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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难得阳光

书籍名:《囚宠》    作者:恋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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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窕的身影,倾城的容貌,温文婉约的神情,举止落落大方,是他的妻子,如此般配的一对,可为何自己插在其中……

  玉云衣僵立的站在窗口,直到那抹人影消失在院门前的游廊里,眼帘半垂,有些事不愿想起,可却无法忘记。

  “公子,该吃药了!”静乐轻声说道。

  “我不会吃的!”玉云衣欲转身,却因一个动作而牵扯身上那处羞人的伤口,顿时脸上一红,满眼尴尬的垂下头,有些慌张又气恼的低吼道,“走!你走开!”

  “公子!”静乐欲上前扶他,后转思一想终是忍住。

  扶着窗,玉云衣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紧张的颤抖,昨夜的记忆排山倒海清晰的呈现在眼前,言不尽的羞耻与内心道德的谴责,使得玉云衣本就虚弱的身体缓缓的跌坐下去。

  “哥哥!”玉水风冲上前一把抱住他。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玉云衣别开眼,冷冷的排斥着他的靠近。

  “哥哥!”玉水风沉下声,用手示意静乐将药递上,随后轻声说道,“吃药吧,你吃了药我就走。”

  “不吃!”淡漠的声音染上清冷,玉云衣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那会一再提醒昨夜的真实,提醒昨夜的羞耻与罪恶。寒意自心间升起,不住轻颤着双肩,一个念头逐渐生长。

  玉水风双眸一紧,对于每一丝情绪的变化都极为敏感,紧张的按上他的双肩,半是威胁半是期求的说道,“你不许做傻事!难道你不想知道什么人在找你娘?难道你不想再见莫临秋?或者,你愿意我陪着你一起死!”

  猛的一颤,若说前面的话令玉云衣动摇,那最末的一句无意是致命,使他更加痛苦。他不想害他,活着不想,死了更不想。

  垂眼望着地上的光影,玉云衣蓦然浮上一笑,展开柔长的双手,光点温暖的落在掌中,白皙的肤色泛着透彻的光泽。

  “哥哥?”玉水风拧眉。

  “真美!”玉云衣仰起脸,享受的阖上柔长的眼帘,明媚的阳光照着白瓷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

  淡淡的银色光晕包裹着雪白的身躯,耀眼的令人不敢逼视,恍如世间没有比此更为圣洁之景,长而软的雪色锦袍散在身下,长发披散,透着几分慵懒却致命的诱惑,分明是微笑的脸,却给人以淡淡的悲伤,如幽怨般萦绕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哥哥!”熟悉的恐慌漫上玉水风的心头,张开双臂将眼前的人紧紧箍在怀中,不断的轻唤着,恍如他就要离他而去。

  玉云衣缓缓转过脸,看着担忧又恐惧的熟悉面容,伸手扫上那英挺的眉峰,语气温柔轻淡,“水风,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哥哥?”玉水风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外面阳光真好!”玉云衣低眉细语,顷而突然站起身,一身雪衣簌簌垂直,满头乌黑的发丝摇摆出柔和的曲线,随后安静的落在肩后。

  玉云衣嘴角一直上扬着,赤着脚迈出门,踩在被阳光照的温暖的木板上,笑意更深,仿佛那种温暖透过肌肤一点点渗透入心间,再次以水纹般漾开。

  “少爷?”静乐也满眼迷惑,根本不能反应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哥哥……”玉水风在身后紧紧跟着玉云衣,见他一路追逐阳光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宛如刀割,早知就不该……

  下了楼,面对满园风景,玉云衣展开双臂仰着脸,似要拥抱整个世界,可真正入怀的只有偶尔掠过的清风。闭阖的眼帘颤抖了几下,随后张开,笑的如孩子般纯真。

  踩上那一片清油嫩绿的草地,暖暖的阳光下是清凉的触感,雪衣铺展,满头乌丝散落一地,玉云衣躺卧在草地上,从未有过的轻松蔓延全身。睫扇轻动,从小他就从未有过自主权,即使是沧州的五年,心也一直在并州,如今……

  突然阳光似被掩盖,种种记忆全部袭上心头,胸口似被千万大石挤压,痛苦的拧起眉。猛的坐起,感到喉间一股腥甜直往上涌,用手捂住口,终是没忍住,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下,一点点滴落在雪白的锦袍上,宛如雪地上盛开的绚丽玫瑰,阳光下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哥哥!”一直静默守在一旁的玉水风脸色攸然一变。

  玉云衣松开手,看着满手血色笑的灿烂耀眼,却禁不住心头再次刺痛,长长的眼帘终是阖上,最后映入眼中的仍是那张焦急惊慌的熟悉面容。

第四十七章 无影门
  并州南门街有座气派的府邸,府门上悬挂着黑底金漆字的牌匾——将军府!另有小字,御赐某年某月。

  门前宽广的道路上,远远的传来急促马蹄声,顷而来人勒马在将军府前停下。由下人牵马,来人行色匆匆的直接进入府中,熟路的绕过前堂直奔向东边的书房。

  一片青竹掩映下,清幽的竹屋显露出来,由一曲蜿蜒的小廊引导,直通门厅。

  来人在门前站立,叩门道:“莫将军!属下丁峰。”

  “进来!”屋内传出应声。

  门推开,书案后坐着一人,正低头看着什么。一身常服透着几分闲适,紧束的发冠显示其并非随意之人,修长的指正点在桌上摊开的一卷画像上。

  “将军,属下查到了些眉目!”丁锋噤声禀报。

  闻言,垂头的人终于抬眼,眉宇间那抹忧色凝重而焦灼,“讲!”

  “那日云衣公子乘坐的马车的确在泉州城附近出现过,但是并未进城,也没有人知道后来马车去了哪里,但是属下发现在邻近的山林里有一座怪异的山庄。”

  “山庄?”莫临秋拢眉。

  “是!山庄没有匾额,据当地山里人讲,早在五年前就建庄了,却没有人知道庄主是谁,也没有人知道那山庄是归属于哪里的产业。”丁锋试探的猜测道:“莫将军,你看那山庄会不会与云衣公子有关?”

  “如此神秘,想必其中定有蹊跷,只是不能保证就与此事有关,你暗地里查查!”莫临秋站起身,望向窗外一片清幽的竹色,一声轻叹,“可有无影门的消息?”

  “属下已经探访多时,这个门派太过诡异,至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顿了顿,丁锋又说道:“将军,监视玉府的属下说在玉家少爷新婚那夜有人潜入府中偷窃,结果被发现,从阁楼上跌下摔死,属下觉得事有些蹊跷。”

  “摔死?”莫临秋眉头一蹙,也觉得蹊跷,“那偷儿能潜入府里,必不是等闲之辈,就算自阁楼上摔落也不至于会死。”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本想去查看尸体,可衙门里的人说尸体早被埋了。”丁锋眉宇间疑惑又升上几分,“将军,你看此事是否有异?一般来讲衙门不会这么快处理尸体,起码要停上几天。”

  “的确很怪。”莫临秋猜测着,玉府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暗中监视玉府也是皇上授意,难道说玉水风真的会与秦宰相串通一气?

  “将军,玉府的西院很神秘,您看需不需要……”丁锋请示的问道。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莫临秋毕竟有所顾忌,时候尚未成熟,如果现在就捅破那层纸,只怕是两败俱伤的下场。抿了抿唇,淡然轻笑道:“看来玉府的西院定是有秘密,自那日婚宴时就无意中听起,西院内戒备森严,只有一名自泉州来的女子……你可知那女子的底细?”

  “属下探察过,女子是泉州人士,原本只是一家府上的丫鬟,后来一次意外救了玉水风,就被赎身带回异州。”丁锋说着望向莫临秋,疑声道“将军,玉水风如此重情之人吗?”

  莫临秋挑眼,不期然又想到那人,眉梢轻动,“女子的身份再细查,任何一处都不能模棱两可,将她的出身与入府为奴前的事都详细取证,能入住西院,若非是迷惑外界的幌子那就可能是重要的参与者!”

  “是!”丁锋点头,“将军,看来这西院的确很是怪异,是否再多派些人盯着?”

  “不必!”莫临秋摇头,点着桌案说道,“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只是暗中监视,一旦情况有变即刻通知,再做部署!另外……”将桌上的画像拿起,看了几眼说道,“再派人调查,究竟是什么人在寻找画像中人?还有,无影门的事也要抓紧,任务很多,你小心分派下去,任何一件都不能张扬!”

  “属下明白!”丁锋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说道,“将军,你要保重身体,我想云衣公子吉人自有天象,不会出事的。”

  “但愿吧!”莫临秋心里总是不安,一日没有找到玉云衣,他的心就总是悬着无法平静。想了想,莫临秋叫住正欲离去的人,“晚上与我出去一趟,即使尸体被掩埋,不过两日……一般在城外的乱坟岗气温要低,或许没有腐烂得厉害。”

  “是!”

  夜明星稀,伴着夏虫的几声鸣叫,将军府的后门走出两名男子,上马策奔,直往城外而去。

  随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一抹黑影悄然尾随。

  出了城,不远处的山林伴着山风的吹送,透着丝丝诡异与阴森,偶尔隐约有几簇蓝色的火苗飘动,更是恐怖。在林边勒住马,莫临秋审视着整片林子,随后一夹马肚子往西边缓缓走去,走了一会翻身下马,眼前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场地。

  “将军,我来!”丁锋拿出携带的长铲,在一堆新土上翻动,不过多时动作停了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见土坑里露出一人的手臂。丁锋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死者身着黑衣,手上皮肤光洁,指腹上带茧,于是说道,“将军,是这人!”

  莫临秋抿了抿唇,依照那只露出的手臂来判断,埋于土中的尸体还未出现严重腐烂,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所期待的。

  “将尸体全部挖出来!”莫临秋说着也亲自动手,很快一身黑衣的尸体暴露在夜晚的月色下。

  尸体在空气中散发一阵怪异的恶臭,还好味道不算很浓,丁锋拿出随身佩带的匕首将尸体身上的衣服割开。

  莫临秋认真的审视,尸体身上没有外伤,视线上移,只在咽喉处有一道长约一寸的剑口。观死者的面部表情,极为平静,没有任何痛苦或挣扎的迹象。

  “将军?”丁锋也大致看出点端倪。

  “的确是另有内情!”莫临秋抚上下颌,盯着尸体咽喉处的剑口,眸光幽深,“你看那处剑伤只有一寸,动作利落干脆,力道也恰到好处。这人是贼,入府行窃必是极为小心,可对方竟在他毫无防备之时一剑将其毙命,而且……这剑法看着极为眼熟。”

  “将军指的是……无影门?”丁锋吃惊的挑眉,再看向那处伤口,不禁说道,“这剑口与曾经救过云衣公子的那人剑一致,而这种剑法就是传说中无影门的门主所有,难道真是他?这……”

  “若真是无影门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莫临秋心中郁结的疑惑似一刹解开,看向林子远处,却并不觉得轻松,相反心情更为沉重。

  “将军,难道无影门也会助秦宰相?”丁锋暗感事情不妙,如此一来阻力会更大。

  “依照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来是这样,也许早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就有联系,无影门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必与玉水风或秦宰相有关。上次救云衣,必是看在彼此的合作关系上,而劫走云衣想必是为求安全。玉水风最在乎的就是云衣,以他为质,玉水风绝对不会耍花样。这样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云衣出事之后,玉水风似乎并不紧张,原因就是他知道云衣安然无事,却不能将此事详情告知。”莫临秋吐了口气,起码如今玉云衣是安全的,应该还有时间。

  “将军,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做?”丁锋见他脸色和缓,进言道,“将军,既然这人是死在无影门门主剑下,那无影门门主必是在玉府出现过,西院主就是关键。”

  莫临秋赞同的点头,站起身仰头看月,阖了阖眼说道:“若想得到云衣的下落,定要找出无影门的行踪,而无影门又牵扯入了朝廷的这场纷斗,看来,在监视宰相与玉水风的同量,必须尽快查出无影门的进一步消息。”

  “属下明白,虽然无影门行踪诡异,但是只要他出现一定有迹可循!”丁锋说的信誓旦旦,眼中神色坚定。

  “我倒有个方法。”莫临秋突然轻笑,见他不解,于是解释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与云衣的关系,与玉水风也算相识一场,正好可以借着云衣被劫一事前往玉府,西院虽不易暗访,但我可以明目张胆的前往。”

  “只怕将军对西院太过注意,玉水风会起戒心。”丁锋有些疑虑。

  “这一点你放心,我自有打算。”莫临秋示意将尸体掩埋,然后翻身上马,迎着夜风轻扬马蹄,“丁锋,泉州那处山庄你再好好查查,说不定泉州是无影门的总坛所在。”

  “属下明白!”

  一声马的嘶鸣,扑腾的马蹄声向着城门越去越远,隐于夜色中的黑影亦随之返回城中,在确信对方回到将军府后,黑影反身飞往玉府。

第四十八章 宰相府
 夜色包裹着宁静的玉府,西边的院落有花香、风声、湖水的气息,却独独没有人语。

  院中的树下立着两条黑影,细细的话语声压在正常耳力之下,只有虫鸣声声。过了片刻,随着吹送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门主,如今该如何?”

  “只管监视,另外密切注意孙信,包括秦业!”

  “是!”

  黑影一闪而逝,随即至树影中走出一人,抬头看了看烛光明亮的楼阁,顿了顿走进。

  “少爷!”静乐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还没醒?”玉水风声音很轻,摆手让她们都下去,缓缓走到床边。看着惨白的面容,玉水风将那只手紧紧地攥着,“我知道你怪我,知道你不愿意醒,可是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等这件事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抢你,我们就可以去泉州隐居山林……”

  风从窗口溜进,扬起满地垂散的帘帐,也将那似承诺,似乞求的话音吹得远而淡。

  次日一早玉府就忙碌一片,今日是少夫人回门,下人正在忙碌的打点一切。门口的四轮马车已经安排妥当,华美的帘帐显示出非凡的尊贵,任是谁都会多看几眼。东院的庭院里花枝娇艳,一条宽敞的青石步道直通正房门口,紧闭的门外依次站着四名小丫鬟,手中端举着洗漱之物,此时日头上移,温暖的晨光洒进庭院,驱散了早上的几丝清冷,紧闭的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进来吧!”小翠指挥着几个小丫鬟入内。

  穿过正厅,绕过一人多高的白色屏风就是卧室,秦婉正端坐在菱花镜前瞧着梳好的发式。透过镜面看向在擦脸的玉水风,嘴角甜蜜的弯起,虽然西院在她心中是个污点,但抛去这一点,玉水风对她几乎是事事依从。

  “水风,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秦婉站起身,提着一身娇黄的小袖长裙旋转,眉眼间笑意盈盈,映在清晨的日光中,宛如一只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嗯!很好!”抬眼一瞥,玉水风柔声笑笑。

  “水风,你有心事?”尽管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秦婉就是隐隐感觉到他似有些心不在焉。

  “可能昨晚没睡好。”玉水风将手擦净,轻语道:“管家应该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日是你回门,还是早点,岳父岳母大人一定在府中张眼期盼。”

  秦婉看着走出门的背影,分明是每晚的枕边人,为何感觉越来越疏远?黯然敛眉,不期然又想到西院中的那个女子,静乐!果然是人如其名,或许沉静只是一种伪装,若不然怎么能令玉水风这样的人甘愿为她如此,报恩……也不该这样!

  “小姐?”小翠见她情绪不对,小声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许是我低估了那个女人!”秦婉抿着小巧的樱桃唇,美丽的眼帘轻轻一闪,轻笑道,“我秦婉也不是好惹的!她若安分也罢了,若是想独占,就休怪我不客气!”

  “小姐……”小翠眨了眨眼,了解了她的意思,口气似乎比她还委屈,“小姐!你可是宰相的千金,多少人求着娶你,可你就看中了姑爷。这也算了,可小翠实在想不通,你怎么能容忍与其他女人……还是在新婚开始就这样。”

  听了丫鬟的话,秦婉默然摇头,“你怎么会了解。若是旁人跟我如此要求,我定会怒声痛斥,不屑再看他一眼,可他不是别人。从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他,随着后来的接触,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他对我好,虽然可能占有图名图利的成分,可我不在乎,我只想嫁给他。当他说出那个条件时,我拒绝过,但他坚持,甚至不惜以断交相逼。小翠,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已经陷得太深,我不能失去他!”

  说着秦婉止不住哭了起来,看得小翠心里满是慌乱,自小在秦婉身边服侍,印象中的小姐从未哭过,一时不由得跟着鼻子一酸,泪也滴落下来。

  “小姐,你别哭,我们去和老爷说,老爷那么疼你,一定会帮你的。”小翠边哭边说道。

  “没用的!”秦婉摇摇头,早在家人答应这门亲事时她就隐约觉察到异常,那些都是男人的事情,她也没有询问的理由。擦去眼泪,轻笑道,“这一哭,妆都毁了!”

  小翠愣了愣,随即赶忙说道,“小翠给小姐补妆。”

  看着镜中容颜,秦婉浮上一笑,虽然不是庸俗之人,可有句话她坚信:女子是以色侍人!为妻在于心厚。纵然现在玉水风的心被旁人所牵绊,只是因为她没有做好,而不是她不如人!

  马车顺着宽广的道路急驰,不多时在一处府门前停下,早有等候的下人迎上前,将矮凳搁置的马车边,然后静然伫立等候。

  玉水风站在车边,待秦婉探出头,立刻细心的扶上她的手,“小心点!”

  秦婉轻一抿唇,踩着矮凳走下,看着眼前的宰相府,虽只隔三日,却已然是另一番心情。

  “小姐、姑爷,老爷与夫人在前厅等候!”管家恭敬的禀道。

  走入府门,走了几步在院中立着一道宽广壮美的大照壁,共分为三部分,正中间是幅砖砌而成的松鹤图,惟妙惟肖。自右边而走,绕过之后是正堂。

  “爹!娘!哥哥!”秦婉喜悦的笑着迎上门口站立的三人。

  “累了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花茶。”宰相夫人慈爱的牵起秦婉的手,上下仔细的看着,忍不住湿红了眼眶,“不过三日未见,竟觉得过去许久,爹娘不知道有多想你。”

  “娘!”秦婉半垂下眼。

  “婉儿如今回门,应该高兴,何况水风对婉儿可是疼爱有加,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秦业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这话倒是真的,对这个女婿我是极为满意。”宰相夫人看向沉静坐着的玉水风,宽慰的说道,“自小婉儿就是懂事聪慧,为她的婚事可真伤了不少脑筋,原本她要自己选夫婿我还不愿意,如今看来婉儿是极有眼光的。”

  “嗯!水风虽然年轻,但行事成稳,办事干净利落又有魄力,虽然是商人却没有商人的市侩气,可谓是少年有成,我们婉儿的确有识得英才的眼力!”秦业毫不吝啬的夸赞,含着笑意的双眼轻扫玉水风,话中另外的含义只有玉水风才明白。

  “岳父岳母大人过奖,小婿实不敢当!”玉水风脸上挂着一惯温和的笑容,谦虚的半敛下眼,同样以双关之语回答,“能娶到婉儿这样才貌兼备的女子为妻是我的荣幸,也是岳父大人的赏识与恩德,小婿会将此事谨记在心,定会遵照婚前诺言一一履行!”

  秦业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一旁的老夫人亦是满心如意,可秦婉却因玉水风的话而忐忑不安。

  望向那张俊美英气的脸,秦婉拧紧了手中丝帕,为何他的话如做生意般严谨,让她寻不出一丝缝隙。不说‘永远善待’,不说‘永远疼爱’,却说‘遵照婚前诺言’……秦婉竟觉得那话充满讽刺,隐隐感到事情远比她想像的要严重。

  “婉儿?”老夫人突然发现她脸色不对,担忧的问道:“是不是累了?让小翠带你去休息,你的屋子我让人天天打扫,你随时都能回来小住。”

  “大概是累了吧。”秦婉看向自己的父亲,那双眼里兴奋的神色她很熟悉,是对权利的渴望,抿了抿唇,站起身由着小翠搀扶,一时间她竟忍不住猜想,那个人真的是疼爱她?难道不是把她当成换取或得到权利的棋子?毕竟她还有个哥哥。

  “婉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老夫人有些不放心。

  “娘,我没事。”秦婉摇头,出了正堂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男人似乎交谈甚欢,叹了一口气,“娘,大概昨晚太兴奋没睡好,我去休息一下。”

  “这孩子,回个家也能高兴成这样!”老夫人笑笑,随后嘱咐丫鬟小心伺候,然后也返回后堂歇息。

  正堂内的三人片刻后站起,顺着通往后廊的门而出,直处独立的书房走去,进了书房,秦业伸手摸向花架

  上的杜鹃花盆,用力一旋转,只听一声机关闷响,随后一排书架从中分开,露出一扇石门。秦业又能在墙上的一点轻按,墙面凹陷,石门应声而开。

  玉水风自始自终神色平静,这密室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秦业在前,话语不多的秦俊垫后,踏是密室的台阶,石门关上。

  “属下参见宰相大人!参见少爷!见过玉公子!”顺着石门的开启,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恭身站立,其后宽敞的室内分别静立着十几名同样的黑衣人。

  “嗯,进展如何?”秦业习惯性的问道。

  “回宰相大人,一切进展顺利!”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目前所有武器都已有了模具,第一批已经成功制作出来,请宰相大人过目。”

  “带我去看看!”秦业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走过长长的石道,不多时便看到一大片开阔地,到处的通红的火光,无数的匠人正在挥汗如雨的打制各类战争用器,一旁的架子上搁置着已经完工的箭头、短刀、长刀以及各种形状的暗器。

  秦业认真的看着,不时拿起仔细审视,顷而满意的点头。

  “这些东西做得很不错,绝对不比正规军的配置差!”秦俊拿着一把飞刀在手中掂量,冰寒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蓦然双手一紧,将手中的飞刀朝玉水风掷去。

  玉水风脸色一窒,强迫逆反本能反应,呆呆的站立,飞刀顺着脸侧擦过,寒冷的刀面似乎贴上了脸颊。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水风有些微怒的质问。

  “抱歉,不过是一时失手。”秦俊歉意一笑,不过是随意的敷衍。

  “失手?”玉水风满是愤然的压下满眼的怒气,心中却惊异不已,万万没有想到秦俊会有如此身手,看来以后更得小心防备。

  “水风你也别动怒,俊儿不过是一时失手,并无他意。”秦业有抹赞赏的笑笑,临危不惧,定能成就大事,只不过……似乎玉水风不如他想象中只是商人那么简单。

  “小婿明白,只是刀剑无眼,这种事希望以后不再发生。”玉水风收起不悦,温和的笑容又重回脸上,“看来一切进展都极为顺利,如今离岳父大人的大事更近一步了。”

  秦俊一双眼直盯着玉水风,突然扯唇邪气一笑,一张俊脸上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阴森。

  对于这一细小神情玉水风看在眼底,只是不露声色。

  “我记得材料不够了,打造兵器这一事刻不容缓,还要请妹夫多多费心,尽快将东西送来!”秦俊轻笑,眼梢似不经意的上挑,流转着半明半暗的幽光。

  “的确,这事不能拖延!”秦业专心的审核着兵器的质量,一面与监工交代,一面说道:“水风,最近我们又招募了一批死士,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认钱不认人,但是做事极有手段,不怕死,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玉水风闻言会意,“岳父大人放心,我会派人将银票送来,依旧是在之前的钱庄兑换。”

  “不劳烦妹夫,我就亲自去取,顺便欣赏一下府上的景致,如何?”秦俊并不等待他的回答,顿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就打扰妹夫了。”

  “言重了!定当欢迎!”玉水风半眯了眼,当然不会以为他真的有闲情雅致欣赏景色。

  在决定与他们合谋之时就清楚的明白,秦业是一只居心叵测的老狐狸,而秦俊则是更懂隐藏的小狐狸,其志绝对不在其父之下,手段自是差不了。

  抿紧下唇,玉水风没有一丝后悔,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守住那个人,尽管那人可能会恨他,但是只要瞒着……他会理解的,他只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




第四十九章 视错敌
  投过半敞的窗口,玉水风遥望着西院那处亮着灯火的角楼,已经过了三天,可他依旧没有醒。

  满园幽香弥漫,借着夜风之力扑鼻而来,花枝摇曳中,似乎回到多年前,那抹雪白的身影静然的坐在花间,总是恬静的面容,嘴角带着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笑。

  “水风,你在看什么?”秦婉忍不住问出声,自进入房中起他就这么站着,视线所及的方向就是西院,深吸了一口气,秦婉尽量平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西院的人?”

