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季节（二）
完全被隐藏的、阴森森的布莱克主宅里，布莱克夫人正襟危坐，优雅的雕花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而潜逃多年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判决，只觉得每一下轻响都敲在他心脏上。
——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自己的母亲有时会多疯狂了！
老夫人终于开口了：
“雷古勒斯，你需要一个伴侣，一个拥有财富和地位、拥有魄力和远见，能够让布莱克家族再次兴盛的高贵伴侣。”
雷古勒斯眼睛直了，她的语气也未免太笃定了点吧……
“可，可是……”
可是一个潜逃多年的食死徒要怎么找到这么完美的联姻对象？
雷古勒斯结巴了，然后在母亲杀气腾腾的一瞥下噤声，战栗着发现母亲的答案可能比想象的更糟糕……
“母亲，您有中意的人选了？”
布莱克夫人这才露出一丝微笑，矜持地点点头，折扇打开遮住了半张笑脸：
“虽然是男子，不过所有条件都很完美，不会有更好的了。”
“男，男，男……”
这下雷古勒斯的眼睛真的直了。
“性别有什么关系，一剂魔药或者一个咒语就能让你们拥有布莱克家族的正统后代，你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得到那个人的芳心。”
布莱克夫人不容拒绝地下令，折扇匕首般在空中一划，让雷古勒斯有被斩首的错觉——也许那还更好些。
然后，雷古勒斯听到了那个最重要的名字：
“伊路米·揍敌客将是你最完美的伴侣！”
过了这么多年，雷古勒斯·布莱克突然有点理解了哥哥离家出走的心理……
就在小布莱克为了这个可怕的追求对象人选满心萧瑟的时候，斯内普皱着眉头展开了一封印着霍格沃茨的印戳的羊皮信，然后眉头皱地更紧。
“那个老不死的！”
斯内普摔下信笺，带着一种格外艰难的表情咬牙切齿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伊路米扫了一眼内容，有点意外地发现那是格林德沃的笔迹，大意就是邓布利多要离校一段时间，顺便得带走魔药教授，空缺的魔药课教授职位经过和美国黑巫师协会附属学院协商后由斯内普暂任，待遇照旧……如此等等。
“邓布利多要离开霍格沃茨？”
伊路米眨眨眼，虽然他对霍格沃茨没啥感情，但也知道那位老巫师几乎和学校长在了一起，竟然会离开？！而且听起来时间还不短？！
“邓布利多要千里追杀格林德沃了？”
“那那个金头发老疯子还这么兴高采烈？”
斯内普冷哼一声，然后在伊路米的注视下不得不承认，那个老魔王就是这么变态……
平静下来，斯内普发现这个邀请也是不错的。霍格沃茨毕竟凝聚了他重要的少年时代和众多回忆——虽然大多是他永远都不想再回味的——和终于回来的伊路米故地重游，似乎很有纪念性。
于是他接受了，向黑巫师协会那些把格林德沃奉为当代最伟大巫师的变态长老们敲诈了双倍薪酬。
再于是，在一个美好的春日，两个黑发青年带着个铂金孩子登上了美国直达英国的邮轮。伊路米享受着他直很喜欢的悠闲麻瓜旅行，而晕船严重到魔药都无效的德拉科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到终于踏上英国土地的德拉科俨然缩小一圈的身体，斯内普突然很有负罪感，于是他破例大出血先请德拉科吃一顿最喜欢的海鲜大餐，结果这位未来的铂金贵族在英国最高档的巫师餐厅里吐得昏黑地
……
事后证实，德拉科对所有和海洋有关的东西全都失去了兴趣，现在最喜欢的食物是深埋地下的马铃薯……
顺便提一句，相对于卢修斯看到儿子凄惨形状的伤心欲绝，纳西莎大大感谢了斯内普的贡献。据她说只有那摇曳的身姿、苍白的面色、饱含忧郁的目光才是一个美少年应有的素质，减掉三分之一胃口后，德拉科的前途一片光明。
在看到伊路米走下邮轮的时候，卢修斯虽然早有准备但仍呆愣了片刻，斯内普看着他陡然灼热的目光怀疑他是否想扑上去拷问伊路米的养颜秘方。
不过片刻呆滞后，在十年间已经正式接任家主位置的卢修斯只是看着斯内普露出一丝甜蜜的假笑：
“离开学还有几天呢，为什么要住在霍格沃茨那些寒酸的小黑屋里呢，西弗勒斯，给我个款待久别好友的机会吧。”
斯内普望向伊路米，卢修斯见此立刻说：
“我招揽了两个非常出色的家养小精灵，做的东方甜食连黑魔王陛下都称赞过。”
“好。”
伊路米毫不迟疑地回答，有时候决定就是这么简单。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灯火通明，裙裾翻飞……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映照一个个优雅华贵的身影。
这些纯血贵族或跳舞，或交谈，或品着美酒，但就像很多年前的另一场舞会一样，人们的目光同样有着一个隐晦的焦点，而且同样不是舞会的主人——即使卢修斯·马尔福此夜容光焕发，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正式舞会都兴致高昂。
