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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旧事

书籍名:《黑暗之畔》    作者: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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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恩有时候把资料搬到杰弗瑞家去,两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都在整天加班。
「你这是在干嘛?」杰弗瑞问,把卷宗合上,揉揉眉心,「做企划,亲爱的。」罗恩说,趴在桌子上。
「我以为你是在银行工作。」杰弗瑞说。
「以后要改在娱乐中心了。」罗恩说,「你可以当我被挖角了。」
杰弗瑞不大理解地看着他,他可以理解连续杀人犯为什么不能停止杀人,但对经济和建筑一窍不通。
罗恩很有冲动跟他说一句,「这次是完全合法的」,但鉴于他不知道他以前干过的违法事,所以忍住了没说。自打上一次说漏嘴以后,他已经严格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嘴巴。
他又翻过一页计划书,虽然明知可以投中,可是他仍希望可以做到最好——如果投资合法生意的话,能不能赚钱和暴力就没什么关系了,完全是一个经济和管理范畴的东西。
「要咖啡吗?」杰弗瑞问。
「两颗糖,谢谢。」罗恩说,杰佛瑞把咖啡递给他,两个工作狂坐在沙发上,同时叹了口气。
「最近碰到什么麻烦的案子了?」罗恩问。
杰弗瑞摇摇头,「每天都有办不完的案子。我今天上午去被害者援助中心,告诉他们……他们的一个成员可能是嫌疑人,那可真不好受。」
「被害者是嫌疑人?」罗恩问。
「是的,大部分谋杀案其实都是家族成员或熟人干的。」杰弗瑞忧郁地说。
「这工作一定难受。」罗恩说。
「不过那是个很好的平台,可以分担痛苦。失去亲近的人,感觉很糟糕。」杰弗瑞说,慢慢喝着热咖啡,香醇的气息似乎能让灵魂解冻。「我记得你说你是孤儿。」他说。
「是的,他们在我很小时就死了。」罗恩回答,「大概在六或七岁吧,那时还太小,都不记得具体感觉了。」
「肯定很痛苦。」杰弗瑞说。
「憎恨的感觉太重,我都不太记得是不是很伤心了。」罗恩说。
「憎恨?」杰弗瑞转头看他。
罗恩紧盯着杯子中的液体,热气拂上他的下巴,每次回忆那时的事,仍带着深藏的怒意。「那些警察,到最后也没找到凶手。」他说。
不过话一说出来,他就有些后悔,他会冲整个法制体系发脾气,但他一点也不该向杰弗瑞生气,他已经够辛苦了,那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事。他已经够工作狂了。
杰弗瑞没说话,那静默让罗恩感到更不好意思了。
他咳嗽一声,「抱歉,我有点……」
「我理解。」杰弗瑞说,「我今天中午还被搧了一巴掌,我知道那有多难受。」
罗恩简直想钻到地底下去了,他又灌了一口咖啡,把话题岔开,「你的父亲也去世得很早?」
「嗯。」杰弗瑞回答,看上去对此不感兴趣。
罗恩转头看他,「他是做什么的?」
「他也是个警察。」另一个人冷淡地说。
「呃,子承父业,算是家族职业了。」罗恩说。
「和他没关系。」杰弗瑞说。
在罗恩看来,杰弗瑞简直有点好心得过头了,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用这种语气谈一个人,而且那还是也父亲。
「你不喜欢他?」他问。
「我不想谈这个。」杰弗瑞说。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没事对吗?」罗恩问。
杰弗瑞笑起来,「我没事,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这家伙的老爸干了什么,让如此正直的儿子谈到他时摆出这么副态度来?罗恩忍不住想,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电话突然响了,杰弗瑞迅速起身去接,看上去半点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他拿着电话,静静听了一会儿。罗恩本来准备继续完成他的工作,可是那奇特的气氛却让他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空间陷入异样的静默。好一会儿,杰弗瑞低低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罗恩,「我要去一趟医院,我母亲又进手术室了。」
「我和你一起去。」罗恩说。另一个人点点头,拿起钥匙向外面走去,已经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的寂静。
这些天,杰弗瑞经常去医院,但罗恩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去过。
医院里一尘不染,墙壁和地板反射着冷色的光芒,走廊空荡荡的,即使不时有人来回,仍不能消除那种空荡感。
手术室的灯亮着,杰弗瑞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罗恩坐在他旁边,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几个月前,他曾想象过这个人坐在这里的样子,而他的妻子会在他旁边安慰他,可是现在,坐在他跟前的却是自己。早些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但世界就是这样。
在一堆的灾难之中,偶尔也会给予难以言喻的好事。