  “吃醋了?”玉水风回眼睨向她,轻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手指掠起一缕秀发,脑中却想起另一人如水似绸般的青丝。

  “水风,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秦婉望进他的眼,执着的寻求答案。

  玉水风轻然挑眉,那眼神犀利而冰寒,竟令秦婉猛然一愣,待要再看,却已是满眼温柔,仿佛方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婉儿,这件事我与你之间早就达成了共识,为什么还要提起?”玉水风尽管话语轻柔,可态度很明显不愿再谈。

  秦婉抿了抿唇,强压心头愠恼,“是,我是答应过你可以娶她为妾,但是你也说过对她只是报恩,只是完成她的心愿,可现在你的心都在西院,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是宰相千金,多少人求着想娶我,可是我嫁给了你。新婚一开始你就有了妾,我告诉自己不必介意,男人三妻四妾也算正常,可是你的心偏移太过,根本不拿我当成正室夫人对待,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

  “你是这样想的?”玉水风只是静静的听着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水风,你告诉我实话,你究竟爱不爱我?”秦婉颤着声出口。

  玉水风看着眼前这张泫然欲哭的娇颜,轻声轻语的道:“天晚了,你早点休息。”

  秦婉的心刹那一凉,拉住他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你连回答都不愿意吗?难道真如外人所说,你娶我只是为了我爹的权势?”

  转回头,玉水风抬手温柔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就在秦婉以为他会出声安慰时,他却说道:“若你真想听实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娶你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你是宰相千金!”

  “我、我不信、我不信……”秦婉面色一白,摇着头步步后退,满眼不可置信,眼中的泪也无声滑落的更为汹涌,“你骗我,我不信,你一定是喜欢我……”

  看着她喃喃自语,痛楚的模样令玉水风敛眉,顿立片刻,玉水风走上前将她抱起搁在床上,掖好被角正欲转身又被她拉住。

  “水风,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秦婉哭的无助,在过去她就讨厌只会哭泣的女子,可如今……

  “你一开始就猜到了,只是自欺欺人不肯相信。”玉水风残忍的点出事实,随后又补充道,“婉儿,你不该逼问我。”

  秦婉咬唇,想忍住哭泣的声音,可情绪却不受控制。

  “别哭了,若不然明天眼睛就肿了。”玉水风为她擦去眼泪,动作依旧轻柔的让人眷恋。

  秦婉泪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总是如此温柔,可说出的话却令她一再心寒,她不信,不信他真的不喜欢她,唇几欲被咬破,一只手将她的唇分开。

  “好了,别再折磨自己,乖乖睡觉。”玉水风面带疼惜的柔声说道。

  “水风……”秦婉张了张口,有些话在心里回转,半晌只是说道,“你不睡吗?”

  “我还有点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你先睡!”玉水风见她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轻轻一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房门被关上,秦婉的眼神变的清明而锐利,玉水风对她很温柔,尽管话语很伤人,可都是她执意追问的结果,她相信只要经过‘努力’就一定可以获得玉水风的心。

  顺着窗口的缝隙,秦婉脸上瞬息变化的表情都毫无遗漏的映入玉水风眼中,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讽笑,女人!总是自以为聪明!

  在东院外有处单独的小院落——静苑,实际上是玉水风的私人书院,门口永远站着两名没有丝毫表情的守卫,除了玉水风本人,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内。

  “少爷!”两人对着来人行礼。

  “去让管家将刘掌柜叫来!”玉水风说着走进院内。

  静苑内不算大,但是极为寂静,房屋虽多,可只有一间作为书房,其他都是闲置。玉水风走进书房内扫视一眼,随后坐进椅中,翻开账册看起来。

  “启禀少爷,刘管家到了!”过了半刻钟传来敲门声。

  “进来!”玉水风将手中账册搁下,抬眼看向走进的人。

  一身利落的长锦衫,年不过三十,双目炯炯有神,紧抿的唇显示其话语不多,而脸上温厚的笑显示为人中庸,而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则是久经商场的证明。

  “少爷!”刘赫笑得有些不恭,见对方看他,更是毫无忌惮的径自捡个位置坐下,

  “这么晚找我,难道是秦业那边有事要办?”

  “猜的不错!”玉水风轻笑,闲适的躺进椅背,半阖着眼说道,“那你再猜猜,这次要做什么。”

  刘赫撇撇嘴,不以为意的说道:“这还用猜,定是要借助本木材行的生意帮他运送些特殊材料!”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不得有误!”玉水风态度虽松散,可语气极为认真,毕竟是大事,出了一点差池,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何必要掺和这趟浑水,你要知道,不管将来是成与否,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何苦!”刘赫的话犹如说教一般。

  玉水风掀眼一扫 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你愿去我也不勉强,你与亥宁换班!”

  “别!”闻言刘赫忙从椅子里跳起身,躬身说道:“门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办理妥当!”

  “恩!”玉水风点点头,顿了半刻见他依旧稳稳的站着,问道:“还有事?”

  “云衣公子还未醒?”刘赫眼中的好奇丝毫没有掩饰。

  “你很关心?”玉水风笑着说道,然而眼中尽是锐利的冰寒,弹指一挥,原本握在手中的毫笔就飞了出去。

  刘赫反应极快,手中将笔握住,爱惜的摸了几下,随后嬉皮一笑:“门主息怒,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他醒了情况也不会有多好,门主要有心理准备!”

  “那要不要带你去看看?”玉水风双眸一紧。

  “虽然我很想去,但是生意要紧,下次再去拜访云衣公子!”刘赫说罢赶紧溜了出门,门还未阖上头又探回,还笔!

  玉水风转着毛笔,脑中回想着刘赫的话,烦躁的站起,一闪身跃出窗口直朝西院而去。

  夏虫的鸣叫勤奋而悦耳,是偌大西院中唯一的声响,晚风吹起树枝摇摆,摆出阵阵温柔清凉。

  一抹人影急速闪来,静月一见那熟悉的身影立刻顿悟,静默的退出室内。

  看着床帐内躺着人,依旧紧闭着双眼,脸面也未见有血色,虚弱的气息宛如下一刻即将停止。玉水风满心恐惧,将唇紧紧抿住,小心的探出手抚上那苍白的脸色,指尖一点点的触及都会牵动心痛。

  “哥哥,别再睡了,是我错了。”眼半敛,一圈水光在眸内荡漾,玉水风寻求支撑般的握上玉云衣的手,将它贴在脸上,感受只属于他的温度,嘴里不停地轻喃:“哥哥,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我才能保护你……”

  沉睡的人没有丝毫表情,风吹过那两排细密柔长的眼帘,轻颤简,疑似下一秒即将醒来,可却只是幻想。

  “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谁在找你吗?你醒来好不好?你问我,我一定告诉你!”玉水风笑得苦涩,将头埋进玉云衣的颈间,闻着那淡若的清香动唇:“哥哥,不要怪我,若我说他是谁,你一定会离开我而去找他,可你要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见了他你会受伤,会有很多人害你,所以你不能见他,不能见……”

  夜色越来越浓,帐帘间的话语声逐渐消歇,几个时辰过去,当一人沉睡,那双紧闭的眼帘似颤动的轻张,在转瞬间却又迅速闭上。

  天色将晓,玉水风小心的掖好被角,看了几眼,这才转身走出门外,静乐依旧平静的侍立在门外。

  “这几天他依旧没醒?”玉水风问道。

  “没有!”静乐略敛眉,回道,“我想公子是郁结压心,因此不肯醒,不过少爷也不必担心,大夫说一定会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等他醒了立刻告诉我!”眼神紧了紧,玉水风趁着半明的夜色快速离去。

  当耳边不再有那人的声音,玉云衣终于鼓足勇气张开了眼睛,这一睡又恍如过了一世,可当看清室内的一切,事实又残酷清晰的摆在眼前。

  呆呆的注视着帐顶,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温暖的阳光透过柔软如烟的帐帘落在脸上,玉云衣这才感到心仍旧在跳动,阖上双眼,嘴角逸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公子醒了吗?”门被推开,静乐听觉极为敏锐,房内一丁点响动也逃不出她的耳朵。站在帐外一米之处,静乐恭敬而立,“公子还不愿意‘醒’吗?”

  “不要告诉他!”玉云衣开了口,因多日未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这……”静乐抬眼,略一思量竟点了头,“静乐答应公子,不过依照少爷的心思,不可能瞒住他。”

  玉云衣岂会不知,不论外表如何,实质上玉水风的心思远比他要细致。

  “帮我准备更换的衣物吧!”沉寂了许久,玉云衣决定起身,“我想一个人静静,所以现在别告诉他。”

  “是!静乐现在就去为公子准备。”静乐退至门外。

  玉云衣在木桶内足足泡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水凉惊回思绪,这才擦身而起。换上雪色锦袍,腰上束着同色束带,不经意的飘到一方悬挂的玉佩……

  温润的触感,如行云流水,又如云绕清月,置在手中摩挲了半晌,玉云衣闭上眼,将它塞进柜底。

  柔顺的长发垂散在肩头,玉云衣走到迎着阳光的窗口,斜倚着遥望满园风景。

  “公子,这是刚煮好的燕窝粥,吃点吧!”静乐端着托盘立在一旁。

  “要我吃也可以,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自从醒来之后,玉云衣心里就一直盘旋着几个疑问,太多的蹊跷,令他感到身边酝酿着阴谋,还有一份担心。

  静乐轻闪眼帘,已经明白他会问什么:“公子何必要问我?若你有疑问尽可以问少爷。”

  “少爷?”玉云衣以从未有过的犀利眼神凝向她,掀唇讥笑道,“他是你的少爷吗?既然你如此称呼他,那就从这个称呼说起。你是以什么身份入住玉府,入住西院?那日少夫人会来拜访,是针对你吧?”

  “是!公子说的没错。”静乐对于这一点丝毫不隐瞒,平静的脸上找不出什么特别情绪,话语依旧如水般淌出,“静乐入住玉府的身份是少爷的妾室,这处西院在外人眼中是专门为我而准备的,闲人不得入内。”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真实身份!”玉云衣紧抿着嘴,尽管不知,可心中已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即将死去的人,那晚玉水风的举动……阖上双眼,感受温暖的阳光,追问道,“告诉我!”

  “恕静乐不能回答!”静乐看着半凉的燕窝粥,没有开口再权。

  “不能说……”淡然一笑,玉云衣的视线望向相对的东院,远远的一摸朦胧的鹅黄色身影伫立在花间,旁边站着一名男子,那熟悉的身影只有一瞥也知道是谁。转开眼,玉云衣轻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他娶的是谁?”

  “宰相千金,秦婉!”静乐回答。

  “宰相?”玉云衣敛眉,不由想到了莫临秋,原本身为生意人的玉水风不该与朝廷有所牵扯,这一切是意外还是蓄意?展开手掌,阳光的照耀依旧温暖的让人眷恋,“把粥给我吧!”


第五十章 双客至
  暖照倾洒整片花圃,鹅黄的窈窕身影轻盈的穿行花间,桃花般的粉面上漾着轻笑。蓦然娇俏的凤眼一抬,迎向对面亭内坐立的人舞动身姿,裙摆扫起紫薇花衣,飘落一地浪漫紫红。

  清晨的园子带着潮湿的露水,转动的莲足不经意的的踩上一颗光滑的小石子,惊呼还未出口,那一秒半倒的身子已被抱入结实的怀中。

  “也不小心些!”带着几分爱怜的轻斥,玉水风牵着秦婉走进亭内,将丫鬟准备好的早茶端给她。

  “有你在怕什么!”秦婉娇柔一笑。

  小翠偷眼看着亭内的两人,满心怪异,尽管看着恩爱,更是相敬如宾,可隐隐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小姐不是为那事哭过,为何现在……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是管家王喜:“少爷!秦公子拜访!”

  “哦,好生招待,我这就去!”玉水风眼中闪过一抹精锐,随后笑道,“婉儿,想必你哥哥来找我是说正事,你今日就不见了吧!”

  “恩!”秦婉温顺的点头。

  来到前堂,秦俊正优雅的坐着品茶,当看见玉水风走来,嘴角挑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听管家说妹夫与婉儿正在赏花,我来得真不巧,打扰了!”秦俊搁下茶盏,自椅中站起,颀长的身躯与玉水风相较高矮难分。

  “内兄客气了!”玉水风轻笑。

  “别内兄外兄,你我又不是文人才子,不须如此讲究!就直接称呼我‘秦兄’即可!”秦俊敛眼而笑,手中不时摩挲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好!秦兄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取银票。”玉水风在那双眼中似看到什么,却不敢定论。

  “水风!”秦俊叫住正欲离去的人,绽开一笑说道,“何必要你来回跑动,反正我也来了,就与你一起前往书房。”

  玉水风面色一怔,随后极快敛去:“如此也好!”

  “那就走吧!”秦俊宛如在自家一样随便,边走边四下看着府内布局与景色,眼角不经意的瞟向西院,随口问道,“不知道在西院中是位怎样的绝色佳人?连婉儿也比不上,真是令人好奇!”

  “不过就是平常女子。”玉水风悄然抬眼打量,尽管秦俊面色随意,可心中精细不容大意,“因为她喜静,所以我将西院独立起来,给她想要的个人空间。”

  “哦,如此奇特的女子,不止我可否有幸一见?”秦俊满眼兴然的看向西院那处角楼,早就在听见玉水风开出条件时就感到好奇,如今身在玉府,好奇心更如雨后春笋般疯长。

  玉水风仔细审视秦俊的表情,在确定对方的确只是好奇之后,淡笑道:“不过只是个女人,秦兄这样的身份见过的女人何其多,只怕她无法入你的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秦俊笑的有几分邪气,长眼略微眯起,凑近玉水风几分说道,“我并非好奇那女子的姿色,而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博得水风的喜爱。”

  玉水风忙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对方喷出的暧昧气息,半敛抹阴的眸子闪过一抹阴鸷。双拳一握,随后又松开,强压心中恼怒。

  “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秦俊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神色略微收敛,迈步向前,“书房应该是走这边吧。”

  玉水风看着走于前方的人,双眼中尽是冰寒,之前对秦俊的事只是略有耳闻,想不到……

  “水风,还不跟上!”秦俊回头催促。

  眸光瞬息一换,玉水风弯眼轻笑:“秦兄要不要见见婉儿,她正在赏花。”

  “昨日刚见过,再说你我还有正式要谈,就改日再来吧。”秦俊在静苑门前站立,看了看门口的两人,笑道,“还是主人走在前面的好。”

  “客气,请!”玉水风伸手一邀,越过他走前一步。

  走进书房,明媚的阳光斜斜的曳进,玉水风走向书案,刚取出准备好的银票,只觉得眼前一暗,竟是秦俊将门阖上。

  “秦兄,你这是何意?”玉水风心里升起防备,思索着若是对方动手,他该如何应对?

  “你我要谈正事,自然要隐蔽些。”秦俊斜倚着书案,双眼睨向玉水风笑道,“我很早就听闻你的大名,据说很有经商之道,却不料你会成为我妹夫,也算是缘分。”

  “的确是我与婉儿有缘。”玉水风不动声色将秦俊富有歧义的话转换,将手中银票递上,“这是五万两银票,请秦兄过目!”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秦俊伸手接过银票,却似无意的碰触了玉水风的手。

  玉水风神色未动,心中早已满腔怒意,“秦兄想必事务繁多,我就不多留了。”

  “无妨,难得来一次,就趁此机会与你谈谈。”秦俊说着捡个位置坐下,悠闲地靠进椅背中,边看着书房内的摆设边随意的说,“听说你有个哥哥,被劫持了?”

  “还没有头绪,不过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玉水风略一拧眉,看似担心他所说之事,实则戒心更起。

  “听说是无影门的人做的,你得罪了他们?”秦俊睨着眼,流转着半明半暗的思量。

  “若说是生意上得罪的人倒是不少,但无影门是江湖门派,我自问与之没有过节。”玉水风说的谨慎。

  “我也听说过无影们的人做事毫无章法,不讲缘由,不过……或许是无影门的门主对云衣公子有好感,特地请去做客。”秦俊半带猜测的戏说。

  玉水风悄然抬眼,嘴角扯出细弱无有的淡笑,虽是无意之话,却算说中一半。

  “无影门——”秦俊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眯着眼,发觉窗户正对的方向就是西院,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处角楼,眼中神色转变,笑道,“我对无影门倒也很好奇,这个忙我会帮你的,云衣公子我还未曾见过,希望将来有缘。”

  “也许。”玉水风想结束交谈,总感到他在有意无意套问着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问出蛛丝马迹。正当低眉沉思之时,只觉一团黑影欺上身,心下明白,只得定住身佯装无所觉察。

  “水风对婉儿有多喜爱?”秦俊笑容邪气,半眯的双眼内闪耀着明显的掠夺之意,手更是大胆的探上玉水风的脸。

  “秦兄!”玉水风面色一沉,躲开他的手之后眼中带着愠怒的说道,“希望秦兄自重!”

  “自重?”秦俊闻言竟是痞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怕什么!你可有试过与男子交欢?那种感觉是你在女人身上体验不到的。”再次靠近玉水风,直至将其堵至桌脚,语气轻佻而态度放浪,暖暖的气息吹拂在玉水风的耳际,“不用害怕,若你是第一次怕疼,我可以让你在上面,如何?”

  “我对你没兴趣!”玉水风只是冷冷的别过头,就怕一出手力道会不受控制,若是被对方猜出身份……后果远非想象。

  “如此还言之过早,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付什么责任,怕什么?”秦俊邪气的挑起唇角,试图勾引他的‘性趣’。

  “秦俊!你是婉儿的哥哥!”玉水风全身恶寒,不可抑制的愤怒迸出双眼,掌心暗自运力,若他再轻举妄动,就让他后悔一生。

  “若不是念在婉儿的面子,我早就将你养在身边!”秦俊说着吃吃的笑起来,丝毫不在意玉水风的恼怒,“我试过很多小倌儿,也有文雅的公子哥儿,倒没有与你这样的人交缠过,你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在玉水风准备一手扼上其脖颈之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启禀少爷,管家有事禀告!”

  “进来!”玉水风将紧绷的身体松展,伸臂阻开秦俊走到一边,冷声说道,“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误会,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

  秦俊见书房门被推开,敛起神色不多言语。

  “少爷!”王喜自门外走进,对着秦俊施礼道,“见过秦公子!”

  “恩!”秦俊一脸平静的点头。

  玉水风扫过一眼,随后问道,“什么事?”

  “莫将军来访!”王喜回道。

  “莫临秋?”玉水风眸光一敛,自觉的对方来访不单纯,挑眉一笑说道,“既然是莫将军来了,自然得亲自招待!”

  “莫临秋……”秦俊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一身蓝色长衫的莫临秋立在花庭,看似欣赏满园花草,眼角余光则不时的瞟向西边的院落,猜思着里面可能存在的蹊跷之处。

  “莫将军!”玉水风客气的招呼。

  “玉少爷,今日冒昧登门拜访,多有打扰!”莫临秋敛神扫视对方表情,试图看出几分可疑,却不期然看到一脸沉静的秦俊,“秦公子也在!”

  “莫将军,真巧!”秦俊轻笑,走进满园盛开的花圃。

  “莫将军客气,不知今日来访所为何事?”玉水风径直问道。

  “自然是有关云衣之事!”莫临秋睨了眼一旁的秦俊,话有所保留。

  秦俊双眼一敛,眼中满是兴味,语气却平静无波:“莫将军是要与水风谈关于云衣公子被劫一事?算起来我也不算是外人,希望莫将军不要见外,我也想帮帮忙,早日将云衣公子找回来。”

  “坐下说!”玉水风引着二人在花圃旁的石桌旁坐下,随后有丫鬟奉上茶,看了眼莫临秋,玉水风平声问道,“莫将军可是有了新的消息?”

  “说来惭愧,虽然我动用了很多人脉,可以就没有查到关于无影门的消息,对方善于隐蔽,又不常出现,实在不易查询。”莫临秋边说边看着他,将茶端于手中,借着抬杯盖的瞬间瞟了眼西院的角楼,似看到一抹人影闪过。

  玉水风对他的眼神看得仔细,而另一人显然也对西院兴趣浓厚,不动声色的啜了口茶,面带忧虑的说道:“多谢莫将军为家兄担心,只是莫将军大可不必再查。”

  “为何?”莫临秋望进他的眼,却瞧不出任何端倪。

  “有一事我并未告诉你。”玉水风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平静的放下茶盏,“我之前收到一封署名‘无影门’的书信,信中说家兄在他们的手上,不会伤及性命。”

  “什么时候的事?”闻言莫临秋惊异的抬眼,尽管心中有所猜测,可真的听见他这么说还是感到很意外。

  “一个月前!”玉水风话音一落,莫临秋立刻嚯的站起身。

  “你为何不早说!”莫临秋恼怒的盯着他。

  “莫将军何必生气,想必水风这么做定是有原因的,坐下来慢慢讲!”秦俊将情绪全数藏在眼底,笑着劝解,“水风,你这么做也不对,明知莫将军极为关心云衣公子的安危,你怎么能隐瞒这么久!”

  “抱歉!”玉水风歉意敛眉,叹一口气说道:“因为在信的末尾有说明,此时不能告诉别人,多一人就是给家兄增添一份危险。我想莫将军如此关心家兄安危,也会谅解的!”

  莫临秋压下怒气,玉水风说的句句在理,他也没理由反驳,说到底他不过是站在朋友的立场,玉水风才是有权决定一切的人。

  “我想莫将军会理解的!”秦俊见莫临秋情绪如此激动,立即就猜出其中原由,眼中闪过一抹暧昧之笑,“如今既然事情说开了,不如商量如何才能让无影门将人交还。”

  “不容易!”玉水风抿唇,暗自冷笑,秦俊所想他岂会不知,早晚要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对于无影门,你们知道多少?”收敛情绪,莫临秋问道。

  “不多!我只是个生意人。”玉水风始终神色不变,声音更是波澜不起,就在其他两人眼中起疑之时又补充道,“我想应该不是结怨,无影门既然会捎来书信,想必也不会太为难家兄,所以我觉得静观其变最好。”

  莫临秋黯然敛眉,尽管玉水风说的都在理,可心里依旧不安,不过……再次看向眼前的人,脸色没有丝毫担忧,想必定有十足把握。玉云衣是他哥哥,他不会对其生死坐视不管,现在的情况就只能说明玉云衣真的安全。

  “莫将军何必总是愁眉不展,我想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不用担心。”秦俊看似无意的话却引得另两人齐抬眼帘,见状轻笑,“不过随口一说,我可不是在下军令状,此事我会很上心的!”

  “多谢!”玉水风和莫临秋异口同声,之后相视而笑。

  “你们倒是默契!”秦俊站起身,环视着整片庭院说道,“玉府是新建的,占地可不小,而里面的布局装饰也是煞费苦心。那日来参加婚宴太过匆忙没能好生欣赏,今日难得来一趟,水风是否引我四处看看?”

  玉水风笑笑:“不过就是一般府邸,怎能与宰相府比较,更何况末将军也在,想必也没有雅兴欣赏着小小的府院。”

  “玉少爷客气。既然秦公子有兴趣,我也想一同走走,看看作为并州首富的玉府是何等气派。”莫临秋顺话而走,也觉察到秦俊是别有用意。

  话说到此,玉水风也不好再继续推辞,只得领着两人沿着庭院旁的长廊游走。

  长廊蜿蜒曲折,四折一亭,一旁借着墙壁分割庭院,一边则或假山,或曲水,或庭花。墙壁上的镂空雕饰也极为精妙,透过镂空的窗口,隐约现出另一边的景色,使得视线开阔而不单调。

  莫临秋无心留恋景致,眼睛随意的扫视着,却不经意的发现前方的秦俊举止怪异。虽然看似赏景,那双眼睛却总不由自主的看向西院,而且身子更是越过玉水风,状似漫不经心的随意而走,却是正朝着西边。

  “玉府可真不一般,较之宰相府也不过如此。”秦俊噙着一抹浅笑闲适的说道。

  “过奖了!”玉水风谦虚的承接,尽管知道对方即将所要去的地方,却也不露担忧,“虽然婉儿不会介意府院大小,可我作为一个男人,既然有能力,自然要给她最好的!”

