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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破茧

书籍名:《流年似水》    作者:白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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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年?阿年,你怎么了?振作一点……」

  就在意识快要溃散这前,听到有人在耳畔嘶吼。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脸上有着强烈的担忧。顾流年一惊,猛地抬头,「阿辉?」他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是我。」纪辉紧紧抱住他,吓得脸色发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谁说我走了?等了你一天,你都没回来。刚才我下楼去超市买点菜,打算给你做晚饭。」纪辉急急解释,惊惶失措地扶住男人摇摇欲坠的身体,「阿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顾流年抓住他不放,力道非常紧,仿佛怕他会消失般,「我没关系,躺一下就好。」

  「可是你的脸色好差,到底哪里难受?是肚子吃坏,还是胃?或是阑尾炎?」纪辉急得在他身上四处摸索,乱猜一气。

  「是胃疼……卧室的床头柜里,有胃药……」

  「好,我马上去拿。」

  纪辉扶他在沙发坐下,飞快冲去卧室,拿了一盒药出来,又倒了杯水,送到顾流年面前。就着他的手,顾流年吃下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英俊的五官一片凝肃,似在等待痛楚过去。纪辉挨在他身边,用柔软的手巾擦拭他冷汗涔涔的脸……

  「才出去一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很会照顾人吗,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胃病?」

  「我没事,倒是你,烧退了吗?」顾流年转头看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他居然在,仍在他身边!

  「早退啦,一觉睡醒就好了,不信你摸摸看?」纪辉主动拉过顾流年的手,贴在自己额头。直至手掌感受到对方真实的肌肤,顾流年才切实回过神,原来纪辉真的没走!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你的东西又都不见了……还有车,楼下也没看到你的车……」

  「车我拿去附近的修车厂了,发动机有点问题。你一天都没回来,我等得无聊,只能收拾房间打发时间。」看着神情憔悴的男人,纪辉内心一动,「你该不会以为我走了,才犯病的吧?」若是真的,他会心疼至死。

  顾流年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谁知门口『匡铛』一声,厚厚的防盗门被人一把推开……

  大咧咧捏着钥匙冲进来的人,边走边叫,「学长,刚才你送我回家时,我错拿了你的手机,怕你急着用,就赶快送过来。」一眼见到顾流年脸色苍白,不似往常,那人大惊失色,连忙奔到他身边,「学长,你怎么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纪辉吃了惊,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语正中顾流年的病症,手上还捏着他的公寓钥匙,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是我的助理——杨洋,这是我的表哥——纪辉。」察觉到他的疑惑,顾流年简短做了介绍。

  「咦,你是学长的表哥?很高兴认识你!」杨洋热情地伸出手,后者与他轻轻一握,「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学长的亲戚呢。」

  「阿辉一直在外地,我们昨天才偶遇。」

  杨洋点点头,急着道:「学长,我还是陪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

  「没事,不必大惊小怪,我已经吃过药了。」顾流年伸手阻止他。

  「学长,你老是这样乱来。今天在事务所,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脸色这么差,还要坚持工作。这几天放假,没人盯着你,可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啊。别忘了,半年前你还因胃溃疡住过院呢。」杨洋眉头紧皱,满脸担忧。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今后我会注意的。」顾流年歉然道。

  「你以前因胃病住过院?」纪辉开口问,脸色十分难看。以前,男人很会照顾人,可没想到,他对自己却如此忽视。

  不等顾流年承认,杨洋就抢着说:「是啊,学长工作太拼命了,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再他没有女朋友,晚上回家也没人煮菜给他吃,所以经常饱一餐,或是随便弄此外卖,一点营养都没有。」

  纪辉听着,心里委实不是滋味。一半心疼男人,一半却是疑惑杨洋对男人的态度。这位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外貌端正清秀,对顾流年的态度语气,都透出无形亲密。顾流年一整天不知所踪,原来和他在一起,而他手上,竟有他的公寓钥匙。顾流年从不不是粗枝大叶的人,更不是那种轻易允许别人踏入自己领地的人,现在却给杨洋公寓钥匙……视线落到那串明晃晃的钥匙上,纪辉只觉胸口一阵发闷。

  「放心吧,再不会有第三次,我发誓!」顾流年认真地说:「刚才吃了点药,已经感觉好多了。有阿辉在这里就够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杨洋把手机交到男人手中,对纪辉笑道:「纪先生,请好好照顾学长。」

  「你放心,阿年有我看着,谢谢你的关心。」纪辉淡淡道,语气颇显疏离。

  等杨洋关上门后,纪辉忍不住问:「你整天都和他在一起?」

  劈头就是这么突兀的一句,纪辉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顾流年怔了怔,道:「早上我先送童瞳她们上飞机,然后……想起事务所还有些案子要处理,就过去了。正好被杨洋看到,他就来给我当帮手。」他说得有点心虚,毕竟不能告诉纪辉,自己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刻意不回公寓吧?

