?”他抢过吴敏手里的鞭子,踏到马屁股后面,手腕一个使劲,鞭子就甩了上去。
  
  马一个吃痛,快奔了几步,差点把站在高处的汉子给摇了下去。
  
  “得了得了,会不会赶车?”他一屁股将孟尝挤到一边去,将鞭子夺过来,顺了下绳子,马慢了一点,稳稳地往前走。
  
  孟尝干笑,“我这不是在帮你的忙么?”
  
  吴敏瞪了他一眼,“有这么帮忙的么?你别帮倒忙算好的了。你还是给我稳稳呆好了,这才是真正帮我的忙!”
  
  孟尝没作声,吴敏心想他估计是心虚了,才嘿嘿一笑,临危正坐起来,手执鞭子摆好架势,看着前方,一副正牌马车夫的样子。
  
  孟尝斜睨他一眼,倒真像那么回事。
  
  镖旗还在那里,一点一点摆动着,孟尝看着它,似乎微微有点发呆。
  
  “知道你对咱们镖局有点崇拜心理,倒也是,咱‘正威镖局’的总镖头任山坼,是个兵器谱榜上有名的高手,又是个声名远播的大善人,人称仁善如‘青山澈水’,你小子那么崇拜,也是应该的。”吴敏似乎是看到他在发呆,于是如此说。
  
  孟尝连连应和,“那是那是,任前辈,那可真是声名远播,德高望重,我一直敬仰得很,敬仰得很。”
  
  他如此说着,脸上泛起大大的笑容,本来他一脸络腮胡,对别人说他才二十几岁的时候,对方总是瞪大眼睛惊奇地看他,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显老的年轻人。
  
  不过他向来自得其乐。
  
  此时,他却满面笑容,眼睛里似乎有些星星闪耀,波光粼粼的,吴敏一见,几乎以为面前坐着的,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
  
  吴敏蹭了蹭眼睛,才发现还是那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
  
  大概是自己刚才眼花了。他心里想。
  
  又赶了一会儿路,天色已经几乎要暗淡下来,黄昏独有的昏黄色,也几乎暗暗消退,始终都到不了城镇。这些人便有些心急了。
  
  孟尝却仍是一脸无所谓,手拄着自己的下巴,也不知道又在转着什么脑筋。他旁边的吴敏反正已经习惯了他总是这样,也就不去理他。
  
  却忽然对面似乎看到尘土扬起,因天色昏暗,也并不清楚,隐约的,马蹄声似乎也越发近了。
  
  这古道上,天天有人经过,策马奔腾也是常事,众人本来不以为意,只是一点一点赶着马车向前走。
  
  那马奔至他们面前的时候,马上那人“嘘”了一声,马蹄向上扬起,那人手上一扯缰绳,马便停了下来。
  
  孟尝眼角余光见了,心里喝了声彩。
  
  好骑术!
  
  马上那人又扯了一下缰绳,马走到这队伍的大旗前,那人跟随着马车,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几遍。
  
  众人一见,这路上抢镖者不计其数,这个人,莫非也是来抢镖的?
  
  那人忽然道:“你们走的是什么镖?是什么镖局?”
  
  声音宛转悠扬,有些淡然,却又有些魅惑,似乎能挠到人心里去。
  
  孟尝本来还不以为意,听了这声音,便抬眼望了马上那人。这一看不要紧,却登时吃了一惊。
  
  马上那人,一袭白衣,稳稳地坐在上面,连马鞍也不带,头发斜斜地束着,头上的发带随着风扬起。黄昏暗淡的光,一点点洒到他的脸上,本来是白色的,染上了些橙色,透出一股艳丽来。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一双凤眼,眼角微微挑起,透出一股魅惑,又似乎有些淡然清冷。
  
  这样秀美的男子,孟尝还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孟尝旁边的吴敏见状扬声道:“兄台是哪个道上的?这是‘正威镖局’保的镖,识相的话,你就快滚!”
  
  孟尝摇了摇头,居然这么说话,若不是强敌还好,若是……
  
  孟尝还在心里腹诽着,那马上的白衣人去却顿时一阵长笑,“‘正威镖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要找你们。”说着,一拍缰绳,那马就飞奔出去,白衣人却忽然站在马上,一脚点在那马的头上,一个起落,便踏到了箱子上。
  
  众人吃了一惊,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见,登时骇了一跳,几个人已经坐不住了,“蹭”一声,将家伙亮出来。
  
  那白衣人蹲下身,在车上的箱子上敲了敲,便啧啧叹息道:“这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难道你们保的镖就是石头么?”那样轻蔑的神色,登时激怒了众位镖师。
  
  有人怒极,上前几步道:“你小子懂什么?”
  
  “是,我不懂。”那白衣人一跃下马车,本来轻笑着的面容一整,沉声道:“镖在哪?”
  
  “镖在哪,你不如去问阎王!”说着,一个镖师一刀“力劈华山”就砍了过去,孟尝知道,这个镖师有些能耐,外功练得不错。
  
  但白衣人却只是轻蔑一笑,微微侧过身躲过刀锋,手肘微微一抬,指头在那刀背上一弹,那镖师便感到手中的刀瞬间重了许多,咣当一声,刀落在地上,那镖师也几乎跌了个狗□。
  
  那白衣人斜着眼睛看了那镖师一眼,又道:“镖在哪?”声音冷淡,眼睛在各人脸上一扫,众人皆觉得,那眼神似乎并没有在看自己,却又好似就盯在自己身上。
  
  几个人几乎已经汗如雨下。
  
  却并没有人作声。
  
  白衣人淡淡一笑,“不说是么?”秋本还没有几分寒冷,阳光照在脸上,还有几分暖意,但众人皆觉得,白衣人那一个魅惑似的笑,却让人全身战栗。
  
  冷。
  
  “好,既然你们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白衣人舔了舔唇,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薄唇,登时有了一些血色,“说起来,这么久没有沾血了,倒是有些想念那味道来。”说着,也未看清他如何动作,便如影子一闪,他便已到了其中一人面前,手指微微抬起,成一个勾状,对着那人的眼睛便是一送。
  