  “你既然如此喜欢婉儿,为何执意要将那个女子养在西院?”秦俊突然直白的开口,并不察看玉水风的神色,径自说道,“就算做了什么事真的要娶她,也可置处别院给她居住,如此公然静养在府里,且不说旁人如何议论,但说婉儿……为兄的我还是佩服她的承受能力,可见她爱你有多深呐!”

  “惭愧!秦兄就不要再说这些,我自知有愧于婉儿。”玉水风几声干笑低下眼,却知道再拐过一道园门即可看见西院。

  莫临秋见他被秦俊半湘不淡的话所攻,只是旁观,眼见到了西院,这才开口说道:“我记得之前玉少爷有位表妹,很是伶俐可爱,原本以为你会娶她。我没有见过秦婉小姐,但也曾听闻其是才貌兼得,为何你还会如此……多请见谅,并不是有意探究私事。”

  “无妨!”玉水风如轻风拂面而笑,“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因她救过我,所以……她情我愿。我答应给她一辈子的承诺,她也愿意无名无份,若不是因为玉府这个牌子,想必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此事。”

  “也是!”秦俊笑笑,转过最后一道园门,通直的青石道正通向西院之门,门口依然站着两名不苟言笑的守卫。秦俊蓦然站住,半开玩笑的说道,“水风将这女子护的如此之紧,想必定是倾城绝色,莫怪我好奇心重,实在想见见何样女子能将婉儿比下。”

  “秦兄这话摆明是在谴责我……”

  未等玉水风话说完,莫临秋插声说道:“玉爷多心了,我想秦公子并无此意,不过是对那女子好奇而已。”

  “莫将军所言极是,应该与我想法一致。”秦俊自然知道他前来并非口上说的那般单纯,但大家的目的一致,也不需点明,“水风,如今已经转到西院门口,你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进入吧?”

  “只是院口小窥一视就能感受到此院风景美妙,玉少爷能否领我二人进去看看,也顺便拜访一下那位姑娘。”莫临秋顺着秦俊的话一唱一和,满是笑意的眼仔细注视着玉水风的每一个神情。

  玉水风望了望西院,略似考虑后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吧!不过我曾答应过她不带外人入内,所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请多为谅解。”

  二人点头,一走过院内眼神即刻变得犀利。

  左边碧湖潋滟,柳荫浓密,右边花圃成阵,蝶绕莺飞。

  玉水风暗敛神色,只由着二人去‘欣赏’,待接近主楼时方才对一名侍立在门口的丫鬟出声:“去将姑娘请下来!”

  “是!”

  莫临秋与秦俊坐在厅中,边喝着茶边各自沉思,过了片刻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随后至门口走入一名女子,两人一愣。

  “这位是莫将军,这位是宰相大人的公子。”玉水风简单的介绍,见静乐微动眼帘,心中明了。

  “静乐见过莫将军,见过秦公子!”

  “姑娘不许客气!”莫临秋看着她,虽然没有十分容颜,可浑身所散发的沉静气息很是吸引人,也算是特别的女子。

  难道这西院真的是眷养她的地方?

  秦俊怀着与莫临秋同样的疑惑审视静乐,片刻后心间升起一股恼怒,为了这样的女子拒绝他?挑上一抹邪笑。眼中掠过恶毒。

  “静乐姑娘果然不一般,听说之前是在泉州一户人家做丫鬟?”秦俊抿了口茶,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知是哪户人家?我想前往拜访。”

  “秦公子这是何意?”静乐抬眼问道。

  “呵呵,我想看看那户人家的其他丫鬟,想必也如静乐姑娘一般不同。”秦俊满是玩笑的口吻,眼神却有着异样的认真。

  静乐挑眉,询问的看向玉水风。

  “秦兄真是爱开玩笑。”玉水风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轻笑说道,“我经商走过的地方不少,若秦兄真有心,不妨去沧州走一趟,莫将军清楚,沧州美女可不少。”

  “何处能比得了并州,秦公子想必美女也看厌了。”莫临秋表现的情趣缺缺。玉水风如此轻易的让他们进入西院,而西院除了空荡也找不出其他蹊跷之处,使得他好不容易理出的线索中断。

  ‘啪——’一声脆响由楼上传来,几人同时噤声。

第五十一章 太子
  静乐起身,神色平静的歉意说道:“我让丫鬟清扫,定是她失手打翻了花,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姑娘不必介意,无妨!”秦俊眼神一转,笑道,“跟在姑娘身边的丫鬟……一定也不凡吧?”

  “不过是一般女子。”静乐岂不知他的用意。

  秦俊敛眼,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处西院建的果然不同,建筑不多,但景致很美。不置可否四下看看。”

  莫临秋挑眉,原本即将放下的探究之心又被重新勾了起来。秦俊如此明目张胆的要看西院,究竟是为什么?西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秦兄可不像来欣赏风景的,难道认为我在院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玉水风心中早已凝起寒冰,面上虽然笑着,可语气显出微怒之气。

  “多心了!”秦俊随手将茶搁下,笑笑说道,“不过是好奇心太重,算了,也不打扰静乐姑娘了。”

  “如此倒似我赶秦兄走一样,既然莫将军与秦兄有兴趣,我就引两位看看。”玉水风噙着笑,闪烁着光亮的眸子不知流转着怎样的情绪。

  静乐微感诧异,有些揣摩不透他的想法,若是带他们上去,那楼上的人……

  “少爷!”突然自门外走来一人,清冷的声音正是亥宁,“管家来询问,秦公子与莫将军是否在府中留宴?”

  “岂有不留之理!”玉水风略带斥责扫向亥宁,眼底却抹过一丝笑意。

  “少爷,少夫人在前厅等候请公子叙述家情。”亥宁进一步说道。

  “罢了,逛了这么久也该去歇歇。”秦俊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的起身,“莫将军,想必你对建筑也没兴趣,也不算扫兴吧。今日水风摆宴,你我难得巧遇,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一定!”莫临秋客气的回道。

  “既然如此,请!”玉水风转身之时看了眼静乐,然后离开。

  静乐返回楼上,掀起垂落的纱幔,在床边坐着的人抬眼看向她。静乐抬手解开他封闭的穴道,歉意低首:“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

  玉云衣没有说话,走到窗口,那抹熟悉的蓝色身影刚巧消失在拐角。敛下眼帘,玉云衣感到有几分沉重,莫临秋定是着急的四处寻找他,就算是近在咫尺却不能告知,本是唯一的朋友,却如此连累他……

  暖阳融融,飞花慵懒,一声鸟鸣,几声虫叫,再衬着流水的清越,庭院里景色闭着眼就能想象。这是临着花厅旁的水榭,将园内精致尽收眼底,宴席就摆在亭榭之内。

  酒过三巡,桌上几人闲散的聊着,秦婉则悄然打量对面的莫临秋。

  犹记得一次无意中听到爹与兄长的对话,目前最要防备的就是手握重兵,并深得皇上信任的莫临秋。虽然是女子,可秦婉也隐约猜出他们暗中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最为不安的便是玉水风也牵扯其中。

  “将军!”一人自庭院外匆匆走进,禀告道,“将军,皇上请您进宫!”

  “哦,现在?”莫临秋搁下杯盏,歉意起身,“抱歉,我要先行退席了!”

  “将军不必客气,既然是皇上传召,我就不多挽留了!”玉水风起身相送。

  “不必送了,留步!”莫临秋阻止几人脚步,待出了玉府才问旁边的丁峰,“皇上这么急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丁峰牵过马匹,说到,“不过既然皇上如此着急,想必是有大事商议!”

  莫临秋敛神一思,翻身上马,朝着皇宫奔驰而去。

  在宫门前下马,早有人等候,引着莫临秋直接前往御书房。御书房的门外守卫森严,莫临秋略扫一眼,发现还有太子的贴身侍卫。

  “见过莫将军!”

  “皇上与太子已等候多时,将军请!”

  莫临秋点点头,走进门内之后就见皇上与太子莫易寒正在说着什么,而孙信也在。

  “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莫临秋行礼。

  “免礼,赐座!”皇上虽然不过四十几岁,可近年来病体缠身,精神已大不如前,此事正满面忧色。

  “谢皇上!”莫临秋落座,与孙大人点头之后问道,“不知皇上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莫不是秦宰相又有新的举动?”

  “这事就由太子讲吧!”皇上疲惫的靠近椅中,显得有些精神不足。

  “是,父皇!”有着俊气面容的莫易寒,眼中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霸然与傲气,“听说莫将军今日去了玉府,不知所为何事?”

  莫临秋闻言有些诧异,看来这为太子对他并不放心,无谓一笑,说到:“太子殿下真是消息灵通,我的确去了玉府,想必太子也知道我与玉府的三少爷交情甚好,正为他失踪一事烦恼。”

  “哦。”莫易寒噙着不明笑意点头,随后说道,“我希望莫将军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太过顾念私情,玉水风与秦业之间绝非翁婿那样简单,你也十分清楚。根据探报,秦业又新招募了一批死士,另外他们秘密打造兵器的材料欠缺,想必会利用玉水风的生意做掩护,将原料运输至并州。”

  “其实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莫临秋敛下眉峰,凝思道,“秦宰相要谋反也要师出有名,理应找一名皇子做表面文章,且不说他未与任何皇子联络,只说他将打造兵器一事安排在并州内……只如此一项就极为不合理!”

  这些不过是表面之话,实际上是秦业与莫易寒政见相抵,若依照莫易寒的性情,将来若即位定会首先除去秦业这个权倾朝野的宰相。

  “莫将军所言极是!”孙信赞同的点头,却随之一笑,“不过莫将军有所不知,这两点正事秦宰相高明之处。”

  莫临秋十分不解,忙请问到,“请孙大人明言!”

  “这应该是由太子殿下亲口讲。”孙信笑着将话丢给莫易寒,丝毫不忌讳对方的身份。

  “有劳太子讲解!”莫临秋明白孙信支持太子,即使平息了秦宰相谋反一事,有那样几个野心勃勃的皇子,恐怕天下也难得平静。

  莫易寒轻笑:“莫将军应该不会忘记前不久受封的珍妃吧?”

  “珍妃?”莫临秋觉得名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那是胜利班师回朝时,皇上设宴犒赏三军,席间有宫女通报说娘娘身体染佯,而那娘娘似乎就是叫‘珍妃’!之所以记得,只因当时皇上听闻后就面露焦虑,匆匆离席。

  “珍妃有喜了!”莫易寒轻弹腰间金穗,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龙椅中的皇上,将某些话省略,只简单的追加一句,“据有经验的太医判断,是为皇子!”

  “难道说……”莫临秋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珍儿是不会陷害朕的,只是怕到时候身不由己!”看似睡着的人突然张眼,话语虽轻,眼神却异常坚定,“易寒,就算以后真的牵扯到珍妃,你也要找到最为妥当的处理方式!对待你的弟弟,也是一样。”

  “是。”莫易寒眼帘轻闪,一抹讽笑掠过唇角。

  “人老了,精神也越来越不济,大致的事情就由皇儿做主,朕去休息。”皇上说着由一旁的太监扶起,步履缓慢的出了御书房。

  “皇上的身体比前段时间更差了。”孙信略有所思的看向莫易寒,似看出了些许内情,眼神有些不赞同。

  莫临秋看着那眼神间流转的神思,深感疲惫,及时亲如父子,在权力的面前,亲情也不堪一击:“方才的话太子似没有讲完?”

  “莫将军可知道珍妃是谁送进宫的?”莫易寒挑眉一笑,怡然的神态似与老友谈着风花雪月一般。

  “难道是秦宰相?”莫临秋吃惊的皱眉。

  “那次宫中新进了一批舞女,她就是其中之一,令皇上一见大悦,不过短短一月有余就受封为妃。”莫易寒扫了眼面色沉静的人,笑道,“莫将军就不感到好奇吗?”

  “这……”莫临秋不知如何回答,皇上既然如此喜爱,那女子定是姿色不凡,有何可猜疑?

  “皇上对于珍妃的宠爱程度,若是莫将军亲眼目睹一定会极为吃惊。秦宰相很聪明,他不过是知道了皇上的一件心事,因而暗自操作,导演了这出戏,那个珍妃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皇上的心事?”莫临秋听出这才是一切的关键。

  “只因珍妃与皇上年轻时负过的一名女子极为相似,如今人已迟暮,自然愧疚之情难掩,想要弥补。奈何伊人难寻,恰逢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你想他会怎样?”莫易寒无关痛痒的笑笑,随后又补充道,“你一定好奇他为何要在并州打造兵器,其实也很好理解。并州之类人人携带兵器岂非昭告天下图谋不轨,将来他定是秘密造反,将兵器藏在并州之内,倒是叛军只需在统一号令下进入并州,伺机反动叛乱即可,避免了在行动中暴露的危险。”

  莫临秋听完莫名的笑笑,大概人都是如此,在失去之后才珍惜,在暮年之时才想弥补。

  “你笑什么?”莫易寒不满的眯起双眼。

  “失礼!”莫临秋连忙收敛神色,问道,“太子打断怎么做?”

  “当然是与莫将军商议对策。”莫易寒对他早有防备,毕竟皇上将百分之八十的兵力交到莫临秋手中是别有用意,就是看中了他不喜权,不喜钱,不会偏倒于任何一位皇子。莫易寒眯起犀利的双眸,冰冷的笑在心间闪过,若是能找到那个人,相必一切都会改变。

  “想必太子已有对策,临秋洗耳恭听!”莫临秋无由感到一阵寒意。

  “将军客气!”莫易寒一眨眼,迎着窗边折射进的温暖斜晖,缓缓说出心中的计划。期间孙信偶尔会发表一两句意见,莫临秋则由始至终静静的听着,眉峰越蹙越深。

  当莫易寒的话落下尾音,莫临秋会出他话中的意思,表态道:“太子放心,皇上让我掌握兵权就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全,我自当全心全意帮助太子殿下,有任何吩咐只管差遣。”

  “这还真是可惜!”莫易寒蓦然说出一句。

  莫临秋与孙信皆一愣,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又过了半个时辰,莫临秋离开,却也装了满心的疑惑与不安,皆出自于莫易寒那不明所以的笑,以及偶尔神秘的眼神和一两句引人遐想的话。

  黄昏来临,夕阳的余晖温柔的落满窗棂,莫易寒挑着笑注视那消失在宫门的背影。

  “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以后若出了什么事也不需要吃惊,只能说可惜!”莫易寒并未将事情说明。

  “太子……”一听他如此说,孙信就已明白了几分,沉思片刻问道,“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这是一场交易!”莫易寒说罢出了门,眼角余光扫了眼自己的贴身侍卫,邪侫笑道,“夜,你说对不对?”

  身后的人眯起寒眸,极力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句蹦出口:“不许叫我‘夜’!”

  “为什么不可以?”莫易寒依旧邪笑,故意凑近那张恼怒的脸,轻吹口气,“夜,我好喜欢叫你夜呢!”

  “你去死!”终于忍耐不住怒吼,随后一抹人影越过莫易寒消失无迹。

  “哈哈……夜,记得回家!”看着一闪而逝的人,莫易寒猖狂大笑。

  孙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此情形,轻笑摇头。

  “太子,其实有句话我还想问。”孙信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问道,“秦业本不适宜在此时造反,为何随着玉水风的加入,他似乎心急了起来?”

  “你很聪明!”笑着赞赏,然而眼神却攸然冷窒,“我不在乎你猜到了什么,只是……有些事不该问就别问,专心帮我对付秦业即可!”

  “这……”孙信被那眼神惊得一愣,直到人消失方才一叹,最终对莫临秋也只能说‘可惜’二字!



第五十二章 各怀暗心
  花香迷醉,微风轻送,夕阳的霞光渲染了半壁天堂.美的让人心醉。

  半靠椅中的秦俊张着有些迷离的双眼,斜睨向一旁的秦婉,突然问道“婉儿,你很爱水风?”

  “哥哥为什么这么问?”秦婉不解的挑眉,不期然瞧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兴然,有些困惑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今天我去了西院,也见到了那个女人,远不及你!”秦俊尽管是实话实说,可眼神却与话语不符。

  秦婉沉寂半刻,咬唇轻问道,“我自认样貌才情皆在她之上,水风没有理由弃我而择她!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做了怎样的变易?以至于爹可以对此事不闻不问。”

  “婉儿,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秦俊敛下眼,取来茶杯啜了一口,“你放心,他答应过除你之外不会再纳妾,过个两年之后,不管那女子是哪样吸引他,终将是色衰人弛!”

  “两年,你不是女子岂能明白我的感受!”秦婉强压下嫉恨,突然笑着忘向秦俊,“哥哥,你说那女子为何甘愿无名无份跟着他?”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瞧见她眼中的一抹精锐,秦俊立即了然,轻嗤一笑道,“你个鬼丫头!居然想让哥哥帮你。”

  秦婉娇柔一笑,带着几许撒娇的说道,“好哥哥,你从小最疼婉儿,就帮婉儿一次吧。再说,哥哥你人品风流潇洒,又是宰相之子,加上‘特别’的手腕……若你肯出手,那女子岂有死守在玉府的道理?到时候她若求去,谅水风也不会强留!”

  “哎!婉儿,你变笨了!”秦俊敲她一记,提醒的说道,“你真以为事情如你想象中那般简单,你可有想过,为何西院有专人把守!为何里面只有几个下人。为何玉水风如此大费周章设置西院?婉儿啊婉儿,你要好好的想想才行,万不可被一个情字蒙蔽太深!”

  秦婉一震,眯起眼帘望向那处高楼,敞开的窗户似可瞟见随风而轻摇的纱帐。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心中很明白,奄乐不是一般女子。

  “如此就气馁了!”见她蓦然沉声,秦俊取笑道,“以前的婉儿可是很要强的,怎么一嫁人就变了!”

  “见我被人欺负你就开心了?”秦婉瞪去一眼,没好气的看向花丛。

  “看你这话说的!你是哥哥最宝贝的妹妹,哥哥怎么舍得你受委屈。放心吧,哥哥对西院可是很感兴趣的!”秦俊笑的别有意味,迎着秦婉满眼疑思,感叹道,“玉府真是个好地方,府里住腻了,倒想搬来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

  “你要搬来这里住?”秦婉有些意外。

  “怎么,不欢迎?”秦俊突一批眉,对着园门口走来的人笑道,“水风,我想在玉府住几天,不知道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玉水风眼神一闪,笑的客气。

  书房内寂静一片,刘赫已经在举着茶坐了大半个时辰,而对面书案中的人一脸深思,似乎根本未将他方寸的话听进去。

  “咳!咳咳!”刘赫奋力咳出几声,脸上带着几丝好奇的探究追问,“什么事让你这么失神!难道云衣公子还未醒?”

  玉水风抬起寒眸犀利的扫去一眼,嘴角挑出一抹冷笑,“你当真是极为关心他,我看得考虑为你换份差事做了。”

  “是我多嘴,多嘴!”刘赫忙正了脸色,搁下手中茶杯,“你看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你说有人暗中监视木材行?”分明是严峻之事,玉水风竟轻笑出声。

  “是,最近木村行附近可是很热闹,依照判断,不止四、五批人。”刘赫较于一脸轻松的他显得忧虑重重。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乱来!”玉水风口气坚定的保证,倒让刘赫更为疑感,见状玉水风半敛起狭长的细眼,一两点幽蓝的精光闪过深邃的眼眸,蓦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跟我多久了?”

  刘赫一愣,随即答道,“五年!”

  “我可有让你失望过?”玉水风的静声问道。

  “不曾!”刘赫将视线定在他身上,玉水风的能力远在他想象之上,这也是他甘愿跟随的原因之一。眼神闪动,刘赫一瞬间似明白了什么,一笑说道,“属下明白,一切都照门主吩咐办理!”

  “其他人都不用顾及,但千万小心三皇子与五皇子!”玉水风透过窗口望向西院,夜色中依旧沉静如月,不知楼中的人可曾醒来?

  “是!属下告退!”刘赫略抬眼,静悄退出。

  “少爷可在书房!夫人见少爷劳累,特地炖了点补品,你们还不赶快放行!”丫鬟小翠的声音蛮横的响起。

  “少爷有吩咐,任何人不经同意不能入内!”门口的守卫尽职回道。

  “连我也不行?”尽管知道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可秦婉里心依旧不是滋味。

  “请少夫人见谅!”守卫的声音平稳无波。

  “那有劳将这碗燕窝羹送进去,另外帮我转告,请少爷注意休息,如今夜已经深了。”秦婉努力说的平静,然而情绪全都发泄在手中绞成一团的丝帕上,一种难堪与委屈悄然漫上眼眶。她是宰相之女,何曾受过这种气!

  “是,少夫人慢走!!守卫倒也干脆,接过托盘就恭送秦婉离开。

  “你——”

  “小翠,”见丫鬟要发火,秦婉忙喝住她,“我们走,”

  “小姐!”小翠比她还委屈,可见她已经转身离开,只得咬牙跺脚的跟上,“小姐你慢点!”

  看着端进来的燕窝羹,玉水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要出去一趟,知道如何做吗?”清冷的声音自唇边逸出,玉水风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西院那处飘动的纱帐。

  “是,少爷要连夜看帐,属下一定不会让人前来打扰,”守卫说罢退出

  当一切归于安静,一条黑影闪出。

  站在闭阖的门外,玉水风举步犹豫,虽然但想见到他.可又怕他说出更冷绝的话,怕冲动下自己也会说出伤人的话。

  “是水风吗?”就在这时,房内突然传出玉云衣的声音,随即门被打开。原本苍白的面色上已经添上几分血色,柔长的眼帘半垂,一头柔软温顺的发散在肩边,随着风的吹拂,雪衣下的身躯显得单薄脆弱。似乎用了很大勇气,玉云衣张唇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哥哥!”玉水风眼中滑过吃惊,预想千种,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可喜悦的心在触及到玉云衣避闪的眼神时黯然,讥诮挑唇,自始至终他未曾看他一眼。

  一声‘哥哥’触到玉云衣的软肋,背过才平息心中的情绪,随后淡声说道,“你应该很忙吧,这么晚来……”

  “只是看看你!”玉水风小心翼翼的注视,虽然知道这样的玉云衣有些怪异,可就算是假象他也愿意,总比他完全无视要好。

  “我很好!”玉云衣双手紧了紧,长出一气,转过一张漠然带着些许愁绪的脸,嘴角也随之扯出一丝淡弱无有的笑.“我有些事想问你。”

  “问吧!”玉水风早有准备,脸上并未表现出迟疑或拒绝。

  “你是酒鬼老人的徒弟?”自嘲一笑,玉云衣这才发现之前的自己有多天真,靠立窗边,满园夜色正浓,“多久的事情?”

  “九岁那年,”玉水风也不再隐瞒,只是心中忐忑,甚至后悔当初瞒着他,可……他怕玉云衣知道后不再将他当做弟弟‘保护’,只为了那份渴望的亲昵,他选择隐晦。

  “那么久了。”玉云衣轻一嗤笑,渐觉心间发闷,却不肯承认是由玉水风的话引起。曾经,甚至就是在前一刻他还认为就算彼此不是亲兄弟,可之间也是信任的……不对!玉水风隐瞒了他太多,太多。

  “哥哥,我并不是有意!从那细小的一个神情就能窥视内心,玉水风心急的想要解释。

  “没关系!”长眼一扫,玉云衣的唇弯出一抹淡若清风的笑,仿佛一切真的无关痛痒,“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想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玉水风望进那双盛满愁绪的长眸,抿了抿唇,似乎很不愿提到他口中所说的事。

  见状玉云衣走近几步,凝视他的眼,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强迫,“那个寻找我娘的人你一定查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玉江天要娶我娘的事,不管如何低调,那些有心之人依旧会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为何现在要用画像来寻?他们为何不直接找上玉府?”

  “我只能告诉你,拿画像寻你的娘的人不怀好心,”玉水风执着的眼神望着他,笑的几分无奈,几分霸道,“哥哥,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的身世,但是我能告诉你。”

  躲开那双眼睛,玉云衣淡然说道,“我不恨你!”

  闻言玉水风一怔,没有任何喜悦与轻松,浮上心头的是完全相反的情绪。

  “你是我弟弟,不管你隐瞒我多少事,依照你的话讲都是为我好,我心领了。你对我所做的事……我可以看做是你孩子气的任性,以后你我互不相欠。”不去看玉水风的反应,玉云衣转过身,似有叹息,“你我终是男子,终是手足,身世我可以不问,你让我走吧!

  由心痛逐渐转化为愤怒,玉水风无声而笑,做的再多最后换来的仍旧是这句,握紧双手克制情绪,咬牙冷声道,“不可能!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亦是预想中的答案,低笑的玉云衣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你还是这样任性!”

