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季节（四）
黑魔王远在天边，八卦近在身旁，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沉浸在一个接一个的粉红色新闻中，考虑到蔷薇圣殿的赫赫大名已经顾不上学院的分别，甚至光明黑暗的立场。作为蔷薇圣殿传奇统领纳西莎和纯血贵族界八卦之王卢修斯的儿子，德拉科的生活无比滋润，不仅仅是斯莱特林王子，他俨然有以亲民形象君临霍格沃茨的架势。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有代价的。
“伊路米~~~我想看你骑狮鹫~~拜托你骑一次吧~~~”
铂金小龙虔诚祈祷，伊路米恍若未闻地吃着巧克力，而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抓住自家教子用力摇晃
哗哗
哗哗
嚓~~~~~~~~
“……”
“……”
“我告退了，好好休息吧，教父大人。”
德拉科当机立断地撤离，身体向没了关节一样猛地一抖从斯内普手中挣脱，然后飞快地消失在门外，没有声音没有脚印，只留下一地水妖之镜的碎片。
斯内普看看自己的手，然后转向伊路米：
“你竟然教他这个？！”
伊路米抱着特大杯热巧克力，默认了。
“那个小混蛋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能把霍格沃茨屋顶掀翻，你竟然还教他这种东西！？等着看他铲平禁林吗？！”
伊路米切下一大块柠檬蛋糕，魔药教授的音量实在有点超脱标准了，伊路米简直能看到灰尘随着他的吼叫从屋顶飘落，这样的用餐环境可对健康不好——倒不是说他真在乎。
哦……一只蜘蛛……
看看摔在蛋糕上的小小的灰色昆虫，伊路米思考了零点零一秒，张嘴，吃掉。
……
不好吃。
“伊路米，在教给他这些危险技巧前你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下，或者至少告诉我一声？现在要怎么办？就这么把一个掌握危险技能、被宠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放在一群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痴之间？如果德拉科干掉某个重要的贵族继承人，卢修斯会诅咒你到世界末日！”
魔药教授愤怒地吼着，这个结局的可能性之大已经不能当做笑谈了，更让他痛苦的是卢修斯那混蛋会诅咒的八成不是罪魁祸首伊路米而是全然无辜——至少在这件事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梅林啊，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二次、第三次了！
伊路米眨眨眼：
“即使是格兰分多世家的继承人？”
“……”
斯内普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例外。
“听着，伊路米，你得告诉德拉科绝对、绝对不能对霍格沃茨的学生使用你教的、你给的、你建议的任何东西。”
斯内普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他必须自己催眠现在面对的问题是德拉科而不是伊路米，否则、否则……梅林啊！如果不是他打不过那个家伙，他真想把伊路米变成猫锁在笼子里！永久的！
“别那样看我，你知道我和德拉科的情况不一样，在报复方面那小鬼没有任何顾忌，卢修斯绝对不会教他手下留情和注意分寸，如果不想点办法，不到晚饭我们就得给某个白痴格兰分多收尸了……我至少没杀了布莱克！”
伊路米露出了一丝恍然，理解地点点头，推门向外走去：
“我明白了，以你的立场看确实有点麻烦，放心，我会解决问题的。”
斯内普真挚地希望他心底油然而生的不良预感是错误的。
“先生，您找我？”
收到家养小精灵的传讯后，德拉科立刻甩下一帮跟班偷偷跑到了伊路米约定的地，动作还保持贵族式的矜持，但灰色的眼睛因为激动而闪闪发光。
虽然一开始德拉科在伊路米手上颇吃了一些苦头，但在理解了这个奇怪黑发人的实力和独特的思考方式后，马尔福的家族本能立刻引导他走上了更为有利的道路：低头以及配合，以最犀利的目光寻找所有可能通往利益的小径。
他成功了。
伊路米对他表现出的狡诈和灵活表示赞赏，在卢修斯的教导下很多对斯内普的前途造成阻碍的道德观、价值观没对德拉科造成任何影响。虽然这意味着德拉科作为一个完全的马尔福很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但伊路米倒也不介意传授他一点有趣的小技巧消磨时光。
结果就是，德拉科·马尔福成为了伊路米的忠实信徒，他紧紧抓住一切自表现机会，其玩命程度堪比当年他父亲效忠黑魔王。
就是目标稍微无聊了一点。