安妮丝从走廊的另一侧走过来,他是杰弗瑞的阿姨,他母亲的姐姐,罗恩记得她的声音,上一次就是她打电话给他的。
她穿着件红色的裙子,那并不太衬她的身材,因为对比她的小个头儿来说,显得有点太圆了,可是她穿得一副特别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无法置疑她的品味。
她手里拿着咖啡的托盘,给了罗恩和杰弗瑞,然后自己端起一杯,在杰弗瑞的另一侧坐下。
只是几秒钟,静默却突然势不可挡地跳了出来,弥漫了走廊。安妮丝发现了这种势头,开口问道,「凯特呢?」
「我们分开了。」杰佛瑞说。
「哦。」他的阿姨点点头,「你早该这么干了,她是个婊子。」
杰弗瑞有点尴尬,「她只是……呃……」
「哪个女人会为因为分手拿不定主意,折磨一个男人三年呢。」安妮丝哼了一声,「又有哪个男人会蠢到被一个女人耍了一千多天。」
杰弗瑞抿了下嘴唇,有点招架不住,求助地看了罗恩一眼。
罗恩还没有开口,安妮丝就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走廊里突然又静默起来,不过这次是尴尬的静默。
杰弗瑞张了张唇,「呃……」中间足足停顿了五、六秒,「是的。」他说。
「哦,这个至少看上去比那女人像样点。」安妮丝挑剔地看了一眼罗恩,后者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碰到过这种类型的女人。
她瞟了一眼两人扣在一起的手,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起来,「刚开始吧?」
「嗯……算是吧……」杰弗瑞结结巴巴地说,罗恩觉得他很想跳起来逃走。
安妮丝点点头。「你恨你母亲吗,杰弗瑞?」她问。
「不,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恨她。」杰弗瑞说。
「她最终也不肯离开你父亲,我劝过她很多次,她只是……不会去做出那个选择,她就是那种人。你知道的。」安妮斯说,「但一个母亲不该那样,当然她就是那么软弱,我只是觉得至少对你来说,她做得太糟了。」
她嘲讽地笑起来。「她怎么能容忍那个男人?哪种男人会把自己的孩子打断几根骨头,然后得送到医院里抢救?你妈妈还说你是从楼梯上跌下来的,我才不信。」她说。
杰弗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面发呆。
但罗恩感到他扣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他一样反扣住那个人的手,那种疼痛和热度似乎是一种依靠。
安妮丝看着手术室的灯光,眼神像是看透一切。
「如果她死在这里,我一点也不会惊讶。她根本不想活,她在大量用止痛药、强力胶、咳嗽药水什么的,那是年轻人干的事,小孩子才会发的疯,可是对她一切已经无所谓了。打他死后她就这个样子。」她说。
「她很……很爱父亲。」杰弗瑞说。
「那杂种死了,我一点也不遗憾。」安妮丝说。
杰弗瑞用一只手捂着额头,「安妮丝……」
「干什么?别说你很爱他。」安妮丝说,「你以为他现在看到你和那个小伙子在一起会有什么反应?告诉你,他会拿枪指着你的脑袋,说与其让他的儿子是个他妈的同性恋,不如亲手宰了他。」
杰弗瑞瞪着地板,表情忧虑而恐惧,罗恩第一次看到他这副表情,他知道她的话是对的。
「他会杀了你,你应该高兴他现在杀不了你了。」安妮丝说。「我知道他现在仍在影响你,像仍在影响你的母亲,你不用否认,杰弗瑞,他是你父亲。」
「是的,他死了。」杰弗瑞虚弱地说。「他已经死了,一切都过去了……」
安妮丝笑起来,「是的,所以你可以想离婚就离婚,想找个小伙子上床就找个小伙子上床,他再也管不着你了。」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杰弗瑞喃喃说,忧郁地看着手术室的灯光,他一直如此希望,可真一天一天经历起来,那并不是真的那么容易走出来。有些人会永远陷在里面。
他那副表情让罗恩觉得心脏都被揪住了。他以前并没当真想过杰弗瑞会遇到这类问题,他看上去阳光正直,似乎永远不会有困惑。难以想像以前的生活会如此可怕。
他用另一只手触碰他的下巴,让他转头看自己,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会一直在这里,你知道的吧。」
他庆幸现在他拥有在这里安慰他的权利。杰弗瑞笑起来,罗恩看到旁边的安妮丝给了他一个认同的眼神,虽然她并不太想让他看见。
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医生走出来,一边拉掉口罩,口罩下的脸庞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疲惫冷漠。
「我很抱歉。」他说。
杰弗瑞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坐回椅子上,好像力气被抽空了,罗恩走过去,紧紧攥住他的手。
安妮丝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这场面在没完没了的灾难里,难得地温馨。即使那是两个男人,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不在了?」她问。
医生点点头,「没能下手术台,我很抱歉。」
安妮丝摇摇头,她本来想说一句「和你没关系」之类的话,回报他的礼节,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动手术的医生们正慢慢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分别散开,有的会投以歉意的一瞥,有的好像没看见他们。
一个年轻的女孩走过来,有些局促地问道,「你是杰弗瑞吗?她的儿子?」