被无数隐晦目光灼烧着，顺便表情僵硬但礼仪完备地送走又一波攀谈的宾客，斯内普看向卢修斯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丝丝杀气，虽然这个白痴贵族生就离不开社交，但一连三天的顶级舞会也让斯内普不得不怀疑这些宴会的真相。
不是为黑魔王拉拢势力——受邀宾客不分学院、不分国度、不分立场；
不是为了贵族的无聊社交——再怎么爱交际，马尔福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大宴三天；
不是为了培养什么小圈子——每晚受邀的人都不同；
不是为了给自己接风……这理由想着都恶心……
……
斯内普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于是看向卢修斯的目光带上了真正的杀气。铂金贵族敏锐地感觉到了好友的怒火，巧妙地从一群贵族之中脱身，甜蜜微笑着走到斯内普身边：
“不和伊路米跳个舞？”
“……”斯内普嘴角微微抽搐，“这就是你的目的？愚蠢透顶的报复。”
“但很有效不是吗？”
卢修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手指优雅地笼过长发，看着斯内普的灰蓝色眼睛里露出一丝深重的怨气：
“你得给我个澄清名誉的机会，西弗勒斯，这么多年……”
他深吸了一口气，完美的容貌几乎都要被他眼中的怨恨扭曲了。
斯内普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卢修斯努力保持着愉悦的微笑，压抑的声音却是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我被那个该死的谣言纠缠不清，你能想象竟然有人准备拯救我被你伤害的心灵吗？还是个男人！”
“黑魔王？”
“……”
“……”
寒战之后，两个斯莱特林的目光齐齐转向神秘出现的某人。
伊路米轻轻摇晃着一杯红酒，看起来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没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
“……我想那位大人不会有兴趣关心下属的脆弱心灵的。”
斯内普首先从可怕的想象中挣扎了出来，黑魔王谈恋爱？梅林啊，听起来简直比他统治世界更可怕。
卢修斯显然受了重大打击，仍然石化着。不知道那颗想象力过剩的铂金脑瓜里到底出现的是什么画面，卢修斯的脸色变幻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最后停留在一种石灰水和烂茄子的糅合物状态。
伊路米点点头：
“也许公爵也想要继承人了，马尔福家族的血统挺符合他的价值观。”
“……”
“……”
斯内普发现，真的很难说哪个猜测更可怕。
卢修斯踉跄着离开，他需要一点宴会上不提供的烈酒滋润心灵，只留下纳西莎带着某种微妙的微笑招呼客人。
斯内普在郁闷片刻后惊讶地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离开了自己，或者，在躲避着这个方向？！
……
斯内普转向伊路米，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你故意的？”
伊路米微微偏头，漆黑如夜的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
“效果如何？”
“……很不错……”
卢修斯·马尔福的心愿达成了，他烦恼多年的谣言成功破灭，所有巫师都相信了他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而且是非常珍贵的那种——珍贵到斯内普愿意舍弃个人名誉为他打了近八年的掩护。
[马尔福家主新人绯闻情人是黑魔王，而且他们已经有了继承高贵血统的后代]
这一轰动性爆料随着在场宾客的离开传遍各国巫师界，并且几乎在一夜间趋于真实。没人敢向黑魔王询问，于是卢修斯苍白的脸色被认为是默认。
远在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们轰动了，他们即将迎来继承了黑魔王和马尔福高贵血统的后代，这样无与伦比的身份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代黑暗主人，还有什么事能够比侍奉这样一位小贵族更荣幸？！
当德拉科为雪片般的效忠信皱眉时，蔷薇圣殿却在创奇统领纳西莎的召集下进行着紧急会议。她们必须比任何人都先弄清楚这个谣言的真实性，即使不真实也无所谓，关键在于必须到手的照片。
……
当伊路米尝试了马尔福庄园小精灵会做的最后一样东方甜品，他优雅地放下餐具，看向看着《预言家日报》特刊不时冷笑的斯内普：
“霍格沃茨要求你什么时候报道？”
斯内普放下报纸，鲜红的头条上“马尔福”“黑魔王”的字样触目惊心，而邓布利多的神秘离职屈居二版。斯内普看着伊路米微微挑起嘴角：
“半个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