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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永远的朋友

书籍名:《爱的生活备忘录》    作者:烟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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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言不知从哪搞了一张彩色的卡纸,陈狗腿握着马克笔,趴在桌子上对着纸比划了半天,这才在纸上比划出了几个狗爬字,看了看,嫌不够醒目,又给招聘两字加粗了一下。  
  对着陈狗腿洋洋得意的脸,乐言都恨不得把他扔到培训班去练练一手的破字,一想,这小子都快炒他这个老板的鱿鱼了,不用不着浪费一笔银子。但他绝对不会把这玩意贴到玻璃门上,一叶知秋,万一顾客以为里面这帮家伙全都只会写蚯蚓字体就完蛋了。
  乐言这小子的字倒不是吹的。他爹为人迂腐,认为一个人如果脑子不太好使,学习成绩次次亮红灯,但红灯覆盖下的字一定要写得漂亮整齐,老头称之为风骨,其实就是说,死也死要得体面一点。乐言成绩极烂,老师教的他一律不会,老师没教他的无师自通,考卷常常惨不忍睹,为了挨揍时能减免一点刑责,狂练书法。他老师批他的卷子批得痛心疾首,白可惜了一手好字,全打了红叉。
  跑去借了支笔,几个字一气呵成,连自己都看得如痴如醉,就这水平,搁古代就可以去换肉吃了。陈狗腿看了看,嘟嚷说:“写得好看有什么用,招到人不就撕了。”想了想又加了句,“到时,我也可以滚蛋了。”
  莫谨说:“哪有这么容易,你来之前,我们的招聘广告贴了三个月。”
  陈狗腿趴在收银台上笑:“见到我这是不是有一种被剑直刺心脏的命定感,然后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说:对,就是这个帅哥了。”
  乐言说:“我说是,你信吗。就你刚来脑袋跟火鸡似的。”
  陈狗腿只好自己在那干笑。
  “对了,步旭阳回来。我去他那一趟。”乐言说,“你去不去?顺便带你去买旅行包。”
  陈狗腿是某间店的忠实顾客。这店是几个家里钱多的烧手玩艺术的小子捣腾出来的,专门恶搞大牌的商标,路易斯威登在这几位主的手里就成一个猪头、一个屁眼和一堆便便。恶搞归恶搞,东西质量好,价格也不是很便宜。陈狗腿看中了一个包,看了看标价,乐言说好要当冤大头任他宰,但陈狗腿觉得这一刀下去会扎得太深,转移了目标。一直在他身后看着的乐言上前一步,取下包,往陈狗腿身上一扔,陈狗腿反射性地接住,不等他出声,乐言已经去付账了,凑上去,刚一张嘴,就被乐言瞪得歇了声。
  把车加满没,直接去了步旭阳那。步旭阳在睡觉,他的钟点女工于姨开的门,一屋子浓郁的鸡汤味。
  “好香啊。”陈狗腿一进屋就直抽鼻子。
  于姨呵呵笑:“快好了,等会给你们盛。”
  乐言笑:“步旭阳这小子也太幸福了,一回来就有好东西。”
  于姨一边把房间里被步旭旭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整理好,一边埋怨:“他们老板也太苛刻人了,才几个月,瘦得跟什么似的,脸又青又白。这不?一回来,躺在那就睡。”
  “顾卫东就一剥削阶级。”乐言找了碟看片。陈狗腿抱着包窝在沙发上跟只熊猫似的。
  等汤鸡一好,于姨过去把步旭阳给揪了起来。步旭阳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汤汤水水,偏偏请的于姨最喜欢做这些,隔三岔五就给炖上一盅,实在把步旭阳给喝怕了,下班就往成林那躲,再给于姨打电话说有事不能回去。于姨心宽体胖,脾气是一点也不宽,逮着就骂。步旭阳这么难搞的一个人,也只有乖乖挨骂的份。
  步旭阳臭着一张脸坐在那喝汤,喝了半天还剩半碗多,陈狗腿唏哩哗啦地喝光了自己的,顺便把步旭阳碗里的也消灭在了肚子里。
  于姨神出鬼没地出来,嗵得把一把碗汤放在步旭阳面前,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狗腿这回再也不敢两胁插刀了。
  乐言笑:“你从哪找来的于姨?”
  “家政公司介绍的。”步旭阳苦笑。想起什么,“陈旭,这不干了,去哪?”
  陈狗腿捧着电视看得不亦乐乎,说:“没想好,我去哪都没想好。”
  步旭阳愣了愣:“没头苍蝇一样,行吗你?”
  “应该行吧。”陈狗腿乐观地说。
  “这家伙就跟蟑螂似的,打都打不死。”乐言说。“你还去总公司吗?”
  “过几天顾卫东要过来。”步旭阳皱眉嫌恶地说。
  “住这?”
