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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芳心是事可可(上)

书籍名:《山河永寂》    作者:一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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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那佛堂,云阶早已止住眼泪。
  她于阳光下微笑,回身望他,“大人和太傅是全然不同的人。”
  赵光义见她笑,便知无事,心下稍安,回身锁上佛堂木门,云阶深深吸气,“皈依佛门,也是幸事。”赵光义手下一顿,“若是纯为逃避现世,佛不救人。”
  云阶黯然。
  “无论如何,能救你的只有自己。”赵光义回过身来,看看她的面色,突地笑起来,“哭得眼睛都肿了。”
  云阶原是陷在自己的苦恼中,突然被他打断,正看见日光正好,心情也放松下来,“让大人见笑了。”
  他拍拍手重又坐在阶上望她,“既是不愿回去,不如就在这里歇歇吧。”知道她不愿意回去听娘的教训,也便甘愿陪她多坐一会儿。
  “你觉得,我和大哥有何不同?”赵光义本是放下心来随意地说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云阶侧脸柔和,微微垂首想一了一会儿,重又看他,“你比他…更无情。”
  赵光义愣住。
  
  他突然微笑,“他伤你至此,仍是觉得他好?”
  云阶摇头,“不是此意,正因你比他能看懂人心,所以你若想伤人,定比他更狠。”若今日是赵匡胤在,他必不是会守在身侧耐心倾听之人,亦不会劝解他人,赵匡胤不拘小节,他心中所盛不是世情,而是天下,所以他伤人体肤,赵光义毁人心念。
  身侧的男子轮廓不似赵匡胤坚毅,反倒带些江南气质,说不清的感觉,云阶问他,“大人一直住于南方,江南如今可正是好时节?”
  他却并无回她,“若是有一日,我和大哥一争,你觉得谁可能会赢?”
  云阶只当他玩笑,“争何物?”
  “不论何物,若是真的有这一天,你觉得如何?”
  云阶叹息。“你赢。”
  赵光义哈哈笑起来,“我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大哥也会输。”
  女子心性到底是更加细密,云阶突然有些遗憾,她看着他的眼睛,“他在人心目中一向如此印象,早便已经输了。都以为他永远都是强者,强者若是败,便是败得彻头彻尾。”
  赵光义一惊,他竟不知云阶也如此通透,一介弱智女流,身世浮萍更不知明日如何,一席话就能说到心上。
  大哥不肯回头看看,实是太傻。
  那幅画,总有一日要祸国殃民。
  
  落红无数。
  娥皇睁开眼睛,突然见得一袭碧衣伏在桌上,心里奇怪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轻轻唤他,“从嘉?”
  桌上的人并无反应,她只当他玩笑,故意不去理会,自己起来取件纱衣披上,刚走到桌边便看他闭目似是睡着,指尖仍放于茶杯之上,娥皇过来试试茶水温度,笑起来,“起来吧,茶冷了也不知道去叫人。”
  她拿起杯子来却发现他仍不动,更是奇怪,“从嘉?”伸手去推,李从嘉昏睡之中但觉有人打扰,不由皱起眉,却仍是不适的样子。
  “怎么了?”娥皇见得不对,探手过去覆于李从嘉额上,立时便唤流珠,竟是发起了烧。
  李从嘉眼前迷茫水雾,尽是凤凰台上他的双眼,疯狂而濒临崩溃般的撕扯,每一次竟都像一场报复。
  梦里夜色无边,突地被打断。
  
  看见娥皇已经起来,他但觉得四肢无力环视四周问她,“什么时辰了?”
  娥皇一时着急,“怎么就发起烧来了?”
  李从嘉拉紧衣裳对她安慰地笑,“无事,昨天受了凉。别去惊动下人,我晚些时候还有事情。”流珠这边已经进来忙着换茶水,快言快语也不多想脱口问出,“王爷从哪里回来?怎么不见飘蓬跟着?”
  李从嘉立时无言,看娥皇拿过来厚实袍子,摆手示意不用,“不冷。”
  娥皇执意让他去歇息,心里却更是疑虑,“好好的这是去哪里议事了?这天气刚热起来,怎么突然发烧了。”
  李从嘉只觉得躺下之后更添昏沉,四肢百骸多日来的积郁寻见了出口更是酸痛难耐,病的时候便不想多说,娥皇却在旁边着急。
  “说了没事。我躺一会儿便好了。”他闭上眼睛。
  娥皇命流珠去叫御医,李从嘉立即拦下,“惊动了御医父皇必然要知道,我此时本不该回东宫,不过是回来看看你们是否安好,无事。”
  娥皇作于床边不说话,只看他,李从嘉几近要睡去之际,她突然开口,“你从何处回来的?能受了凉?”
  李从嘉翻过身,“让我安静一会儿。”口气微弱顾不得许多,耳边轰鸣得厉害,确是发热。他从未曾有过幕天席地于山上过夜的经历,自幼更是深宫之中被人呵护备至惯了的,这一时身上难受又说不出,顿时便倦得不想去管娥皇的探问,何况他孩子心性,身体不适就使劲往锦被里蜷缩过去,寻得丝丝暖意,安心地合上眼睛。
  身后的娥皇却觉得他这是刻意,愈发远离自己逃避开。
  她掐着自己的手过去拍拍他的被子,“不舒服么?”
  他不动,娥皇笑,“王爷病得厉害,必须去让人来看看,不然我放不下心。”
  李从嘉叹气,随她去好了,他只想好好地歇一会儿。
  
  这边正是有事,流珠却又说二小姐来了,娥皇原本想她必不会再来看自己了,她一来自己心里却开始愧疚,女英终究还是孩子,自己前几日不知是入了什么障竟是一直混沌不清,现下病好了清醒过来,再想想,又觉得那日的境况荒诞不经。
  女英怎么会忌惮自己。
  真是不知最近是怎么了。
  
  娥皇迎她进来,看她神色如常,并不再去多说当日的事情,姐妹两人不论心中如何,也都恢复了往日亲密。
  女英拉着娥皇笑,“就知道东宫近日无事,女英特意跑来陪着姐姐弹琴。”
  娥皇还顾着李从嘉生病,安抚她,“先在那边廊下等等,姐夫近日病了回宫来歇息,我去传大夫来看看。”
  女英一时惊异,“啊…他…姐夫病了?不是才听他近日政事缠身…”
  娥皇匆匆而去,“去和伶女们玩玩,别吵着了他就好,姐姐一会儿回来。”
  
  大夫叫来看了半天,不过就还是那么几句话,受了风寒,开些药嘱咐要按时喝。
  娥皇吩咐着千万不许传出去,一边准备去给他看着药,到了门边突然想起些什么,“今日可还有事出去?”
  榻上之人轻轻嗯一声,“晚些时候。”
  “不是才迎到北边使臣,又不急在这几天,可否暂缓?身上正发热呢。”
  李从嘉摇头,“国事可耽误不得。”
  娥皇也无法,只得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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