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踹倒徐行简的是对方领头的,大光头T恤衫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打起架来虎虎生威,一看就是常年混战的小痞子。
那家伙一边踹徐行简一边叫:“让你不给钱,让你们不给钱,他|妈的有钱人了不起啊!”
徐行简的身手陆屿知道,腿好的时候他挺能耐,可现在一瘸一拐的还打架,就是欠揍。
欠揍也是陆屿揍,轮上一万年一轮不到这小痞子。
心中火焰腾腾的烧,复仇的强烈意念冲昏了理智,陆屿邻起地上徐行简的旅行包就甩向小痞子。
旅行包非常重。
陆屿不明白徐行简装了多少破东西,下飞机时拎着也没这么沉。
既然沉并且重,用来砸人显然效果也很好。
十几斤的旅行袋砸到小痞子头上直接把人掀翻在地。
小痞子挣扎着动弹了两下又跌到地上。
旁边还有两个人在跟张段过招,他看起来倒是暂时没啥大问题。
陆屿连忙拉起徐行简往崔诚实身边跑。
“陆屿?你不是去莫……”徐行简看着陆屿突然出现吃了一惊。
“莫什么莫,你都挨打了我还能去看风景?”陆屿挺生气,把旅行袋扔给跑过来的崔诚实,“小崔,你拿着东西看着他,别让他乱跑,你俩呆这儿。”
说完陆屿又跑回去帮张段。
“陆屿,你给我回来!”徐行简瘸着腿喊他,刚才小痞子一脚踹到腿上,疼得他不轻,也不知道骨头是不是又断了。
陆屿回头喊了句,“你呆着,不准过来!”就一头扎进了战局。
刚才被陆屿一旅行袋砸晕的小痞子也清醒过来,狼吼一声飞扑向陆屿和张段,三对二。
徐行简的好风度全然没了,一脸厉色,甩开崔诚实扶着他的手就去找陆屿,结果刚走两步就歪了下去,幸亏小崔眼尖扶得快。
“陆哥他不让你动,你还是……”小崔老实巴交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打架他没怎么遇到过,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
徐行简看一眼他手里的旅行袋说:“你先回去吧,拿好袋子。我不走。”见小崔不走,徐行简催促道:“快回去,把袋子先送回去!”
大概是徐行简的语气太严肃,眼神太凌厉,小崔怔了怔,连忙拿起袋子往回跑。
见小崔走远了,徐行简一瘸一拐的又往战局里跑。
张段伸手也不错,和陆屿的三脚猫功夫不一样,人家明显是练过的。
二对三,折腾下来谁也没占了便宜。
可对方还有个女人站在后面被张段和陆屿忽略了,穿蓝衣服的女人从江边捡了老大一块石头,举着靠近陆屿身后。
陆屿正把一个人按在地上打,看不见后面那快要砸下来的大石头。
他看见的是徐行简不要命的扑过来把他推倒。
这情形发生过。
在拆迁工地上就是徐行简替他挡了那把锄头。
在长江边上是徐行简替他挨了一块石头。
长江水滚滚而过,冷风呼呼的刮着,什么浪花淘尽英雄,什么万事转头空。
他希望这是一场梦,转头醒过来。
石头掉到地上的时候还染着红色,陆屿一下子看到两个多月前徐行简被车撞飞的一瞬间。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可陆屿还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
他要是死了,自己也活不好。
不是活不成,陆屿必须要活下去,他还有母亲妹妹的责任,可是没了爱人,生命从此就只能剩下责任了。
这会陆屿也是这么想的。
他使劲拽着徐行简的风衣领子,关节泛白,声音哽咽,“喂,徐行简徐行简,你给我说话,你你……”
“我没事,陆屿乖。”徐行简捂着头的手上沾满了血,他用带血的手揉揉陆屿的脑袋温温柔柔的说,“你看我真没事,别哭。”
大石头砸过来的时候,他推开了陆屿,石头砸在他肩上并且划伤了耳后的皮肤。
陆屿不知道自己哭了,他挤出一个笑容给徐行简,“鬼才哭了,你真没事?”
