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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籍名:《狼亲狈友之卧蛇藏鼠》    作者:恩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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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正七当天下午带着仿冒品出门,杜佑山知道乐正七是魏南河的人,但这孩子是屈指可数的挖墓奇才,手里的东西就算真假参半,也是值得做买卖的,况且从乐正七手里拿走的货从来没有让他赔本过。
  魏南河避嫌没有露脸,只叫阿胜送乐正七下山。
  杜佑山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包间里迎接到乐正七,开口便道:「小七啊!」他立起来风度翩翩地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口气里带着点娇惯的意味责怪道:「你这坏孩子,又让叔叔等!」
  杜佑山和魏南河同年,却偏要在乐正七面前自称叔叔,岂不是和魏老同一个辈份了?岂不是魏南河的叔叔了?他嘴上占点便宜心里可是暗爽得不行,可惜乐正七一向不通人情世故,闻言笑了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在贵客的位置上,随之便将手中拎着的罐子叩地一声摆上桌面。
  「哎呦,我的小祖宗,轻一点!」杜佑山扶稳罐子,剥开报纸,露出罐子的真实面目。
  同桌的另外几个人……两个日本人,一个翻译,四个鉴定专家纷纷将目光投向罐子,杜佑山先掂了掂,这玩意儿很有趣,釉面上密布细细的小开片,釉面和露胎的交接处有一线火石红。
  魏南河,行内人称鬼手,那些个技俩杜佑山最清楚不过,接个真底子上去,接面天衣无缝,哪怕碳十四鉴定结论都是不折不扣的老货。他特地摸了摸罐子下端,又用强光手电筒里里外外照着观察一遍,看不出一丝纰漏,这才交给鉴定专家,心里冷笑,嗤,鸟人鸟手,得意个屁!
  乐正七开始两手并用地吃束西,吃完羊排吃龙虾、吃完龙虾吃鱼翅,满嘴是油地指挥阿胜道:「喏,那个,那盘蛆,端到我面前来……」翻译颤抖一下,将伸往干焙海参的筷子收回来。
  杜佑山一边招呼小日本,一边解释道:「小七,那盘是干焙海参。」
  「嗯,好吃,杜佑山,我最喜欢和你吃饭了,都是好吃的。」乐正七兴致勃勃地嚼着干焙海参,用勺子敲敲自己碗里的汤,「这脑浆一样的玩意儿,味道也不错。」几位鉴定专家同时停下勺子,专心致志去研究罐子了。
  乐正七往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努努嘴,「胜哥,你看他多像麻生。」
  阿胜笑出声来,「别乱说话。」
  日本人疑惑地看向翻译,翻译叽哩咕噜用日语回答:「那孩子说您像麻生首相。」
  那日本人扶扶眼镜,谦虚地用生硬的汉语说出他唯一会说的片语:「谢谢。」
  「嘿,不谢,嘿……胜哥,他为什么谢我?」乐正七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什么日本首相,只知道自家那只叫麻生的小土狗。
  「吃你的东西吧!」乐正七不是想捣乱,他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说什么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所以杜佑山也不介意,只是迁就地笑笑,向同桌的几位抱歉地使个眼色,孩子不懂事,请见谅。
  魏南河憎恶杜佑山,可乐正七一点也不,他对人处事并不受别人的影响,只凭自己的直觉,而孩子的直觉没有是非观,只是觉得这人对自己好,就是个好人,至于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概不论。
  小屁孩吃饱喝足后拿走一张订金的支票,很高兴地拍拍杜佑山的肩,「杜佑山,谢啦!恭喜发财!」
  杜佑山笑:「吃饱了吗?」
  「饱。」乐正七傻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杜佑山做好奇状,「怎么,南河没有喂饱你?」
  「那倒不是。」乐正七不屑道:「虽然吴阿姨做的菜好吃,但每天不是鸡就是鸭;不是猪就是牛,一点新口味都没有,没劲!我想吃……唉,你能弄到老鼠干和土笋冻吗?」
  阿胜轻喝:「小七!」
  「那还不简单?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弄到。」杜佑山平常仗着有钱就喜欢变着花样玩,还偏偏不动女人只玩男人,但凡看到顺眼的人巴不得三两句就把人往床上拐,他握着乐正七的手捏了捏,哄骗道:「不然你跟我玩几天?我带你去吃个够。」
