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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这厢礼貌，对方却毫不领情，却是破口责骂於他：“慕容紫英，你自甘堕落，与妖为伍！根本是师门之耻！有何资格在此胡言乱语！琼华派脱离山体，虽然不再受地灵之气庇护、四时如春，但却有双剑灵气支撑，飞往昆仑天光处！用不了多时，本派弟子皆可白日飞升，乃是否极泰来、先破後立！容不得你在此大放厥词！”
“喂，你这个混蛋说什麽！我看你们才是自甘堕落！这哪里是修仙之人该说该做的！小紫英就是比你们这些人强了百倍！我看你们才是世人之耻！”菱纱眼见对方越说越过分，知紫英为人温和，而且好歹都曾为师兄弟情分，必然不会说出什麽狠话来，对方虽能无耻不顾师兄弟颜面，但紫英却万万不会。但是她也不能见紫英被人逞口舌之利，欺负了去。
虚凉之话字字犹如利剑，紫英只觉得愤怒和痛苦一起涌来：“好一个否极泰来！先破後立！琼华派升起引发大地震动、昆仑山河水污浊，祸及山下百姓，如此为之，也是否极泰来、先破後立？”
虚凉毫无愧色，理直气壮回答；“既要成仙入圣，此等取舍何足挂齿！”
紫英被他一激，已然失去平和之心，这就是他的同门师兄，这就是他曾经所在琼华，他一阵恍惚晕眩：“求仙问道亦是为了兼济天下，假如行事与此相违，岂不早已背离修道的初衷？！不是入邪却又是什麽？
”
“慕容紫英！我当真後悔在妖界没有将你斩於剑下！让你如今还有机会满口胡言！门派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连同你们一起，我今日便要替掌门清理门户！”
菱纱见对方拔剑，也是真火上升：“你太过分了！当初紫英饶你不死，你非但不感激他，还满口胡话责骂他！我看你才是是非黑白不分，我看你们这种人永远也修不了仙！”
“闭嘴妖女！慕容紫英拔剑！”
云天河只觉得初能保持冷静，但现在也已经无法忍耐，他拔剑挡在紫英之前，紫英发怒甚是少见：“可恶，我来做你对手！你这种人！”
“天河……”紫英伸手按住天河的肩膀，对一旁已经按捺不住的菱纱说：“菱纱，你们都退开，让我来。”紫英拔出剑来，以毫不动摇的坚持口气对他们说。
“紫英……”
“让我来。”紫英的表情平静里带著决绝。
天河菱纱不再，也不能再多说什麽，只好以揉入痛苦的目光看著紫英干脆利落的击倒他的师兄。
“紫英……这个人……”菱纱不忍开口，她看著紫英以复杂目光注视著倒地不醒的同门师兄。
“无妨，我手下留有分寸，他的伤并无大碍。”紫英附身将他师兄扶坐於墙角，摇头叹息：“但他的心性，却与走火入魔无异。怀朔临死曾说，有很多人因不满掌门和师叔作为，都已经下山自行离开。我想如今会留在琼华派中的，只怕都是这样的人了。”他直起身体，遥望四周冰封之地，缓缓说道：“逆天而行，终将有谴。毁了的房屋可以再建，断了的桥可以再搭，绿洲的住民可以迁徙，可变了的人心又如何能回到以往。”他摇摇头，话语里罗出深深的痛苦和寂寞来：“青阳长老说得不错，琼华派乃是一错再错，自取灭亡……”紫英言罢摇头：“算了，此刻慨叹任何也是无用，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听他不再慨叹，天河急忙回答：“那我们去找其他人问问吧。”
“不，我看不用了。如今门派中的弟子只存飞升之念，再无他想，问了也不可能有结果，只会引来争端。”
“那怎麽办？”
“我曾在师公手记里查阅到，说卷云台有一秘处。平日并不可见，乃是宿主二人一同使用双剑秘法的地方，掌门和师叔或许会在那里……”
“那我们现在就去卷云台吧。”
“天河……”
“什麽。”一瞬间露出不忍神情，却不肯再说什麽：“不，我们快点去吧。”
有些时候，有些问题，是没有任何预想价值的，就像他们，从来不会预想到竟然是如此结局。
*****
能感觉得到整个琼华因为飞升而产生的微微震动，吹向他们的风正变得越来越锐利越来越寒冷，抬头仰望的话，大概很快就能看到昆仑天光了。
飞升成仙，终於能达成了吧，十九年的遗憾，最後也只能用飞升成仙来做一个潦草的结局了吧。
夙瑶在一旁突然大喝道：“是谁擅闯卷云台！”
他转头缓缓看去，慕容紫英的身影出现，他的身後跟著那个人的儿子，云天河。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发生错位。恍惚很早以前也有这麽一天，他在卷云台上猎杀妖兽。他身边是他师兄师妹，唯一却没有那个人，以及夙玉。猎杀妖兽，也不过为了升仙，而如今……