  「你和他的关系好像不一般?」纪辉又问。

  「他既是我助理,又是我的学弟,他的导师也是我的导师,我待他自然比别人亲密一点。」

  「那他怎么会有你的公寓钥匙?」

  「以前因胃病住过一次院,事务所另两位合伙人放心不下,特别叮嘱他照顾我。为了方便,就给他配一把钥匙。他知道我不会做菜,经常在周日过来,给我带点有营养的东西,当然都是他妈煮的,真的很麻烦他。」

  「他对你可真不错……」纪辉酸溜溜地说。他几乎可以断定,杨洋对顾流年『心怀不轨』。否则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如此关心另一位同性?

  「你的口气听起来像在吃醋……」看着他,顾流年微微一笑。

  被男人一语道中心事,纪辉做贼心虚地涨红了脸,嘴却在逞强,「怎么可能,我怎会吃他的醋?」

  「是啊,你是不可能为我吃醋的。」顾流年轻轻叹息,眼眸瞬间黯淡。

  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纪辉知道自己说错话,动了动嘴唇想解释什么,却见顾流年一脸疲惫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心,沉重起身,「阿辉,我累了,先去洗澡休息,你自己随意吧。」

  「我给你煮点东西吃?」纪辉跟着他站起来。

  「不用,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管……」

  「我怎能不管你!」纪辉忍不住叫道,刹那痛恨起只会嘴硬的自己。好不容易才理清自己的感情,却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甚至只会把他越推越远,他对如此笨拙的自己绝望了!

  「那我等着吃你煮的东西,不过让我先洗个澡,好吗?」

  「好啊,那你快去吧。」

  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手脚麻利地把从超市买的蔬菜鱼肉拿出来,该清洗的清洗,该刮鳞的刮鳞……一边做,一边唇角轻扬。以前在公司,他也不时做饭给同事们吃,但和此刻的心情完全不能相比。原来为深爱的人忙碌,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纪辉动作很快,半小时后,菜便陆续上桌,男人却迟迟未出现。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推开主卧室,顿时看到床上蜷缩着入睡的人影。原来他早就洗完,披着浴袍就这么睡着了,连被子都没有盖。

  纪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拉开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男人的脸色憔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即使睡梦中,眉心依然紧拧,形成一个「川」字。纪辉一阵心疼,不知是否因自己的出现,才让男人变成这副模样?他的存在,是否永远还只会伤害他?纪辉知道痴结出在自己身上,或许离开比较好?或许两两相忘,能让彼此更加轻松?可到了现在,叫他怎么还能放下他?

  纪辉俯下头,虔诚地在他的眉心轻轻一吻,试图抚平这份纠结。然后坐在男人床边,长久凝视……多看一秒,内心暗涌的情愫便增加一分……

  阿年,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不知是否听到他内心的低喃,男人微微一动,眉心更深地纠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纾缓,淡淡的,一点点松开……纪辉眼睛一热,差点落下泪来。他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守在男人身边,再不会离开半步。

  ***

  一大早,当纪辉正在厨房煮粥时,门铃大作,来者竟然是昨天的杨洋。

  「有事吗?」纪辉很诧异他的出现。

  「学长起床了吗?」杨洋气喘吁吁,似乎是跑着来的,不及喘气,就急急地问:「我舅舅有位同学是市立医院的胃病专家,前段时间在国外研究,上星期刚回来。我已经和他讲好了,今天抽空给学长好好做次检查。这位专家很忙,我费了很多力气才和他订好时间,所以一定不能迟到。」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阿年昨天很早就睡了,他说没事,但我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对杨洋的存在心有芥蒂,但事关顾流年的健康,纪辉露出欣喜的表情。

  「是杨洋吗?」略显慵懒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顾流年披着睡袍,头发乱乱的,脸颊仍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但已比昨天好了很多。