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政治，没有传统，德拉科幻想着成为伊路米的学徒，学会他教父曾经不小心展露过的技巧，然后成为当代最伟大的独行侠，考证各个神秘传说，发掘宝藏、探索隐秘……最好在功成名就后骑着一只龙在万众瞩目中回归马尔福庄园，从此在全世界的惊叹中开始他完美的独行侠退休生活——为自己著书立传。
所以，对于伊路米的召唤他连一秒都不想推延。
伊路米结束了读秒，觉得这个孩子还真不错，虽然体力一般，魔力一般，连战斗素养都一般，但对于如何保全自己却很有天赋，虽然德拉科很热切地想见到自己，却很好地控制了速度，此刻只是稍稍气喘，有充足的体力对抗一切意外。
“西弗勒斯觉得我教给你的小技巧不好用，”
伊路米诚实地说，颇感有趣地看到德拉科立刻露出紧张的表情，这位马尔福家的继承人还有待磨练，
“如果你杀了人他作为教师会很麻烦，清理血迹和解释之类的。”
“我保证……”
小龙闻言松了口气，立刻就要表决心，长串地赌咒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学生，至少，绝对不会给他亲爱的教父带来任何麻烦。
伊路米拍拍德拉科的肩膀，不理会他的解释直接说：
“你要学会负责，完善的后续工作非常重要，现在仔细听我说的每个字……”
片刻之后，德拉科知道了霍格沃茨所有的优良毁尸地点，以及二十种以上的两分钟内毁灭现场方法。
“解决了。”
回到地窖，伊路米对着家养小精灵特别为他制作的冰激凌蛋糕郑重保证，神情肃穆，黑色的大眼睛没有一丝动摇。
斯内普狐疑地看了他片刻，终于选择了信任，当然，斯内普除了信任也确实看不到第二条路。
——如果卢修斯没告诉过那孩子斯内普本人和格兰分多的复杂历史的话，斯内普会选择亲自警告德拉科，但他实在没什么自信向一个马尔福解释正义之战和利益之战其间微妙的划分，他更不想解释为什么波特之流最多只拥有普通学生一半的生存权。
小龙恍惚回到斯莱特林宿舍，他没理会任何人地直接扑到了自己的床铺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整理过去一个小时里他人生发生的微妙偏差，他确实隐隐期待着自己从一个单纯的斯莱特林贵族走向独行侠甚至开拓者的传奇人生，但是……
“哦，我们的小少爷是怎么了？”
他亲爱的室友扎比尼推门而入，并且体贴地带上门，优雅随意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兴趣。
德拉科对他的出现郁闷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灰色的眼睛格外认真：
“我们算朋友吗？”
“以格兰分多还是以斯莱特林标准？”
“……”
“小少爷，我很伤心，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竟然还要问这种问题吗？”
“当然。”
“……好吧，德拉科，你到底怎么了？不管你怎么践踏我的存在，从任何标准看，在斯莱特林我都是你最接近朋友定义的人，”
扎比尼努力露出最友善的微笑：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指望我。”
看着这个表情慵懒却向来捉摸不定的“朋友”，德拉科觉得，如果真有什么事，这个斯莱特林王子绝对是最后可指望的……
“那么，扎比尼，如果我不是马尔福家的小少爷了呢？我们还是朋友吗？”
德拉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同时小心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扎比尼一脸轻松：
“无所谓，你还有那张脸。”
“……”
“开玩笑的，我们当然是朋友，难道我需要指望马尔福家给我找工作吗？”
扎比尼嬉笑。
沉默片刻，德拉科决定相信他的诚意，或者说，假定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作为一个混蛋扎比尼也是可能有诚意的：
“……好吧，那如果我选择了比较特别的职业呢？比如……阿兹卡班的看守？”
扎比尼的表情片刻僵硬，但他很快露出了惊叹的目光，伸手掐上了德拉科白白嫩嫩的脸蛋，像咏叹调般轻叹：
“那会有大把大把的贵族小姐争相施展不赦咒的，如果马尔福先生没意见，贵族先生们也会踊跃参与的。”
“……”
“开玩笑的，我会很高兴有个在阿兹卡班工作的朋友，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点意外呢？”
德拉科发誓，如果自己真的成了阿兹卡班看守，扎比尼最好一辈子奉公守法，连废纸都别乱扔。
“好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扎比尼皱起眉头，德拉科的迟疑真的让他担心了。
漫长的沉默。
然后德拉科决定最后挑战一次，不管这家伙多该死，他确实是自己最接近朋友定义的人了：
“……如果我选择成为暗行者，你会怎么办？
“绝交。”
扎比尼的回答斩钉截铁。
德拉科安慰自己，虽然人生方向确实有点危险，但他至少知道该和谁绝交了。