  那人惨叫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闭目待死。
  
  白衣人却动作顿了一顿,手指回转,翻身一跃过那人头顶,一双手握成爪,扣在前面那镖师的颈项上。
  
  一双眼睛顿时变得阴沉,脸上全是戒备,白衣人扫视四周,扬声道:“何方神圣,偷偷摸摸,专做些偷袭之事,在下,还没见过这样偷鸡摸狗的好汉。”
  
  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声。
  
  众人茫然着,不知他何以如此戒备,只有其中两个人注意到,白衣人方才双手要刺瞎那镖师双目的时候,有颗石子射向他的手腕,所以他才因此一顿,躲了过去。
  
  其中一个,便是吴敏。
  
  白衣人见并没有人理会,不由冷笑,“阁下好胆色,畏首畏尾,倒是装缩头乌龟,可怜,可叹。”
  
  仍没有人说话应声。
  
  “那若兄台还是不现身,那这手中的人,就不必让他活着了。”说着,白衣人掐在镖师颈项上的手慢慢捏紧,那镖师脸憋得通红,双手拼命地扯着他,惊恐之色布满了他的脸。
  
  吴敏见状不忍,便要上前去解救,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恶臭。
  
  吴敏一见,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小子怎么能……你还真是给‘正威镖局’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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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祭剑

  吴敏一见,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小子怎么能……你还真是给‘正威镖局’长脸!”
  
  原来这镖师竟然被吓到失禁!
  
  那镖师脸上满是惭愧,却仍双腿发抖,站也站不稳,白衣人一松手,他便趴在地上,“我不想死,不想死……”他语无伦次地说,双腿一蹬,便向吴敏方向爬过去,明明手臂一直在发抖,他速度却不减缓,脸上满是惊恐,甚至到了扭曲的程度。
  
  白衣人一脸嫌恶,“这原来就是‘正威镖局’的镖师,任山坼教导得真是好,果然好胆色,好胆色。”说着,他一脚踏在那镖师身上,一个抬腿,便把他勾了起来,“你是不是不想死?”他轻声说,语声柔魅。
  
  那镖师忙不迭点头。
  
  白衣人冷冷一笑,双手一送,他怀里的那个镖师便没了命,白衣人手一松,那镖师便软倒在地。
  
  众人骇了一跳,转瞬间他便杀了一个人,
  
  “这等废物,留着有什么用?”白衣人脸上尽是冷笑,他又扫视众人,一个一个人的脸上仔仔细细看过去,“我再问一遍,镖在哪里?”
  
  有些镖师被他的手段骇到,当他眼睛扫到自己脸上的时候,都腿上一阵哆嗦,一个镖师垂下头,瞟了一眼吴敏的胸口,却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似的,立刻低下头去。
  
  白衣人眼神一动,一个踏步就到了吴敏面前,“那东西在你身上?”
  
  白衣人手便成爪,就向吴敏胸口处抓了过去。
  
  吴敏一阵惊骇,忙一个铁板桥就硬生生向后栽了下去。
  
  只听“撕拉”一声,白衣人扯下吴敏胸前衣襟上的一块布,将吴敏倒翻到地上,其胸口处也顿时多了五个指痕,
  
  吴敏心里松了口气,那白衣人将那块布在面前看了一看,便扔在了一边,眯起眼睛,“镖到底在哪里?”
  
  吴敏心说我怎么能告诉你?脸上却不动声色,“阁下武功超绝,吴某自认不是对手,但我镖局走镖走了数年,从未失手过,不能因阁下破例,少不得,就需要在下来拼上一拼了。”
  
  白衣人冷冷一笑,他双手在腰上,十指连动,腰带便解了下来。
  
  斜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本就一副风神如玉的样子,眼角微微眯起,却透出一股魅来。
  
  众人登时眼眶突了出来,死死地盯着他的手。
  
  孟尝本还是优哉游哉地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仿佛应是这个局中的外人,但这一刻,众人这样盯着那个人看,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股愤懑之气,卡在了嗓子里,而吐不出来。
  
  白衣人见了众人的眼神,脸色一沉,手指又在那腰带上一扭,那本似绸缎一样的带子,却瞬间变成了锃亮的一把软剑,在昏黄的暮色中,闪出灵动的精华来。
  
  不知哪个一见那剑,便登时惊异地叫了一声,“饮鸩?!你是凌文昕!”
  
  众人一听,皆张大嘴巴,满脸惊恐之色。
  
  凌文昕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为了江湖上的一个禁忌,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一说就会牙齿打颤。
  
  传说他嗜血如命,杀人不眨眼,且武功奇高,他的行事诡谲,脾气古怪,常常因为莫名其妙的事,便要了人的命。这么一个魔头,却长得一副妖魅的脸庞,又练就邪功,勾引了许多年轻有为的男子,吸尽他们的阳气。他手下的拜月教,在数年前南北动乱之后,便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番提起凌文昕,众人皆似乎能想起当年的情景。
  
  传言有说,除拜月教以外,见过他那张妖惑的脸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众人看向那白衣人,脸庞如月,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似乎像在挠你的心。
  
  这模样与传说中的魔头,颇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心下一凛。
  
  白衣人侧目对那个说话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让他说完,而是悠然道:“想不到这些年,还有人知道‘饮鸩’这个名字。你倒是好见识。可是这剑的主人,你可是说错了。他,可是早几年就不在这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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