  “哥哥……”玉水风因那笑而更为疑惑,更为不安,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深怕他会如浮云一般飘走,“哥哥,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只要这件事一过我们就可以离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生话。所以不要走,别走!”

  没有伸手推开,玉云衣知道他的依恋,可越是这样心中的罪恶越是疯狂滋长。眼底滑过轻笑,抬手摸上玉水风的头,动作中有些他都未曾觉察的疼惜。

  “扛风,你为什么总这么任性……”玉云衣阖了双眼,柔长的眼帘颤动几下。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愿再去想他为何反常,玉水风小心翼翼的抬眼,“我可以留下陪你吗?”

  玉云衣的身体明显一僵,一抹红晕扶浮上双颊,随之一片苍白。

  “哥哥,对不起,我……”玉水风被他的反应刺痛,动了动唇,半晌才说出一句,“我只是想多看着你,很晚了,你睡吧!”

  玉云衣本想说什么,可转思一想,敛了眼走向床榻。

  闭着双眼,不言不话,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

  玉云衣感受到床衅人的呼吸,似轻絮鹅毛,总有意无意的拂过他的脸。他任性,执着,强势,霸道……皆因他而起吗?玉云衣紧阖的眼帘动了动,被那道视线注视的满脸泛红。

  翻转身面朝里躺着,那道视线依旧炽热的盯在背上,玉云衣依旧无法将其忽视。

  带着几分气恼,几分无奈,玉云衣轻斥道,“不要盯着我!”

  玉水风抿紧了唇,将眼帘低阖,靠坐床边守候,直到天色将明才离去。

  身旁的气息消失,玉云衣张开哏,眸子里一片迷茫,水风……

  从柜底摸曲那块玉佩,莹润的光泽在烛光下流溢,握入掌心,冰凉的触感点滴滑进心中,玉云衣的脸上有着不舍。

  相对于西院人的彻夜未眠,东院中也是烛光到天明。

  “小姐,别等了!”小翠不知第几次的劝道。

  秦婉痴着眼注视烛火,木然的表情似因彻夜的等待的凝固,半启的窗口漏进清晨微寒的凉气,凝滞的双眼终于一动。

  “等我哥哥来了再叫我!”秦婉起身走至床榻,躺下后心情起伏却更大。这一次她跳出了原本的迷惘,一夜想透了很多事情,很多东西只会越等越远。

  小翠再次糊涂,不过小姐的心思不是她能猜透的,熄灭烛火,悄然退出卧房。



第五十三章 异常

  玉府的南面有几处小院,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将近正午之时,下人们在其中的欣悦苑内频繁进出,管家王喜更是满脸肃然的指挥。

  与欣悦苑相隔几个院落是一处风案优美的花园,布局大气,却处处透着灵秀。园旁是环绕形长廊,分别有三道园门,一道通往东院,一道通往南边客院,一道则直接通向玉府前院。

  一身鹅黄裙衫的秦婉自园门走出,穿过长廊走向南边的客院,丫鬟小翠异样的安静,只悄抬着眼角打量的瞟着她。

  秦婉余光一斜,笑道,“看什么?”

  “小姐,你不生姑爷的气了?”小翠小心翼翼的问道,见她脸色平静,胆子又大了起来,“小姐,小翠实在为小姐不平,姑爷怎么能这样对你……”

  “又在胡说!”秦婉冷然横去一眼,蹩起娟秀的柳眉说道,“姑爷对我怎么了?这是你一个丫鬟该管的事?再胡说定重重责罚你!”

  “小翠不敢了!小姐息怒。”小翠猛一惊。

  “记好了,以后不许再说胡说这些!”秦婉严厉的警告一番,整了整裙摆,穿过园门走向客院。

  此时管家已经将欣悦苑整理安当,见秦婉前住忙半垂下头,“见过少夫人!秦公子已经在屋内休息。”

  “恩,忙完了你们就下去吧!”秦婉说着脚已经迈进苑内,下人们行过礼,逐一退出欣悦院。秦婉站在门口,见秦俊正背对着门,看着满架的书籍。

  “来了怎么傻站在门口?”秦俊没有回头,似乎对手中的一本书兴趣很深。

  秦婉让小翠留在门外,柔和的脸色在踏进屋内的那刻转变,眼中有抹难言的决心。

  看书的秦俊略然挑眉,半侧身笑道,“谁惹你生气了?”

  “哥哥,让我加入!”秦婉的声音里没有商量,坚毅的神色令秦俊一怔。

  “婉儿……”

  “你不用劝我,也不用瞒我,我已经细致的想了一夜,你与爹想做的事有你们的原因,而我……毕竟是宰相府的千金,你们的成败直接关系到我,所以与其置身事外,不如一起应对,这样我可以离岁风更近!”秦婉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尽,然后静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婉儿……”秦俊敛眉,沉思了片刻似有叹息的说道,“罢了,依照你的个性我想阻止也不可能。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秦婉挑起眼角,绽出一抹娇柔轻笑,“你一定不想让水风知道,毕竟他不姓‘秦’!哥哥似乎对西院不是一般的感兴趣,不知道与大事有无关系?

  “你岂不是明知故问。”秦俊毫不掩饰的笑笑,将书搁回书架,“走吧,以后时间多的是,我们有足够时间拜访西院美人!”

  “美人……”秦婉觉得他的浯气稍显轻挑,并非出于轻浮,而是别有深意。

  一只彩蝶振翅翩翩飞舞,嗅过娇艳的如玉似雪的蝴蝶兰,最后落在一只修长的玉指上。手指的主人斜睨长眼,面似静月,神如沉湖,不畏将近正午的剧烈阳光,散着衣袍坐在花荫之下,由着艳丽的阳光在身下照出浓重的墨影。

  风一吹,扬起千万柔软如丝的黑发,彩蝶受惊振翅飞离,重新去寻新的‘芳丛’。

  玉云衣嘴角微然上扬,不过转瞬即消逝,放眼偌大的西院,风景秀丽如画,却寂静毫无人语。苦笑敛下眼帘,比起之前的浮云苑,这里不过是更大的囚牢,增添了更多的无奈与心伤。

  将搁在膝上的手翻转,掌心内出现一枚流水纹路的玉佩,由于握的太久,清凉的玉已被捂热,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公子,正午眼光太强,还是进屋吧。”静乐在一旁看了几个时辰,隐约觉得蹊跷,但作为下属,她不应插手太多。

  “让我独自呆会儿!”玉云衣重新将玉佩握进掌心,柔长的眼帘掀起,望着满园飞舞的莺蝶,几圈水晕流转。然而当目光触及高立的院墙,唯一的园门口处那严谨的守卫,一双水眸转为黯然。

  肃然起身,玉云衣抿紧唇走回楼中,然而上了楼却并不回房,而是沿着长长的走廊踱步,伸出左臂,展开手掌,感受炽热的阳光。阖着眼,玉云衣依旧稳步前行,当感到眼前出现一片黑影时才缓缓张开眼帘。

  知道身后依旧跟着静乐,玉云衣转身,神色平静的返回房中。

  夜将落幕,倚着窗欣赏夕阳沉落的玉云衣突然起身,原本淡漠的眸子紧张的眨动,雪白的身影一转,走向床榻。

  过了一个时辰,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楼中,玉云衣不安的侧身向里,佯装假寐。

  门被轻推,随之溜进一缕夜的清风,玉水风无声的走至床前,半蹲着身趴在床畔,看着似乎已然沉睡的人,久久凝礼。

  不过半时,玉水风起身走至门外,几声低语传进房中。

  “他可有按时饮食?”

  “少爷放心,公子一切都好。”

  “今天他都做了什么?”

  “公子在园中坐了半日,然后回房中又坐了半日,傍晚刚过就睡下了,”

  “好好照顾!”

  “是!”

  对话就此停止,随即就是寂静的夜,偶而响起几声夏虫的鸣叫。

  玉云衣张眼望着雪白的床帐,放在里侧的右手依旧摩挲着那块玉,突然无声讽笑,玉云衣感到人生是如此的失败,当那念头冒出,竟对来来之路满是迷茫,离了玉水风他该何去何从?该以何为生存目标?

  掩下沉重的眼帘,一声叹息逸出,荡悠在空寂的屋内,被随风拂动的帘帐拍的更加悠远……

  穿过幽长的走廊,玉水风远远就见一人迎面而来,冷然之色略过眉梢,随之掩去。

  “水风,这是要去哪里?”秦俊打着招呼走近,指着天色戏说道,“‘月上柳稍头,人约道昏后’。这个时候出门,该不会与佳人有约吧?”

  “秦兄又开统笑,这话若让婉儿听到该和我生气了。”玉水风不露痕迹的将暧昧的话转开,刻意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借用他的话说道,“这个时候秦兄要做什么?找婉儿?”

  “都已在玉府住了三日,有话也早说完了。”秦俊半敛着眼,笑意并未因他的举动而减少半分,“我是专程来请你的,不知道水风是否赏脸?”

  “请我?”玉水风眼中门过一抹思量,问道,“不知秦兄有何事?”

  “当然是还礼!”秦俊笑说道,“为答谢你多日来的盛情款待,今晚我请你喝酒!”

  玉水风心中冷笑,面上却客气回道,“秦兄何须如何客气,今晚我还有事要处理,改日吧!”

  “这可不行!”秦俊笑着扫过眉梢.突然表情露出几分古怪,“水风,你在怕我?”

  因那异样的表情而疑感,玉水风对他的话并被接口,一时也不明白他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哈哈……实在是我的过错!”秦俊扬声大笑,半晌正声说道,“那日我多有失礼,还希望你不要计较,今日也当是我赔罪,可一定要给分面子。”

  话已至此,玉水风将几分疑虑压下,点头道,“那就多谢秦兄了!”

  夜色浓洒,当在秦俊所说的‘酒楼’前停下时,玉水风的眉头拧了起来。

  阵阵热气的喧闹不时自门缝内传进,房内有弹琴之声,说笑之声。玉水风敛紧双眉,毫不掩饰满眼的不耐与气怒,当酒过三巡,默然起声。

  “秦兄,这酒已喝的差不多了,我先行一步了!”

  “何必着急!”秦俊此时正接着一名娇弱的小男童,眉宇间颇有些女儿态,由着男童灌下一杯酒,这才说道,“既然来了就痛快的玩一回,这事也算不得什么。”

  “告辞!”寒光乍现,玉水风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直到玉水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原本嬉笑的秦俊敛了神色,将男童自身上推开,由窗口眺望,见玉水风真的离开之后,这才整理衣襟离去。

  玉水风满面怒气急步出了所谓的‘酒楼’,当夜色裹在脸上,怒气隐去,随之满眼深思。对于秦俊总有一层猜不透,隐约的不安另玉水风感到有梗在喉,分外难受。

  没有走玉府大门,穿过临近的小巷,自后门直接进入西院。

  楼上烛光明亮,四下静谧无声,月色撒在平静的湖面上不起一丝涟漓。玉水风走上青石步道,在接近住楼时缓步,此时的人必定是‘沉睡’了。

  推开进入,熟悉的身影,不变的姿势……玉水风苦涩一笑,照例是蹲在床畔。

  “少爷!”静乐突然在门外叫道。

  玉水风略挑眉,心知定有事,于是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西院一角的浓密树荫下站着一条黑影,见玉水风走来只说了四个字,“计划有变!”

  玉水风皱眉,黑暗中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情绪,接过黑影递过的信,走到明处看过之后毁去,眼中的神色一转再转,最终挑起一林冷笑。


第五十四章 大火
  寂静毫无人语,晚风吹过帘帐,明月皎洁,花将睡。

  直至半夜,玉云衣知道他不会来了,一颗心放下又浮起,说不清什么情绪,只是闷闷的坐在窗口发呆。

  离上次他的到来已过了三日,想必他很忙,很忙……玉云衣的指尖挑上腰间佩戴的玉,笑的几分无奈,已经三日了,差不多了。

  漆黑的夜色中,西院中赫然窜起一条火光,疯狂的火舌猖狂的舞动,试图将一切吞噬。值夜的丫鬟被炽热的火光烫醒,惊慌中就见静乐急速冲上楼,那火显然是自房中烧出,此时别说进入房中,就是靠近门边都是难事。

  “公子!”静乐第一次失去了冷静,看着跃至身旁的亥宁,满眼愧疚的说道,“都是我大意了,竟然这么久才发现,这……”

  亥宁没有说话,唇一抿,拎一桶冷水浇身上,然后踹开门冲进去。屋内浓烟滚滚,被烧断的房梁随时有砸落下来的危险,海宁在可见度极低的房中寻了一会儿,快速的退了出来。

  “怎么样?”静乐略有些心急的问道。

  “你救火,我去将公子找回来!”亥宁丢下一句就迅速隐入夜色。

  玉云衣沿着一条小巷走着,回头还可以见到玉府那狂噬的火苗,烧毁阁楼的同时,也将那棵对他有恩的那棵树烧毁。

  并不急于逃脱,如今的他已经知道,只要玉水风有心寻找,他是不可能靠一人之力离开的。说不清为何要放那把火,可他就是做了,看着空中的月,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公子!”亥宁很快就发现了他,在他之前落身,恭敬说道,“请公子跟我回去!”

  “让我再走一会儿。”玉云衣淡一轻笑,不等他回答,继续养着巷子前行。

  亥宁动了动眉,跟在他身后。

  “水风不在府里?”玉云衣虽是问,可答案早就知道,若不然此时追来的就不会是他,想着扫过眼帘,又问道,“你跟着他多久了?”

  “五年!”

  “很久了……”玉云衣在巷口停住,时间由此寂静下来,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看了看天色,亥宁略带催促的说道:“公子,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蓦然转过身,玉云衣笑的如雪山之巅的莲花,“那里应该都被烧毁了吧?要我回去住哪里?难道堂而皇之的回到玉府?”

  “这……”一席话将亥宁说楞,一时间也犹豫不决。西院短期内是不能住人,可若要隐藏玉云衣……苦恼的皱眉,可就在此时巷口突然出现一人,亥宁一见,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少爷!”

  玉云衣略低下头,莫名有些心虚。

  玉水风紧抿着双唇,看着眼前的人竟说不出心中是喜是怒,因连夜赶路,当回到府中时就看到西院冒出的冲天火光,那一刻他差点就失去理智喊着‘哥哥’冲了进去。

  “你不喜欢西院?”仿佛过了许久,玉水风终于开口,温柔的声调带着一点隐约尚未散去的惊慌,“没关系,烧了就烧了,你喜欢什么园子,我为你建!”

  “我不喜欢被人囚禁!”尤其是自己的弟弟,玉云衣想到那层原因就面色刹白。

  “我不想囚禁你……”

  “那就给我想要的生活,若你真当我是你哥哥,真的在乎我的生死,就……”玉云衣打断他的话,可随之玉水风亦截断他未完的话。

  “我不会放你离开!”玉水风的霸道因眼中的坚毅而更甚,挥手让亥宁先行,随后走近玉云衣,轻声说道,“如今西院已不能回去,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强迫你再住进去。”

  闻言玉云衣诧异的抬眼。

  “我不在乎冒怎样的风险,但是我不能失去你!”玉水风搂着在夜色中单薄的身躯,紧致的力度,似乎要将两人揉成一体,“哥哥……”

  轻柔的一声,却正巧撞在玉云衣的心上,一滴泪顺着大睁的水眸滑落,由他抱着,玉云衣没有反抗,只有心疼。

  “哥哥,想看日出吗?”玉水风轻柔笑着,擦去他眼睫上沾着的泪珠,突然捉起他的腰,纵身一跃朝东边飞去。

  天将破晓,风亦渐凉,玉云衣别开脸躲避迎面而来的风,却不期看见玉水风的侧脸,继而失神。

  一瞬间的恍惚令玉云衣不禁假设:若他是女子,想必一定会爱上玉水风,毕竟像他这般处事的男子的确是世间少有,若不然,像宰相千金那样娇贵而又有才气的小姐怎会看上他。

  彼此亲昵贴近的身躯,鼻息间暧昧的缠绕,发丝依恋的牵绊,以及那清晰的稳健心跳。。。。。。玉云衣微敛柔长眼帘,迷醉的水晕漾在眸中,不知觉间张开双臂环上抱着自己的人,将头粘在他的肩上,那是一种难言的安适。

  玉水风眼神一闪,方才的一切阴霾情绪全数扫空,落在一处山顶,四周皆是浓密的山林,远望便是尚未清醒的并州城,东边已经出现鱼肚白,旭日的金光悄然冒头。

  “哥哥,太阳要升起来了。”玉水风说话间,东方蓦然一片璀璨金光,既明媚刺眼又温暖舒适。

  玉云衣自方才莫名的情绪中脱离,张着迷茫的双眼转向东方,徐徐冉升的朝阳勃发着强烈的生命力,让人自心中产生希望,产生渴望。抬起双臂,看着被镀上一层金光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即将离地而去。

  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玉云衣蓦然一笑,纯真的如初升的朝阳,亦明朗的晃的人张不开眼。

  玉水风静静的看着,随着他而笑,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一抹少见的忧郁掠过眉宇。

  想保护他,却不能让他离开,不是单纯的自私,而是......若真的让他离开,在看不到的距离他不能相信有人会比他保护的更好。

  “你喜欢这里吗?”当朝阳完全升起,玉水风打破沉静问道。

  “喜欢又如何?”玉云衣在不知不觉间放软姿态,看着被晨光唤醒的并州城,人群开始涌动,开始了一天辛劳的忙碌。

  “我陪你在这里待一天。”玉水风无意看见他腰间悬挂的玉佩,眸光变的更为柔和,甚至在嘴角挑起一抹稍显得意的弧度。

  一丝风扬起肩上的发,拂过玉云衣的眼,尘世中是礼仪道德仿佛也在瞬息归位,思及方才的一切所作所思,玉云衣的脸色又骤然而变。

  “你打算怎么做?”声音带上几丝清冷,犹如清晨的风。

  轻一笑,经过几次这种变化,玉水风已经显得平静,他知道玉云衣需要的是时间。

  “我想你再次出现,肯定有人高兴。”玉水风说的不怒不喜。

  “你的意思是。。。。。。”玉云衣吃惊的转回身,望进那双深邃的眼,似要瞧出些许端倪,“为什么?”

  “哥哥,回去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玉水风抿紧了唇,显然这件事是必须答应的。

  “照你说的做吧!”玉云衣再次看向朝阳,闭上眼,脑中却突然出现与云水风一起飞翔时的情景,面色一震张开眼,罪恶之感流溢在眼眶中。

  “哥哥,别这样。”每当看见这种眼神,玉水风都会同样难过,他知道两人之间的问题不是男子,更是手足。他多想说。。。。。。可却不敢说。

  “你能告诉我,找我的是什么人吗?”玉云衣撑出一抹轻笑,不是对身世感兴趣,而是想知道从未见过的娘会爱上一个怎样的人。

  顿了片刻,玉水风开口道,“爱你娘的男人觉得对你娘有愧,所以想弥补,但是他有很多儿子,认为你的出现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所以对你的存在很不喜欢。也是因此,希望你出现与不希望你存在的人,都派出人寻你,但这其中。。。。。。没有那个男人。

  “似乎听起来很复杂。”玉云衣淡笑,在玉府是多余,在其他地方更是碍眼的存在。他的亲生爹至此都不寻他,是绝情还是无义,不过都不重要,对他而言只是永不谋面的陌生人。

  “那里绝对不适合你!”玉水风说的肯定,眼中依然是不变的霸气,“哥哥,忘记那个不该存在的人,我会永远陪你,永远保护你,等一切结束我们就离开。”

  玉云衣略拧眉,只觉得他的话怪异,可凝思下又猜不出什么异样。

  “你不是很喜欢水云山庄吗?以后我们就在那里生活,你可以继续跟着老头学酿酒,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玉水风说着独自笑起来,很孩子气,微眯的双眼似已看到以后的情景。

  抿紧了唇,玉云衣虽然没说什么,可内心的不安情绪蔓延极快。

  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他是宰相的女婿,是玉府的少爷,有妻子,有事业,不该说出那种话,让他感觉动容又罪恶。。。。。。

 

第五十五章 入住忘忧苑
两人坐在山顶看了一天的风景,喧闹繁华的并州城,远处的青山村庄,偶尔掠过的鸟影……直到赏完落日的美丽霞光。

天气朦胧沉下,一辆马车快速的在街道上奔驰,路上闲步的行人退避在一侧,看着马车在玉府门前停下。随后玉水风自马车上走下,跟随其后又走下一名男子,白衣胜雪,发如默。然观其面色,似有病色。

玉水风看了眼面色虚弱的玉云衣,带着歉疚的敛眼,若不做真,定是瞒不过那几双精明的眼睛。

“走吧!”玉云衣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已经不想增探究他的这么做的目的,只当真如他所说,为了保护!

走在通往前堂的石道上,玉云衣不自觉挑上一抹讽笑,他总似多余的存在,不管是之前的‘玉府’,还是现在的‘玉府’,他都是不该存在的人,是没有资格走入正堂的人。

脚下突然一软,玉云衣险些跌倒。

“哥哥!”玉水风反应极快的扶住他,挑开他额前的发丝,“你忍耐一下,这药才服用,药效很强,过两日就好多了。”

“少爷!”管家经下人通知迎出来,当看到玉云衣时忙恭敬叫道,“三少爷!”

“少爷!”管家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昨夜西院一个丫鬟失手打翻烛台,将阁档烧毁,所幸没有伤亡,如今静乐姑娘住在南面的彩香苑。”

玉水风闻言点头,彩香苑与欣悦苑相临,到底是静乐心思缜密,于是笑着说道,“去将忘忧苑收拾出来,以后就给三少爷居住!”

“三少爷,三少爷……”管家小心的看向玉云衣,有些话想问又敢问。

“三少爷身估不适,以后要静养,也是因此无影门才奖三少爷送回,你去嘱咐厨房炖些补品来。”玉水风三言两语就将这事带过,知道玉云衣不能久站,随即扶着他绕近路走往南边的忘忧苑,不过几步,又补充道,“天色晚了,三少爷连日赶路需要休息,就不需要通知少夫人与秦公子了。”

“是!”管家点头,然后将下人驱散做各自工作。

彩灯光辉层层晕晕,夜正开始。

前行的丫鬟高举着灯笼,灯光照出几抹人影,如夜一般朦朦胧胧。前往忘忧苑对常人来说不过极为简单的事,可对于此时的玉云衣……全身虚弱,似除了呼吸再也寻不到一丝多余的力气,只能依附玉水风强有的臂膀支撑。

南面的几个小苑是一横排,前往忘忧必定要经过第一个欣悦苑,玉水风戒备的扫了眼欣悦苑的苑门,随即就见一条斜斜的影子移动出来。

双眉一敛,玉水风不由加重了手上力道,此时天气已经暗沉,依着朦胧灯光应该看不清晰人的面容,何况被发丝遮掩。想着玉水风放心许多,手臂微然放松。

“水风!”秦俊笑着自苑门内走出,一眼就看见其身旁附依的雪白人影,满眼的趣味藏在眼底滑动。带着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位……难道是云衣公子?”

一觉察有人靠近,玉云衣立即将头低下,整张脸贴在玉水风的脖颈间,抿紧了唇,难堪的情绪点点堵塞呼吸。

“正是家兄!”玉水风觉察到他的反应,轻动手拍了拍作为安慰,“秦兄,家兄连日路途幸乏,有事就改日再谈吧!”

“哦,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秦俊点头,却在玉云衣走过他时,蓦然带笑说了句,“早闻云衣公子大名,待公子身体略好,定当拜访!”