  乐正七喜出望外,「那我问问南河……」
  阿胜提醒道:「魏教授会打你的。」
  乐正七一窒,挠挠头:「咳,我该回家了,拜拜。」
  月亮斜斜地挂在山头,工瓷坊外的橘色路灯亮起来,杨小空依然在矮围墙前蹉跎,魏老早回屋去休息了,阿胜将车开进院子里,乐正七就在门口下了车,讶异地问道:「小空,你在干什么?」
  杨小空把速写本夹在腋下,窘然道:「没事做,就随便画画。」
  乐正七不经人同意便抽过速写本,顺手把一个速食盒递过去,「帮我拿一下。」低头翻看手里的速写本。这本速写本已经用完了,最后十几页正反两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图案花纹,还有潦草的瓷器器形,显而易见,花纹是矮墙上那些民窑瓷片上的花纹,器形是根据各个瓷片构建出来的完整形状,乐正七指着矮墙问:「好看吗?」
  杨小空若有所思地望向矮墙。点头说:「漂亮,所有的图案都是一气呵成的,我画了这里的三十九条龙,没有一样的。」
  乐正七失笑,「三十九条算什么?一千条龙有一千种画法,明天给你后面仓库的钥匙,你看看去。」他把速写本还给杨小空,要回速食盒,很大方的道:「这是宵夜!我刚去外头吃大餐带回来的,吃吧!」
  杨小空用手指拿了一条干焙海参,放进嘴里嚼,问:「这是什么?」
  「炸蛆。」乐正七在矮墙边蹲下,吃的津津有味,杨小空头皮炸了一下,吞不得吐不得,冷汗直冒。
  早上,柏为屿鼻青脸肿的坐在妆碧堂前的台阶上,抱着一叠盘子大小的漆板对杨小空说:「咩咩,这几块给你练练技法。」
  杨小空看着柏为屿的脸问:「为屿,你怎么一脸的伤?」
  柏为屿摸摸眉弓处的血块,平静地解释:「是这样的,昨晚七仔到我房间找漫画书看,说我房间太乱了,所以在我床头钉了一块晾坯板。」说着举起一块漆板,一本正经的道:「来,我们不说那个,我们先看看漆板,光滑的这面是反面,有点磨砂感觉的这面才是正面……」
  「为屿,那你为什么一脸伤呢?」
  「因为我把很多书和杂物都放在床头那块板上。」柏为屿用发刷沾点生漆刷在漆板上,「你认真看我这里,我拿到院子里来给你作示范,就是怕屋里空气不流通你又要过敏……」
  杨小空看着他,目光深沉,锲而不舍地问:「师兄,你为什么一脸伤啊?」
  「为什么,你不会用脚趾头想一想啊!」柏为屿怒了:「七仔会做什么屁事?板没钉牢!我睡觉的时候它砸下来正好砸在我脸上,我天马流星靠!老子的鼻梁骨都要塌了!」
  乐正七在工瓷坊的屋顶上招着手呐喊:「为屿……」
  柏为屿死气沉沉地说着:「做什么?」
  乐正七:「你来一下!」
  柏为屿将漆板交给扬小空,「你先把漆刷均匀。」站起来一边往工瓷坊走一边问:「什么事?」
  乐正七从屋顶上爬下来,「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不过来做饭了,我们去村里买点菜!哈,我们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蚯蚓。」
  柏为屿竖起中指:「我天马流星靠!死孩子,别人卖的蚯蚓是要拿去喂鸭。」
  「没有鸭子和我抢蚯蚓,我自己吃不行吗?」乐正七的回答完全没有逻辑。
  不一会儿,柏为屿骑着机车从车库里出来,骑到妆碧堂门口,他扫一眼杨小空,不由大惊失色:「你怎么又肿了?」
  杨小空将刷均匀的漆板放在台阶上,可怜兮兮地蹲在一边,双手抱膝,口气无辜:「师兄,我真的不敢再碰大漆了,你就带点聚氨酯回来给我试试吧。」
  柏为屿仰天长叹:「天妒英才啊!」
  乐正七坐上机车的后座,抛给杨小空一串钥匙,「后面仓库的钥匙,有兴趣就去看看吧。」
  杨小空接过钥匙,局促的道声:「谢谢。」
  由于知道乐正七和魏南河的关系,杨小空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乐正七身上有一股娘味,让他没办法用哥们的方式和乐正七相处。
  他想和乐正七亲近起来,却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乐正七就喜欢腻着柏为屿玩,早上起床后就叼着牙刷边刷边跑到妆碧堂,把柏为屿从床上踹下来,然后,欺压师兄的一天正式开始。
  杨小空对柏为屿既羡慕又怜悯,乐正七在谁面前都是个伶俐可爱的好孩子,哪怕对着魏南河,也只是一副淘气宝宝的模样,偏偏只对着柏为屿是活生生的恶魔,孩子的顽劣品性曝露无遗,偷鸡、偷鸭、挖地瓜、挖蚯蚓、抓青蛙,只要他想的出来,柏为屿就必须做得到,做不到也得协助他做到。
  屋子里熬的绿豆薏仁粥熟了,冒出淡淡的清香,杨小空盛了一碗,撒点白糖搅匀,这是柏为屿搞来的偏方,据说可以治疗漆过敏,杨小空感动的泪水涟涟,同时又深感不安,曹老和师兄都对自己期望颇高,要是这大漆过敏治不好该怎么办?
