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季节（三）
对于逃亡者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高姿态回归，霍格沃茨教师们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没有询问，没有猜测，甚至没有意外，即使在斯内普暂任斯莱特林院长之后也是样。包括几个凤凰社成员在内，这些人似乎都被一个巨大的问题困扰着，一个无法解决却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存在似乎让他们无力考虑包括黑魔王在内的任何问题。
在这些日子里麦格往往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眼神默默注视着视野内的一切，从牙牙到学生，从皮皮鬼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神情之悲悯超然让斯内普无法不怀疑邓布利多的突然消失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内情。
诡异？恶心？恐怖？还是干脆全部都有？
……
考虑到这十多年来和格林德沃交往的种种，斯内普确定自己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那个答案必定会比他能想象的更恶心。
失去了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反而得到了在这个黑白双方斗争明朗化时期异常难得的安宁，连学院间的争执都神秘地沉寂下来。
没有偷袭、没有伏击、没有政治争执，事实上，斯内普有点感慨地发现他在霍格沃茨度过的短暂的四年中从未经历过如此宁静的校园生活。
——如果有，也许他的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至少不会在意外碰到小天狼星时第一反应就是抽出魔杖……
……
……
不，这点大概不会有什么变化。
喝一杯香浓的黑咖啡，斯内普努力把闯入脑海的某个让他本能反胃的身影驱逐出去，他应该专注于教授工作上，即使不为了那份丰厚的薪酬，也该为了这个颇具特权的访问身份——哪怕只为了把白痴布莱克打成馅饼还能安然享受咖啡。
“教父……”
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滑开，一个铂金色小脑袋从门口探出，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种让斯内普警惕心暴涨的诡异微笑。
——在卢修斯脸上他看过太多次了。
“教父~~~~~~~~”
没等到德拉科又叫了一声，那甜蜜的语调让斯内普确定真的有问题发生了，而且一定是大问题，非常麻烦的大问题。
斯内普冷哼一声，算是允许自家教子话。
德拉科甜蜜地一笑：
“教父，我想您应该到大厅去看看，马上就是上课时间，但学生们都堵在那里，这样不好。”
斯内普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德拉科立刻善解人意地补充：
“揍敌客先生也在。”
“……”
斯内普一直知道，和伊路米那种人在一起就注定人生没有任何规律可循，需要坚韧的心灵、宽广的胸怀、充足的金加隆和随身携带的行李箱，而些他自问都有，所以在从办公室到大厅那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做好了冲破霍格沃茨防御线逃离欧洲大陆的准备。
再一次的。
但在斯内普预计过的种种突发情况中，却不幸地从来没有过眼前的一幕，于是他在抽搐片刻下不得不承认现实总是超脱于人类一切预料之外，他应该随时保持谦卑的心理、随时准备承受一切意外，不论那有多诡异都不该惊讶
……
……
似乎不太可能。
看着眼前铺盖地的红玫瑰花海，魔药学教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铁青了，而他周身三尺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小的真空带，飞旋的鲜红玫瑰都在接近他袍角的瞬间枯萎——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看着花海中心某个光芒四射、灿烂微笑露出一排白牙的金发巫师，斯内普深深吸了口气，魔杖不自觉地溜到手中。
“……请让我成为您谦卑的仆人，用玫瑰铺成的路途装点您的每个脚步。”
一片吸气声，男生不敢置信地看着当众单膝跪地、含情脉脉的巫，而围观的生满脸通红却一刻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斯内普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更加抽搐地看到作为这场闹剧二号主角的伊路米竟然还颇为安然。
然后，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相交的手上，似乎还越拉越紧
……
他一步步走了下去，在被玫瑰铺满的大厅里踏出一条死亡之路，黑色的袍子拖过，一路玫瑰的灰烬飞旋飘散。
感觉到陡降的气温，连片刻前激动到几乎落泪的生也瞬间噤声了。她们捂着嘴，惊恐的目光像是看到大魔王降临。