徐行简握住陆屿手的手紧了紧,“只有当你有事的时候我才会有事。”
陆屿咬着牙站起身,对着身边傻了的蓝衣服女人扇了狠狠地一巴掌,“如果他有什么事,你就去死吧。”
女人被扇得倒退了好几步,惊惧的看着陆屿。
陆屿没理他,转身不要命似的打翻一个小混混。
兴许小混混们也被徐行简的一头血和陆屿的不要命打法震到了,反正气势上低了陆屿几个阶,很快就被打趴下了。
带头的小痞子一把拽住傻楞的女人往回跑,跑远了才喊:“张段,你等着,你不给钱我明天就把你搞大我女人肚子的事告诉记者,你等着!”
陆屿一下子明白了这茬破事的起因,他嘴角歪着瞅了眼张段,张段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本来要送徐行简去医院的,徐行简坚持不去,非要找个小诊所包扎一下就行,“我都没敢自己跑南京,还是假装来玩报了团老爷子才放我出来。送我去医院要是老爷子知道了,回头准没完。”
“不行!你这个样子去什么诊所,必须去医院!”陆屿叉腰气势磅礴,死活要送徐行简去大医院。
张段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他看了眼徐行简,又看了看陆屿,陆屿眼中有又熊熊火焰在烧。
“要不,听陆屿的,去医院吧。这事是我惹出来的,你家老爷子问罪你就推我身上行了。”
“废话,不推你身上难道还往我们身上揽?”陆屿的气势连张段都压倒了。
他扭头看向惨兮兮还温和笑着的徐行简,“必须去医院!这事没得商量,你骗我来这我还没跟你算账!”
徐行简笑着点头。
张段问:“你们谁当家?”
陆屿拍着胸脯说:“当然是我。”
徐行简笑着指陆屿:“他。”
张段把鄙夷的目光全部送给了徐行简。
晚上八点多徐行简才在医院里被收拾好。
看着被包成个粽子的徐行简,陆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好歹都是皮外伤,骨头没裂,头也没震荡。
他回头拍拍张段的肩,一脸坏笑,“你到底怎么回事?干什么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群众对不起广大妇女同胞的事了?”
“没什么,看上那个女的了,那女的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接着那些小混混就来跟我要20万,不给钱就把这事放到报纸上。刚才我才发现他们是一伙的,故意骗我来着。”张段挺不好意思,活了快三十年头回被一个女人耍,任他再怎么叱咤商场情场上也不过三岁小儿。
陆屿笑的正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一看是D城的号。
“喂,你好,哪位?”
“是我,徐康,我知道你在行简身边,你别说话,现在出门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徐康是徐老爷子的名字。
陆屿看了一眼徐行简,指指电话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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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徐老爷子有通天本事,中泽地产几十年如一日矗立在龙头位置,自然可以想象的到老爷子能耐有多大。
从前只是听说,陆屿第一次见识到徐老爷子的本事才知道电影都是有现实做基础的。
“陆屿啊,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一个老头子也不爱跟你们年轻人猜来猜去的,咱们直说吧,你看行不?”
陆屿小心的回:“徐董您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老爷子问:“你是不是在和行简谈恋爱?”
真直接!一针见血刺破表象直达本质。
陆屿酝酿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是兴趣一致、感情……”
“行,我知道了,别跟我谈感情,感情这事没谱。咱们谈点靠谱的。陆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找你?”
“这个,徐董您是为了和我谈工资?”
“工资?你骗了行简二十万去赌还敢跟我谈工资?”
“什么?我骗了他二十万去赌?”陆屿叫起来,“您开玩笑的吧,这事更不靠谱……”
徐老爷子歇了歇,平复了下怒气,“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行简从南京那边银行提了二十万现金,银行觉得数额比较大就跟我说了声,然后记录了那些钱的号码,今天晚上被人发现在地下赌场赌钱,陆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陆屿没消化的了这些事,徐老爷子接着又扔给他一句,“赌钱的那个叫崔诚实,我让人问过他,他说是你妹夫,后来被这小子跑了,你还不承认你骗钱?”