  这毛病真叫人头疼!杨小空端着碗在门口的台阶边坐下吃起来,三只土狗摇着光秃秃的尾巴包围他,目露期待的光芒。
  杨小空用勺子勺了一点粥伸过去,麻生探脑袋闻了闻,鄙夷地喷个响鼻,嗷呜一声,率两弟兄迅速撤退。
  吃完粥,抓抓手背上的疹子,杨小空无事可做,在屋檐下乘凉,离吃中饭时间还早,拍拍身上的土渣,绕到工瓮坊后面的仓库前,打开锁,咿呀一声推开沉重的红漆木门。
  当天中午,阿胜到仓库里叫杨小空吃饭,没有出来,换柏为屿去叫。柏为屿捂着鼻子步入灰尘蒙蒙的仓库里,看到杨小空坐在一堆瓷片中,手里那本新的速写本画了一大半。
  柏为屿在他面前蹲下来,「小空,你中邪了吧?」
  杨小空握着一块釉里红瓷片,两眼发光,很兴奋的道:「为屿,你看,任何装饰画造型的参考书都没有这些来得生动!」
  柏为屿敷衍道:「对、对,那你也要吃饭啊。」
  杨小空的目光投向堆积如山的瓷片,口气有点恍惚:「我要每一片都看过。」
  柏为屿笑:「很好。」伸手粗暴地勒住杨小空的脖子,强行从仓库里拖了出去。
  从此以后,杨小空闲来没事就往仓库跑,曹老在妆碧堂时他就去学一学漆画,柏为屿买来聚氨酯配合腰果漆让他学做技法,曹老也默许了,化学漆虽然有一定毒性,但少量做一点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杨小空离大漆远远的,将自己的漆板和化学漆搬到凉亭里做,不出几天身上的红肿逐渐消退下去,脱了几层皮后,皮肤恢复原样了。
  然而乐正七和柏为屿没有饶过他,柏为屿买一桶生漆回来,乐正七用手指沾一点,跑到亭子里一碰杨小空的手臂,那块瞬间红了。
  柏为屿摸下巴:「今天买的生漆很不错!」
  乐正七也点头:「是啊,很下错!」柏为屿买五斤黄标回来,乐正七照样先在杨小空身上点一点,过了两分钟那块皮肤才红。
  柏为屿怒道:「太过份了!一百九十多块钱一斤的黄标,居然给我稀释过!」
  乐正七作悲痛状:「为屿,你带着小空去告那个奸商!」
  杨小空泪奔:「拜托你们不要用我身体来检验大漆行不行?」
  柏为屿斜视乐正七,同仇敌慨道:「七仔,你太没有人性了!绵羊急了也会咬人的,你看,小空生气了,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乐正七听话地收敛嬉笑脸孔,眼睛水蒙蒙地望着杨小空。
  杨小空一对上他的眸子就心颤,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一说,没生气。」
  乐正七蓦然笑了,转头跑进储漆室,撒着欢儿奔回来,「还有一罐朱红推光漆没试!」
  柏为屿抱住杨小空:「来来来,刚才试左手,现在试右手,快,帮我按住他!」
  杨小空如案板上青蛙任人宰割,眼泪汪汪地在心里控诉,你们真不是人……
  杜佑山将那个仿冒的元青花以八百万卖给了小日本,说好给乐正七四百万,还可以从中抽取四百万,这五五分成的生意还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啊!已经给了乐正七一张一百万的订金支票,杜佑山干脆将剩下的三百万换成现金装进皮箱里,只身一人开车进山。
  工瓷坊正好在开饭时间迎来贵客,魏南河殷勤好客地搭住杜佑山的肩,连声道:「佑山,你是大忙人啊!来来来,一起吃饭!不知道你来,没有好菜,不要介意啊!」心想,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吃饭的时间来?