玉云衣身体一紧,总觉得那话事带着邪气,这人就是宰相之子了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忘忧苑因是客院,只有西院的五分之一,但苑内必定是少不了一片花圃,另有摆设的各类盆景,也算清幽恬静。

玉云衣坐在窗边,窗外夜色浓郁,夏虫依旧没有烦闷的鸣叫着,花香亦如在西院一般,只是赏景的人心境改变。暗自摩挲着腰间的玉,玉云衣抿着唇,感觉心就如被柳枝拂动的湖面,一层层的水纹荡漾,乱的理不清,道不明。

“哥哥,很晚了,你睡吧!”玉水风站在身后看了许久,只觉得那身体单薄孤独,很想上去抱着他,却知道不可以。

“你回去吧!”玉云衣没有起身,似乎也不打算去睡,将胳膊搭在窗口,头一偏枕,愣愣的看着漆黑的夜色出神。

“对不起……”走近几步,玉水风靠着他跪下身,如往昔一般将头枕在玉云衣的膝上,阖了眼。逸出嘴角的是少见的疲惫,“哥哥,对不起……”

随着他的话,玉云衣的心也紧随着抽紧,很想如以往一样摸着头安慰,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少爷,少夫人来了!”丫鬟在门外通禀道。

随着话音,玉云衣似被猛然一击,迅速的推开玉水风想赶紧回到床榻,他不能面对那个女子。

“哥哥。”玉水风看出他的心思,将他扶了过去,放下床帐后才轻语道,“若是你不想见,那就谁也见。”

玉云躺着没有接话。

玉水风又略站了片刻,静静退出。

门外,秦婉正敛神凝思,实在想不透为何玉水风出门一躺就带回了玉云衣,而玉云衣……她是很有印象的,那绝世的容颜生在男子之身远比女子更惑人。

随着门开,玉水风迈步而出,“你怎么来了?”

初听这句话,秦婉只觉得委屈,似乎指责他不该来,可转思一想说道,“我也是听说哥哥回来,似乎身体不好,所以来看看。”

玉水风一听她的称呼就皱眉,却又无可指责,只得说道,“他睡下了,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他不喜与外人接触,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秦婉见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禁追问道,“你要留在这里?”

“我还有点事要交代,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你也知道,西院起了大炎,我总要过问一下。”玉水风脸色镇定,拍拍她的肩笑道,“先回去吧,若休息不好眼角可是会起皱纹的。”

“可是……好吧!”尽管十分不愿,可秦婉也只得咬咬牙点头离开。

玉水风瞟了眼门口站着的两名丫鬟,挥手道,“你们都去苑门口,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是!”丫鬟们不敢置疑。

玉水风眼角略挑,淡声说道,“你们继续保护公子,一切见机行事!”

四处寂静一片,没有回应声,仿佛只是玉水风在自言自语。当玉水风离开忘忧苑,一条黑色人影闪过。

与忘忧苑相临便是彩香苑,房内灯火通明,玉水风径自走入,随后两名丫鬟两名小厮退至苑外。

“门主!”静乐半低着头,歉疚道,“恕属下失职,未能看好公子。”玉水风神色平静,沉敛的眸子蓦然抬起,冷声说道,“之前的事不予追究,你在玉府的使命就此结束。”

“遵照门主命令!”

“其实你的性子很适合礼佛!”玉水风挑出一笑,目光越来越深沉。

静乐微然抬眼,却未出一字。

第二日,天刚拂晓,整个玉府又是忙碌一片,大门口停着一辆素色马车,下人正在将简单的行李搬上。

“小姐!小姐!”小翠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跑进房中。

此时秦婉正端坐在菱镜前,一双沉思的眼睛被惊的闪了认,略有愠恼的轻斥道,“何事大惊小怪!你越来越不懂规矩。”

“小姐,是大事!”小翠因急于跑路,呼吸尚有些不顺,却也不顾得许多,边喘着气边说道,“那个,西院的静乐要走了!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呢。”

“走?”秦婉一愣,随即起身朝门外走,“她去哪里?为什么突然间要走?”

“我听丫鬟们说的,说是因前夜里的大火,静乐姑娘受了惊,认为自己住在玉府不适宜,要前往灵泉寺长往礼佛。”小翠眨着迷惑的眼,小声嘀咕道,“我实在想不通,那个静乐到底在想些什么,姑爷看起来……怎么会同意她走呢?”

秦婉抿唇不语,心内却另有想法。走了一会儿,穿过门廊就是开阔的前堂,天色还未全亮,门上悬挂的灯笼尚未熄灭,亮在将明而未明的时候反更觉得清晨的凉。

“少夫人!”管家见秦婉忙低下头,“少爷正和静乐姑娘在堂内用茶。”

“恩!”秦婉点点头,进了堂中就见那两人坐着交谈,面上没有离别的痛与惜,十分的平静,也因此透着一些怪异。

“婉儿,你是来送静乐的?”玉水风弯起一笑,对上她眼中的疑虑说道,“我一早就说过,静乐是喜静的人,如今西院发生那样的事,或许是丫鬟无心造成,可静乐相信因果,所以准备住到寺里长期礼佛。”

“哦。”秦婉紧蹙的眉宇并未因这话而松展。

“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静乐起身,脸上依旧是沉静无波。

“静乐要走?”

还未等静乐走到门口,先有一人立在门边,静乐略一低首道,“见过秦公子!”

“姑娘不须多礼!”秦俊的目光越过她望向其后的玉水风,十分费解的问道,“你当真同意将静乐送走?”

“她自己的要求。”玉水风淡然回道。

“少爷,马车都准备好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起程了?”管家前来禀报。

“恩!”玉水风将静乐送到大门口,然后不再送,目送马车远行方才返回,“秦兄起的好早,可是要出门?”

“看望云衣公子!”秦俊蓦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邪光。



第五十六章 特别的殷勤(上)
忘忧苑内一片清幽,乍闻几声清脆鸟啼,兼着淡淡花香,仿佛在此处真的能忘忧一般。

一步步缓慢的移向窗口,玉云衣挑起眉梢,尽管仍觉无力,却比昨日好了很多。在屏风外站着一名丫鬟,他知道是曾经在西院服待过的,想必也是玉水风特地安排的人。

突然见院门处走来几人,玉云衣心里一惊,忙将窗户掩上,连声嘱咐丫鬟道,“说我身体不适,任何人也不见!”

“是,公子!”丫鬟应了一声,随后退出将门阖上。

玉水风三人刚巧走至门口,见丫鬟退出门外心中已猜出几分,却依旧是问道,“他可醒了?”
“回少爷,公子说身体不合,不想见客!”丫鬟如实回道。

“身体不适?”秦俊关切的走近几步,客气的淡气道,“若是如此可要请大夫来看看,有病可拖不得。”

“想必是几日来太过疲累,休息几日就好了。”玉水风看了眼虚掩的门,抿了抿唇,“还是改日再来看吧。”

“这怎么行!”秦俊突然正色,面带指责的说道,“你这个做弟弟的也太不称职,如今云衣公子身体不适怎么能不理,这样吧,我略懂些医理,就为公子看看。”

“秦兄!”玉水风未来得及阻止,前面的人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抹根鸷滑过眼底,玉水风快步跟上。

秦婉一直不言语,旁观着二人的对话及语气,总觉得一个在探究,一个在隐藏,而在潜意识中,使得她对玉云衣起了莫名的排斥。

早在他们对话时玉云衣就走回了床榻,将几层薄如蝉翼的帘帐放下,倚坐在床头,依旧感觉不塌实,甚至有莫名的忐忑。

“哥哥。”赶在秦俊之前越过宽大的屏风,玉水风一眼就看向晃动的帘帐,而床中那个身影隐在帘帐之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扫过一眼,玉云衣看见三人靠近,其中一名是女子,定是秦婉无疑。尽管隔着帘帐看不清面容,但玉云衣依旧不敢正视她,微然别开脸。

“婉儿见过哥哥,听说哥哥身体不适,可要请大夫瞧瞧?”秦婉温婉的出声问道。

“不必!”唇动了半晌,玉云衣终于轻吐出两个字。

自窗口溜进的风吹动如纱似的帘帐,白色的帐帘被掀起一条小小缝隙,随后又快速紧合,却也使有心之人窥见了那淡漠的侧颜,柔滑如缎的发丝衬着如玉的容颜,柔长的睫扇随着风微然颤动,绝对是一见难以忘怀。

秦俊心下突的一震,双睃微敛,尽管未看得分明,但只一瞥足以相信床内的人姿容非常,想见的渴望甚至盖过了原本的目的。

收敛收神,秦俊含笑说道,“云衣公子不想劳烦弟弟也是情理,但你若真的病了,最担心的可是水风和玉家两位老人,若不嫌弃,可否让在下为公子看看?”

“不必!”玉云衣略有慌张的背过身。

“云衣公子……”秦俊正欲再说,一旁的人示意他停止。

“秦兄,算了。我哥哥不喜与人打交道,还是让他休息吧。”玉水风口气不容拒绝。

秦俊敛了眉,却依旧执着的笑道,“难道是云衣公子不愿见我,所以才托词身体不适?”

“秦兄多心了!”玉水风对于他的难缠早有领教,但在面子上却不能怎样。顿了顿看向晃动的帘帐,轻声道,“我哥哥生性如此,并非有意针对秦兄,还请多为见谅!”

“哦!”秦俊似信将疑的点头,无所谓的笑笑,“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以后时间多的是,熟悉之后云衣公子一定愿意见我。”

玉水风敛起眉,一抹担忧闪过眼帘。

“水风,既然哥哥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就别在这里打扰了。”秦婉此时不去深究玉云衣的反常,而是想带两人离开。

“云衣公子好生休养,待改日再来拜拜访!”秦俊无声挑起一笑。

“秦兄请!”玉水风临出门前望了眼床中的人影,嘱咐丫鬟好好伺候。

“等等!”玉云衣突然出声叫住他。

“哥哥有什么事?”玉水风收回脚。

“我想见见临秋!”玉云衣轻声说道,其实也没有把握他会答应。

玉水风沉默,随之轻笑,“哥哥放心,我已经派人给莫将军送信,想必他也快到了。”

门外的秦俊挑眉,嘴角掠过兴味的笑,看丐来传言是真,玉云衣与莫临秋关系果然极为不错。

“少爷!”

玉水风一行人刚走出忘忧苑门口,管家匆匆从迎面而来,“少爷,刘掌柜有急事,正在书房外等候。”

“知道了!”玉水风眉峰一扬,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事,歉意说道,“秦兄,十分抱歉,我有事要处理,就不能奉陪了。”

“无妨,你尽管去忙,有婉儿陪着我是一样。”秦俊无所谓的笑笑。

“好!”玉水风不经意的看他一眼,随后离开。虽然知道秦俊心中的算盘,但对于自己的部;署还是相当放心,至少明着他不敢乱来,暗地里也不一定是亥宁的对手。

清晨,并州城里已经十分热闹,可这只局限在菜市区。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最后在玉府门口停下。

“莫将军!”门口的下人见了来人忙上前牵马。

“你们三少爷在哪里?带我去!”莫临秋焦急的催促。

“莫将军请随我来!”管家听到马蹄声就往府门口走,心中已猜想到是谁来了,“三少爷住在忘忧苑,自昨天回到府中就身体不适,却不肯看大夫。莫将军与三少爷交情深厚,你可要劝劝他,说不定他会听你的。”

“恩!”莫临秋也不怪他话多,急匆匆的脚步正发纷乱的心情。

他疯了?不是被无影门捉去,为何突然间又将他放回来?今日一早就接到玉水风派人送来的信件,一瞬间以为是在做梦,心猛的揪成一团,莫不是他受了折磨……

“莫将军,到了!”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莫临秋的兀自猜想。

莫临秋这才认真的看向眼前的院落,,景色如何并不能吸引他的目光,倒是那紧闭的门窗,令他想到忧愁的玉云衣。

“你下去吧,我想与你们三少爷单独谈谈。”莫临秋支开丫鬟,推开门走进,阳光照进错暗的室内,也带进几许温暖。

反手又将门关上,莫临秋将窗户打开,日光刚好撒在床前。

“是临秋吗?”玉云衣的声音不知觉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期盼。

“云衣,是我。”莫临秋心里泛过阵阵心疼,轻步走近床畔,掀起白色纱帐,终于看见阅别已久的人。似比以往更加消瘦,也失了以往的精神,“云衣,你哪里不舒服?我找大夫给你看看……”

“真的不用了。”玉云衣沉下眼帘,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努力云淡风轻的说道,“不过是连日赶路达过劳累,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莫临秋见他眼神似有闪躲,不祥的预感升起,激动的抓住他的双手,急声追问道,“是不是无影门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玉云衣闻言脸色更加惨白,愣愣的张着眼失神的看着莫临秋,颤动的唇已说明了一切。

“云衣……”见他如此反应,莫临秋自然明白,怒火炽烧胸间,以从未有过的狠厉口吻说道,“你告诉我,无影门门主是谁?我定要为你报仇!”

眼帘闪动几下,玉云衣回了神,却只是苦涩一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莫临秋的怒气一刹那窒住。

“我不想再提,你不要一再提醒我……”玉云衣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怒,一双眸子内泛起迷离水气,抿紧了发白的唇低下头。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怎么可以说那是他的弟弟?无影门,此时玉云衣的思绪已经很清晰,所谓神秘的无影门门主定是玉水风无疑。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说,他不想看着唯一在乎的两个人相互仇杀。

嘴角掠过苦涩,不管玉水风对他做了什么,终究拿他当作弟弟,不管有无血亲。

“云衣,云衣……”莫临秋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既然你不想提那就忘了吧,我们再也不提。”

“你这段时间过的如何?”玉云衣敛了敛眼,淡然将话转移,心中有那么一个想法,却不敢贸然说出口,毕竟是‘隔墙有耳’。

“不过是忙着朝迁里的事。”莫临秋顿了顿,似有话想告诉他,可却十分犹豫。

“你想说什么?”玉云衣看出他的异样,料想是与玉水风有关,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吧,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承受。”

“玉水风……”

莫临秋刚要开口,突然门外有丫鬟行礼之声,“奴婢见过秦公子!”

第五十七章 特别的殷勤(中)
  秦俊温文有礼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云衣公子,我可否进来?”

  “秦公子请进!”玉云衣将帐篷合拢,许是由于对方是秦婉的哥哥,许是由于对方太过邪气,总令他感到不舒服。

  门应声而开,暖洋洋的金光曳进一条长长的身影,拳俊绕过屏风,一眼就见莫临秋坐在床侧,而那略带晃动的帘帐显熬是刚放下。

  “莫将军!”秦俊笑着打着招呼,关切的问道,“不知云衣公子是否好了些?”

  “多谢秦公子关心,我方才已经看过,云衣也无甚太碍。”莫临秋对秦俊本就有一定的戒备,如今他这么‘关心’玉云衣……必不单纯。

  “莫将军与云衣公子的关系真是好,早些时候我想弗为云衣公子看看,却未得到批难。”

  秦俊用着玩笑的口吻说着,眼神却别有深意。

  “秦公子言重了!”莫临秋眼神一转,问道,“秦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一是看望云衣公子,二来则是想亲眼见见云衣公子。”秦俊毫不隐藏的直言,在离床几步之处坐下,说道,“云衣公子有很多传闻,实在是听的太多,因此特别好奇,还希望云衣公子能成全。”

  莫临秋虽然觉得他言语很正常,却依旧隐约觉得他别有目的,轻然讽笑,或许是在朝廷中呆得久了,疑心也重了起来。

  “云衣公子?”秦俊见床内的人没有回话,眉梢一挑,略有微愠。

  “我累了!”玉云衣亦升起愠怒,尽管+声音淡然,可人已躺下,显熬不愿再有所交谈。

  “那我就不打扰了!”秦俊收了笑,离去时眼角似闪过一抹冷色。

  莫临秋望着秦俊离开,不由猜测他的用意所在,然思索半晌,最可能的原因便是玉云衣容貌的吸引力。敛下眼,焦虑的神色布满整张脸,秦俊在外的名声可不好,特别是传言他喜好男色,如今他又与玉云衣只隔一座院落。

  “临秋?”知道秦俊离开,玉云衣翻身而起,掀开纱怅正好看见他满是担忧的眼,“你在想什么?”

  “你以后要小心他。”莫临秋也无法说的太多,只能如此嘱咐。

  玉云衣动了动眼,知道他有所隐瞒,但他不说定是有所顾忌,因此也不追问。转头望向窗口,阳光明媚,一点点勾着他的心,望的久了,竞觉得屋里十分冷清。

  “想出去?”莫临秋看出他的心思,取笑道,“又没有人阻拦你,干嘛露出那种像小老鼠一样可怜的目光,走吧!”

  “我……”玉云衣淡笑敛眉,顷而说道,‘我身体不太好,走路很吃力,而且……我也不喜欢被别人看着,那会让我有罪恶感。”

  “云衣?”莫临秋蹙眉,完全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神一闪,想到之前说起他被劫持一事,难道是因为……想着莫临秋亦生出浓烈的自责,“云衣,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当初我应该亲自去,这样你也不会……”

  “不关你的事!”玉云衣忙打断他的话,勉强一笑,自床上起身,扶上他的肩膀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只是得辛苦你。”

  “再辛苦也行!”莫临秋笑着站起,抓住他的手,扶住他的腰,一时心疼不已,“你瘦了好多!”

  “过段时间就长回来了。”不知为何玉云衣觉得这样的姿势很怪异,低垂的面色极为不由然,抿了抿唇,说道,“临秋,扶着我的手就好。”

  莫临秋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我也是担心你,只抓着你的手哪里扶的稳,万一你摔倒的话我的责任就大了。”

  “我哪里就那么脆弱!”玉云衣带着几分困窘的说道。

  “云衣!”莫临秋突然脸色一正,有丝探究的问道,“你完竞为什盘这么虚弱?似病非病,很怪异!而且,依照无影门的行事,如此就将你放了回来,果真是令人难寻章法。”

  “我也不知道。”玉云衣垂下眼帘,吃的是什么药他不知道,只知道他会全身乏力,面露不足之色,玉水风却很坚定的说不会有副作用。

  “不知道也算了,我们出去!”莫临秋总觉得他有心事,也不逼问,扶着他出了房门。

  苑内景色说不上多美,却很宁静,偶而一只嗡嗡的蜜蜂飞过花丛,更衬托出苑子的静。莫临秋准备让丫鬟搬来大椅,却被玉云衣阻止。

  “扶我走到那里吧!”玉云衣指着靠近院墙边的一方花圃,旁边随意的摆着几块圆石。

  “好!”莫临秋依言扶他过去,松手时不经意看见他腰间佩带的玉佩,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也戴这东西了?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喜欢这些烦琐的挂饰。”

  “一时兴起,所以戴着。”玉云衣淡淡的说道,心里却被撞了一下,不由伸指触摸,若是他能狠心摘下这枚玉佩,是否就代表可以不再顾念那层本就不真实的兄弟之情。

  “是他送的吧。”莫临秋立即就猜到了,对于玉水风总有太多的疑问,可当着玉云衣的面又不忍心说出口,沉重的叹了一气,说道,“云衣,他并不是你亲弟弟,若是……我是指,若他出了事……”

  玉云衣一震,总觉得他似隐藏着许多秘密,又是牵涉到玉水风,眸予急速的眨动两下,迷茫的氤氲流转,“临秋,你宄竞想说什么?水风怎么了?

  见他如此反应,莫临秋更是不可能将实情相告,只是轻笑说道,“没事,我不过随便说说。”

  “是吗?”略眯着柔长的眸子,玉云衣面露不信。

  “因为你太关心他,我不过是担心你不顾自己,所以才随口说说,你倒也学会多心了。”莫临秋在旁边的一颗石头上坐下,闲谈的说道,“你可知道他除了娶亲之外,还有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妄,一直住在喜院,只是前夜突然起了大火,今日一早那女子就离开了玉府,前往灵泉寺长住礼佛。” “哦!”玉云衣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他当然明白一切都是玉水风的安排,正如此刻暗处定有一双眼睛监视。

  甩开一身衣袍,不小心扫上一旁的花圃,打落几片花辨飘落,衬在雪衣上别样好看。玉云衣将双手展开搁在腿上,柔弱无骨的手泛着玉瓷般的光洁,修长犹如水葱般让人惊叹。感觉掌心被照的暖了,玉云衣收起手掌握上片刻,随后再展开,如此反复。

  莫临秋静默的看着那双手,偶尔拈眼望望半垂的眼帘,没有开口询问这样做的原因,但他知道,玉云衣只是想要自由,可偏生因对玉水风的过分关心令他无法真的放开。

  “有时候我在想,若是离开了这里我会做什么?”玉云衣太起眼,望向高墙外的天空,蔚蓝一片,远远点缀着一两丝云,突然冒出一点奇想,失笑道,“或许我该去辽阔的革原,每日牧马,听说草原上的落日也很每。”

  莫临秋没有插话,脑海却浮现出一身雪白衣衫的玉云衣骑在健壮的马首上,悠闲的走在一片绿色无垠的太草原,风吹起,卷起草浪层层,也掀起他的雪衣翩跹。

  “恩……或许,我可以去雪山!”玉云衣幢憬的眯起眼,星星点点闪耀在如水的眸子里,嘴角也浮起一生浅笑。

  莫临秋闻之也笑,一片冰天雪地的雪山之颠,一身雪衣的玉云衣站立,那头被风吹起的如墨长发应该最吸引人。想是世间会流传出一个神话,关于雪仙的神话。

  “或许……住在深山里也不错!”玉云衣又假设道,却听得一声嗤笑,转头皱眉,“你笑什么?”

  “没有!”莫临秋十分抱歉的摆手,忍下笑之后说道,“你若真想去也不是难事,只是……你要舍下其他的东西,你能吗?”

  玉云衣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只能回以苦涩轻笑,“不过是随便说说。”

  “云衣,你该有自己的生话!”莫临秋板过他的双肩,对着那双总盛着愁绪的水眸,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就算你将玉水风当作弟弟,可现在他已经娶了妻,有事业,男人拥有的他都拥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反观你呢?什么都没有,他若真的在乎你这个‘哥哥’就不该这么对你,不公平!

  “世界本采就是不公平的!”玉云衣平淡的说着,可眼中却滑过一丝淡淡恨意,或许他没有觉察到,却被对视的人看的分明。

  “云衣?”莫临秋因那陌生的神色而诧异,他从未想过这种情绪会出现在玉云衣的眼中,能值得他产生恨意的事……,莫临秋有些不敢想。

  觉得到露了心事,玉云衣慌张的掩下眼。

  “云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莫临秋心跳加快,竞不敢将猜测说完。

  “不是!你别乱猜。”玉云衣知道是他想歪了,却也是‘歪打正着’,努力装做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是上一辈的事情,我想,上天之所以让我与水风成为兄弟,就是有心要化解前世的仇恨。”

  经他一说,莫临秋这才想起前不久查出的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你还记得有人拿着你娘的画像寻找一事吗?”

  “难道你查出来了?”玉云衣深感意外,一直以为玉水风都瞒着他,即使提及也是含糊其词,若是莫临秋查到了……竞对答案有些忐忑。

  “没有!”莫临秋摇摇头,却发觉他神色有些紧张,误以为是对陌生亲人所产生的情绪,歉疚的说道,“云衣,很抱歉,我查不出对方究竞是什么身份。”

  还有一部分话莫临秋省略了,对方身份虽然模糊,可也有个大致轮廓,但所指的方向……令他有些担忧,怕对方并不是寻画中人,而是借着此番旗号另有所图。

  “没关系,其实有没有亲人存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玉云衣淡笑,似乎不愿难得的好心情转变,随意说了句,“临秋,你可知道我学了样手艺。”

  “恩?”莫临秋望向他,在他眼中看见一抹少有的兴奋,掺杂着孩童的纯真,不禁顺着他问道,“学了什么?”

  “酿酒!”玉云衣想到曾经的那一个月,整日酒香弥漫周身,不饮也醉,噙着浅笑,阖上柔长眼帘回味的说道,“当端着酿好的酒坐在树下,几丝光线照在身上,闻着酒香,深一吸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开满了奇异花朵,只单是掠耳的轻风也会成为世上最动人的音乐。”

  “是吗?”莫临秋看着他陶醉的模样,心头的疑问全都冒了出来,终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云衣,你跟谁学的酿酒?在什么时候?”

  “就是在……”玉云衣蓦地张开眼,后半截话卡在嗓子里吐不出,一时大意就差点说漏嘴,抿紧唇,玉云衣躲过眼不再开口。

  “看来你在无影门过的还不错!”莫临秋挑起一抹讽笑,只觉得心间发闷。

  “对不起!”玉云衣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歉,总之他就是觉得对莫临秋亏欠太多。

  “你并不亏欠我!因为你是我最好能朋友,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莫临秋不愿让他心理有负担,于是笑着戏说道,“等你有空的时候酿坛酒给我尝尝,可要专为我酿制,就当是报答我吧!”

