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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书籍名:《从来不哭》    作者:小竖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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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李昂派人去检查过天台,尽管知道如果真像安东说的那样,李定然必然是清理了现场,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翼着能够找出蛛丝马迹,没有,一粒白色粉末都没有。陈李昂怒极命人切了电阻,一把火烧了这座楼。陈李昂一边上楼一边发狠,抽出皮带在手里啪啪做响『安东那个贱人,上了我的床还要我的命。』明明知道说的并不是真心想的,陈李昂还是忍不住说出嘴,听在别人耳朵里自然又多了一层口实。顾不上那么多了,安东不能留,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借口除掉他,陈李昂受了不被人背叛也受不了可能随时背叛。

  贵和正巧站在门口抽烟,见陈李昂阴着脸上来立刻掐掉烟『老大~』陈李昂点点头往屋里进,走了两步又退出来看贵和『你在这里做什么?』贵和挠了挠耳朵『时间快到了。』陈李昂见他旁边的小弟举着托盘,里面放着的必然是针剂『这种事不用你亲自来,他们就行。』贵和点头噢了一声,陈李昂挑挑捡捡的拿起针管看了看,『今天没吃饭?』没有人回答,陈李昂扫了眼面前的两个人,那个小弟是贵和新提拔上来的,从没近距离和老大说过话,吓得腿一抖『可能,可能』可能后面的话一直说不出来,陈李昂把针管扔到托盘里『再准备点吃的。』无名火消失怠尽,拎着皮带拐到书房里。

  安东被锁在屋里的几天,只偶尔看见送饭和扎针的人。每天浑浑沌沌,不想吃东西的时候饭送进来,想吃的时候发现已经撤下去了,几天下来饿得人发虚,曾经摇摇晃晃的想到外面走走,还没出房间就被拦了回来。安东咧着嘴笑,陈李昂这是在拿他做法啊。

  安东一点都不怨陈李昂,他说过,要给兄弟们一个交待,他等着陈李昂和他说什么。睡得昏昏沉沉时总感觉在头上摸来摸去的那只手是陈李昂的,醒来时又空无一人,安东不知道那是真实的还是错觉,迷迷糊糊中总是想起过往的那些事。

  陈李昂说过,新义安目前的势力想压制嘉星有些困难,他们动白面也多是境外贩卖,并不会牵涉到境内的政治势力。安东咧嘴着向天花板笑,境外贩卖?笑话,货都运进来了,什么境内境外?分得有那么清吗?『安东,这事不用你管了,不关你事,你有没有听懂,啊?你到底搞不搞清楚状况?』陈李昂爆吼的表情在眼前放大,想当年他领着安东去见二哥时,笑得多么甜蜜,那神情,就算把安东放到眼睛里面都不会疼。

  陈李昂曾经半开玩笑的问过安东『凭曾家铭的本事,自己拉占个山头不成问题,为什么力捧你呢,他知道你带着人到我这里,也没反对?』安东斜眼挑了陈李昂一眼『为什么要反对?三联那帮老家伙说得多做得少,群龙无首各自为政,是条狼都盯着这条肥肉呢,三联存在与否根本就不重要性,重要的地盘让出去谁接手。怎么?曾家铭听我的你不服气啊?他听我的也是因为我说得对,我说得不对,他也不能跟着我一起跑。再说,他没少帮你做事,你还是不信任他?』以前的事不敢想,一想心就痛。

  因为SEVEN两人吵得最大的一场架时,安东委屈万分的对陈李昂说『你变了。』『我没变。』陈李昂额上青筋暴露,『你不要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断章取义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偏激了?我有没有变你不知道?安东,这不是排家家酒,也不是八点档剧,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爱来爱去的挂在嘴上你不肉麻吗? 』过去的事,忧愁的多,欢喜的也多。

  安东学会气他了,SEVEN来他就往曾家铭那跑。事后陈李昂半是剖白半是忧心的说『你和曾家铭之间如果真有什么,我生气也值得,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偏偏现在又往上凑,想必自己也受折磨,何苦呢?』陈李昂太懂他,安东受不了这。更何况陈李昂见他难受是真的心疼,不由得就放下身段来迂回安抚,渐渐的安东也就不再计较,他不是擅长吃醋的女人,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难得糊涂,更何况,他和SEVEN之间就像自己和曾家铭,能有什么?开会时,陈李昂在桌下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打个喷嚏就要围前围后,在一起共同生活的几年,既是彼此吸引也是彼此同化。