  「学长,快点洗脸刷牙,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杨洋叫道。

  「又检查?」想起以前做胃镜的经验,顾流年微微蹙眉,「以前不是检查过?不必多此一举。」

  「这怎么是多此一举?!」两人异口同声,顾流年不由苦笑。

  拗不过这两人,顾流年只能乖乖跟他们去医院。经过冗长折腾,结果很快出来,所幸除了胃溃疡复发和轻微贫血外,并无大碍。胃溃疡在大家意料之中,贫血倒是令众人吃了一惊。纪辉心疼不已,杨洋也一脸怜悯地看着顾流年,泪光闪闪地说:「学长,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会贫血!难道是我们虐待你了吗,或者是你在虐待自己?真是人间惨剧啊,学长,你非得娶个贤慧的媳妇不可!」

  「只是轻微贫血而已,别呼天抢地的。」顾流年黑着脸,敝了一眼杨洋。

  「学长,你真的要好好保重,我们事务所上下可都指望你呢。」杨洋苦着脸说。

  「我知道,你是担心没人按时发薪水。」顾流年微微一笑。

  「哪有!我可是真的关心学长,拳拳心意,日月可鉴!」杨洋叫道。

  「多谢,我心领了。」

  纪辉从药房领完药,看到的就是这两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的模样,不禁一阵心浮气躁。忍不住插入两人之间,把药递给顾流年,不无私心地催促道:「药配齐了,阿年,我们回家吧?」

  「学长,我送你。」杨洋像只千瓦大灯泡,主动凑了上来。

  「你又没车,送什么送?」

  「我可以帮你开车,然后再打车回来。」杨洋笑嘻嘻道。

  「想要借我的车练习就早说,周末打声招呼,随便你开。反正我只开来上下班,平时都不怎么用。不过,就凭你现在的烂技术,我真怕你会开到河里去。」顾流年笑道。

  「学长,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也已经考上驾照说。」

  「是啊,瞎猫碰上死耗子,有些人就是这么幸运。」

  正在此时,纪辉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接起,「是我……嗯,那就好……终于又可以用了……我马上过来拿……好的,等会儿见。」

  「什么事?」顾流年转头看他,笑容缓缓收敛。

  「汽修厂打来的,车子已经修好了,换了个空气流量计。没车真是不方便,我急着用呢。」纪辉看上去很兴奋。

  「是吗?」顾流年淡淡问了一句,即闭上嘴。车子已经修好,意味着纪辉很快会离开,极可能就是下一秒。他已经习惯了分离,可每当这一刻真实到来,他仍要深深呼吸,才能止住胸口蔓延的痛。

  这次由纪辉开车,先送杨洋回家,再回公寓。杨洋很健谈,有他在时,气轻松惬意,可一旦离开,立即变得尴尬沉默。纪辉把着方向盘,偷敝坐在身边的男人……自杨洋走后,他就没再开口说话,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风景。纪辉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感知对方消沉的情绪,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辉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杨洋……他对你真的很好。」

  「他是个好助理。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么勤奋自律的,已经很少了。」顾流年淡淡道:「这几年来,都亏他跑前跑后,任劳任怨,给我很大帮助。」

  「有他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就放心多了。」纪辉低声道,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你说什么?」顾流年没听清,转过头看他。

  「我觉得杨洋很不错……真的,阿年……他这么关心你,一大早就跑来催你去医院,然后马不停蹄忙到现在。就算是亲人,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我觉得,他对你……他对你可能抱有不一样的情感……」

  「你在瞎猜些什么?」弄清他话中的涵义,顾流年啼笑皆非,「他与未婚妻马上就要结婚了,而且还是我介绍的呢。」

  「他有未婚妻?」纪辉不由睁大眼睛。

  「是啊,有这么吃惊吗?」

  「可我以为他……和你……」纪辉磕磕巴巴地说,对轻易吃醋的自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羞愧,可心底深处却掠过卑鄙的狂喜。

  「和我是同一种人?就算他是,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他只是我的得力助手、学弟和好友,不可能更多了。」顾流年顿了顿,看着他,「你就这么想把我和别人送作堆?」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辉连忙说:「我只是……」

  「不必解释,我明白的。」顾流年淡淡道,目光露出一丝寂寥,「如是我能和什么人在一起的话,对你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会好好生活。如果碰上合适的,我会试着和他发展,这样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纪辉猛地踩也煞车,车子正好开到公寓楼下,猝不及防的粗鲁动作,令两人齐齐向前倾……

  「怎么了?」顾流年连忙稳住自己,不解地看着他。

  「不好,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强硬宣告,令男人诧异之余,露出极端困惑的表情。纪辉再也忍不住,伸手牢牢抓住男人的手臂,「阿年,上一次你说得对,我是在吃醋,吃杨洋的醋!他对你那么好,看上去很喜欢你,而你在他面前又那么自然;我以为你们之间有亲密关系,心里嫉妒得要死,也后悔得要死。我知道自己是个阴暗扭曲的男人,总是不断伤害你,我已经没资格、也没脸对你说这些,可是……阿年,我真的变了!