  “那是当然!”玉云衣认真的点头。

  莫临秋见状不由的笑出声, “你这样真像个孩子。”

  “若能真成为孩子就好了。”玉云衣眯起双眼,盯着眼前的盆景,不由想起小时候的情景,虽然要被逼着穿女装,被逼着学各种礼仪和乐器,可总有个小小的身影安慰他,如今想起不会觉得苦,只会感到甜蜜,“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将我当成女子教养。”

  “为什么?”莫临秋只是顺着他的话问。

  “她恨我娘,所以她会将一切加诸在我身上,我本是男儿身,却行女子之事,你说有比这更可悲的吗?”玉云衣谈起方巧然,似乎已不觉得恨,“其实她也很可怜,我娘死了,可这二十多年她依旧饱受折磨,世间果真是情最伤人。”

  沉着眼,莫临秋不再接话,只是望着他苍然的神情凝思。

半晌,莫临秋心里一动,小心的说道,“云衣,我带你走吧!”



第五十八章 特别的殷勤(下)
  风掠过额前低垂是发丝,柔长的眼帘也随之轻颤,玉云衣轻笑,语气中有几分说不出的苦涩.“走?去哪里?”

  “草原,雪山,或者是深山隐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莫临秋急迫的语气似恨不能现在就带他离开。

  “临歌!”玉云衣笑的平静,转过眼望着他,“你能走吗?”

  “我……”莫临秋被问的话塞,黯然的垂下眼,的确,照他目前的身份与职责根本无法抽身。然而若要等到这件事情结束,玉云衣又未必会和他走,终是无奈的叹息,“云衣,我是不能将你带走。’

  “我知道,你有属于你的责任!”玉云衣反倒轻松许多,但是莫临秋的话一直在心里盘旋,或许他真的应该离开这里,找个自由自在的地方生话。

  日光逐渐移动,傍晚时莫临秋已经离开,玉云衣斜倚在窗口看落日晚霞,想象着此时草原上的情景。修长的手指不断拨弄腰上的玉佩,时而攥紧,时而又松开,阖了阖双眼,仍旧是下不了决心是否放手。

  “奴婶见过秦公子!”蓦熬一声惊醒了玉云衣的沉思。

  焦急的窗口站起身,发软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艰难挪到床畔,刚放下帘帐一条斜斜的长影就拽进屋内。

  “云衣公子这么早就休息了,”秦俊对着遮掩的帘帐轻笑,径自走到床边坐下,略然压低了身子,逼视帘帐内的人,“莫将军才刚走你就累了?也难为你体力那么好,竞陪了他一天!”

  玉云衣蹙起眉,感觉他似话中有话,向床里侧移了移,说道,“我与临秋是朋友,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说。”

  “哦,云衣公予的意思是与我没有话讲,因此不愿相见?”秦俊故意歪曲理解,脸贴在柔软如纱的帐帘上再次向床里的人靠近,“想见公子一面就这么难吗?”

  “秦公子!”玉云衣被逼的愠怒,不安的抿了抿唇,“多谢秦公子前来探望,我累了,公子请回吧!”说罢背过身,尽管隔着纱帐看的朦胧,可忐忑的心情并不因此减少。

  “云衣公子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秦俊突然压低了声音,邪气带笑的声音轻轻的飘出,“难道云衣公子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说什么?!”玉云衣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黍俊见了他的反应很开心,不过是随意一炸,果然有用。

  “为了云衣公予,我可是煞费苦心,这是我特地命人准备的人参汤,补气的。还希望云衣公子能领情。”秦俊说着将一只汤碗端到帐边。

  玉云衣想了想,伸出手去接。或许秦俊的性情本就如此放浪不羁,但起码还没有强制掀帘,已是留有礼貌了。

  盯着仲出帐外手,修长柔软,泰俊心内更是鼓噪不已,帐内的人

  究竞是什么模样?

  “多谢!”玉云衣接了碗端在手中,不停的想着他方才所说的话,他为什么也会知道那件事,而且那语气……似乎查到了什么。

  “云衣公子为何不动口?凉了可就不好了。”秦俊笑着催促。

  如此就是盛情难却,玉云衣只好拿起汤匙喝了两口,被帐外那双眼睛看的混身不自在,迫切希望玉水风能来解围。已径一整日了,看来他又是极为繁忙的一天。

  “如何?”秦俊突然问道。

  “……多谢”玉云衣愣了愣,也好将碗再交给他,于是要唤丫鬟来取。

  “云衣公子太客气了!”秦俊说着将手伸进帐内拿走碗,不知是有心或是无意,触碰到玉云衣的手背。

  如今的玉云衣对于这些接触十分敏感,可见对方一脸泰然又不好说什么,如此应对甚是疲累,加之本就与莫临秋谈了一天,也觉得累了。蓦然挑眉,玉云衣抬手摸向额头,无端间竞出了层细汗,而且…… 身上逐渐发热。

  看出他的异样,秦俊敛下眼中笑意,面若关切的问道,“云衣公子不舒服?”

  “不过是有些热。”玉云衣很想将帐帘掀开,或许吹些凉风就好。

  “可能是人参的功效吧。”秦俊猜测的解释道,此时的玉水风还在处理突发事件,估计是到明日是无法回来。此时的药必定是开始挥发,于是试着建议道,“云衣公子不妨吹些风,可能会舒服些。”

  “不碍。”玉云衣不断拭着额上的汗珠,略将身上的衣袍松了松,似乎感觉好受些。

  “云衣公子,是否更热了,”秦俊凑进几分,邪邪的气息的透过帘帐吹出。

  玉云衣一震,不是介意这暧眯的气息,而是……身体竞然喜欢,似乎这样就舒服很多。强力克制着想贴近的冲动,玉云衣咬紧牙,脑中有些恍惚,不知这究竞是怎么了。

  “秦公子,我、我不舒服,要休息了。“玉云衣抿紧了唇,身体内乱窜的渴望陌生又恐怖,迷茫的眯起长眼,被小虫噬咬的感觉十分难耐。

  “不需要我帮忙吗?”秦俊阴沉的挑起嘴角,始终不出手,就是要看他能忍耐到几时。

  “秦公子请回!”玉云衣几乎要失去理智,急促的下了逐客令。

  “我岂能一走了之!云衣公子既然不舒服,不如让我看看,我也略懂医理的。”秦俊笑的恶毒,可惜此时的玉云衣并未看到。

  玉云衣痛苦的敛着双眉,想着许真的是病了,将信将疑的轻问道,“秦公子当真会看病?”

  “略懂一二!”秦俊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

  又犹豫了几分,玉云衣终于将左手伸出,“麻烦秦公子了!”

  “云衣公子容气!”秦俊眯起眼,将手指按上他的腕,却总有意无意的滑动,让意帐内人的反应,邪气的笑不时闪过眸子。

  “秦公子!”玉云衣如被火烫了般抽出手,深吸两口气问道,“我是不是病了?”

  “公子是否感到很热?身体如被撩拨,一阵阵的发烫,却渴望得到什么……”秦俊用了平静的声音,可眼神却满是肆意的取笑,未曾想过传说中的人竟会如此单纯。

  “……”玉云衣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身体为何会这样,却也隐约觉得不对。呼吸越来越沉重,仰着脸靠在床上,衣袍已往被褪下一半,感觉到那双眼晴火热的注视,强忍着体由的炽热将衣袍裹上身。

  “云衣公子?”秦俊贴进几分,伸出欲去触摸那张朦胧的容颜。

  “来人!”玉云衣蓦的张口叫人,却不期然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娇弱,极富魅惑与挑逗。

  目光再次沉敛,秦俊看着应声走近的丫鬟,不得不退开几分。

  “公子?”丫鬟听到玉云衣的声音反常,瞟了秦俊一眼,随后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们公子不舒服,还不赶紧将他扶出来看看!”泰俊抢先一步说道。

  “公子!”丫鬟一听就着急起来。

  玉云衣咬着牙,实在忍受不住,帐内就如紧闭的蒸笼,恍若下一刻就无法呼吸。一把掀开帘帐,玉云衣虚软的趴在床沿,一瞬间的凉意令他感到无比舒服。

  “公子!”丫鬟一见他的模样大吃一惊。

  秦俊却看的愣了,如水似晕的发丝由头上顺滑垂散,直倾下地面,发下半掩的面容……绝对可说见之难忘,兼之此刻那微蹙的眉,半垂轻颤的柔长眼帘,双颊上淡淡的红晕,勾魂摄魄也就如此了。

  “公子稍做忍耐,奴婢这就去请大夫!”丫鬟不敢耽搁,匆匆转身就要奔出。

  “等等!”秦俊叫住她,严肃的说道,“不必请大夫了,公子的病我能治,你退出去,不许旁人来打扰。”

  “可是 ”丫鬟面露扰豫。

  “还不出去!”秦俊声音里添上几分冷色。

  “是!”丫鬟忙恭身退出,掩上门时眼光流转,悄然与另一名丫鬟耳语几句,随后快速出了忘忱苑。

  过了一刹那的舒适,此时玉云衣感到排山倒海的热浪又再度袭来,双手死死的攥紧锦被,想以此抵制体内莫名的骚动。

  “云衣公子……”秦俊眯着眼盯视,蹲着身贴近他,伸手挑起那垂散的发丝……

  玉云衣抬手将其打开,潜意识中觉得应该找个凉快的所在,撑着从床上起身,摇摇晃晃的移到窗边。一接触到可以支撑的地方,玉云衣立刻紧倚,将头探向窗外,贪婪的享受着傍晚的轻风。

  “这样是不行的,我帮你。”秦俊低哑的笑着靠近,抬手大胆的抚上玉云衣的背,立即听到一声压制的低吟,无意也是对他下了催情剂。

  此时的玉云衣已往感觉无法忍耐,甚至想靠近身旁的人,可残存的一丝理智极力的克制,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一些,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那碗人参汤……

  “你、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本就虚弱的玉云衣,再加上克制体内的欲火,早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丝毫无力再挥开背上的那只手,身体更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好东西!”秦俊亲昵的贴在他的耳畔说道,一提力拦腰将他抱起,感到怀里的人依旧忍受不住贴进他几分,不禁得意的弯起唇。那可是强力春药,任是武林高手也抵制不了,何况他!

  “不……”玉云衣只能嘴上拒绝,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贴近。

  “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秦俊低声的哄着,眼底滑过迷醉,将玉云衣搁在床上,手指点点移动在那张如瓷器般光滑,泛着玉的光彩的面容,不无赞叹的说道,“云衣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或许我能为你谋个好去处。”

  “恩……”玉云衣蹙着眉,耐不住的将衣袍扯开,略显消瘦的身体赤裸的呈现出来,被咬的通红的薄唇闪着点点惑人的光,半敛的迷离长眸无一不是催情春药。

  秦俊正欲压上身,却突然听到门外忽促的脚步响,忽进闪过一眼阴鸷,咬牙看了看床间的玉云衣,万分不甘的起身正色站立,却故意不去掩盖敝露春色的身体。

  当玉水风绕过屏风时,眼前的一幕几欲令他杀人,低沉阴冷的低吼道,“都退出去!”

  身后跟随的几名下人骇然一愣,赶紧依言而出。

  “云衣公子病的不轻。”秦俊轻佻的笑着,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暧昧的眨了下眼。

  捏紧了双拳,玉水风强力克制想将对方掐死的冲动,快步走到床边,一见玉云衣的面色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俊!胆子够大!玉水风恨恨的抿唇,下沉的眼内尽是狠厉杀气。

  蓦然一只手伸向玉水风,回神一看,玉云衣已是满眼氤氲,唇边不断逸出灼热的气息,上身的衣袍已经全数褪至腰间。身上玉色肌肤因情欲的折磨泛着淡淡的玫瑰红色,也使得其本身所带有的淡雅之香变的异常惑人。

  “哥哥……”目光沉下几分,玉水凡一时定着身,任由那两条光滑的手臂缠上白己的脖颈,呼吸随之沉重。

  玉云衣迷离着长眼,已经看不清眼前是谁,只觉得与一开始不同,更觉亲昵。阖着眼,将双唇贴上,本能的探出舌与之交缠,似乎真的好受许多。于是身体贴的更紧,紧紧的缠着怀抱中的人,一丝一毫不愿放松。

  “哥哥……”玉水风不再坚持,热切的吻落在那光洁的脖颈与胸前,将碍人的衣服全数除去,敛着深沉的眸子凝视。

  就是一个空隙的暂停,玉云衣立刻焦急又不安的缠上,反将玉水风压在身下,生涩又笨拙的亲吻抚摩。

  位置突然的颠倒与玉云衣的大胆都令玉水风惊愕,看着趴在身上的人,玉水风有那么一丝的恍惚。

  “恩……”玉水风突然吃痛的拧眉,低眼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玉云衣因掌握不住力道.险些将他胸前的突起咬下,此时觉察到身下人的疼痛,正以一种十分无辜又无措的眼神看着他。

  玉水风正考虑如何安慰他时,突然逸出一声轻叹,显然身上的人不经意碰到了敏感的地方。玉云衣则痛苦的拧着眉,不停的吻着他的唇,似乎无法为体内的欲望找到宣泄口。

  感到脸上一凉,玉水风看见因忍受不住欲火的折磨而小声的啜泣起来。

  “哥哥……”玉水风心疼的擦去他的眼泪,一边安慰的亲吻,一边用手抚慰他的欲望。看着他逐渐停止哭泣,脸上出现享受的舒适表情,伴随着一声声毫不掩饰的媚人呻吟,玉水风情不可耐的含住那张微启的红唇,吮吸轻咬,也逐步加快手上的速度,却极有技巧的延长过程,使得玉云衣没那么快射出。

  “不要……”玉云衣咬紧唇,带着低浅的哭腔,面色潮红如三月盛开的桃花,皆是恩受不了阵阵快感的刺激,希望结束却又不舍,一时矛盾的哭泣。

  额上已经出了汗,玉水风将手指摩挲上他欲望的顶端,轻缓的打着小圈。玉云衣更是轻颤着身子动起腰,摇摆的头将一头青丝甩的凌乱,却铺出一张旖旎绚烂的画面。蓦然玉云衣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的弓起身,炽热喷上玉水风的手。

  看着他疲惫的喘息,玉水风不忍心再继续,正欲自行解决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身下欲望,倒吸上一口凉气,服譬的长出一口气。当看见玉云衣眼中仍旧满是迷离情欲时,不禁怒火欲火一齐窜升。

  他一定会让秦俊付出代价,否则他就不是玉水风。

  “哥、哥哥……”玉水风猛的一僵,愣然的看着低头轻舔欲望的人,梦游般的神思被阵阵电击的快感惊回。低哑喘息,手按上那消瘦的肩头,闭了眼感受一波波的惊悸传遍全身。

  玉云衣抬眼迷茫的看着他,下一秒即被一双手按下头,玉水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不、要、停!”

  玉云衣拧眉,突然将玉水风扑倒压在身下,伸手在他的身上不断摸索,突然在其后穴处停下手。眯着柔长的眼思索,潜意识中似乎有种感觉在引导,快速的将手探进。

  “哥哥,”玉水风再次惊愣,哑着声,一时竞不知该如何应对,直到疼痛自身后传来才清醒。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调侃,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如今他要被压在身下?

  “不疼,不疼!”意识不清明的玉云衣误以为他难受,忙安慰的亲亲他的唇,小心的将手伸进紧窒的后穴。

  玉水风皱起眉,却没有推开他,只是自行让自己射出,然后拉过玉云衣的手占上湿滑的精液。阖了眼,玉水风不在乎谁攻谁受,只要玉云衣愿意,他做什么都愿意。

  “不疼……”玉云衣毫无预警的挺身而入,虽然进入很顺利,可紧窒的菊穴并未令他好受,拧紧了双眉,一时也不敢乱动。

  被压在身下的玉水风更是苦不堪言,可一想到曾经受到过这种苦的玉云衣,眼中涌出浓烈自责与愧疚,“哥哥,对不起,哥哥……”

  “水风?水风……”习惯性的轻唤,玉云衣的身体随着本能摆动,脑中虽混沌一片,可嘴里一直叫着那个名字,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哥哥……”玉水风微微发颤,竟流下一滴泪。

  玉水风极力的配合毫无经验的玉云衣,不多时玉云衣就能隐约掌握,在刺入的同时会伸手抚弄玉水风的分身。

  粗喘的气息不时的由晃动的帘帐内传出,旖旎的春光宣泄了整个房间,夜色已不知在何时降临,直到玉云衣在玉水风体内射出第三次,一切终于告一段落。

  “哥哥……”玉水风看着疲惫昏睡的人,心疼的敛起眼眸,想不到秦俊竟会下如此重的药。微一动身,尽管是习武之身却依旧感觉身体被撕裂,皱了皱眉,玉水风靠着熟睡的人躺下。

  玉云衣动了动眉,无意识的伸臂,刚好将玉水风圈在怀中。

  “哥哥……”玉水风满足一笑,贴近他闭了眼。



第五十九章 迷茫
  清晨的风掀动纱帐,如烟似雾的拂动间躺在床间的人动了动柔长的眼睫,在误以为下一刻就会张开的眼却不再有任何动静。

  将锦被拉好,玉水风半蹲在床边凝视许久,手指滑上那张依旧带着浅淡红晕的面容,想到昨夜……一闪而逝的阴鸷使清晨的空气瞬间更加清冷。

  “好好照顾公子,若有人来就说公子不舒服,一概不见!”玉水风冷声交代丫鬟,随后朝书房走去。可一出忘忧苑迎面就看见一人伫立,不由一愣,“婉儿?”

  “哥哥说……他病了,现在可好了?”秦婉平缓的问道。

  “不碍事。”玉水风盯着她略显疲惫的双眼,拧眉问道,“你在这里站

  了一夜?”

  “我担心……”秦婉并没有否认。

  “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玉水风说罢就欲转身。

  “少爷,”一旁的小翠忍不住开口,扶着神色黯然的秦婉说道,“小姐受了风,少爷陪陪小姐吧。”

  “病了?”玉水风挑眉,见秦婉脸色是比往常差很多,,折身走近,探手摸向她的额头,“是有些发烫,去请大夫来瞧瞧。”说罢转身又走。

  小翠一见就急了,“少爷!”

  玉水风顿住脚,别有含义的说道, “秦公子不是略懂医理吗?我想大夫也可以省了 !”

  看着离去的背影,秦婉不可置信的绞着手中的丝帕,曾经以为那么亲密,如今却这么陌生,曾经以为很了解,如今却越来越不懂。

  “小姐……”小翠欲言又止。

  秦婉一转身,并不回东院,反而是朝着欣悦苑而去。

  “小姐,你病了,要先看大夫的!”小翠急急的说道。

  “没事!”秦婉抿紧了嘴唇,冷静的神色实际是看透的原故。

  一踏进欣悦苑,立刻看见一人在院中舞动,秦婉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目光虽然随着人影而动,可心思依旧停在玉水风身上。

  “婉儿?”秦俊收势,挑眉看了眼她有些发白的面色,“病了?”

  “哥哥,我有话想问你”秦婉将小翠支开,眉宇深锁,“玉云衣跟水风……他们之闻究竟是怎么回事?”

  “傻丫头,你看出来了?”秦俊轻嗤一美,背手说道,“你在忘忧苑外站了一夜,水风是不是一夜都没出来?”

  秦婉蓦然的抬眼,试探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傻丫头,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去看,现在你不是猜到了吗!’秦俊笑笑。

  “真的……是那样,”秦婉想起第一次认识玉水风的时候,的确在当时就看出她对玉云衣过分的关心,却未敢多想。突然又想到静乐,玉水风之所以将她留在玉府,是否目为其某些地方与玉云衣相似?现在,玉云衣回来了,静乐自然是可以离开。

  “昨天我终于见到了玉云衣的模祥,果然是天人!”秦俊眯起眼,回想起当时那幅画面,血液就逐渐升温。

  “男人长的太美比女人还祸害,哥哥应该听爹爹的劝,戒了男色!”秦婉鄙夷的说道。

  “你和他吃醋,”秦俊放声一笑,随后敛神正色道,“我的事不要多管,但是我见玉云衣并非只为其传说中的容貌,更重要的是印证一件事。”

  “什么事?”秦婉一见他如此说,好奇心也被牵动起来,因为她很熟悉秦俊,当眼中出现那种神色时,绝对在想着算计。

  “有关玉云衣的身世,这个……可是能帮我们大忙。”秦俊挑着神秘的笑,邪气闪过眼角,“只要有了这颗棋子,不仅玉水凡不敢再耍花招,就是那些人……也绝对会忌惮几分,我们的大事离成功就指日可待了!”

  秦娩一震,思索半晌,“你不会对水风……”

  “放心,他是我们秦家的女婿,我不会害他的。”秦俊带着保证的说道,随后看看她的面色,责备的说道,“去找个大夫看看,你病了他可不会心疼。”

  一句话正击秦婉的痛处,泛着水气的眸子眨了眨,将一直以来的疑问不甘心的又提了出来,“哥哥,我不明白,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我不相信他是为了爹的权势,他已经很有钱……”

  “速世界土有谁会嫌钱多的!”秦俊笑着打断她的话,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其实这就是我妨着他的原因,他是成功的商人,或许娶你是为了保护商人的利益,但是他没必要与我们冒险做那件事。但是,既然他己参与其中,如今与我们就是条绳上的蚂蚱,生则齐生,死则其死,我想他是聪明人,也不会随意妄动。”

  “你想借着玉云衣使这件事更有保障?”秦婉被一点,似乎明白了。却又觉得可悲,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一件工具,不论是亲人还是爱人,她都是他们需要时的工具。

  “傻丫头,去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玉云衣的身世!”秦俊故意吊她胃口的说道。

  秦婉点点头,转身沉寂的走出欣悦苑,走过彩香苑,在忘忧苑门口停住。若说猜测都是真,那么昨夜隐约听到的一两声呻吟呻岂不是……想着顿觉脸上一红,抿紧唇咬牙走过。

  正午的阳光强烈的照射,虽然是盛夏酷暑,可房内却阵阵清凉。在屏风外的堂中搁了几个托盘,内中置着几块寒冰,凉气就由此而来,解了房中的闷热。

  玉云衣张开眼,一时间有些迷茫,似乎他做了很长的梦。扶着头坐起身,立即有丫鬟在屏风外询问。

  “公子,可要沐浴?”

  “难备吧!”

  将身子浸入温热的水中,玉云衣眼中满是迷茫,将手臂搭在木桶边缘,枕着头,任一头发丝垂散进如中,看着一圈圈漾动的水纹,昨日的记忆也点滴回笼。

  半垂的眼帘蓦然抬起,惊诧,心慌,自责,罪恶……玉云衣止不住呼吸急促,抬手蒙住脸,竟不敢相信做了那样的事。

  身体反常,就是因为喝了秦俊端来的人参汤,后来被抱起,好在最后他来了……脸色刹时一白,玉云衣愣了惊愕的双眼,不明白为何会带有那祥的庆幸。虽然当时意识混乱,可不代表没有记忆,残缺的点点想起,是他一直主动,甚至晕后……

  晚霞的光辉笼罩西方天际,透过忘忧苑的院墙,只觉得被一片绚丽多彩的暖光笼罩,如身在梦幻之都。

  坐在花丛旁的石块上,玉云衣呆涩着双眼等待,可同时心里又迷茫恐惧,真要面对?蓦地站起身,玉云衣带着突起的恐惧与无措欲返回房中,然而目光却无意扫过苑门口立着的一人,立刻如化石般僵立。

  “哥哥。”玉水风走近他,如见他低垂下眼,白然知道他的心思,却并不先开口。

  沉寂持续了片刻,当晚风掀动衣诀轻扬,玉云衣终于说话,“你吃过晚饭了吗?”

  “恩!”玉水风应了—声。

  “最近……很忙吗?”玉云衣依旧不抬眼,总问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有点忙。”玉水风无声的扬起嘴角,眼中流转着柔柔的水晕。

  “哦,那、注意休息。”玉云衣深吸几口气,已不知该说什么,紧张的攥着手,在那双目光的注视下更是羞愧的无法抬头。

  玉水风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走向房中,如问猜侧中的一般,他并未反对。

  如过住一般,玉水风贪恋的枕在玉云衣的腿上,闻着那熟悉的清香,闭上眼。玉云衣只是看着他,挣扎的眼神不断跳跃,玉色的面容上早已是殷红一片。

  “水风。”玉云衣试图将心里的话问出口,可却羞于启齿,再者,心里太乱,他根本不知该如何。

  “哥哥,我昨天没睡好,好累。”玉水风自顾自的说着,状似不适的柠眉。

  玉云衣张了张唇,半晌出不了声,那种滋味他尝试过,岂会不知……水风,到底是害了他。玉云衣眼中的愁愧顿时如泼墨的云,时而淡,时而浓,却都无法化解,无法随风而逝。

  “哥哥,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玉水风张开双臂环住他,轻柔的声音点滴安慰着,“哥哥,你不用自责,不怪你。”

  “……”玉水风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拖住,他抱住了玉水风,头脑依旧混乱。

  “哥哥,不要再生我的气好不好?等我完结手中的事就与与你离开,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玉水风因他的动作而情绪激动,或许他会接受,他一直相信他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

  一片静谧,只有窗外虫鸣时而响起。

  寂静中,玉云衣突然飘渺的说出一句,“可以吗?”