  “怎么可能。”步旭阳说,“估计还是老样子,住方磊工作的酒店。”步旭阳说顾卫东的口气就跟说什么瘟疫流行病差不多。这两人估计闹得够呛。乐言也识相,不再问了,再问下去,步旭阳会更不爽。而且,这人会毫不客气地把这笔让他不爽的帐算到顾卫东头上。
  两人扯了几句,就开始商量着晚上去哪喝酒,本来不想捎上陈狗腿的,但陈狗腿死活要去。步旭阳说,要找个可以睡觉的,这意思就是说,晚上咱们就不醉不归,喝趴下直接躺下挺尸。乐言自然没意见。叫了成林过来,开车直扑目的地,快到时,乐言瞅着这附近怎么挺熟悉的,等车一停,就方磊酒店。
  “怎么来这?”
  “二楼酒吧挺好的。”步旭阳跑去开了个房间,陈旭在旁边点头附和。被乐言拍了一下后脑勺:“你点什么头?来过?”
  陈狗腿舌头一转:“我这不是相信步大哥的品味嘛。”这小子坐下没多久就给方磊通风报信。
  他们三个人,其实和步旭阳在一起喝酒,不知不觉就会喝多,步旭阳酒量好,一般不会喝醉,除非是这家伙存心折腾自己实在喝得太多。成林见这两人有点买醉的意思,乐哈哈地奉陪,剩下一个陈狗腿坐那胆战心惊的。
  乐言喝得迷迷糊糊,怎么离开到房间的都不知道,等躺在床上,才觉身边的人味道很熟悉。“方磊?”
  “怎么喝这么多酒?”
  乐言闭着眼,口齿不清地说:“不小心就喝多了。”
  “你们三人凑一块除了喝酒就不能干点别的?”方磊有点不满。乐言脑子里嗡嗡响,一听到声音就觉得烦躁,难受地扯过被子盖住头。
  步旭阳倒是清醒的很,洗了澡,坐在床前慢吞吞地继续喝,抬起头,看了方磊一眼:“冲我的意思?”
  方磊哑口无言,在他身边坐下:“你们就不能少喝点?”
  步旭阳笑。“喝酒死不了人的。”
  “乐言有跟你说什么没?”方磊问。
  步旭阳吃惊地反问:“哪方面?”
  方磊一问出口就后悔了,他脑抽了才会问步旭阳。这人全身反骨,哪天乐言造反,步旭阳肯定带头起哄,倒是成林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回头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和事佬。

  宿醉的结果是,乐言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轰炸机轰炸过一遍一样,走路也是凌波微步状态。方磊看他青青白白的一张脸,直想发火。拦了辆计程车,把车窗给放了一下来,方磊伸手把乐言的脑袋子拨到自己的肩上,让他坐得舒服点。乐言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靠着。计程车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方磊一掌拍在驾驶座椅上:“看什么看,开你的车。”
  乐言咕地一声笑了。
  “饿不饿?”下车后,方磊问。
  乐言赶紧摇头:“现在你就算找条龙来烤了给我,我也不想吃。”他一听到吃这个字,就直反胃。
  方磊拿他没办法。这人就跟豆腐上的灰一样,吹也不是拍也不是。说轻了,他不当回事,当你一人在那唱独角戏,说重了,这家伙觉得伤自尊了,轻过身就跟你翻脸。
  “回去了。”方磊边说边拉了乐言一下。
  乐言笑,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
  两人到门口时,全都有点吃惊地看着站在那里的不速之客。
  方磊立刻黑了脸:“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
  齐翰明刚想说话,猛地咳嗽了一阵,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这是谭岳的。”
  方磊没接,矢口否认说不清楚谭岳在哪。乐言听他撇得挺清的,但肯定是在扯谎。
  果然,齐翰明压根不相信方磊的鬼话,把信封往他身上一摔,怒道:“我不会就这么算。谭岳是个骗子,是他说可以重新好好开始的,他骗我。”齐翰明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干燥地脱了皮,脸色十分糟糕。
  方磊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装着存折、信用卡、身份证、户口本等重要的证件。齐翰明眼里有一瞬间的脆弱,但马上又变得狂躁。
  我言等他走了后才说:“方磊,你管这事,不太合适吧?”
  方磊拿钥匙开门:“你别看这小子装得挺孙子,这些全都是他自找的。”钥匙有点卡,方磊恼怒骂,”这破锁。”
  乐言推开他:“让开,我来。开个门还这么大火。”又说,“如果我是齐翰明,我不会把这些东西交出来。” 
  方磊听这些话挺顺耳,靠在墙上笑问:“死都不放我走意思是?”