而事实也相差不远。
“……请问我有这个希望得到您最微小的青睐吗？”
诡异的告白继续着，而金发巫的动作发展的更快，他迷人的蓝色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黑发杀手，同时自然而然地将伊路米的手指拉到了唇边，声音愈发魅惑：
“请原谅您忠实仆人的鲁莽……”
“也许你该担心点别的？鲁莽的仆人。”
冰冷的嘲笑在耳边响起，同时金发巫感觉到被一支魔杖顶在喉咙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不让他受伤却迫使他痛苦得不得不松开伊路米的手指，然后不得不站起来，并且在如影随形的魔杖威胁下狼狈地退后三步。
魔杖离开了，金发巫剧烈咳嗽了起来。
斯内普这才注意到金发巫师有着一张异常英俊的脸，从头到脚都打扮精致至极，举止也带着一种贵族式的优雅自得……和骚包。
斯内普冷笑一声：
“你该知道这是霍格沃茨，即使你住在禁林也不能擅自进入。现在，你是选择自己离开，还是希望我给你点小小的帮助？比如，石化咒和漂浮术？”
斯内普举起魔杖，只等对方露出一点犹豫就当做反抗处理。
——按他的方式。
在生们的小声谴责和同情中，金发巫师愤怒地猛然抬头，瞪向已经把伊路米挡在身后的斯内普。
“你不能这么做！”
他大声控诉：
“这是蔷薇季节，我有追求心上人的权利！”
斯内普愣了，霍格沃茨为这个意外的名词沸腾了。
“……吉罗德·洛哈特，濒临破产的小贵族家族的最后一员，凭他那张俊脸在下级贵族间还挺有名气，据说有好几个贵族小姐对他有意思。”
德拉科狡黠地一笑，
“但看来他发现了更好的选择。”
伊路米眨眨眼，在经历多次相亲失败后被一个不变态不扭曲的正常人类追求感觉挺微妙，当然，如果是个名门淑女就更好了。
斯内普冷哼一声，在听到“濒临破产”四个字后他就把那个白痴巫从脑海中抹去了，一个濒临破产的生物是不可能出现在伊路米的生活中的，除非是作为债务人。
“一般来说蔷薇季节都会在某个家族的祖宅中开始，不过霍格沃茨悠久的历史显然也足够担当这个责任，虽然很久没人提到过蔷薇季节，但这确实是项传统，很悠久的传统。”
德拉科看着两人，目光天真无邪地仿佛天使降临人间：
“教父，这三个月内你得给他、以及任何身家清白的巫师追求揍敌客先生的权利……这是传统。”
“……”
斯内普对此不怎么在意，遵循这个传统的只有那些纯血贵族，而那些纯血贵族中会有哪个脑子抽风或者耳目不清到觉得伊路米是合适的联姻对象？
首先，伊路米不是巫师；
其次，伊路米不是纯血；
再次，伊路米在英国巫师界名声诡异；
……
足够安全了。
虽然斯内普这么想着，但在第二天早上于学生们的惊呼中醒来并直冲围场时，他的信心如吉罗德的玫瑰般在狮鹫巨大的咆哮声中零落成泥。
蔚蓝无云的天空下，一只巨大的赤色狮鹫傲然飞翔，而红色的毛皮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格外显眼，长长的黑发在空中随意飘散，随着狮鹫羽翼扇动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
“吼！”
狮鹫又一声大吼，然后向城堡门口俯冲，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尖叫起来，斯内普一动不动，成为了突然空旷的台阶上一个鲜明的靶子。
“早。”
伊路米友好地打招呼，黑色的眼睛很无辜。狮鹫以和庞大体型毫不相称的轻盈无声地落在斯内普面前一步，深红的毛发微微起浮，降落时带起的气流吹散斯内普几缕发丝，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难以分辨。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用在意那些白痴小鬼嗡嗡嗡嗡的喧闹，真的、真的不用在意，即使明知道那些小白痴会妄想些什么也不用。
“哪来的？”
伊路米眨眨眼，伸手从狮鹫浓密的红色毛皮中勾起一条粗大的金链，那上面挂着一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质纹章，斯莱特林的，古老的，挺熟悉的。
“……”
伊路米从狮鹫背上跳下，伸手抚摸狮鹫浓密的毛发，然后看着斯内普若有所思：
“向被追求者赠送礼物也是传统？”
“……”
斯内普发现，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脑子不太好用的有钱贵族还是不少的，即使那是个斯莱特林，即使那是个食死徒。
德拉科走上来，恭敬的目光下带着一点隐藏的兴奋，他顶着自家教父杀人的目光向伊路米递上一份长长的清单：
“先生，这是今天送来的礼物清单，已经按类别整理了，不少都价值连城，最好收藏在古灵阁。另外还有七封邀请函，现在回复吗？”
伊路米眨眨眼，漆黑空洞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微光。
斯内普对着自家教子嘴角微微抽搐。
“教父？”
德拉科乖巧地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把水妖之镜拿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水妖之镜可以说是留影球被禁之后的升级品……
另外，编辑的同情心真是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