  “只要哥哥愿意!”玉水风抬眼看向他,带着几分期盼几分忽切。

  “可以吗……”玉云衣低眼看他,填满愁绪的双眼又添上几分迷茫,随即眼神望向窗外,窗外已是夜色朦胧,柔长的眼帘随着微风颤动,玉云衣在心中自问:真的可以吗?


第六十章 迈出第一步

  过了几日,玉云衣身上所服用的药已轻散去八九分,精神也明显比往日好很多,甚至恢复嘴角一惯的淡笑,眼中的愁绪似隐似现,恍如当初。

  清晨的几缕阳光照射在苑中,驱散了微冷,觉出几分温暖。

  玉云衣半弯着身看着苑边几株栀子花,较矮的花枝上绽出了第一朵纯白如玉啄的花朵,半展半敛,欲开还休。修长的食指触上花衣上滚动的那滴晶莹露珠,阳光下放着异彩的光芒,散着栀子花的清香。

  “哥哥!”玉水风轻唤,当踏进忘忧苑那一瞬就见他出神凝思的模样。

  “水风,这么早。”玉云衣微然偏头,嘴角浮着淡笑,柔长的眼帘半眯,闪着清晨温暖的阳光。

  心跳刹那停歇,随后又紧张的跳动。玉水风随着他的笑而笑,这算是接受吗?他小心翼冀的不敢随便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排斥,为了今天他等了太久,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人破坏,谁也不行!

  “这里怎么会有几株栀子?”玉云衣转回头继续看花,有些好奇。栀子花就如清雅的文人,一向不入富贵之家,整个玉府想比只有此处有几株。

  “你喜欢?”玉水风随口而问。

  “算是吧!”玉云衣微蹙起眉,顷而一笑,带着点幢憬的说道,“我在想象满山盛开栀子花的情景,一定像仙镜一般,听临秋讲过,有处大山满是野生栀子,一到夏天盛开时,漫山漫野都是雪白一片,方圆几里都是扑鼻的清香。”

  “哥哥会看到的。”玉水风有些不悦,轻一闪将情绪隐去, “我改天让管家在这里多移植些栀子,现在先用早饭。”

  “水风!”玉云衣唇动了动,说道,“你应该陪她一起,不要总是……”

  “我知道。”敛下一抹黯然,玉水风笑道,“不用担心,她说在府里发闷,所以要去之前的‘玉府’住上几日。”

  “哦!”玉云衣轻一点头,脑中想起方巧然那满脸的愤恨与鄙夷,不觉中抿紧了唇。

  他曾说过不会害水风,可现在他在做什么?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当那日之后再听到玉水风柔软的请求,他总是会心软的假设,或许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他不争夺其他的,不奢望永远被这样对待,只做影子看着他生活也可以。

  蓦然一叹,长顺的眼睫搭下,淡淡的墨影下隐着忧愁。就算他不知罪恶与愧疚的忘记住事,可未必旁人就容得下他……

  “哥哥!”玉水风看出他的犹豫与挣扎,既高兴又担忧,坚定的口气似保证也霸道,“不要忘记我的话,我们不会永远呆在这里,所以不要理会别人的看法。”

  “那样很自私。”玉云衣平静的说道。

  “自私又如何,他们凭什么要管我们的事,若不是他们,我们何须这样!”玉如风讨厌一切礼数道德,就是因此玉云衣才会一直避着他,险些……

  “我不能,你有妻子,是玉家独……”攸然停口,玉云衣紧张的垂下眼,此时是否可以将那件事告诉他?

  玉水风眼中神色一转,观其表情,想着他未说完的话,突然了然,原来他早就知道。沉寂间玉水风也很挣扎,他不想桶破这层窗纱,不想唯一依赖的关系就此终结,那会令他恐惧。

  “哥哥,想不想出门?”玉水风突然说道。

  马车自玉府门前出发,直到消失在街角,暗中一双带着邪笑的眼微敛,阴寒的目光让人想到猎食的狼。

  站在灵泉寺门前,往事一一回现,手指触及腰间玉佩,玉云衣想起老和尚解的签文,终于明白那签文内真正的意思。

  侧目望向身旁的玉水风,难道对他真存有那般念头?脸上一热,玉云衣想起曾做过的疯狂的事,特别当触及玉水风那双澄澈,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就是难堪的想躲起身。

  目光柔和的半敛,玉水风并不点破,轻笑着将几支香递到他手中,“哥哥,怎么走神了?”

  “我、我是想到以前,今天人不算多。”玉云衣忙垂下头,胡乱的应付一句。

  “上次来是庙会,自然人多。”玉水风扫了眼庙殿,见一名小和尚站在一旁,于是笑道,“哥哥,我带你去跟方丈讨杯茶喝,这里的茶很特别,别处喝不到。”

  玉云衣有些奇怪,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想喝一样,可以前并不知道他也爱喝茶。

  “小和尚,你们方丈在不在?”玉水风招手叫道。

  “回玉少爷,方丈大师外出讲佛,少爷若想品茶,静乐姑娘可以为你泡制。”小和尚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领路向寺庙的后方走去。

  “她真在这里?”玉云衣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只是表面做做样子。

  “我们去喝茶!”玉水风笑笑。

  绕过一道墙就是寺院后厢房,刚一入院就闻得阵阵淡雅的香气,并非是花香,而是茶香。

  “二位还有什么吩咐?”站在门外,小和尚恭敬的问道。

  “有劳小师傅!”玉水风走向敞开的房门,茶香正是由里面飘出。

  正对房门就可看见靠墙的软榻,中间摆着小桌,紫砂壶茶具一样不少。静乐见二人进来,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将刚刚泡制好的茶端给两人。

  “多谢!”玉云衣面对她有些不自然。

  接了小茶盅并未立即喝,闻着带着淡淡清香的味道,浅啜一口,味苦而涩,复而又饮,味更甚,当第三次饮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逐渐蔓延。蹙起眉,玉云衣感觉在苦涩的同时口中有芬芳,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口中会觉甘甜,时之越久,甘甜越甚,此时怕只喝白水也如甘泉一般。

  “怎么样?”玉水风问道。

  “是道苦尽甘来的茶,回味无穷!”玉云衣淡笑,将杯子放回桌上,指尖似还留有茶的清香。

  “对,这就是这道茶的奇特之处,‘苦尽甘来’!”玉水风另有含义的说着,双眼炯炯的盯着他。

  那双深邃的眸子令玉云衣赧颜低头,特别是在静乐面前,顿感窒息。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热,慌忙找话说道,“这是什么茶?”

  “回公子,这是银牡丹!”静乐依旧如从前一样,只是平静的眼底不经意闪过一抹思量,大概是对玉云衣的转变而奇怪。

  “哦,与一般的茶不同。”玉云衣捻开壶盖看了一眼,茶叶大小细碎不等,或沉或浮。

  “这茶外观并不出色,但通体白霜,用灵泉寺后山的泉水冲泡,其味特别。”静乐解释道。

  玉云衣点点头。

  “玉少爷!”突然门口走来一人,“我家少爷知道你来寺中,说相逢不如偶遇,邀你下局棋!”

  “静乐,你陪着公子!”状如命令的声音带着不容闪失的警告。

  “是!”

  玉云衣挑起眉梢,眼中闪过疑惑。以往不论做什么,玉水风都会带他同往,而这次……似乎刻意让他避开。

  “公子,请!”静乐斟了杯茶递上。

  漫不经心的品着,玉云衣的视线越过杯沿看向对面的静乐,问道,“他就是无影门的门主吧。”

  静乐没有回答,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你们在策划什么?究竟要做什么?”玉云衣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潜藏的不安令他忐忑,总觉得玉水风所做的事很危险,或许是因为他,那……

  “公子何必要问。”静乐闪了闪眼帘,补充道,“既然他不告诉你,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公子就别问了。”

  “我是怕他会出事。”玉云衣沉重的垂下眼,将杯中的茶喝下,苦味蔓延之后就是甘甜,而对于他来讲,未来是迷茫,真的能等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吗?

  曾经辉煌过的玉府,随着新的玉府的产生,这里已逐渐出现苍凉之气。秦婉站在浮云苑门口,驻足观望许久,这就是那人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婉儿,进去看看吧。”方巧然是过来人,即使她什么都没说,但只观其神态就猜出八九分,怨恨闪过眼,“那个女人勾引了江天,现在她的儿子还来害水风,我们玉家难道是前世欠了她的!”

  “婆婆别生气。”秦婉相对来说很平静,走进空置已久的浮云苑。

  “婉儿,我知道你委屈,但是这不能怪水风,你也知道玉云衣的容貌就是祸害,水风也是一时被迷惑。”方巧然说着恼恨起来,“他答应过不再回来的,现在却……”

  “婆婆!”秦婉蓦然张口,眼中还带着浅笑,“我看这里太冷清,你不如搬到新府里住吧,那样离的近,我也能尽心侍奉你与公公。”

  方巧然一愣,虽然很想答应,可……

  “婆婆就答应了吧,新府里虽然很大,可你知道水风很忙,我一人总难免孤单。若是婆婆在的话,多一人也可说说体己话,就算水风欺负我,婆婆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对不对?”秦婉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你是我们玉家的媳妇,我一定会帮你!”方巧然点头答应她的提议,毕竟她只有一个儿子,她不能容忍出现那样伤风败俗的事!


第六十一章 西郊荷园
  从灵泉寺回来已是下午,刚一踏进忘忧苑,迎面撞进眼帘的就是那一大片栀子花丛,绿色之中点缀着几朵欲开半敛的娇俏白花,淡雅的芬芳静然弥漫。

  看样子应该是在早上时就移植过来了,此时花叶难得的精神,可算是移植中少见的情况。

  “哥哥,我有点事要处理,若是太晚就不用等我吃晚饭了。”玉水风有些神色不定。

  “好,不要太累了,我等你。”玉云衣没有问,因为自从灵泉寺与那位神秘的公子下过棋后他就神色有异,就算问,他也是不会说的。

  “恩!”玉水风笑的很开心,站着看他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跟着走出几步,目送玉水风的背影消失在同往书房的拐角处,玉云衣感到心疼,那背影透出的何止是孤单,也有深深的疲惫。他所做的会是什么事?玉云衣无法去猜测,可他知道,玉水风所做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他。

  “云衣,病好了?”蓦地,一个带着几分邪笑的声音响起。

  玉云衣的身体猛然一僵,一时间竟没有勇气回头,攥紧了双拳克制心中涌起的愤怒,几日来的平息,让他都忘记事情的始作俑者还住在府中,并与他只有一院之隔。

  “想不到一碗人参汤倒帮了你们的忙,这几天你与水风相处的不错,若是玉老妇人看见了,想必也会由衷的感到高兴吧?”秦俊故意一再说着玉云衣妄图逃避的话,残忍的一再刺激。

  玉云衣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愤怒,秦俊的话仿佛是在要挟,令他忍不住害怕,害怕玉水风会因此受到伤害。他是活在暗处的人,可玉水风不同,流言蜚语能让人致命。

  松开双手,玉云衣努力使情绪平静,微一侧身走进忘忧苑。

  “枉我夜夜记挂你,如今你却如此相对,实在让人心寒。”秦俊微敛双眉,看似愠怒,然眼中却滑过笑意。

  “秦公子!”玉云衣只觉得他在有意讽刺,想驳斥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咬紧唇,迈步逃回房中。

  “等等!”秦俊一个闪身上前扯住他,扫了眼苑内的两名丫鬟,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知道自己的娘爱上的是什么人?”

  “你知道?”玉云衣的吃惊大过对事情的探究,犹豫几分,轻然摇头,“对于我来说,那人存在与否都是一样,我并不想知道。”

  秦俊有些意外,听他的话似乎早就知道与玉府没有血缘关系,可依旧对自己的身世不感兴趣,为什么……秦俊不期然想到玉云衣方才的眼神,一抹了然勾起。

  “你 应该好好的想想,难道身世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一点意义?”秦俊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气息,目光不由下移,在略开的领口隐约露出性感的锁骨,正泛着迷离蛊惑的光泽。

  玉云衣恍惚的凝思,并没有去注意秦俊的举动,当脸上多了点温度,蓦然回神间抬手就甩了出去。

  然而秦俊并非普通人,意识到他的动作一把将其手腕抓住,故意用指在敏感的腕处来回摩挲。见玉云衣羞愤的脸色涨红,不等他开口叫人立即抢先一步威胁道,“若是你不想玉水风名誉扫地,最好不要开口。”

  “你——”玉云衣十分不甘的止住声,愤怒的低斥,“放开我!”

  秦俊闻言邪戾一笑,却松开了他的手,“云衣,下次我会再来看你的,我想……就算看在水风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将我拒于千里之外吧!”

  瞪着秦俊离开,玉云衣顿时一阵虚软。

  虽然与秦俊交往不多,却知道对方是那种言出必行,为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今他既然语出威胁,想是达不到预期的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身世……看着纯白如玉的栀子,玉云衣笑的几分苍凉。对他来说,只有玉水风是他真正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次日,云淡风清,连阳光似乎也温柔许多。

  玉云衣靠在窗边看书,俏皮的风不时卷动书角,一只修长的手指不厌其烦的次次将它压下。满头青丝由碧玉簪束在脑后,此时也不安分的飘动,争抢着抚过那张绝色淡漠的面容,尽管不停的缕于肩后,却乐此不疲。

  不经意的闪动眼帘,玉云衣突然看到身旁的地上映着一道淡淡黑影,一回头,见玉水风正含笑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玉云衣侧着头,惊奇于他行走间的悄无声息。

  “好一会儿了,见你看书那么出神,就没叫你。”玉水风走到他身边,扫了眼他手中所拿的书,笑道,“你在看《嘉言格论》?”

  玉云衣淡笑点头,“我不像你有生意要忙,整日里无所事事,只能看些书打发时间。”

  眼底神色一转,玉水风就着他直接坐在地上,枕在他的腿上说道,“念一段给我听,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念书的。”

  “恩!”玉云衣垂下柔长的眼,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展开书页,清悦的声音自张开的薄唇逸出,“天下可爱人,都是可怜人;天下可恶人,都是可惜人……”

  玉水风半眯着眼,手指卷着玉云衣的长发,如同小时候一般调皮的轻扯。

  “不要动!”玉云衣轻斥,伸手拍上他的头,嘴角的笑却淡而柔,“无端妖冶,终成泉下骷髅;有分功名,自是梦中蝴蝶……”念了这句,玉云衣突然沉默起来。

  “功名利禄我不稀罕,我也不在乎你将来的样子!”玉水风与之对视,坚毅的眼神令玉云衣轻笑。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想你出事。”玉云衣意有所指,随后翻动书页,继续念道,“了心自了事,逃世应逃名……”

  莫临秋刚一走近忘忧苑就停下脚步,玉云衣坐在敞开的窗口,正轻声念着书。眉宇间带着如水的温柔,时不时低下眼帘往下看看,这种情景是莫临秋从未见过的,那带着几分轻快的声音更是不曾听闻。

  “莫将军稍等,我去通报少爷!”管家顺着声音走近,近几日似乎两位少爷的关系如孩时一般,虽然过分亲密让人怪异,却也感到欣慰。敲了敲门,报到,“少爷,莫将军来了。”

  念书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略带轻快的脚步,门被拉开,露出玉云衣满眼带笑的脸,“临秋!”

  “莫将军。”随后走出的玉水风脸色有些不悦。

  “你气色好多了。”莫临秋看着玉云衣白里泛红的脸色,完全放下心来。

  “恩,今日怎么有空来?”玉云衣本就舒缓的心情因见了莫临秋而更加开心,抬手指向苑角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炫耀,说道,“你看那边!”

  莫临秋轻笑,早在一进苑时就看见那丛栀子花,开的不算太盛,几朵点缀也很美。

  “这算什么,若是去了我说的那个地方,保证你乐的不愿回来。”莫临秋故意与他唱着反调,同时看向一旁的玉水风,不过几日不见,两人的关系似乎改变了。

  “去那里……”玉云衣略敛眉,转眼望向玉水风,“你今日有事吗?”

  “没事。”玉水风看出他有话,就算真有事也要留下。

  “那带我看看玉府吧。”玉云衣淡笑。

  “与其看玉府,倒不如我们出去!”

  莫临秋建议道。

  “去哪里?”玉云衣看了眼玉水风,眉梢轻抬,浮上一笑,道,“水风,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没有!”玉水风话虽否认,可却丝毫不掩饰口气里的不满,看在玉云衣眼中宛如赌气的孩子,可在旁人眼中就完全是吃醋表情。

  莫临秋抿紧唇,心里叹了一气,这几日定是发生了什么,若不然……

  “云衣,还记得在沧州时赏荷吗?”莫临秋突然说道。

  “记得!”玉云衣点头,就是在那天见到了玉水风,如今想起来仍旧清晰在目。

  “今天城郊的荷园开放,想不想去看看?”莫临秋简单的说道。

  “荷园?”玉云衣一听吃惊的眨眼,追问道,“你指的是并州城外西郊的荷园?”

  莫临秋笑着点头。

  “可是,那里是私人产业,不是不让人进入观赏吗?”玉云衣虽然疑惑,但此时也很欣喜,催促着不言语的玉水风,“水风,走吧!”

  玉水风望了眼莫临秋,蓦然挑上一笑,满是挑衅,“好!”

  不怪玉云衣少见多怪,实在是荷园不同一般。园内荷花种类繁多,普通的红色、粉色、白色、甚至是紫色都不足为奇,让人称道的是带有彩色纹路的‘彩荷’。彩荷又分着许多种,有的是中间带有纹路,而有的则是镶着彩边,颜色更是丰富多样。

  到了荷园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进进出出,站在一旁驻足观望片刻,玉云衣忧郁的蹙起眉。

  “我们走这边。”玉水风引着朝一旁的小道走进,见二人不解,解释道,“这家主人与我有点交情,从这里可以由侧门进入,并且直接就能看到彩荷!”

  “恐怕整个并州没有人不与你攀你交情。”莫临秋似赞似讽的说道。

  “人之常情!”玉水风并不在意,敲了门,静候。

  不过一会儿传来问话,“门外是何人?”

  “我找你们老爷!”玉水风并未报上名字,可门却开了。

  “是玉少爷!请!我们老爷正在后厅待客。”下人话语恭敬,将三人迎进,然后关了门,“三位请随我来。”

  玉云衣自在门外就闻到阵阵淡雅的荷香,此时进了门香味更浓,却又不觉得腻俗。半眯着眼望向不远处,惊异的看见一片开阔的碧荷湖面上满是盛开的彩荷,或低垂,或挺直,或含羞半藏丹脸,或傲视群芳。

  “你去死——”突然自湖中炸起愤怒的吼声,随后一抹影子急速窜出密集的碧荷,惊起几枝彩荷震落花衣。

  “呃?”玉云衣一怔。



第六十二章 月下荷塘

  囚宠62 锁琴卷


  “夜!”一声低怒,湖中的碧荷被一只手恶狠狠的扫开,刹那荷破花残。一个俊逸带着愤怒的男子冷然的瞪来一眼,在瞧见玉云衣惊愕的脸时,蓦然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邪笑。

  “太子?!”莫临秋吃惊的敛眉。

  “莫将军,真巧!”莫易寒笑着,而眼神却望着一身雪衣的人,眼中闪过的锐利,则是只有一人看懂。

  “不打扰太子殿下。”玉水风不喜欢他注视玉云衣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拉着玉云衣,顺着偌大的荷塘边缘前行。

  玉云衣见他突然神色不对,有忧郁有愤怒,脸上却是那般深沉。

  莫易寒并不介意玉水风的失礼,眼中笑意不变,伸手勾上一支彩荷,也不理会站在岸边的莫临秋,径自纵身离去。

  一丝风晃过,莫临秋笑的轻淡,望着荷塘里盛开的荷花出神。

  曾经他陪着一人赏荷,那笑容也如荷花般不染凡尘,眼帘的轻阖省却满湖碧浪,微一淡笑惊褪花容颜色。荷香仍在,人已渐远……蓦然回神,莫临秋方觉游思太久,忙迈步沿小石路径追去。

  一方八角小凉亭露出上半分,坐落在偌大的一片碧绿之中,修的十分精致。四周环绕着时摇曳的碧叶与彩荷,空气中弥漫着清爽淡雅的花香,兼着厅中含笑伫立宛如天人的公子,整个画面让人惊叹只可天上有。

  站在不远处停下脚,莫临秋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是眯了眼欣赏,顷而淡笑,似悲凉,似无奈,似释然,似忧伤……此生他们只能是朋友。

  逸出一声叹息,重将笑拾回脸上,莫临秋举步走入被碧荷遮掩的一条小桥。小桥修的几乎没有起伏,并不宽,两旁半米高的朱漆栏杆,在荷叶未长出时才看的分明。

  “临秋,方才那人是太子?”玉云衣见他走来,转而又望向满顷荷塘,蹙眉思索的说道,“他似乎并不喜欢我……”

  这一次玉水风没有说话,只是竟然看着,抿紧双唇。

  莫临秋注意到他的怪异,一时也无法想通,伸手晃动探进亭内的一顶荷叶,荷心中的水珠颤动起来,细碎的白光四下闪耀。

  “你们都怎么了?”玉云衣敛起眉,发觉两人似乎都怀着心事。

  “没什么。”莫临秋笑笑。

  “玉公子!”突然自荷塘岸边响起一声,随后一位年约五六十的老者满面含笑的走来,视线扫过莫临秋与玉云衣,却并不多停留,“玉公子,难得赏脸光临寒舍,真是老朽的荣幸!”

  “何老爷客气!”玉水风客气的起身,“这位是家兄,玉云衣;这位是莫将军,莫临秋。”

  “云衣公子!莫将军!”老者笑着点过头,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这荷园的主人,何敬儒!”

  “何老爷!”

  相互认识之后,何敬儒对着一旁的小厮交代几句,随后笑道,“我这里因有彩荷,总是难免有些达官显贵来此摆宴,所以也训练了一批精通声乐歌舞的女子,既然你们来了,不妨也看看。”

  不过片刻,一阵丝竹之声穿透层层叠叠的荷叶飘荡过来,宛如风过荷塘;裙衣起舞,又恰似湖上泛舟,采莲深处。

  随着乐声,有女子清歌: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你去死——”这听的入兴,一声极为不协调的愤怒将歌乐声打断。

  玉云衣寻着声望去,远远的荷塘上又是残乱一片,似乎那两人打了起来,突然玉云衣笑起来,觉得那两个男人怎么和孩子一样。

  一旁坐着的何敬儒表情很无奈,即心疼却又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多言,只是叹息摇头,挥挥手,让乐声再起。

  “临秋,是谁竟敢辱骂当今太子?”玉云衣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男子起了兴趣。

  “太子的侍卫。”莫临秋说这话时也挑起眉,任是谁都看的出,那二人之间……不由将视线扫过沉默反常的玉水风,最终只是勉强一笑,力图将一切看的云淡风清。

  “水风?”玉云衣见他满眼沉思,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哥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玉水风抬眼问道。

  “很好!”玉云衣不知他用意。

  “那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月光下的荷塘很美!”玉水风看向主人,笑道,“何老爷,不知能否答应?”

  “当然!能得云衣公子喜欢可是老朽的荣幸,我这就让下人为二位安排。”何敬儒说着就招来小厮前去准备。

  “临秋,你不住下?”玉云衣斜靠在亭柱上,偏着头问道。

  “最近太忙,改日再看吧!”莫临秋说的也是实情,而另一面,也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或许一开始就是错误。

  玉云衣端详一会儿,轻点头,“你似乎瘦了不少,看来将军也不是好做的,可要注意休息。”

  “恩!”莫临秋转开眼,就怕总看着他,心又会不受控制不动摇。沉下眼,说道,“我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改日见!”