  这两年来,我几乎每晚都梦见你,一想到过去,就恨不得痛殴自己一顿。其实我早就想回来,可又没有勇气面对你。这次偶遇,就像是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任它流走。阿年,我花了这么久,才终于认清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我,还能回到你身边吗?你还愿意原谅我、接纳我吗?」

  顾流年直直盯着眼前这个人,完全无法解析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可组合起来,就成了匪夷所思的外星文。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说他吃醋,说他既嫉妒又后悔?说想和他重新来过?这真是阿辉说的话?怎么都不可能!他一定在梦游,抑或跌入平行的异世界,一定是!

  「阿年,我说的都是真的!」纪辉的力道不小,男人脸上却无一丝感觉,只是呆若木鸡。

  「阿年,你说话啊……」这次等待宣判的是他。纪辉既心慌又心痛,心脏突突乱跳,全身的血液仿佛疾速逆流……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就要走了吗?」好半天,男人才以沙哑的声音挤出这么一句。

  「走?去哪儿?」纪辉愕然道。

  「你的烧已经退了,车子也已修好,不可能再留下吧。」顾流年挣脱他的手,微微苦笑,「阿辉,我已经好多了,身边也不是没有朋友,所以不必担心我,更不必勉强自己。这次见面,我很开心。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舅舅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忙,我不会留你,你想走就走吧。」

  男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刻意选择遮罩他的心声。纪辉终于尝到了自酿苦酒的滋味,无法埋怨,只有自作自受的懊悔,与刻骨的心疼,「别叫我走,不要赶我走!我想要留下来,留在你身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像是泣血般的声音,从破碎的胸腔发出,一遍又一遍。男人僵硬的身体,泛起一丝震动,「你在说什么啊,阿辉……是不是又发烧了?还是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这一点也不像你……」

  冰冷的大掌,忐忑落到他额头,小心翼翼地探测他的体温……带一点动摇,带一点迷惑,带着深深的不解和畏缩。男人的表情,就像被大人的谎言欺骗多次的孩子般,让纪辉的热泪不自禁流了下来……

  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为什么非要践踏这么深切的爱情,非要伤害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才能活下去?为什么非到现在才幡然悔悟,明白了原来自己也同样深爱着对方的心情,却已经令他千疮百孔,再也无法相信爱情!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别赶我走,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阿年,以后除非你赶我,否则,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沉痛的三个字,再重复一万遍,也无法弥补伤害。纪辉紧紧抱住男人,恨不得将彼此融为一体。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自己这张涕泪交加的脸一定很难看,可纪辉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男人如泥塑木雕,纹丝不动,与他的激动形成强烈反差。纪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起笨拙的言辞,显然行动对他而言更顺手。于是他豁出一切,不由分说地捧住男人的头,硬亲上了他……

  「喂……」讶异的声音,淹没在粘合的唇间。生怕对方将他拒之门外,纪辉一开始就急急撬开他的牙齿,伸进去乱扫一气。突发的强吻粗鲁激烈,毫无章法,也不具任何技巧,只是拼命汲取对方口中的气息,用力摩擦柔软的舌头,想借最亲密的方式,传达心意。

  男人一直没什么反应,木着任他亲。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演独角戏,纪辉一阵悲伤,缓缓松开对方。嘴里传来铁锈味,大概刚才动作太野蛮,竟把自己的嘴唇弄破了。他顾不上擦拭,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住宅社区虽安静,但外面陆续有人进出,透明车窗毫无遮蔽效果,也许被人看到了,但那又如何?