杰弗瑞抬起头,女孩穿着手术室的衣服,金发紧束在脑后,脂粉未施,但十分漂亮。他疲惫地点点头,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是……艾西莉,一个外科实习医生,我一直负责你母亲的病情,我们见过一次……」她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很抱歉没救得了她,我们本来以为上次手术后会好转的……」她说。
杰弗瑞只是摇摇头,示意这不是她的责任,一时间还找不回自己的语言。
女孩不安地绺了下头发,她不常和病人亲属交谈。「是这样的,她曾经托付我一件事情,希望我能告诉你……」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这里一片死亡的气息,可她的笑容仍很甜美。「我当时问过和你现在心里一样的话,为什么她不亲口告诉你,可她说,她怕说了会让你生气,她不敢……但她真的很希望你答应她……」
「什么事?」杰弗瑞问。
「她死后,想和她丈夫葬在一起。」艾西莉说。
杰弗瑞怔怔看着她,好像没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眼神让艾西莉有些不安,她小声问道,「先生?」
杰弗瑞轻轻笑起来,说道,「她会和我父亲葬在一起的,我保证。」
他摇摇头,笑容变得有点嘲讽,「这有什么不敢的,她知道她只要说,我一定会答应,可她连提都没提过,竟然在死后托人告诉我,我就那么可怕吗。」
「她怕的是面对她自己,杰弗瑞。我妹妹一辈子都在逃避她自己。」安妮丝说。
「如果你想为这堆倒楣事做些什么,无论你是准备朝他们竖中指还是表示你原谅那一切,」她说,「你都得好好生活。我很高兴,你现在看起来生活得还不错。」
杰弗瑞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罗恩感到他紧紧扣住自己的手,力量那么大,让他感到疼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杰弗瑞变得非常忙,他要筹备葬礼,而且他总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罗恩觉得他不太好,但他从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一个人活着就算是件不错的事了。他从电视上看到有人说,谈谈会对精神状态有帮助,于是一天晚餐后,他跑到杰弗瑞家,问他「想不要谈谈」。
杰弗瑞刚洗过澡,头发湿淋淋的,在穿着浴袍看卷宗,他奇怪地回答道,「不,我没什么想谈的。」
罗恩后面完全没有了台词,他不太熟悉这个的操作流程。
「那你想做爱吗?」他问。
「不想。」杰弗瑞说。
「可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不想做爱的。」罗恩说,他坐在杰弗瑞旁边,他的头发湿淋淋地垂下来,看上去很性感。
「你的判断方法很独特。」杰弗瑞说,阖上卷宗,虽然浑身湿湿的,但一副烦躁得随时能被点燃的样子。
「唔,根据我的长期经验就是这样子。」罗恩说,被他弄得有点心痒,杰弗瑞的浴袍下面除了内裤什么也没穿,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干净的味道。他小心地把手放在他腿上,摆弄浴袍的带子,「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
「我不想,我怎么能想得下去。」杰弗瑞说,「我不知道我怎么能……我刚才还翻到一个男孩的尸体被藏在一栋废弃建里五年以后的样子,还有一个女孩子,她刚刚被哈佛大学录取,然后一个杂种把她强奸后杀死了——」
罗恩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而且自己都被这些话题弄得快没兴致了。「你最近很不对劲,杰弗瑞,犯罪不会消失的,每分钟都有人死,你知道的,你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杰弗瑞一把把卷宗摔到桌子上,盯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我也许该再去找我的心理医生,我整晚睡不着觉……」他伸手去拿另一份卷宗,罗恩一把按住那东西,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告诉我你怎么了?」他说。
「我说不清。」杰弗瑞说,「我老是想到我父亲,他……」
他停了好一会儿,这个话题总让他难以为继。罗恩说道,「很糟糕?」
「十岁那年他带我去停尸间,给我讲解一个『干男人的杂种』怎么被活活打死的。为了让我看『上帝的意志』。」他说,「他就是那种人。」
「天呐。」罗恩说,他只能挤出这个词来,这情况完全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他说那是上帝的意志?」他说。
「不,他说那是他的意志,给我提个醒,以后遇到同性恋要怎么办,不要理会外头那些娘娘腔胡扯,说什么人权和个体差异。」杰弗瑞说。
「天呐。」罗恩又说。
「我这辈子都在想着怎么摆脱他,我努力当个好警察,没有一分钟侮辱过我的工作。」杰弗瑞说,「但他……总是在那里,总是在我的脑子里说话,他已经死了,可他总是在那里!」
罗恩搂住他,这个警察虚弱无助,他从不知道一个警察可以这么虚弱无助,让他想不惜一切保护他。
他不再只是一个「警察」,他是一个男人,只属于他,彼此的生活紧紧契合。他从没这么想安慰一个人。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做。这痛苦并不来源于外界,而是早就死掉的过去。话又说回来,就算来源于外界,他也无能为力,杰弗瑞爱他的工作。
杰弗瑞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喃喃说道,「他影响着所有的人,我的母亲、我、所有那些被他伤害的人……他死了很久,但我老觉得他站在我背后,告诉我,死并不代表结束。无论我怎么反抗,最终我都会回归家族,像他曾经做的一样。」