“怎么可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徐董,小崔他不可能赌钱……”
陆屿想了想,脑子里闪过徐行简那个挂着星矢的旅行袋。
拍电影呢吧,二十万装旅行袋,他顺手塞给了崔诚实,打完架就光想徐行简的伤去了,把小崔忘了。
“不用说了,陆屿,有什么事等你们回来以后再谈。这二十万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和行简在一起,从人品上、道德上各方面都不行。陆屿,你也要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求求你,你你你们分手吧。”
老爷子说完话就挂了电话,陆屿发现大牌的人一般都喜欢挂人电话,蒋涵是,老爷子是,徐行简生气的时候也是。
徐老爷子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陆屿听话的去了医院逃生楼梯,真的是连个鬼都没有。使劲跺脚声控灯才一闪一闪的亮起来,亮了两秒钟又熄了。
陆屿没再出声,逃生楼梯里没有一丝光没有一点声音。
回到病房的时候张段因为心情不好回了酒店,徐行简的吊瓶也已经挂完了一个。
陆屿过去给他削了苹果,手法娴熟,技术一流,苹果皮连起来没断过。
“富士苹果,挺甜。”
“刚才什么事,出去那么久?”徐行简喜欢上吃苹果了,这跟陆屿总喜欢给他削苹果有密切关系,以前谁也懒得给他削好了送到嘴边,小时候的保姆最多给他洗洗,徐行简都要笑着说声“谢谢”。
“没事,家里问我回不回去过年。”
“那你回去吗?”
“废话,过年不回家那去哪?”
“回我家。”徐行简看向陆屿。
“啊,再说吧。”陆屿指指窗外南京的夜色,“你明天能动弹吗?我想去看看,来了一趟啥也没看成。”
“过两天等我腿好了咱们可以慢慢看,都看个遍,你想看什么我和你一起。”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咱们明天去中山陵看看,然后回去吧。”
徐行简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笑着说好。
陆屿的事必然是重要的事。
后来徐行简问起崔诚实和那个旅行袋,陆屿回答说他让小崔先回去了,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说小崔等过两天就给送回来。
徐行简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是在医院里渡过的,快过年了医院里没多少人,屋里病床空着一张,陆屿就正好睡在上面了。
半夜里陆屿觉得冷,翻了个身拽紧被子。
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子变成了两床,而徐行简已经穿戴好了,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白粥一脸享受的表情。
今天是个好日子。
天空下着细雨,朦朦胧胧的,中山陵的绿荫道上徐行简拉着陆屿的手一起走。
很少有游客,伞压的低,谁也看不见他们在伞下的表情。
392级台阶是互相扶着一步步走上去的,半路上还花了六十块钱照了两张照片,两个人都在笑,最美好的笑容一共十六颗牙齿,一颗都不少。
回到D城以后,徐老爷子一见徐行简又负伤而归,气的差点蹦蹦。
“你说你去散心旅游,你看你,又干了什么事,啊?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还回来干什么?”老爷子用拐杖指着陆屿“咚咚的”敲桌子,“还有你,你干什么去了,我儿子伤成这样,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你干什么去了?”
“徐董,我……”
陆屿的话被徐行简打断。
“爸!你冷静点,我没事。也跟陆屿没关系,你别乱怪罪人。”
徐行简和陆屿前脚刚进门,老爷子后脚就进来,一进门就开训。
老爷子一听自个儿子帮陆屿说话,一句话没说就拿着新拐杖——徐行简腿受伤时拄的那根——往自己儿子身上招呼。
“你是不是我儿子,你帮着个外人说话!你死在外面行了,回来干什么?”
“徐董,你冷静点……”
“爸,陆屿不是外人,你别对他有成见。”
三个男人吵吵了很久,中间还夹杂着小狗豆豆的狂叫乱吠,最后老爷子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陆屿说他去跟老爷子谈谈,说不定能有收获。
这一谈就是一晚上,徐行简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陆屿回来后笑的实在不怎么好看。
“陆屿,你要相信我,事情总会解决的。你放心。”
陆屿点点头,大力拍着徐行简的肩笑,“陆小爷我相信徐大爷!你是最棒的!”
徐行简摸着下巴说:“说点有深度的话行吗?太没营养了。”
“知足吧你!夸你棒还挑剔。”陆屿一巴掌扇到徐行简背上,结果徐行简一口水没喝下去却被呛出来喷了陆屿一身。
“快去洗澡吧,洗的干干净净的才能上床,知道吗?”
“难道洗不干净我还不能上床了?”
“能,但是我肯定不会碰你。”徐行简诚恳的说。
陆屿呲牙,“你以为我会求你碰我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晚上看看吧。”
当天晚上临睡前徐行简去洗澡时陆屿收到陌生号码的一条短信,只有七个字。
“明晚八点,咖啡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在逆西皮还是不逆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