  「阿辉,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男人终于回过神,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我没疯,我很清醒,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跟我来!」纪辉打开车门,将男人拉了出去,朝楼上拽……不容男人反抗,就强硬地把他推入公寓,直奔卧室……

  「阿辉,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看不出老子要和你上床吗!」纪辉抓狂地吼道,重重关上卧室的门,然后扑上去将他压倒……

  「你冷静一点,阿辉……」男人握住他的双臂,在床上支起上半身,苦笑着劝他。

  「我没办法冷静!我知道你已经无法相信我,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你相信的。」骑在男人腰上,叉开双腿,将对方牢牢夹住,纪辉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阿辉,真的不要这样,我不想做!」男人沉声道,肃凝的脸颊似有无法承受之重,「我们已经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犹记和他的第一次,明明该无比珍贵,换来的却只有毁灭与痛苦。那时,顾流年就决定了,再不做这种彼此伤害的『爱』,不管自己多渴望与他的接触。

  「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那次,我想要离开你:而这次,我想回到你身边!」纪辉抓紧他胸前的衬衣,颤抖着双唇,「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喜欢的是你?难道刚才那个吻不够?难道前晚那个吻,还不够?」

  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道道涟漪,男人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你还记得,前晚的吻?」

  「我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掉!」

  「我还以为你病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顾流年喃喃道:「你也知道,人一旦生病,会变得比以前更脆弱。」

  「我病得再东倒西歪,也不会连自己吻的是谁都不知道,尤其那个人是你!」

  原来如此!他会以为,自己主动亲吻的意思已很明显,没想到却被男人解释为生病时的软弱。当然也怪他那时正高烧中,头晕脑胀,吻着吻着就昏睡过去,没有借机表白心意,才让男人误会至今。

  「你真的确定?」男人蹙眉看着他。

  「你他妈的还要老子怎么做?是不是拿刀来挖出我的心,你才会相信?」纪辉吼道,眼眶热辣辣发痛,「我这辈子,伤害最大的人是你,最不想伤害的人也是你!你知道这种矛盾的心情吗?一想到你,我就觉得非常幸福,好像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却也非常痛苦,就似有把尖刀不停在胸口猛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有这种感觉。我爱你,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爱着你,可你已经不愿意原谅我,无法再接纳我了吗?」

  声音哽在喉口,唇角,尝到了泪水咸咸的滋味。透明的液体在脸上肆意纵流,纪辉咬紧牙关,强抑内心的泣恸……忽然,温暖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唇角,他瑟缩地悸动了一下,抬起眼睛,迷糊的视线中,男人深遂的黑眸熠熠生辉。

  「你的嘴角破了。」男人哑声道,轻轻触摸他开裂的唇角,像在进行什么确认……然后,微俯起身,凑近他,以很慢很慢的动作,吻了他的嘴角一下,舔去那道明显的血丝。

  「你真的是纪辉吗?」久久凝视着对方,顾流年梦呓般地说。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习惯了被反覆煎熬的心,还做不到毫无障碍地接受如此阳光灿烂的结局,顾流年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要嘛就是仍在做梦,一个美好的他不愿醒来的梦境。

  「我当然是,是你的阿辉!」男人傻傻的样子,让纪辉一阵心酸。他没有一丝犹豫,抱住他的脖子,低头吻了上去……

  ***

  开始很长一段时间,男人的反应相当迟缓,和以前比没什么长进。

  纪辉耐下心,先张开嘴整个含住他的唇,再把舌尖伸进去,在他温热的口腔中细细搅动,慢慢品尝男人嘴里暖暖的味道……这种吻法非常大胆,充满诱惑意味。若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吻他,可现在不比从前。以前他像只刺猬,竖起浑身的尖刺,只想拼命伤害他,而现在他却好想拥抱他,深深亲吻他,弥补过去的一切。

  第一次敞开心灵的吻,充满令人心跳的暧昧。把所有感觉都倾注于唇舌间,纪辉默默以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吻了很久,男人才终于有了反应,缓缓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并和他的舌头搅在一起……

  周遭的空气,一点点被久违的情火煨热。顾流年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怕一激动就会打破这个美好的梦境。对方的唇瓣既柔软又甜蜜,像只罕见的美丽蝴蝶,在他指尖翩翩起舞。他想要他永远停留在自己的亲吻中,想与他合二为一、心灵相契。渴望已久的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反倒害怕了、怯懦了,甚至强烈质疑起此刻的真实性。