  “临……”玉云衣刚要出口叫住他,却不经意瞥见其眼梢那抹苦涩,一时顿住,心下略一思转,顷而明了。愧疚的淡笑,玉云衣只是静默的看着他走出荷塘,直至消失身影。

  何敬儒毕竟是过来人,几个眼神下瞧出一点端倪,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坐在亭子的栏边,低垂的眼帘随风颤动,玉云衣回想在沧州的五年……他早该知道莫临秋的感情,只是一直未朝那方面猜测过,但如今,或许就该这样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失去这个朋友。

  “哥哥?”玉水风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捉住几缕玉云衣随风而飘的发丝,平静的说道,“若有一天他出了事,你……”

  玉云衣惊愕的挑眼,这似曾熟悉的话又从他的口中说出,其中究竟隐着什么,担忧的神色浮在如水的眸子里,将满眶碧荷模糊,“水风,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吗?与临秋有关?”

  见了他的反应,玉水风更是抿紧唇,冰寒的眸子里有簇火苗窜起,忍了片刻,平缓说道,“时候不早了,该用晚饭了。”

  “水风!”玉云衣知道他不会说,可心里总是担心,这一生他最在乎的人,但愿不要如他猜想的一般。“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相互伤害,所以,答应我,别将临秋视为敌人。”

  玉水风望进那双澄澈明净的眼睛,凝视许久,点头,“既然他是你唯一的朋友,那我、为你而保留他。”

  玉云衣虽然不明白这话中完整的含义,但他知道玉水风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轻释一笑。

  看着他如此,玉水风既开心又忧郁,只有他才真正明白,要完成方才说出的诺言有多难。

  月色温柔而恬静,玉云衣睡到半夜醒来,张着眼望向窗外皎洁如雪的月色,披衣起身,想看看月色荷塘的景致。

  晚饭后本要去欣赏,可何敬儒却歉意说太子将那处院落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入。而此刻已是夜半,太子应该睡了吧。

  望了眼相临的房间,寂静的房内玉水风定是已经沉睡,玉云衣没有叫醒他,而是独自一人散着小步在月下慢走。

  通往那处彩荷园的途中也有大大小小不等的几个荷塘,其中种植的是些较为普通的荷花,月光下那朵朵或红,或紫,或白的花衣沐浴着月色,仿佛镀着一层银光,宛如睡美人般让人爱怜。

  走进彩荷园,玉云衣爱的并非是彩荷,而是那处小亭,修的精巧,放置的地方又绝妙。见四下无人,玉云衣忍不住在那条被荷叶遮掩的小径上来回走动,衣角扫动顶顶荷叶,远望着,玉云衣犹如飘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上。

  “高来不可,低来不可,莫是人间剩我一个……”仰着头,玉云衣淡淡笑着,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近。

  “富贵谩人,功名赚我。且舞个采莲曲破。”来人远远的站定,一顶宽大的荷叶将其面容遮掩。

  “请问你是……”玉云衣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能怜则留,能惜则守,眼前人今在,莫教他日两相隔。”话音落,荷叶一颤,男子已没了踪迹。

  “哥哥!”就在玉云衣为那男子的话而费思时,玉水风找了来,带了责备的说道,“你出来怎么也不叫我。”

  “一时忘了。”玉云衣看着他,突然明白那人的话,想起过往种种,玉云衣愧疚的垂下眼。

  “怎么了?”玉水风眼中的光亮转了转,伸出手轻轻的拥住他,见他并不排斥,于是抱的更紧,“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恩!永远在一起。”玉云衣闭了眼,也不去想其中缘由,认着感觉而走,反手也抱住玉水风,心疼的说道,“水风,我想人总是自私的吧,所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你为我背负了太多……”

  “我愿意!”玉水风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只要前面那一句就够了,浮着笑的嘴角上扬,轻柔的声音悄悄传开,“你已经答应了我,就不可以再食言,记住!不可以食言!”

  玉云衣淡笑,闪了闪柔长的眼帘,随后搭下。

  这是所谓的断袖之情吗?他与水风都将视为生命中最依赖,最亲的人,那种情,那种义,岂是一两句足以道清。何须想的那样明白,不管以后如何,他都不会反悔的。自私……也罢了!


第六十三章 四个女人

  囚宠63 锁琴卷


  第二日,将荷园赏尽,带着何老爷送的一枝千金难求的金边彩荷,玉水风与玉云衣才告别离开。

  已近傍晚时分,刚返回玉府就见管家在忙碌的进出。

  “三少爷,四少爷!”管家迎上来,命下人将马车牵走,随后低着头,满眼的欲言又止。

  “什么事?”玉水风扫了他一眼。

  “少夫人回来了。”管家将头又低下一分,补充道,“少夫人将老夫人也接了来,说是小住几日,另外……两位小姐也来了。”

  玉水风的眼神瞬间满是寒色,小心睨向一旁的人,但见玉云衣刹那转变的脸色,心头更是一怒,然后出口的话却没有任何别样情绪,“哦,你去安排吧,不过三少爷喜静,所以彩香苑内不要安排住人。”

  “这……”管家立刻出了一头细汗,忐忑的禀道,“我原本是不同意,可、二小姐一定坚持要住在彩香苑,而且,秦公子也说中间的院子住上人才好,所以……”

  “算了!”玉水风眯起眼,心里也烦躁起来。那几人的到来使他不安,很怕玉云衣的心又飘动,更怕会一个照顾不到令他受到伤害。

  玉云衣轻笑,反常的戏说道,“你在害怕?”

  “哥哥?”玉水风意外的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为我难过。”玉水风从来没有觉得可以这样轻松,可以这样坚定,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怕是不会轻易改变。

  玉水风有些不可置信,盯着他看了很久,竟觉得一切如同做梦一般。

  “水风,你回来了。”秦婉温柔的声音传来,随后目光移向玉云衣,客气的叫道,“婉儿见过哥哥!”

  “不必多礼!”玉云衣许是愧疚,浓密的眼帘半垂,“你们聊吧,我回忘忧苑……”

  “哥哥等等!”秦婉叫住他,笑着说道,“今天我将婆婆和两位姐姐也接了来,等会儿就要开宴,哥哥就不用回忘忧苑了。”

  玉云衣默然,听着秦婉叫他‘哥哥’总是很别扭,但也没有过错,随着夫家称呼也是正常的,这样显得更亲,但如此一来令玉云衣感觉成了外人。

  “哥哥,让管家将彩荷先送到忘忧苑去,你就到厅里歇歇。”玉水风望向眼前的厅堂,里面坐着的四人正相互交谈,眼神却时不时看过来。

  “好吧。”玉云衣知道该来的总躲不掉,看了眼秦婉,眼角掠过轻笑。她是水风的妻子,虽然他坚定说要‘永远在一起’,但那是为了让玉水风不再为他而忧心,不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不想让水风为难。

  玉云衣走进堂内,看着坐于首位的方巧然,顿了半刻说道,“老夫人!”

  “恩!”方巧然倒显得平静。

  秦俊玩味的看着几人,玉府越来越热闹了。

  席一开,方巧然仗着有外人在场,将以老为尊的架子摆个十足。众人依次落座,秦婉挨着玉水风坐于左侧,而玉氏姐妹两个则如同约定好的一般坐在最下首的位置,秦俊亦随着相临而坐。

  看着仅剩的一个位置,玉云衣抿着唇坐下,左边是秦俊,右侧是方巧然,注定是一场不欢之宴。

  突然秦俊微一倾身贴近玉云衣,带着几分暧昧之笑,压低声音说道,“以后玉府可热闹了,我还真是为你担心,怕你忙不过来。”

  玉云衣沉下眼,看了眼对面的玉水风将怒气压下,清淡的说道,“秦公子,有话尽可大胆说,这里也没外人。”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当初听说你被无影门放回来,还真是不信,没想到你被掳走一趟,性情都变了。”方巧然不冷不热的说道,眼底的怨恨不假隐藏,其他人只当未见。

  “婆婆,这也是哥哥福大命大,一般人别说被放回来,就算能活命也是稀奇。”秦婉适当的接过话,一脸好奇的看向玉云衣,问道,“不过说实话,哥哥可见过无影门的门主?听说他的武功很高,想必最少也有四五十岁吧?哥哥在无影门足有一月之久,平日里都做什么?”

  “他想做怕别人也舍不得,也不看看云衣的长相,谁舍得!”玉月蝉轻笑,随之又说道,“云衣以前在玉府的时候……”

  “以前呀,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玉月蔷也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

  玉水风的心思并未被带刺的话吸引,而是怪异的看着玉云衣眼角的笑,实在不明白,为何该愤怒的人却可以这么淡定。

  “你在笑什么?”方巧然见他反常的表情不由拧眉。

  “开心而已。”玉云衣淡淡抬眼,浅笑道,“以前我从未听过你们夸我。”

  “你……”方巧然一时语塞。

  “哥哥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秦婉别有用意的问道。

  玉云衣看着她眼里那两点晶亮的水光,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时愧疚感蔓延。尊贵的宰相千金,原本该是被人宠爱,如今却与他耍弄心机,只为本就属于她的丈夫。

  “不过略懂而已。”玉云衣敛下眼,蓦然腰际上多了一只手,惊异的抬眼,羞愤的瞪向左侧的人。

  “云衣公子不舒服?”秦俊噙笑关切的问道,而暗地里却肆无忌惮的将手往下移动。

  玉云衣的脸色乍白乍红,满桌的人都看出端倪,却故意装作不知。玉云衣见对面的人射来的眼神,并不想让玉水风得罪秦俊,毕竟对方是宰相之子,只怕吃亏的还是玉府。思及此忙站起身,“我有些不舒服,先行退席。”

  “我也没多大兴致,不如就陪云衣一道回去吧!”秦俊也随着站起身。

  “哥哥,我看你是有些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玉水风的话无疑是道出二人非常的关系。

  桌上的秦婉抿紧菱唇,满眼羞辱与恨意。

  “水风,老夫人在这里,婉儿在这里,你确定要退席?”秦俊语带威胁的说道。

  “有何不可?”玉水风也不顾虑那么多,一把抓起玉云衣的手就往外走,反正这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又何须继续遮掩下去。

  “水风!”

  “风儿!”

  几声喊叫同时响起,玉云衣没有去甩开他的手,垂着眼叹息,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因他的态度而发展到这一步。背上尽是仇恨的视线,玉云衣苦涩一笑,这也是早先就想到的,只是……

  一转眼,正巧与玉水风担忧的眼神相对,顷而一笑。

  两人无视身后的一切,笑着离开。

  玉云衣发觉做自私的人也有快乐,就像现在,他是很开心,虽然转眼之后会自责。而玉水风的心思更为复杂,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太多,如今已无法抽身。

  栀子花香浓,酒更香浓,敞开的窗口映着明净月光,室内没有电灯,一片清辉中人的面容也看的清晰。

  回了忘忧苑玉水风就让丫鬟取来酒,而玉云衣也极有兴致,两人相对而酌,酒已喝了大半,相互之间没有说一句话。

  “哥哥,你真的决定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真的不会再离开?”许是在夜色中玉水风才敢将心里的担忧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卸去坚强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心疼。

  “不离开,你是我尘世中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绊,我会永远陪着你!”玉云衣笑的轻柔,搁下酒杯,主动将玉水风环在怀中,“水风,若是我早些这么想,或许很多事情会不一样。”

  “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最怕的是他们不会放过你……”玉水风浓烈的担忧蔓出心间,疲惫的阖上眼,贴近玉云衣的颈项间深一呼吸,“哥哥,我很怕,我怕会失去你。”

  “不会的。”玉云衣坚定的保证,紧紧搂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在乎别人对我如何,只要有你就够了,我只做你一人的哥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哥哥,你真的只在乎我?”玉水风小心翼翼的抬眼,犹豫了片刻问道,“那莫临秋呢?”

  玉云衣淡笑,“这怎么能比?他是最好的朋友。”

  “那我跟他谁更重要?”玉水风执着的问道。

  “水风,这不能比。”玉云衣困惑的挑起眉,心里也暗自思索着,却没个答案,原本两人就不是同样的身份,该如何去比较。

  玉水风有些黯然的垂下眼,同时也隐隐不安,总觉得莫临秋是最大的威胁。算算时间,也不远了,希望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

  “在想什么?”玉云衣松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浅啜,柔长的眼望向窗外,满苑月色静的美丽。

  “没有。”玉水风否认,盯着眼前张合的唇,突然倾身贴上。柔软中带着酒气的芳香,如酒般让人沉醉,玉水风将玉云衣搂住,加深这个吻。

  玉云衣从瞬间的呆愣中回神,不知不觉中环上玉水风,阖上柔顺的眸子,一起沉浸梦般迷幻的世界。

  当玉水风离开那张唇,看着眼前半敛,满是迷离的眼神,不觉在那柔顺的眼睫上落下一吻。搂着玉云衣清瘦的腰,低喃似的说道,“哥哥,晚上我留下好不好?”

  玉云衣掀动眼帘,此时才真正回神,赧颜的别开眼。

  见状玉水风知道他是默许,惊喜的拉着他走向床榻,却又带着几分邪笑的说道,“哥哥,我在上面。”

  玉云衣没有回答,尽管月色朦胧,却能知道他定是红透了一张脸。

  忘忧苑内似真的忘忧,而与之相邻的彩香苑则愁云密布,四个女人对着一盏朦胧烛光神思各异。



第六十四章 自私为何

  傍晚的风微凉,而玉云衣的额头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殊,雪白的衣袍散乱的铺展在泥土地上,时而飞起的细碎泥土溅落一身。

  “公子,奴婢来吧。”丫鬟出声说道。

  “不用了,你去将凋谢的荷花拿来。”玉云衣说着又低下头,手中小锄镐不停的在栀子花丛下刨动,一方面是为花丛松土,另一方面是将一些残败的花枝埋入栀子花根部,以作为养料补给。

  丫鬟转身,正好看见苑门口走来几人,微一愣,回身小声禀道,“公子,老夫人,少夫人,与两位小姐来了。”

  玉云衣的手一顿,眨了眨秋水般的眼,淡笑,“你去拿荷花吧!顺便将准备好的养料一起取来。”

  丫鬟略有迟疑,随后点头离去。

  玉云衣身体略倾斜,将拢在一旁的花叶全都丢进刨好的土坑,一团黑影自头顶覆盖下来。玉云衣似轻叹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永远是不被接受的人。

  “这苑子不错,也不请我们尘坐?”方巧然低眼看着蹲于地上的人,将所有锋芒敛在眼底。

  “老夫人怎么有兴致来这里?”玉云衣并不起身,依旧忙着手中的事情

  “公子。”丫鬟将东西取来搁下。

  “你下去吧,我们要与云衣公子单独谈谈。”方巧然瞥了眼丫鬟,声音里不容拒绝的命令。

  丫鬟看了眼玉云衣,一福身退开。

  “有话就说吧。”玉云衣声音平静,事隔三日,她们也该来了。将失了神采的荷花埋进坑中,再撒上灰色的养料,最后填上细土,迷一拍平。

  “你为什么要回来?”方巧然出口的声音终于有了愤怒,但当着几人的面,努力的克制。

  站起身,抖落衣袍上沾染的的细土,玉云衣终于回头看向四个女人。柔长的眼帘轻动,嘴角浮上淡笑.“老夫人,我答应过不回那里,我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一一”方巧然气结,转而哼笑,‘这是你的真性情吧?用一副柔弱的样子博取风儿的同情.一个哥哥不顾礼仪廉耻勾引自己的弟弟,还真是有你娘的遗传!你以为能迷惑他多久?你不过是个男人,再美又如何?待你不再年轻,可知道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你来就是说这些吗?”玉云衣除了神色沉静几分,并未有多的情绪。

  “你!不要脸!果然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方巧然忍耐不住破口大骂,一股股怒气聚集心口,竟忍不住晕眩。

  “娘!”

  “婆婆!”

  三个女人连声惊呼,忙拉住方巧然轻声安慰,过了一会儿,方巧然脸色渐缓顺过气来。

  “玉云衣,你怎么可以如此出口顶撞,简直不把我娘放在眼里!枉玉府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如此回报?”玉月蝉怒声指责,只有她自己清楚,骂声中含有多少私人的怨恨。

  “如此就是出言顶撞?”玉云衣苦笑,转过身看向院角一丛栀子花,目光里的幽深如海无垠。

  “云衣公子,希望你能听婉儿说几句。”秦婉略走近几步,态度温和有礼,只是面容憔悴,眼中一片忧愁。

  玉云衣注意到她不再称呼‘哥哥’,当看见她的表情,心口也随着苦涩,他还是愧疚,每见她一次就深一层,他当真能自私到底?

  “这几日水风都没有回东院,我知道他在你这里。”秦婉每句话都说的十分艰难,铰着手中的丝帕,半垂的眼帘轻一颤,滚落两滴泪,“云衣公子,我知道你与水风情意深厚,可是,你们都是男子,如今他又已是我夫,你这祥做……让我有何颜面见人?我失去一生的幸福不要紧,可是水风……我很爱水风,我不想他选样下去,你会毁了他的!”

  别开眼,玉云衣不去看那张凄楚的脸,可她的话一点一滴的浸入心闸,扰乱好不容易坚定的心。

  “云衣公子,你应该知道,他有家室,有事业,若别人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会怎么看他?若别人知道他喜欢自己的哥哥又会怎么看他?你愿意他受人唾弃,受人背后戳指?你那么爱护他,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所以,请你离开他好吗?”秦婉声泪俱下,说的情真意切,一双盈泪的眸子凝视着玉云衣,半晌却等不到回答。忍不住轻声催促,“云衣公子?”

  “你们走吧!”玉云衣淡淡的抛出一句。

  “你……”秦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

  “若是水风知道你们来过,听到你们这些话……后果不用我讲你们也知道,所以还是走吧。”玉云衣紧紧捏着一片绿叶,指尖穿透叶片,略带着颤动。

  秦婉咬牙瞪着雪白的身影,声音骤然转冷,“云衣公子,你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玉云衣略侧脸,视线落在方巧然身上,“我若自私一切早不是这样,再说,人本就是自私的,我自私有何不对?”

  “你会毁了水风!”泰婉怒不可遏的说道。

  玉云衣眨了眨明澈的水眸,那抹忧愁的水晕浮在眼内,时隐时现,“我不想毁了他,我想让他快乐,不想他再为我担神费心。你们为何要指责我?你们又有谁不自私?”

  “娘!早就不该和他客气,毫不知耻,仗着水风对他的迷恋在这里没大没小。”玉月蔷瞪着一双满是火气的眼,早就按耐不住想出口,“娘,你不能总依着水风任性,这个贱人早就该被卖的远远的,不对!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他,也免了今日的许多祸害。”

  “娘,玉云衣不能继续留着,他迟早会毁了水风,毁了整个玉府。”玉月蝉瞟了眼玉云衣,提醒道,“难道娘忘记我们何府与妹夫的曾府是如何败落的?若不是他记念旧仇在水风耳边搬弄是非,我们两家岂会如此没落?他注定是祸害!”

  秦婉一直静静的听着,见时机成熟,立即哭泣的奔在方巧然面前,柔弱无依的哭诉道,“婆婆,你要为婉儿做主。不是婉儿心小,若水风真要纳妾我绝不多言,可云衣公子是男子,只其一,且他又是水风的哥哥,这是乱伦!大逆不可为!”

  乱伦……两个字犹如尖钉一般扎入玉云衣的心,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她说的没误,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是兄弟,有着‘血缘’关系,直到现在水风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而他已经知道,这……若要追究,也该将罪过算在他的头上。

  “云衣,你也听到了吧。”方巧然见他有了反应,一抹得意闪过眼,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我有很多事做的对不起你,可是我的过错不能算在水风身上,你若真的拿他当弟弟看,就应该多为他想想,不要做这种让人耻笑的丑事!你不在乎不要紧,可水风不能承受,我们玉家丢不起这个脸!”

  玉云衣动了动唇,终究来出一字,为什么会这样?他就是心疼水风,就是因为想让他开心,就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难?在她们的眼里,为他好就该离开,为他好就该让他痛苦,玉云衣一时迷茫,眼内神色游移不定。

  秦婉见他还是不说话,伸手轻扯玉月蝉的衣袖,“月蝉姐姐,你劝劝他吧。”

  “别怕,我们会为你做主的。”玉月蝉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抬眼睨着玉云衣,“云衣,我知道你在玉府受了不少委屈,可玉府也养了你二十多年,再加上水风所做的事,若要补偿已够了。如今玉府已不欠你分毫,你也别总缠着水风,我想,只要你愿意,莫将军很高兴你住在将军府。”

  “你们不用再说,我是不会离开的!”玉云衣淡淡的说道,转身欲返回房中。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火暴的玉月蔷恼怒的吼道,“你娘是个青楼卖笑的女人,你果然也随她一样不要脸,竟勾引自己的弟弟,不知廉耻!你就那么喜欢被人骑……”

  ‘啪!’一声脆响终结了玉月蔷的话。

  其他三人一怔,呆呆的看着出声的玉云衣,一时竟没有反应。

  “不许侮辱我娘!”玉云衣冷声说道。

  “你、你……”玉月蔷好半天才回过神,捂着被打红的脸颊,眼眶一湿,哭闹的嚷起来,“娘,这个贱人敢打我!”

  从未预料玉云衣会动手,其他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玉云衣不愿再与她们多呆,一转身就朝房门走去。

  “蔷儿!”蓦然一声惊呼。

  玉云衣感到身后有阵急风,刚一回头就见迎头落下一物,分明是对着额头击来,却在转瞬间偏移,擦过额角落在地上。

  疼痛自额上传来,玉云衣伸指摸上,长敛的眼盯向面前的玉月蔷。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玉月蔷只是一时气愤,虽然脾气骄横,可也知道玉水风生起气来是不会认她这个姐姐的,害怕的看向方巧然,哭的害怕,“娘,我不是故意的。”

  “蔷儿别怕,没事,没事!”方巧然忙出声安慰,她也没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看向玉云衣颊上的伤,还好玉月蔷一时失手,锄镐只是擦破颜上的皮。

  “娘,你也累了,我们走吧。”玉月蝉适时说道。

  方巧然点点头,母女三人相携离开。

  泰婉略落后几步,似犹豫了些许,对着玉云衣说道,“云衣公子,我的话还希望你好好想想。你想你与水风之间情深无人能及,可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你又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你的存在不止是他的拖累,而且更是他致命的威胁,你若执意这样下去,一定会毁了他!”

  玉云衣放下手,阖上柔长的眸子逸出一声轻叹,又牵扯到身世吗?

  “公子,你流血了!”丫鬟忙从一旁走来,手中早拿了止血的药,可刚要动手就被挡开,“公子?”

  “是亥宁帮的我吧?”玉云衣也不知为何,当时很冷静,清晰的看见一粒小石子打开迎面而来的锄镐,若不然……

  “公子,止血吧。”丫鬟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自己来。”玉云衣接过药酒,倒在药棉上按向额头,酒精的刺激令他蹙起眉,点上药粉之后丫鬟帮他贴上纱布。玉云衣觉得疲累,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公子有事叫我。¨丫鬟退出,将门关上!.

  天边最后一抹云霞也渐渐隐去,夜又来临。玉水风似乎起来起繁忙,每次都是夜半才回府,当他站在床前,玉云衣都是佯装沉睡,只是想让他也尽早休息。

  叹息一声,玉云衣敛下眼帘,身世,每个人都对他提起,他的身世究竟有什么秘密?原本可有可无,如今却有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哥哥!”

  “水风?”迷蒙中玉云衣听到一声急切的唤声,张开眼轻笑,“我怎么就睡着了。你才回来?有没有用过晚饭……”

  “哥哥,都怪我。”玉水风自责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愧疚的目光盯着那处伤口,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一点小伤而已。”玉云衣尽量说的云淡风轻。

  “我让她们都离开!”玉水风冲动站起身,满眼恼怒的往外走。

  “水风!”玉云衣见状忙拉住他,苦涩笑道,“她也是一时生气,终究是你姐姐。”

  玉水风知道他的意思,抿紧唇思索半刻,“我知道,若不是顾念这层关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哥哥,她们说的那些话……”

  “我不会离开!”看出他的担心,玉云衣拉他坐下,板着他的头轻轻搁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按上太阳穴轻揉。

  “以后我不会让她们见你的!”玉水风闭上眼,依恋的闻着隐隐淡香,紧张了几天的性情松弛下来。

  “不用担心,你一定是听亥宁说了吧,那你也该知道我的回答。”玉云衣说到这里突然笑起来,眼中点点晶亮映着烛光闪耀,“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正如你一样,你自私为我,我自私为你,应该也算对的吧。¨

  玉水风只是更紧的贴近他,心一放松,不多久就睡起,他知道,玉云衣再也不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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