  安东时梦时醒,曾家铭来看他,他都分不清是否现实满嘴胡话。『听说你病了。』安东头昏昏的点点头,没什么精神『你怎么瘦成这样?』曾家铭拉起安东的袖子让他看针孔,『这是什么?别骗我说你喜欢。』安东慢慢抽回手,偏过头向一边。曾家铭靠向他耳边说话『阿辉,是陈李昂干掉的。』

  过了好半天,安东才说『你滚~』。两个人视线交错的画面是陈李昂的死角,陈李昂捶了一下桌子把监视器捧到眼前,也看不分明。某个角度的摄像头自从被安东发现后拆掉,陈李昂便没再装上。屋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陈李昂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几天来休息不好,红着眼睛冷着张脸,任是谁看到了,都是魔王现世。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那段静默的时间,靠着默契已经能够用眼神定下一个方案。

  陈李昂走到门边,手按在把手上,终于没有开门叫人。午夜却依然来到安东的房间,把他抱在怀里大手在头上来回抚弄,安东睡得不好,每晚不是发梦就是犯瘾。难得这一次清醒的睁开眼睛看他,『安东,李定然说你吞了他的钱,让我们还。』安东的眼睛瞬间睁开『这几日嘉星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青联也在蠢蠢欲动,新纳入的三百竟然敢调头退帮。』

  『我没有与他合作过』陈李昂的手压在安东嘴上『嘘!七七八八搞定得差不多。』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对方的眼睛里真的都有自己,而且只有自己,相视而笑,似乎没有任何过结与隔阂,陈李昂忽然有种感觉,即便安东背叛了自己又能怎样?为了他一笑,这几天的辛苦也不算白费。

  『安东你恨不恨我?』陈李昂抬起安东受伤的手,轻轻舔弄上面的伤口,『不,』『为什么?』『我相信你!』话说得这么坚定震得陈李昂的心都在颤抖。陈李昂点了点头,细细舔过安东身上每一寸肌肤,压在安东身上,从后面分开安东的腿,一点点顶了进去。最后一次按照安东舒服的方式做,陈李昂有流泪的冲动却偏偏干涩得眼珠快要爆裂。陈李昂摸着安东的脸,看他恍惚眼神中自己的倒影,如果这是一种告别,那么就做到极致吧!

  时至今日陈李昂都记得安东那天早上的背影,凄凉而又美丽。其实从安东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就已经醒了,安东在他脸上亲吻唇上嘶磨时,陈李昂强忍住把他掀下去按倒的冲动。就在昨天事过后,安东还瘫在床上睡过去时,陈李昂接到消息,曾家铭起了货款。他的帐像来算得糊涂,拿三月的进项顶一月的应收款,各项支出都不平。可是明目张胆短时间内大量的吸收帮内钱财,曾家铭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胆色,几个小时而已,他就像深海乌贼一样透出去那么多钱,金额相当于分堂大半年的收入,太嚣张了!陈李昂眯着眼睛用指节敲桌面,看着安东睡熟的脸,曾家铭,是从这里离开后才开始动作的。

  大哥曾经教过他,要懂得取舍,有舍才有得。入了他们这一行,半是实力半是运数,混得就是一个搏字,不拼就什么都没有。父亲刚去世的时候,大哥说他狠则狠已,就是有时太忧柔寡断,陈李昂心里不屑,这个词向来和他不搭界,大哥也太小看他了。

  大哥讲过一个故事,说两个人乘船,第三个人在岸边求救。第一个人说不救船太小划得慢,第二个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人必是到了绝境才如此嘶心裂肺的呼叫,一定要救。路上遇到追兵,他们船小速度慢,很快就要被追上时,追兵喊话,如若不留下第三个人,将全部获罪。第二个人对第一个人说『我们把他留下吧!』第一个人摇头,『当初我说不救就是因为这,既然已经救了就不能丢下』。大哥苦口婆心的告诫他『做帮里老大的,他想多远就决定这个帮派能走多远。小昂,我这个位子将来早晚要你坐,妇人之仁会害了你。不要做后悔的事,即便想后悔也不要后悔。』

  安东的事,陈李昂不后悔,从来没有过,只是记得那个背影而已。阳光打进来安东光裸的后背细腻而又瓷白,旁边镀了层金色的光晕一样,细细的绒毛在逆光中看得十分清楚。陈李昂不止一次在上面留下印记,他最喜欢安东的后背,尤其是安东趴在床上时,整个曲线绵延向下,一直延伸到两瓣山丘中。只要将嘴贴上去,安东就会激动得颤栗,陈李昂仅仅是亲吻他的背部,用舌技勾舔肌肤纹理,就能让安东□。他们彼此□,相互适应熟知对方身上的一切,包括每一个记号。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后背,狠狠的打了个颤。