  「阿年,看着我,这个时候不要梦游!」

  「我大概真的在做梦吧……阿辉,你掐我一把。」类似的话,男人已经重复了好几遍。

  「你没在做梦,我是真的,来摸摸看啊。」纪辉拉住男人的手,环上自己腰部,给予对方真实接触,然后主动去吻他的额头、眼睛、鼻尖,边吻边剥他的衣服。热情的吻,从对方的脸颊、颈部一路蔓延,朝健硕的胸膛滑去……

  「告诉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男人收紧他的腰,眸光微闪,脸上在犹豫最后一丝挣扎。

  「不后悔!」纪辉肯定道,再度堵上他的吻……

  衣服无声滑落,不必费什么力气,两人便全身赤裸。看到纪辉白皙的裸体,顾流年眸色加深,露出男人本能的野性。

  「你的皮肤好冰……」纪辉一边亲他,一边摸索着他的身躯。大概两人在外面呆了太久,对方的体温低得如同冷血动物。于是他整个覆在男人身上,给予温暖,嘴巴也不闲着,含住他的乳头细细啜吸……

  他大胆的爱抚令男人很受用,手指不断在他发间游走,神情柔和地揪着他的发丝。纪辉受到鼓动,吻得更加费力,轮流在男人的乳头上吮来吮去,像饿了很久后急着要奶喝的小猫。

  「阿辉……」男人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双手也开始环上他的裸背。一团无法忽视的硕大,原先还算温驯地抵在他腿间,此时随他的动作渐渐勃起,越来越硬,呈现剑拔弩张的气势,纪辉的心脏一阵急跳。

  顾流年发出满足的叹息,双手滑到他绵软而富弹性的臀部,用大掌整个包住,一遍遍摩挲。男人的手掌有些粗糙,掌心温度高得惊人,热力一股股透上来,围着敏感的臀部打转,纪辉浑身发酥,差点没瘫倒在他身上。

  「我来……」男人抱住他,迅速翻身,将他整个人压倒,夺回主导权。

  经过他一番挑逗,男人已完全亢奋。来不及拉上窗帘的明亮房间,一览无遗地照出他胯下昂藏的性器,胸腹处的肌肉块块饱满,勃发的阳刚魅力令人无法逼视。纪辉只觉一阵口干舌燥,想多看几眼,却又有点害羞,视线一直飘来飘去。

  「阿辉,这都是真的?」男人擒住他的下巴,与之牢牢对视。

  「是真的!」心疼这时仍要再三确认的男人,纪辉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不断轻啄他的嘴唇、脸颊……

  男人温柔回应他的吻,择时抬起他的腿夹在腋下,拉近彼此的距离。这个体位令纪辉很不好意思,因为他的性器亦已勃起,几乎快碰到他胸口了,对方只要视线一低,就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年……」纪辉颤抖的双手搭上他肩膀,有点不好意思地叫着。男人没有理他,低下头,一口将他吞了进去。纪辉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绷直了。大学时,两人就这样玩了很久,熟知彼此的敏感点。虽然很久不做,一开始有些生疏,但男人很快上手,完全含住他的,运用灵活的舌头,晃动头部,上下吮吸摩擦。

  一波波的刺激蜂拥而上,纪辉忍不住叫了起来,爽得连脚趾头都绷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离开男人以来更是清心寡欲,连自慰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几乎没过多久,男人用力一吸,他就浑身痉挛着爆发出来……

  等纪辉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大部分都射入了男人嘴里,不禁脸一红,「实在太快了,我忍不住……」

  「没关系,你的味道很好啊。」男人拿餐巾纸擦干唇边的白浊液体,凑上去吻他,嘴里顿时尝到了自己有点腥涩的味道。

  「我也来帮你。」腿间抵着男人坚硬的热铁,无论是硬度或热度,都是无法忽视的惊人。纪辉知道他不好受,于是攀着他的肩膀坐起来,张开大腿骑到他腰上,往下一坐……

  柔嫩的臀隙,触到男人火热的阴茎,他浑身一颤,下意识提臀,正好将男人的东西紧紧含住……

  比第一次更加性急,顾流年不由苦笑,抱着他晃了晃,「阿辉,别急,我不想你受伤,先用手指润滑一下好不好?」

  纪辉这才反应过来,心理大窘,红着脸点点头,把脸埋到他肩膀……

  「你啊,有时候大胆得出奇,有时候又清纯得像个处男。」男人在他耳边发出调侃的笑声。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他刻意一提,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还不是你害的。」若不是男人,他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忍不住一口咬上男人结实的肩膀,还没用什么力气,就心疼得不行,赶紧松开,用舌尖舔两道浅浅的齿痕。