“天河，你想通了……愿与大哥一起飞升了？”
天青，你想通了，愿意和我一起飞升了？
“不，玄霄，我来这里，是为了劝你放弃飞升。”
不，师兄，我来这里，是为了劝你放弃飞升。
时光折页，那些中间曲折痛苦怨恨死亡伤害突然被撕掉一样，同样的事情几乎同样的情形在十九年後以同样的形式被复制。令人厌恶的情节几乎带著同样扑面而来的熟悉撕碎他的一切。
卷云台上寒风猎猎，他犹然记得当年情形，天青和望舒宿体夙玉前来，试图劝他离开卷云台，试图劝说他放弃升仙。而如今，物是人非後的十九年，天河却带著同样是琼华弟子的慕容紫英和望舒宿体的韩菱纱来劝他放弃升仙。
十九年的时间并没有能磨灭任何记忆，在冰封的岁月里，他一次一次午夜梦回里，会重新回到当日，卷云台上，师兄弟决裂一幕，乃至後来连告别也是不再看了。每每梦回，更是痛苦不堪，如万蚁噬心，炎阳炙体。而那一战後，他更是失去所有，所以……
风更大，扯的他宽大衣袍猎猎作响。但这风完全不能缓解他胸口羲和之火越烧越浓烈。
十九年……十九年的遗憾……他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人阻止他都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双剑飞升之法，经年而累，不须他人指摘！天河，你对大哥有恩，大哥自记得，但是大哥绝对不会放弃！”
“我不知道琼华派造出双剑是对是错，我只知道……你现在满身杀气，根本已经走火入魔，这个样子，不可能飞升成仙的！”天河哪里知道十九年前同样一幕曾经发生，哪里知道他父亲也曾和他做过一样徒劳努力，他只凭了本能想要挽救一切。他曾经说过，玄霄是他大哥，他更不能看自己大哥误入歧途，看著菱纱因此身苦。於是更不能放松，一字一句和玄霄在卷云台上争辩起来。
但是玄霄已听不入耳所有劝解之词，十九年的折磨也好，羲和之火狂烈也好，这一切都缠绕在欲望四周，宛如山野之火，除非卷尽一切，不然绝无休止之法。
慕容紫英只觉得心如火烧，又见刚听闻重光长老之死，掌门动摇，於是立刻上前一步：“掌门！弟子始终不明，您执掌琼华多年，所有行事向来以门派为重，如今之势，楼宇冰封，河水污浊，分明不是正道所趋，掌门为何还要执意飞升？！”他心里想著，若能劝服掌门，不再使用望舒，好歹也能救下菱纱，先救了菱纱，再与玄霄而说。只要能先劝解一方，暂缓事情，争取时间，那麽一切就还来得及。无论如何他都是琼华弟子，他能尽一份力便是一份力
夙瑶初闻重光之死，心里已有动摇。再听慕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心里也不由烦躁起来，但是事已至此，她必须坚持下去：“三代铸剑，一朝乃成，琼华派多年夙愿，传於我手中，岂能轻言放弃？与玄霄一同使用双剑，乃是我自己决定，飞升成与不成，皆看天意，我也只有顺势而为！”
“若是不成，琼华派就此自毁，又该如何！”紫英急忙劝解：“琼华基业甚为不易，历代师祖师尊精心营造至此，而琼华历来斩妖除魔，卫护人间。然此劫，山下月牙村河水干枯村民迁移，而播仙镇河水浑浊无法住人，这难道就是我们修仙之果？就是琼华历代师尊师祖所愿？！”
夙瑶只觉得紫英字字利剑，她无法应答，只好退让说道：“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此时放弃，更是一无所得！”
“掌门！请您三思後行，弟子觉得纵然琼华派为求飞升，已付出太大代价，但是当断则断，不然後果只会不堪设想！”
“……”夙瑶面现犹豫之色，她虽并非大善之人，却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只是种种此往将蒙蔽她心神，导致她一味走向死路，今次紫英一提，於是那些善识浮现开来。
紫英见她面现犹豫之色，更是乘热打铁，说服掌门，时机稍纵即逝，他万万不可放弃：“师公留下手记，曾经言明使双剑力道过於霸道，万一失去控制，羲和宿主易坠入嗜血狂乱之道！您想想十几年前，玄霄师叔可是如此！？”