  杜佑山还真的没有吃过饭,假正经地推托几句便坐了下来,一手捧碗稀饭,一手用筷指着花生烧肉感叹道:「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这么简单的饭菜了,南河,你这里可真是世外桃源啊!」说着还朝桌对面的乐正七微微笑。
  乐正七也一乐,「还是你上次请我吃的炸蛆好吃。」
  众人面上纷纷变色,杨小空原本正埋头苦吃,闻言喉咙卡住半秒,呕了一声,继续喝粥,杜佑山干咳:「小七,那是干焙海参。」
  魏南河皮笑肉不笑:「小七没见过世面,佑山别见怪。」你他妈的给我家小七吃了什么怪玩意儿?
  杜佑山也皮笑肉不笑:「客气、客气,小七天真纯朴,南河你是好福气!」你这老男人真不是东西,霸占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山里,还好意思说孩子没见过世面!
  魏南河指向杨小空,「佑山,这位你还不认识吧?杨小空,曹老的接班人!」心咒着,操你妈的,再看着乐正七,老子阉了你!
  杜佑山寻声望去,笑容满面地伸手,「小空,幸会幸会!」又是一个干净斯文青年,看了就让人想犯罪,这山窝里风景可真好!
  杨小空和他握握手,温温和和地笑笑:「杜老板好。」
  杜佑山上下打量杨小空,老气横秋的笑答:「叫我佑山就行了。」呵,手挺嫩的。
  「呵呵,佑、佑山。」杨小空抽回手来,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柏为屿咬着筷子忍住笑意。
  魏南河给杜佑山倒满上杯米酒,「佑山,既然这么晚才到山上来,回去也太晚了,不如今儿在这睡吧。」你可千万别答应!
  杜佑山作为难状,「不用麻烦。」终于狗嘴里也吐出象牙了?
  魏南河眉毛一挑,「老朋友几十年了,你这么见外我可是会生气的!」
  乐正七插嘴道:「杜佑山,晚上山路不好走,而且也没有路灯。」
  魏南河真挚地点头:「是啊,你看,小七都留你了。」乐正七,看我一会儿收拾你!
  杜佑山苦笑道:「你们啊,就是这么好客,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你们一晚了!」要不是司机今天没陪我来,大爷我喝了酒不愿开车,不然谁住你这狗窝?
  魏南河:「吃完饭我们去喝点茶,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操,你还真答应了,我真恨不得捶死你。
  杨小空和柏为屿窃窃私语:「大师兄和杜老板关系很好嘛。」
  柏为屿阴森森的笑:「嘿、嘿嘿……」
  那箱钞票魏南河点都不用点,他对杜佑山的这点信用还是有把握的,把钱交给乐正七,魏南河和蔼地嘱咐道:「小七,你把钱拿去放到保险柜里。」
  乐正七傻乎乎的问:「哪个保险柜?地下室鞋柜里的那个还是阁楼山水画后面的那个?」
  魏南河:「咳!」
  乐正七:「你电脑桌下那个?还是床下那个?」
  魏南河忍无可忍,站起来一把夺过皮箱,勉强保持笑容,敲敲乐正七的脑袋,对杜佑山道:
  「这傻孩子,糊里糊涂的,连个保险柜在哪都记不牢,不就是书房碎纸机旁边那个嘛!算了、算了,我自己拿过去算了。」
  乐正七抓抓脑袋,「那个保险柜里塞的是冬天穿的毛衣。」
  魏南河气绝,心想,保险柜全部得挪位置!