  陈李昂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桌子上交叉摆着两把刀,那是帮里第七戒处决叛帮人的暗号。屋里只有两人,一个他一个陈李昂,这东西针对的谁,还能说吗?安东微微发着抖,昨夜的欢好早晨的情动都烟消云散,安东轻手轻脚的起来,掏出陈李昂的钱包,拿走所有的钱,最后看了一眼陈李昂,如果他现在拿起刀插进陈李昂胸口,能有几分胜算?刺杀老大还是被裁决?那一刻,安东有杀了他的冲动。陈李昂还在睡,或者假装在睡。安东不信面对危险,他还能睡得这么安稳,扯着嘴角僵硬的了笑了笑,终于轻轻转开门走了出去。

  陈李昂站在窗前,看见安东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大门。陈李昂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盯着安东,看他到哪里取货。』

  与安东相处的细节,陈李昂其实都记得,站在路边半哈着腰看厨窗里蛋糕的安东,一起分享同一杯鱼丸时的安东,冲着他大喊大叫的安东,惨着脸委屈十足的安东,摘下头盔对他说『你好』时的安东。无论过了多少年,唯有这个背影陈李昂轻易不敢想起,每想一次,五脏就跟着震颤。从安东走出大门找了个廉价旅馆开始,从安东与曾家铭对视开始,从安东的车爆炸开始,或者更早,从邹志辉把他按在床板上□开始,他就注定是这个下场。

  陈李昂已经和安东告过别,所以在他身上发生任何状况陈李昂都不觉得惊讶。令他自己都惊讶的是,事隔五年,在街头巧遇安东,陈李昂非常直接的就在他身上打上了赝品铬印,同时心里竟然十分高兴。他无法接受安东本尊,却可以通过仿制品来安慰那远逝的梦。如果说有后来有什么惊喜,那就是这竟然是安东本人,如果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他在多年之后对顶着安东躬壳的人产生疑惑时,竟然无法凭着记忆辨那些身上的记号,这到底是不是安东,他无法亲自对自己确定,这是对他智慧的挑战,令陈李昂非常生气。

  可是当年,陈李昂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缅怀安东,解决了外面的事,就要处理帮里的内奸。别的潜伏者都好说,位置也无足轻重对帮里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只是祖屋里的那个人,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是安东离开时正是他向李定然报的信,人是贵和引荐的。贵和难辞其咎,亲自严刑逼供,问出来的口供是『安东与李定然联手,这人往外传过消息。』陈李昂盯着那人快要被砸烂的双手,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贵和照着帮里处置叛徒的规矩,亲手浇了那人一身汽油后点燃。

  SEVEN来找陈李昂时,贵和在院子里已经跪了两个多小时,他剁掉两根手指以证清白,陈李昂肯收就是原谅,可陈李昂一直没表态。SEVEN摘掉眼睛上方盖着的纱布,跪在陈李昂面前『李昂哥~』陈李昂抽动嘴角,笑着问他『你是来给你哥求情的?』SEVEN摇头『不是,李昂哥,你已经三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了,我很担心你,求求你,别伤害自己。』SEVEN的眼泪砸在陈李昂的手上,拿走陈李昂手里的蝴蝶刀,陈李昂咧着嘴角笑了『SEVEN啊SEVEN。』

  陈李昂派曾家铭去办货,『安东做了错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虽然都是三联出来的人,可是进了我新义安,就都是兄弟,你们和新义安的人在我眼里没有分别,好好办事,回来后他的位置由你接手。』曾家铭也诚恳的表示决心,绝不辜负老大一番信任,语言真挚得就差声泪俱下。转过身来,陈李昂吩咐丁一除掉曾家铭,曾家铭则提前一步伪造事故现场,假装堕崖身亡。

  曾家铭的事,帮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具体情形,看在底下人的眼里,都以为老大开始动刀清理三联的余孽。陈李昂为了确定曾家铭有没有找过安东,远远的看过他一次。那时,安东已经沦落到在街头乞讨,躺在路边晒太阳,从容的望着天空发呆。过几天再看,天上下着雨路上极其泥泞,安东躺在某人店家的雨搭下面,盖着个雨披坐在角落里,看着路灯发呆。

  陈李昂皱了下眉,这个人,不再是那个有洁癖的爱人了。混到这种地步,还在演苦肉计,好,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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