他盯着那些卷宗,「我流着他的血,我做着和他一样的工作……我和他简直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一样去犯罪现场、一样去找凶手、一样询问被害人——我不能和他一样,如果那样我会第一个杀了自己——」
他停了一下,罗恩紧紧抱着他,这个拥抱力量很大,让他感到疼痛。他的情人并不擅长安慰,但那情绪如此强烈,通过肉体的温暖和力量,通过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觉到他的呵护和紧张。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警察,杰弗瑞。」罗恩说。
杰弗瑞有几秒钟说不出话来,刚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就在这一小会儿的拥抱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轻轻笑起来,「这就是你想得出的最好的安慰方式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罗恩说,「我从没想过你这样的人会有这样的苦恼,如果有一天我要进监狱了,我希望来抓我的是你这样的警察。」
「这比喻很奇怪。」杰弗瑞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杰弗瑞,我希望最糟糕的时候,能和你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当然,做爱时也是……」罗恩说,吻上他的唇,另一个人温柔地回吻了他。
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念头傻透了,他已经不是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那些念头真是傻透了。
大概两分钟后,罗恩问道,「你还是不想做爱吗?」
杰弗瑞笑起来,「虽然我该做些什么报答刚才给我的安慰,但我有些犯困了,罗恩,你有让人在你跟前会犯困的天分,这是比能让人高潮更大的才能。」他说,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罗恩的腿上。
「听上去不像夸奖。」罗恩说。
「我好些天没睡好了。」杰弗瑞说。罗恩用手指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然后到脖颈,再到锁骨,一点一点向下。
杰弗瑞安静地躺着,表情乖顺得像个孩子,好像这里是世界上是安全的地方。
罗恩心想,这么看来几乎都有些不像他了,他印象中的杰弗瑞总是十分有精力,但现在他这么软绵绵地躺在他的身边,收敛了所有的锐利和紧张,柔和得让人心醉。他从未觉得像此刻一样,和他那么亲近。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
「杰弗瑞,我们结婚好不好?」他问。
「啊?」另一个人发出声音,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结婚。」罗恩说,拿起杰弗瑞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一点也不像经常拿枪的手,倒适合配一个漂亮的戒指。「我想在你手上套上我的标记,我想更亲密一点……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呃……」杰弗瑞不确定他在打什么主意,但仍顺从地回答道,「我想要一个钻石的。」
「我明天去选。」罗恩点点头,抚摸杰弗瑞的手指,把他的尺寸记下来。「你回送我的话,银的就可以了,但我们得统一一下在戒指里刻什么字。」
「钻石的比较好,可以用来切玻璃。」杰弗瑞建议。
「切玻璃?」罗恩问。
「我办第一宗案子时,和一个叫安吉拉的女孩子搭档,她刚刚结婚,带着一个三克拉的钻戒。」杰弗瑞严肃地说,「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但我们确实被一起锁在一个巨大的玻璃雕塑里,而那玩意儿又被沉到水里去了,水不停的从缝隙里漫进来,我们很快就要成为浸在水里的人体罐头了。」
「你的生活可真够刺激的。」罗恩说。
「玻璃很光滑,而且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没办法打破,她的戒指帮了忙。」杰弗瑞说,「钻石很坚硬,可以用来划玻璃,她划了很多道印子,我本来想从里面打破,不过后来是水压从外面压破的,虽然和预定不同,可那个戒指救了我们的命。」
「谢天谢地。」罗恩说,「你要钻石戒指,是为了人身安全?」
「总多一道保障吧。」杰弗瑞说。
「说得也是……我也要个钻石的好了。」罗恩笃定地说。
杰弗瑞笑起来,罗恩跟着笑,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皮肤,不再带有色情意味,那只是一种表示亲密的抚摸。
「说说看,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到一个沉到水里的雕塑里去的?」罗恩问,舒适地靠在沙发上。
「唔,那时候我还很年轻,查案子没什么策略。」杰弗瑞懒洋洋地和他闲聊,「有个女人跳楼自杀了,但看上去像个伪装过的他杀,她裙子的拉链只拉到一半,哪个女人自杀时连拉链都忘了拉呢……」
他们就这么舒适地聊着天,时间那么平缓地滑过,好像永远会这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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