  把钱藏好,到楼下的茶室来,魏南河看杜佑山是左右横竖都看不顺眼,尤其看到乐正七还和这人渣谈的开心,就更加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出不来。上前拎住乐正七,他朝窗户外喊:「为屿、小空!你们今天怎么还不去泡温泉?带小七一块儿去。」
  柏为屿看向杨小空:「泡温泉?」
  杨小空摇头:「那么远,不想去!」
  魏南河笑里藏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这片山旮旯还是有许多好处的,比如说不远处的那座不知名的山上有温泉,一个坑接一个坑,但由于泉眼都很小,不成规模,是个人烟稀少的旅游景点。
  「洗个澡还要跑那么远……」乐正七嘀咕:「我不想去。」
  魏南河收拾出棉T恤沙滩裤,一整个塞到塑胶袋里递给他,「别废话,你给我离杜佑山能多远就多远,免得你又口无遮拦地把家里值钱的东西给卖了。」
  一辆可怜的机车搭了三个人,嘟噜嘟噜地往羊肠小径上蛇行而去,路程不算远,骑二十分钟到山脚下,再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可以看风景的大门。
  到了夜间管理员下班了,三个人爬过围栏,抹黑在山上又爬了半个多小时,就近找一个两三坪的小坑,比浴缸大不了多少,乐正七扒光衣服跳进水里,气苦地说:「魏南河实在太专制了,连泡个温泉他都要强迫人!」
  「谁叫你老爱乱说话?杜佑山那种败类,你还是少和他接触比较好。」柏为屿用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着脸,「我给你们讲鬼故事吧。」
  「讲吧。」杨小空有些困意。
  乐正七面无表情,「他每次讲的故事都很无聊。」
  柏为屿不服气,「那不然你来讲。」
  「讲了怕吓着你,你胆子最小了。」
  「你说谁胆子小?死孩子,信不信我揍你!」
  乐正七随手捡块小石子,大呼小叫地丢过去,「哇,蜈蚣!」
  柏为屿信以为真,惨叫着躲到杨小空背后:「啊……不会吧,干嘛丢到我这里?小空,蜈蚣在哪里?」
  杨小空安慰道:「为屿,是石头啦,别怕。」
  乐正七爆笑:「哈哈哈……老鼠胆!」
  柏为屿恨得咬牙切齿,「死孩子……」
  温泉里带着硫磺的味儿,蒸腾出缕缕白雾,乐正七泡在水里,张开手臂横在岸沿边,后脑勺枕在岸上,悠闲地和柏为屿吵得兴致勃勃,那两个人要是有一天不吵架杨小空反而觉得恐怖。
  柏为屿怪乐正七的湿脑袋枕在他的衣服上,边扯自己的衣服边骂:「你他妈的,把我的衣服弄湿了,要我穿什么回去?」
  乐正七:「半夜三更,荒郊野外,你裸奔也没人看到。」
  「反正也没人看到,你自己怎么不裸奔?」
  「你是曝露狂,我又不是。」乐正七瞥他一眼,懒洋洋地将脑袋挪开,像只优雅而高傲的猫咪。
  柏为屿拎起自己的衣服抖抖上面的灰尘,化身成恶狗:「操你妈的!月黑风高杀人夜,信不信老子先奸后杀?」
  乐正七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老子是你操得起的?」
  柏为屿「哎呦」一声后退几步,连人带衣服掉进水里咕嘟咕嘟连喝几口水,站稳后将衣服一摔,呲牙咧嘴地扑向乐正七,「嚣张个屁!本大爷忍你很久了!」
  杨小空战战兢兢地劝解:「别吵了……」
  乐正七不急不慢地一抬胳膊将柏为屿撞开,「滚!」柏为屿吼得彻天响,调转狗头一口咬住乐正七赤裸的肩膀,两个人一丝不挂地搅得水花四溅,不像打架,反而有点色情的意味。
  杨小空嚷嚷:「我要跟魏师兄说你们打架!」
  乐正七和柏为屿同时住手,瞪他:「你敢?」
  乐正七气哼哼地揉揉肩膀,「打不过就用咬的,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
  柏为屿挪到一边,用力扭衣服上的水,不阴不阳地说:「谁像个娘们啊,师嫂。」
  这下猫妖涵养尽失,战斗力升级到百分百,煞气冲天地张开两只九阴白骨爪朝狗怪的门面抓去……
  狗怪声嘶力竭:「死孩子,以下犯上!叫你一声师嫂算是抬举你了……啊,咕噜咕噜……」杨小空一头黑线,生怕那两只怪物斗殴伤及自己身家性命,慌忙不迭地从温泉里爬出来穿上衣服,然后蹲在坑边嗑起瓜子慢慢观赏。
  杜佑山在木楼的茶室里和魏南河互相奉承着,各自心有戒备,都抱着一种文人相轻的心态。
  魏南河看不起杜佑山将古董文物卖到国外的行径,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说:「佑山啊,你的画廊和拍卖行这几年发展得真不错,我们都要仰仗您了!」
  杜佑山也打哈哈,「哪里哪里,老朋友说话不要这么见外嘛!您才是行内的权威。」要不是你做这些以假乱真的高级仿冒品搅和古董市场,我可以发展得更好!