  「是,是,都是我不好。」男人哄着他,捧住他的臀部,用中指沾了点他刚才喷出的精液,轻轻插入后穴的密洞……抱着男人脖子的手一下子收紧,感受着手指缓缓进入,纪辉发出微弱的低吟……

  「很痛吗?」手指在他内壁搔刮,动作非常轻柔。

  「不痛,只有一点胀。」

  「家里没有滑润剂,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忍着点啊。」男人加了一根手指,耐心地在他紧室的内壁摩擦。

  「没关系,你快点进来啊。」纪辉催促着,双腿夹紧男人的腰侧。他的心跳很快,想和对方合二为一的欲望,让他的身体越来越烫……

  见他这样主动,男人也激动起来,俯身将他压倒在床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胯下,「来,摸摸看,它已经胀得不行了。」

  一柄滚烫的热铁,在他掌心张牙舞爪地抖动,纪辉手一颤,几乎把持不住。男人覆上他的手背,将鼓涨的龟头抵在他密穴入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褶皱处叩击,将前端渗出的透明液体,均匀涂在入口,却又不急着进去,等他慢慢适应。

  「唔……」受不了如此暧昧的触摸,纪辉的眼角浮上一层水气。右手忍不住帮男人往前送,同时放松臀部,紧窒的洞口便如徐徐绽放的花蕾,将男人硕大的前端自然包含,并不断朝深处收缩……

  觉得这么主动的自己实在很淫荡,纪辉脸红得几乎滴出血。这下顾流年再无余裕慢慢来,闷哼一声,松开他的手,屏气沉腰挺入……

  纪辉抱紧他的脖子,感受着火热的性器一点点插入体内,在快乐与痛苦之间,与他完全、彻底地合成一体。

  双方都长长吐出一口气,心灵与肉体的结合,美妙得难以形容。过去种种煎熬,在这刻全部得到补偿。凝视着对方,两人的嘴唇再度黏合在一起……充满爱意的吻令人迷醉,他们都不急着占有,而是停留在彼此体内,静静感受漫长分离后,难得的温柔时光。

  「我真的爱你,阿年。」纪辉用手轻抚男人深刻俊朗的线条,男人偏过头,以唇含住他的手指,轻轻咬了咬。

  「我相信你。」男人终于这么说,接着腰身朝前一挺,插入他的内壁深处,确认他脸上并无太多痛苦表情,才放下心来,开始缓慢有力的抽送……

  纪辉低低呻吟,清瘦白皙的裸体,被他顶得如波浪微微起伏……男人挺立的性器完全隐没于他体内,下体如桥梁牢牢相连,不留一丝缝隙。每抽送一下,他火热的阴茎就摩擦着他敏感的内壁,有点痛,有一些胀,更多是被填满的充实和幸福感。

  有种被再度注入生命的感觉,仿佛一切可以重来。过去所有糟糕的、扭曲的一面,在此刻统统丢弃,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决定,真诚地笑、真诚地去爱、真诚地面对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让对方幸福!

  是同性且是表兄弟,这些昔日看似无法接受的壁垒,在男人温柔的注视中,悉数化为尘烟。百年过后,万事俱寂,谁还会在意这些?他并非为别人活,是为了自己,还有眼前深爱的男人而活!

  纪辉只觉鼻子酸酸的,眼角也开始不急气地冒出雾气,男人不由停下动作,「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纪辉拼命摇头,收缩内壁夹紧他,声音带了一丝啜泣,「不要停,我想要……再进来深一点……」

  「好,要多少我都给。不过别夹得这么紧,你会害我马上射出来。」他这样子,一下子点燃了男人的燎原大火。再也无法忍受,顾流年一把抬起他的腿,环在自己腰上,开始激烈抽送起来……

  「啊……嗯……」纪辉闭上眼睛呻吟,表情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

  他的体内仿佛被植入一团烈火,又痛又胀又热,还有说不出的快感。微睁开眼,男人英俊的脸庞布满欲望,性感的嘴唇紧紧抿着,迷人的瞳孔如同一泓湖水,将他整个溺毙。纪辉不由怀疑当初自己怎么舍得离开他,明明现在只要看到他,一颗心就跳得几乎失序,好想就这样一直和他缠绵下去。