“这……”夙瑶明显顿挫下来，十几年前，她几乎玄霄和云天青同时入琼华，她当然清楚记得这个性情冰冷的同门。虽然冰冷，但他也记得他面上虽疏冷，但对师弟云天青却并非无情，夙莘也在聊天里提到曾见了玄霄去思返谷看望被关禁闭的云天青，而其後修炼双剑，夙玉也提到玄霄虽话少，但性情里却透著透彻和淡淡的温和。那个淡漠，冷静，却透著温和的玄霄……真的如慕容紫英所言……羲和走火入魔，坠入嗜血狂乱之道？“当日玄霄……确实并非如此……”
“掌门！玄霄师叔分明受羲和之蛊，坠入狂乱之道！试想仙神之界岂能容忍如此心魔深种之人飞升成仙！”
玄霄只觉得更是心烈如火，成疯成狂！是谁逼我走入这一步！若非当年天青夙玉携望舒离开，他又怎麽会走火入魔进而被冰封十九年！他原本不过想静心修行飞升成仙，又到底是谁让他修炼双剑？这一切怎是他魔根深种！？十九年的冰封岁月！断绝人息，只能在寒窟之中重新一边一边回想，当日是喜，当日之痛，当日之恨，当日之苦，便是真正重要之人之死，也不相知，只当尸骨已寒才恍然明白，自己原已断绝一切。
世上再无一人，能解他。
爹说，他不去投胎，是为了等一个人，这个人不来，他便不会走……他要对这个人说一声对不起。
我这一生，所被亏欠的，难道仅仅是一声，对不起？
玄霄大笑起来：“坠入狂乱之道，心魔深种！说的好！慕容紫英，我一生清心修道，竟有半生被人视为颠狂！若不做尽狂事，岂非名难副实！！”他看著慕容紫英，羲和之火猛烈狂热。
紫英猛然一惊，急忙提气防御，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觉得一股灼热之气急急袭上，胸口剧烈疼痛，眼前一黑，腥甜之气顿涌，像是瞬间置身烈焰之中。
“紫英！”
【仙剑4/云紫】梦中月下 16
终於开始进入瞎扯的阶段……
感觉天火坠被我写成遭受狮子座流星雨了，ORZ
於是继续胡扯中……
看看下一章，有突然变成碎碎念的牢骚了……默
16
天河见紫英遇袭，想要援助已晚，只来得及扶住紫英委地的身影。紫英猝然遭受正中一击，因而全然无防，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却又透著不正常红晕，想是炎阳之力所造成。他焦灼查看紫英状况，只恨得自己此刻全然不懂医治之术，无法探明紫英到底情况如何：“紫英，你没事情吧。”见对方状况有异，他不自觉紧张呼吸也急促起来，同时感觉到他相扶紫英之手上对方借力而来的大力紧握。
“紫英！你怎麽样！”菱纱满脸焦急，她原本打算……只因害怕自己牵累他们，累他们无法全身而退。如今紫英猝然遇袭，更加重她可怕预感。
胸口似有灼热气息灼痛炙烤一般，他努力平稳气息，现在一定不能有事，这紧要关头，不能有事不能退缩。他狠狠咬牙，将这股灼热之息压制下去。气息待到一个小周天後，他扶著天河缓缓站起来。
“紫英，怎麽样啊。”
察觉到担忧目光和话语，他露出肯定的表情：“无事，我撑得住。”他吞下所有痛苦，便是连冷汗也要抑制，声音平稳，仿若什麽都没发生，他抬头，坦然平静的看著玄霄。
依稀有什麽相同，却又皆然不同出现在眼前。玄霄隐隐不屑的看著他们：“我以九成功力维持琼华不坠，否则你以为你能逃过刚才一击！？”他看著少年人倔强平静的眼神，而身旁扶著他云天河同样坚持的目光，紫英对天河摇摇了头，抽出他自己的手，低声说了句，无事。然後再看向自己。他隐约瞧到什麽熟悉的影子在他们身後越过，仿佛是十几年前的影子。唯一不同的只是……“慕容紫英！你劝服夙瑶何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以她之力，只能对我惟命是从！”
紫英瞬间流露出迷惘神色，飞快的消失，天河却是踏前一步挡在他之前：“玄霄！”
他望了一眼他们姿态：“趁我未动杀念，通通滚下山去！”
紫英转头看向动摇的夙瑶。後者对他摇摇头，确已经斩钉截铁的拒绝他们。於是这劝说之路至此也全部被断绝。三人稍稍沈默下，天河摇头：“我不会走的。”眼见所有一切发生，天河已然打定注意，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往前，前往那条最残忍的路。他用力闭了闭眼，露出果断坚决神色来，不退缩不逃避不後悔。
“既然劝不动你，我没办法，只能……”
既然师兄执意如此，天青无话可说……
十九年前的路在此割裂断绝分岔，天河虽是天青之子，却选择皆然不同的道路。他拔出紫英所赠之天河剑。锐利明亮的光芒映出他坚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