  魏南河递上茶杯:「喝茶喝茶,你瞧你,不应该给小七这么多钱,一个孩子手里拿这么多钱不好!」你这奸商!谁不知道你从这场交易里抽了几百万?还真是黑到家了!
  杜佑山接下茶杯喝一口,「话不能这么说,小七应得的、应得的!呦!这茶可真是不一样!」唉,我说你这爷们说话真不要脸,那孩子在马路上捡到枚硬币都要交给你,这几百万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你手里?
  魏南河谦虚道:「马马虎虎啦,前一段日子我有位朋友盖房子时拆掉一间民初的旧仓库,恰巧从那仓库里找到一箱茶饼,保存得不够好,但年份很久,我就都买来了。」你这个暴发户也懂品茶?切!我就当是把宝贝喂鸡了!哟,你这四条腿的鸡倒也是宝贝。
  杜佑山惊叹:「难怪我说啊!南河,你这里真是不少好东西!」他妈的,不就是民初的普洱嘛?有啥好炫耀的?爷有的是钱,还怕买不到?
  两个人口是心非地谈得尽兴,乐正七他们回来了。
  魏南河一见乐正七,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杜佑山在场,站起来三步两步走过去捏住乐正七的下巴左右观察他脸上的瘀青和抓伤,怒道:「要打架就不要在一起玩!」
  乐正七指着在一边舔伤口的狗怪,委屈的说:「他先咬我的。」
  魏南河转而怒视柏为屿:「你比他大了七岁!居然还打他?」
  狗怪除了一身伤以外,衣服还是全湿的,情形更加值得同情,嚎啕:「他先抓我的!」扭住杨小空,「师弟,你给我作证!告诉师兄是谁先动手的!」
  杨小空抽一下嘴角,「我没看清楚。」
  魏南河眼睛盯着乐正七脸上的伤,颇为心疼,正要开口再训斥柏为屿,魏老闻风而来了,老人家一进屋就喊:「南河!」
  魏南河忙迎上去扶着他,「爸。」
  魏老举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揍,「你这没本事的家伙,几个老婆都管不好!」
  柏为屿这时也不要脸了,受虐小媳妇似的:「师叔,你要替我作主呀!」
  杨小空冷汗雨下,为屿,我……可不可以不认识你?
  魏南河捂着脑袋躲避拐杖,哭笑不得,「柏为屿,你凑什么热闹?」
  柏为屿得意忘形地用嘴形大笑,谁叫你纵容你老婆打我!
  魏老重重地顿一下拐杖,「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懂!为屿和小七整天打架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
  柏为屿不知从哪摸出条丝巾,抹着眼泪细声细气地说:「就是说嘛,他偏心眼!」脚一跺,兰花指胡乱一戳,也不知朝谁戳去了。
  杜佑山「噗」地把茶水喷了出来,忙以手扶额掩饰自己的失态。
  魏老从兜里掏出一只黄澄澄的镯子,塞进柏为屿手里,「为屿,不要和南河一般计较!」柏为屿顿时笑成一朵花儿,把镯子放嘴边咬了咬,捏在手中朝杨小空挥了挥,黄金耶!
  魏南河虚弱地,「爸,那个不是银做的啊,拜托你摸清楚再送人!」
  魏老的拐杖抽过去回答他:「废话!我还不知道是双龙镯?为屿身怀有孕,戴个黄金在身上可以压惊防恶!」
  乐正七:「……」
  魏南河:「……」
  杨小空:「……」
  杜佑山抱着肚子,「……」
  柏为屿把镯子戴在手上,一摇一摆地奔出木楼往妆碧堂跑,「说的是、说的是,这是要安胎的……」
  魏南河三步两步追上去,劈手夺过镯子,推了柏为屿一把,「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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