  「唔……好深……啊……」男人硬硬的体毛,因撞击的动作,不时扎到他娇嫩的腿根与臀隙,又麻又痒。火热的硕长深深埋在体内,每律动一下,就有一股电流向上自己的大脑,纪辉情不自禁发出性感的叫床声。

  「舒服吗?」男人俯在他耳旁说话,热气一阵阵吹到他耳廓,纪辉觉得自己软了一半,眼眸湿湿的,朦胧而诱人。

  「嗯……嗯……」他说不出话,只是颤抖下颔,用力点头。

  「我也很舒服,你那里好热、好软,夹得我紧紧的,我真的好想一直待在那里。」男人一边继续抽送,一边轻轻咬着他的耳朵,说着情色的浪语。

  想不到,表面一本正经的男人,竟会毫不脸红地说出这些话。纪辉的脸颊阵阵发烫,身体却因语言的刺激,更加有感觉。

  第二次肉体交缠,和第一次截然不同。那次虽然也很刺激,但更多的是悲伤与无奈,这次才算真正的『做爱』。纪辉意乱情迷地抱住男人,双腿牢牢夹住他的腰,恨不得让他融入自己体内。

  顾流年伸出强壮的手臂,把他稍稍腾空抬高,形成一张柔软的弓。然后他跪在床上,屈起膝盖抵在他身下,更快地抽送起来。纪辉惊叫一声,抓牢男人,但仍是被他一下比一下更狂野的撞击,顶得如同在空中飞行。

  「阿……阿年……啊……唔……」一波波电流在周身乱窜,没几下,纪辉就被他顶得全身发烫、魂飞魄散,只能胡乱发出嗯啊的声音。

  他并不知道,自己性感的叫声有多么刺激。男人闷哼一声,屏气抽送了几下,然后将他再次放倒,双腿扛上自己肩膀,直起身体,自上而下如猛虎出柙般深深顶入他的密穴……

  这个体位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深入,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呻吟。每一次插入,都结结实实顶到纪辉的前列腺,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而纪辉的反应也十分激烈诚实,随着男人阴茎每一次挺入,他都会情不自禁挺起臀部,迎合他的冲击,甚至在他撤出后,还恋恋不舍的咬住不放。

  开着空调的温暖房间,两具男性裸体在床上起伏翻滚、激烈缠绵,发出不绝于耳的撞击声。原本紧窒的密穴早已湿软如泥,传来交合独有的水声。听上去羞耻不堪,纪辉却根本无力去管。他觉得自己像团雪,融化在男人火热的拥抱中。整个世界不复存在,脑中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只想和他肌肤相亲,至死方休。

  「喜欢……阿年……我喜欢你……」放弃了所有男性的坚持,在他身下,彻彻底底被他所爱。

  纪辉断断续续呻吟着,明明没有任何药物辅助,他的密穴却像涂了烈性春药一样淫乱不堪。全身瘫软如泥,骨头像被抽光似的,火热的阴茎每顶一下,就忍不住一阵痉挛,舒服得两眼发黑。每抽送一次,快感便如山洪暴发,从湿热的内壁蔓延至全身每一个毛孔……

  肉体的美妙结合,加重内心的爱意,纪辉看着男人沉浸在欲望中的英俊脸庞,内壁又是一阵情不自禁的蠕动。

  「你是我的……阿辉……我的……」男人紧紧盯着他,眼中焕发慑人光芒,额间的汗珠随着狂野的动作,一滴滴掉到他脸颊……

  「嗯……啊啊……」激昂的快感不断冲击他的大脑,小小的乳尖已完全肿胀硬挺,眼看就要到达高潮。

  「要出来了吗?」男人喘着粗气问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多的激情,全部化为眼角的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快感如同堆聚的雪花,扑天盖地,将他淹没。这种朝无底深渊坠落的感觉实在太恐怖,纪辉头晕目眩,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抱住男人的脖子,抽噎起来,扑簌的泪水全都沾到男人脸颊。

  「别怕,有我在。」男人凑过去,吮着他咸咸的眼泪,攫住他的唇,纳入口中深深爱抚。下面的密穴被一再摩擦,上面的舌头又被男人卷住吮吻,纪辉只觉得阵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内壁便疯狂收缩,饥渴地吞绞着男人的东西……

  男人伸出手,去握他暴涨不堪的性器。碰到的一瞬间,几乎还没来得及爱抚,他的欲望就喷了出来,全部射上男人的胸膛……

  「啊……」纪辉发出梦呓般的呻吟,陷入短暂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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