  “美得你,让你饿死在外面,找不到工作,租不到房子,睡天桥,翻垃圾……”
  方磊摇摇头,笃定地说:“你舍不得。”
  乐言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方磊当着乐言的面打了个电话给谭岳。谭岳不好意思再麻烦方磊帮他把东西送过去,执意自己来拿。谭岳应该比方磊大,但看上去非常年轻,可他的眼神却十分苍老,他的灵魂和躯壳似乎格格不入。可能因为乐言在,谭岳也觉得有点尴尬,接过信封,道了谢,就走了。半个小时,又去而复返。他取了钱来还给方磊。
  方磊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说:”谭岳,和齐翰明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
  谭岳没想到方磊会说这话,吃了一惊,神色复杂,一时怔在那说不出话。
  乐言见这黏糊的态度,浑身不爽:“喂,你要看姓齐的挺顺眼的,就别玩失踪那一套,又不是小孩子。你要是看姓齐的就反胃,那就跟他明说让他滚远点。”
  谭岳被说得面红耳赤。方磊连忙打哈哈:“这……谭岳你别放心上,这家伙满嘴毒牙,千万别见怪。”
  乐言索性让谭岳进来坐:“别搞得我这跟什么不良机构似的,有进无回的。”
  谭岳也不好生气,只好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和齐翰明的事,是一本正宗的烂账。
  他和齐翰明的哥哥是小学同学,差不多一块长大。谭岳比较倒楣的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动了心。你看,对方给的任何一个亲昵友好的动作都是美好疼痛,因为是渴望的,所以无比美好,可到底不是自己想要,所以无比疼痛。他的每一天,就在这种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失望中度过。然后,谭岳做了很不理智的一件事,他向他说出自己不可告白的爱恋。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但没得爱情,还失去了友情。
  乐言吓了一跳,没想到谭岳居然有胆量做这种事。
  谭岳微笑了一下。他早己忘记自己当时从哪来的勇气。可能潜意识里,他是想给自己一个死心的机会,也可能他的内心其实是期望万分之外的运气,更可能,他不想再把自己的感情闷死在心里。
  那天晚上,他去那个公园。失去了一种东西,他希望能找到其它的东西,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他一直记得和方磊那场近乎野蛮的性爱,还有事后,那个少年用一种内疚疼惜的表情对待他,这让他感到安心,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
  其实,他有再回去那个公园。但再也没有遇见过方磊。方磊从那晚后,就转移了阵地,一直没有再踏足那里。
  谭岳感到失落。那个炎热的夏天,他结束了一场单恋,失去了一段友谊,错失了一个邂逅。可奇怪的,当他站在那个十字路口,他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生活里有太多的东西,周围有太多的人都和他一样在寻寻觅觅。
  遇见齐翰明时,他已经在工作。齐翰明不知怎么知道他的事,知道眼前这个人男人曾对他的哥哥抱有下流肮脏的想法,被拒绝后,就灰溜溜地消失了。齐翰明对他这种人似乎感到非常厌恶,常常找借口找他借钱,还扬言要把他的事捅出去,让他在社会站不住脚。谭岳不得不妥协。齐翰明的性格飞扬拔扈,常常以招惹他引以为乐,时间一长,齐翰明对他的感情渐渐变质。只是那时,齐翰明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他只是觉得这个人非常讨厌,讨厌得脑子里全都是这个人影像,这个人简简单单一句话,或者一个简单的眼神,都能激怒他。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齐翰明的情绪起伏很大,变本加厉地伤害谭岳。等他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已经常常地伤到了谭岳。伤害就是伤害,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即使感情也不能拿来当藉口。齐翰明没办法,他不放手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可那时他一放手,就会彻底地失去谭岳,只好一条路走到黑。
  谭岳自嘲地笑:“所以,我自己也找不到方向,不知道应该走。我不是那种很有勇气的人,做件事,也总是瞻前顾后想太多。”谭岳心里的一些话,没有挑明。他自己却很清楚,齐翰明对他近乎病态的执着,多少满足他的虚荣心,而这,也是他所害怕的,他一直没能
离开齐翰明,其实仅仅是因为自己在拒绝寂寞。
  
  乐言趴在窗台看了看西沉的太阳,低骂了一句:“破事。”三德子应和般地呜呜地叫了几声,尽是些破人,尽做些破事,没什么能看得顺眼的。
  方磊在他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敏感纤弱的人?”
  “乐言,你欠揍?”方磊把一根烟衔在嘴里,声音有点浑浊,“只是,有时觉得很后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一不小心就把别人推到了糟糕的地方。”
  “你完了方磊。”乐言嘲笑,“你再思考下去,就只能削发为僧了。”
  方磊笑:“这东西还真不能想太多,想着想着,整个人跟着歪了。”
  “真奇怪,以前你总是说我想太多,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你倒开始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事。”方磊含糊不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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